《是耽美》201307总第10期(可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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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l 主

VOL10 2013/07/01

编:梅影淡墨痕

编辑总监:王爷千岁 责任编辑:安莫、湮、青十一、凡心(实习) 专题编辑:辞泱、九爷(实习) 美术编辑:宋禹安、绛绿 封面设计:宋禹安 推广专员:语茶、指间汐颜、恩宇(实习) 校

对:z 蛋蛋、浅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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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 我 们 疯 狂 一 次 ,脱 掉 身 上 的 衣 服 ,热 烈 拥 吻 。 反正,这夏天不会再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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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微语 @ 陈绛绿【《是耽美》美术编辑——绛绿】 新浪微博:疯狂猜图,同事们都玩到 400 多关了,只有我还在 40 多关徘徊。 @ 茶渣渣茶【《是耽美》推广专员——语茶】 新浪微博:# 许留山 #&# 记忆老灶 # 今天去了西南第一家许留山吃了甜品,味道 真 8 错,晚上又去了记忆老灶吃了九格火锅,好正宗,微辣就把我击败了,但 真的好好吃,环境很 80 年代风,今天一天虽然跑了不少路,但是今天人生很圆 满啊 P.S. 晒图几张 @ 李大莫【《是耽美》文字编辑——安莫】 新浪微博:我已经离早睡越来越远了 明明有点儿困还是不想睡 这个病有得治么 @ 九嶷天阙 - 魅婀【《是耽美》文字编辑——湮】 新浪微博:Being single means you’re strong and patient enough to wait for someone who deserves your worth. 单身意味着你有足够的坚强和耐心,去 等待那个值得拥有你的人。 @ 王爷 - 千岁【《是耽美》编辑总监——王爷千岁】 新浪微博:【扶额】我是摩羯座啊! @ 卿佬爷 _ 坨坨要吃鸡 ...【《是耽美》插画作者——糯米丸子炸烧卖】 新浪微博:今晚寝室聊天的话题从流行歌曲到【论中西文化(绘画艺术)的共性与 早几年前就说要学水彩叻,到现在都还没开始画 _(:3」∠ )_ 今天果断下狠手拍叻 一套水彩画具鞭策自己 ..._(:3」∠ )_ 心到现在都还在抽痛 _(:3」∠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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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骨梳 【《是耽美》作者——宋禹安】 新浪微博:能够爱得轰轰烈烈,爱恨纠葛并不是能力。这多半与身体的荷尔蒙有关 系,年轻气盛。能力是,能够平淡温和却也绵绵情意并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关乎 到个人对于爱情内涵的理解和处世方式。 @ 青家十一【《是耽美》文字编辑——青十一】 新浪微博:早上起来看见室友一脸的伤痕,还以为她出去了一趟脸被太阳晒伤 了…………啊,然后突然记起那只是室友的巧克力泡沫面膜…… @ 指尖汐颜【《是耽美》推广专员——指间汐颜】 新浪微博:据说年轻的时候就该有段说走就走的旅程,虽然算不上说走就走,但也 算冲动了,车开走了,旁边的女生今早突然被分手。这个世界真奇怪,我是开始一 段爱情,她却是被结束一段爱情。 @ jesisca 娃娃【《是耽美》作者——jesisca】 新浪微博:从今天起,我要感恩每一个曾在我工作时落井下石的人,是你们教会了 奸诈的真正含义——原来真正的小人,不是对你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而是从头到尾 都不把你当人看的人。 @ 各种脱线的君君【《是耽美》作者——君君】 新浪微博:@ 陆奥 Mutsu- 銀魂 这是俺,可能会经常上那个,不要觉得我消失了…… @ 墨白焰 @ 要黑 - 日暮南枫篱 @ 是耽美 @ 我是你的一个爸爸 求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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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 017绿叶植物与流浪猫恋爱物语 出 / 木杉 031惑 宋 / 禹安 040黑猫 舟 / 南戈

/ Jesisca

056 次 7 相遇 沈 / 家郎君

千壑吟 ——

071唐荣呓语 廿 / 四楼 083 连载

扑倒委员会 104炮灰女猪脚

回声 108本期坐班编辑: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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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卷首语

专 &栏

008收信人

人物 011书生梦

王爷千岁 Mr.D/

好久不见,勿念 凡 —— /心

你如此需要安慰 檀 013你存在,我的世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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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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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信人 Mr.D 文 / 王爷千岁


标题:请继续向前走下去吧! 收信人:D 先生 内容: D,时光在遥远的宇宙中奔跑了多少亿年才被我们看见呢? 有时候,我看着星辰微弱的光芒就会开始担心它们是否会在某一天彻底熄灭。 星辰会熄灭吗? D,我在凝望星辰的夜里会梦见你。 你身穿黑色的绅士礼服穿越在一大片幽暗的森林,土地被深绿色的植被覆盖。 你的脚印留在上面,一步一步走向更晦暗的森林深处。 森林里时而穿过的鹿群和永远屹立不动的树,你走近它们,并对它们脱帽行 礼。 你在森林里穿行了十个月又零一天,我看着你的背影一直想问你,你想要走 到哪里去呢? 你会怎么回答我? 你也许会说,走到吟游诗人落脚的城镇去,走到吉普赛人流浪的广场去,走 到所有人的视野里去…… 要走多远,才能走出这片森林?要向光一样耗尽许多亿年的时间吗? ——那也要走下去啊。 你在梦里,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信誓旦旦地说,那也要走下去啊,无论 花费多少时间,总有一天会遇到想听故事的孩子。不是吗? 这个时候,我总会从梦中醒来,然后看到天窗外的黑色夜空上缀满的白色星 辰,它们闪烁的微弱的光芒,一直持续了几亿年。 我被创造,身体用文字拼凑,思维中装满情绪。 我听到自己身体里齿轮运转的声音,我手心拂过自己心脏的位置,似乎感觉 到了完美的心跳声。我突然意识到,就算是无人看见,也有走下去的必要。 D,如果就这样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也会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存活在这个 世界上吧?被所有人记住,被所有人热爱。 D,太阳的光芒总有一天会从光年的那一边照耀到我身上吧? D,请继续向前走下去吧!我想存在于这个世界,成为带来光芒的星辰。 写信人:M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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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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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梦 好久不见,勿念 文 / 凡心

我还记得幼儿时期我们一见面就 抢玩具,互相撕咬抓挠,我总敌不过你 的力气,气红了眼。 我还记得童年一起玩泥巴,我糊 了你一脸,你一脚蹬翻我还扑上来死死 压着我,差点把我闷去见了阎王。 我还记得小学时你常常在课上玩 前排女孩的麻花辫,下课后我便跑去办 公室告状,结果你被老师骂,我站在墙 外肆无忌惮地大笑。 我还记得小学毕业你僵着脸走在 我身边,问我初中要考哪所学校,得知 我要念市重点后你整个暑假都没有来 找我玩闹,我难得清净,却格外烦躁, 一直到伯母请我家吃麻辣烫,我的心才 像你夹给我的丸子,慢慢落下稳定了。 我还记得初中刚开始你就成了校 草,无数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追着你跑, 即使你冷着脸骂人,她们的尖叫声也能 穿透云霄,我总是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不再与你玩闹,也不再关心你会去玩哪 个女孩的麻花辫。 我还记得初中刚毕业,你不知多

少次拒绝了告白的女生,问我,要不要 一起念 B 中,你说,那所学校的风气 很温和,适合我长大后的性子,我点点 头答应了,却在开学时独自背上行囊去 了遥远的 A 中。 我还记得高中三年你都没有联系 过我,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拜托爸妈把手 机号码给你,也许是因为你也厌倦了那 种不冷不热的气氛,毕业时我听说你有 了女朋友,寄去一张明信片表示祝贺, 长途汽车到站时我却被你狠狠揍了一 顿,差点住院。 我还记得大学时我们一起逃课一 起疯,为了渣游戏期末考临近也不准 备,结果双双挂科,回到家被爸妈骂了 个狗血淋头,问我们是不是恋爱分了 心,我们都摇头,却在伯母私下来问我 你是否真的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半晌 不敢回答。 我还记得大三快结束的时候,我 不知是多少次偷偷撕毁女生递来的情 书,但那一次不巧被你看见了,你大发 雷霆,又想揍我,结果我们纠缠着,厮 打着,双双摔倒在床上,一夜无眠。 我还记得大三那个暑假,我们手 牵着手敲开了面对面的家门,在两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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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震惊至极的目光中去了你家,跪在爸妈的面前,请求他们的宽恕,结果,伯母 气极窒息住了院,我爸狠狠踢了我一脚,伯父处理好伯母住院的事后,拿藤条打 了你一顿,你浑身青紫沾了我的泪,痛得说不出话,还不肯放开我的手。 我还记得大四结束,毕业典礼上你被全班同学逼着找人告白,我下意识地追 寻着你的目光,却在你走向我的时候动了动脚想跑,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半跪在 我面前,目光深情而温柔……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半跪着,执起我的手,吻了我的手背,你说,就算我们 都是男的,也不要退缩,只要我不挣脱,你会永远牵着我的手,等到所有人都接 受我们的那刻。 我的泪落在地上,全班寂静无声。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迟疑着,终究挣脱了你的手。 你还不知道,伯母被我们气出了心脏病,我不敢拿伯母的命来赌,我怕你恨我。 …… 我还记得,大学毕业后,我们好久不见。 我没有问过伯父伯母你的去处,爸妈也不再告诉我你的消息,步入职场后多 少心酸,我都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通过与你打闹来发泄,或者像大学时对你倾诉 寻求安慰。 挣脱你手的那刻我就有了心理准备,下半辈子我只能一个人走,可还是每每 在心酸时想起你,眼里蓄着泪,死咬着牙不许它们掉落。 我一直记得那天晚上你对我告白时,我泪如雨下的声音,那么刺耳。 我还记得,前几天在街上我再次遇见你,可你没有停留,你就那样目不斜视 地与我擦身而过,这样……似乎也挺好。 擦身遗留的香在鼻尖久久萦绕 / 回眸残留的影转过了街角 / 太久不见你依然安好 / 真好…… 我的爱,好久不见,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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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存在,我的世界 你如此需要安慰 文/檀

你一如往常,8 点起床,出门上班。 你在拥挤的地铁里摇摇欲坠,耳朵里塞着的耳机,播放着不知是多久之前下载的 Mp3. 你被人流簇拥着离开地铁口,又被人群簇拥着挤进写字楼。 你开始面对脾气暴躁的老板,居心叵测的同事,办事不利的下属。 你开始接到父母的电话,朋友的电话,客户的电话。 你疲于应付了一天。 于是,你再次被一群面目模糊的人群拥上了地铁,又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家。 你打开屋子里的灯。 灯光太干净,愈发显得房间里空无一物。 你呆呆的把钥匙扔到了一边,不想开电脑,不想去做饭。 你对自己说,我只想静一静。 外面开始下起雨了。 你不想矫情,但也还是抵不住胃疼腿痛的双重压迫,起来烧杯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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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他的杯子,还像往日一样摆在你的杯子旁边。 你有些难过。 下雨的夜晚果然适合怀念。 你之前,对所谓的,“喜欢你就变成你”嗤之以鼻。 你现在,苦笑着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以前嘲笑他的毛病,比如鼻炎一犯就喷嚏不止,现在也成了你的病症。 你以前,就算在外面受了再多的委屈再大的打击,也可以回来掐他打他—— 然后被他搂住安抚。 你想起很久以前,又想到很久以后。 无数次催眠自己之后,终于确定—— 现在,你在这么小的屋子,这么大的城市里。 连一片舢板都没有了。 有的时候,相聚和别离都没有什么必然的理由。 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所以你决绝肯定地说,我不需要安慰。 咬紧嘴唇地说,我不需要,你们的安慰。 你只是在这个夜晚,有一点点伤心。 伤心又怎样呢? 这只是自己,还不够坚强。 好吧,你连安慰的话语,都不肯施舍给自己。 你想拨一个号码出去, 想了想,最后还是按了挂断。 故事的结局,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 明明是这么伤感的句子, 却用了一个欢快的语调唱了出来。 你想起了今天早上听到的某一首歌,径自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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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越发显得屋子里太冷清。 一个人的时间,特别快,又特别慢。 眼睛干涩的并没有想要流泪的意思。 你也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就这么坐着,到明天太阳升起。 就这么坐着,也许明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升起。 只是,你并不像小时的动画主人公, 拥有将时间因为你的伤心而静止的能力。 你努力的希望自己入睡,却又思来想去。 你想,如果突然整个世界倾倒,这个楼宇倒塌, 会不会后悔,临别之前都未和他联系。 想过之后,你也只是咬了咬嘴唇,自嘲起来。 你想起很久以前, 和他曾经靠在沙发里的幸福橘色日光。 突然觉得,这样温暖的回忆,倒是让你在这冰冷的夜晚得到了热量。 你阖上了眼睛,似乎终于找到了入眠的理由。 最后的最后,你把自己窝成了一个贝壳。 在无人安慰的时候,暗自含沙成珠。

故事的最后,请允许我,温暖的拥抱你。 请你,不要把伤痛自己含着消化掉,因为你,如此需要安慰。 春有百花秋有月 / 夏有凉风冬有雪 / 若无闲事挂心头 / 便是人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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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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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植物与流浪猫恋爱物语 文 / 出木杉 责任编辑: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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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植物的应激性可以 从挑逗流浪猫身上提高】

的甜食。心性憨直的少年,浓眉间尽 是大咧咧。哪里肯细想女孩们频频送 礼物的意味,只权当朋友间的关爱,

咸西岛不大,却有很多猫。

她们悉心做的甜品,他理所当然接了

起初,它们叼着出处不明的咸鱼

便吃。

或半截火腿,蓬头垢面神情戒备地从

久而久之,夏澈长了蛀牙,但是

夏澈跟前猛然一窜而过时,总会吓得

却已经戒不掉那妙曼的甜味了。半晚

他魂不附体。

疼得龇牙咧嘴从睡梦中醒来,也要偷

夏澈不是胆小,他只是无法迅速 地应对突如其来的状况。那些意外的 变动,会让他瞠目结舌。就像他姐姐

偷跑到厨房砂糖罐里,用手指头蘸一 点白糖,允在嘴里继续酣睡。 孩子才嗜糖。夏澈,就像一个永

夏微说的:应激性弱得就像一株植物。 远长不大的小孩。 于是,夏澈花了一个春天来适应

小孩夏澈的生活和咸西岛有着神

这个流浪猫逃窜的岛屿。终于,海棠

样的契合处,皆波澜不惊,日复一日。

花谢的时候,他已经会给那些瘸腿瞎

夏澈和岛,就像一切宇宙秩序一样,

眼的残猫们喂食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运转着,运转着,

所 有 咸 西 岛 的 少 女 都 知 道, 有

周而复始。

那么一个新来的巡警,干净爽朗像咸

所以,当餐厅里,姚洲被姐姐作

西岛上的海风,笑起来一口白牙。每

为神秘嘉宾欣喜地推到夏澈面前的时

天都会拎着一个装着剩饭的黑色塑料

候,他简直像是又回到被那些行踪诡

袋,走到中央公园的草坪里,蹲下身

秘的猫猛吓得措手不及的状况——而

给那些猫咪喂食。高挑的身段,竟然

姚洲,则对他不易察觉的方寸大乱,

有那么妥贴细腻的品性。她们暗暗喜

以同样不易察觉的方式幸灾乐祸袖手

欢他,几个大胆的,还嘻嘻哈哈地给

旁观。

他送过甜食。 夏澈也喜欢她们,更喜欢她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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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澈的姐姐夏微毫不知情,她挽 着姚洲的粗壮手臂,笑得无限明媚,


一脸羞怯幸福洋溢:“小澈,你看,这

坐满了打发时光的人,他们在青翠草地

就是我一直和你说的那个……,他叫姚

上铺着格子或者碎花的方布,上面放着

洲。姚洲,这是我弟弟,他叫……”

新鲜蔬果。一家人嬉笑打闹或安静沉

“ 我 知 道。” 姚 洲 打 断 夏 微, 友

默,享受难得的假日阳光,画面就像那

好地伸出手, “夏巡警,我们又见面了。” 副修拉的《大碗岛上的一个星期日》。 “你们认识?”夏微惊喜。 “ 还 算 熟。” 姚 洲 对 夏 微 说, 眼 睛却盯着夏澈,笑得分外坦然。

尽管是在上班时间,夏澈还是忍 不住偷买了两串糖葫芦,红果饱满,色 泽诱人,入口酸酸甜甜。他一手拿一串,

只有夏澈才能看出那抹笑间的戏

绕过中央公园,躲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谑。他感到眩晕,只觉得一股恼血涌上

吃得满嘴糖渣。一只小猫认得他,从屋

了头顶,又不便发作。只得呆站在那里, 檐轻巧地跳到他面前,对他仰着头“喵 连点头都忘了。看着嘴噙痞笑的姚洲,

喵”叫。夏澈顺手就把一串糖葫芦扔给

心中咬牙切齿。

了它,它没吃,只闻了闻,又仰着头泪

真是阴魂不散!

光闪闪地看着夏澈。 “ 真 浪 费!” 夏 澈 马 着 脸 像 大 人

【在咸西岛无论什么游行 都要经过批准】 一个月前。 17 日。咸西岛屿。34℃。天气晴。 夏澈值班。 虽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 咸西岛民风淳朴。在这里,巡警的存在 确实形同摆设。夏澈穿着绿色制服,优 哉游哉拎着个对讲机晃悠。远看,就像 一株漫无目的移动的绿色植物。 那天是周六,中央公园的草地上

在责怪偏食的孩子。 猫儿低下头悻悻地叫了两声,走 了。夏澈笑了,继续吃着糖葫芦。 姚洲就是在那个时候冲进巷子的。 他速度极快,这样急速的步伐在这个悠 闲的岛屿上是少见的,甚至可以说是反 常。而夏澈觉得最反常的并不在此,而 是那个男的竟然在拼命地脱衣服—— 看不出那男子的表情。因为他的 T 恤 已经褪到了头顶,光着身子露出健硕的 身体。可整个头都包裹在那件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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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脑袋太大,还是衣领太小,怎么

着脸,蹲了下去,向自己举起一双手,

脱都不得要领。他急着脱,又仓皇想跑, 声音虚脱:“拷上吧。” 可看不到路又让他在初夏的巷子里跌

正莫名其妙,对讲机在那时候哔

跌撞撞鸡飞蛋打。着实滑稽。夏澈当时

哔巴巴响了:中央公园区!中央公园

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 T 恤里有马蜂

区!有非法游行者逃往你们管辖区域

窝吗?

了,目标,男,身高一米八以上!身穿

无论如何,巡警的身份在此时是 能派上用场的。于是夏澈立刻走了过 去:“请问需要帮忙吗?”

白 色“ 同 志 亦 凡 人” 文 字 衫 T 恤! 要 求你们全面追捕! “同、志、亦、凡、人?”疑惑间,

“ 要! 要 要! 快 帮 我 把 这 件 衣 服

夏澈没有拿出手铐,而是愣愣低头看那

给逮下来!”对方倒不客气,边拼命脱

件 T 恤。 才 一 低 头, 面 前 就 刮 起 一 阵

边说道。

旋风,抬头一看,人早逃出十米外了。

夏澈伸出手扯住那件 T 恤用力一 拔。男子的头终于得以见天日。

夏 澈 回 过 神, 立 马 准 备 追 过 去,“ 别 跑……”情急之下一张嘴,完全忘记了

“谢谢谢谢……这衣服……早知道

嘴里糖葫芦的存在,糖壳虽然已经化

当时定做的时候不要有弹性的……”男

完,但是浑圆饱满的山楂却硬生生滚了

子的话在看到夏澈的一瞬间卡住了。感

下去。夏澈本可以三下两下就捉到了姚

激的表情也僵直了。眼前的夏澈:鼓着

洲,但是现在这情形,他非但无法迈出

腮帮子,嘴里含着一颗什么东西,两手

一步,甚至连呼吸都困难,张大着眼,

一边一只拿着他的 T 恤的下摆,像是

脸都憋成了绛红色。“啊……咳咳……

小孩在给大人展示红旗,亮晶晶的眼里

啊啊……”完全透不过气,只得弯着腰

写满疑惑的问号和无辜,最重要的,是

捂着喉咙在原地嚷着。

他身上穿的那件要命的绿色制服。他住 了嘴。

会死吧?那么自己的碑上会刻着 什么样的语录?是“这里躺着一个因公

然后,夏澈看到这个比自己高半

殉职的烈士”还是“这里躺着一个因上

个头的高壮男子,几乎是垂头丧气地苦

班偷吃糖葫芦导致窒息的巡警”?夏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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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佩服自己的乐观,都到这时候了, 他还能自我调侃。这样的人不下地狱, 谁下地狱?他绝望地闭上眼。突然感觉 脚下虚空,窒息中分明被谁扛了起来。 夏澈感到自己的腹部抵在一个坚硬的 肩头上颠簸。睁开眼,上半身赤裸着的

了队。 夏澈尊严扫地,但无论如何他也 算是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成 也 糖 葫 芦, 败 也 糖 葫 芦。 谁 说 上天不公平? { 18 日 咸西日报消息。姚洲。男,

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竟然

24 岁。未经公安机关许可,擅自组织

将自己扛在了肩头迅速朝着巷子外跑。

几十余人,在中央公园,春晖大道等地

“你撑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进行“同志亦凡人”游行活动。该游行

撑 你 个 头! 我 是 麻 袋 吗? 一 个 警

活动未经相关部门许可,扰乱市宁。咸

察怎么能被犯人这样扛着出去!?夏

西公安局对姚洲等人依法作出行政拘留

澈气极了,尽管气息已弱但仍旧死命在

15 天的处罚。}

男子身上挣扎扭动。谁知道一张嘴,那 要命的山楂竟然颠簸了出来。气息顿时 舒畅了。更死命挣扎着想要回到地面,

【有的人只吃水煮白菜和 米饭也是有爱在体内滋生的】

可是身下的人不知哪儿来的蛮力,硬是 背着他使劲跑。夏澈张开嘴,对着那男

“唐高祖李渊有三个乳头。”

人摇晃的臂膀狠咬一口。

这句话毫无营养。可是眼前这个

“ 啊!!!” 一 声 惨 叫。 吸 引 了

人,硬是可以把它说出来。而且,你永

所有人的瞩目。而巷子口,恰好围着一

远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是在开玩笑,

圈赶来增援的同事和上级——他们直

还是认真地想告诉你这样一件事。

接近距离地目击了这一幕。 人群轰动,一个警察竟然被上身

夏澈白了姚洲一眼,冷冷把一盘 水煮白菜和白米饭搁在了姚洲面前。

赤裸的犯人扛出来自投罗网?这太稀

拘留期还没过一半,姚洲已经成

奇。同事们瞠目结舌,没人说话,尴尬

了所里出了名的无赖。可姚洲对这个头

中干咳了两声,在市民的唏嘘中沉默收

衔毫不在意,仍是变着法玩花样。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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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的人依法执法,对于姚洲这号人不能

怀好意的口哨声四起。

打不能骂,很是伤脑筋。可是后来问题

夏澈没有回头。

就得到解决了,因为他们满足了姚洲的

牙疼,他感到凌冽的牙疼。

小条件——让夏澈来做拘捕看管人。 都知道姚洲是同志,这样的要求 不难看出他的居心,可是为了省事,所

【其实人们都不知道越是 疯子越执着】

里的人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让 夏 澈 牺 牲“ 色 相” 了。 反 正, 也 就

痴人打诳语,诳语不可信。

十五天。

在夏澈看来,姚洲这样的疯子说

“ 我 的 意 思 是,” 姚 洲 见 夏 澈 不

的话,没有丝毫可信值。果然姚洲出拘

搭话,接着说,“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

留所接近两个月光景,都没有兑现承诺

能发生。”

的再出现在夏澈视线里。夏澈谢天谢地

“ 你 到 底 想 说 什 么?” 夏 澈 真 不 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伺候姚洲这样的二 大爷。 “ 我 想 说 我 爱 你。” 又 开 始 了,

之后,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庆幸。 夏澈那段时间经常去夏微家蹭饭, 姐弟俩一起默契地摘菜淘米,席间嘻嘻 哈哈。夏澈发现夏微的神色都越发婉约

又是那种一本正经又似笑非笑的表情。 爽朗,果然,有一天,夏微红着脸告诉 不得不承认姚洲眼睛深邃,痞笑的时候 他自己恋爱了。“他呢,就是个不搭调 很好看,这样的情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

的人。”夏微形容起男友一脸娇嗔幸福

过。不,是不少男人。夏澈感觉到自己

的红晕。夏澈取笑间暗自为姐姐高兴。

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从小到大,他从没看过她这样快乐。

“快点吃,我还要把餐盘收走。”

他早该从那个“不搭调”的形容

夏澈不再看他眼睛,起身走了。心里暗

词里想到谁,不是吗?疯子那会按照常

骂着该死的同志。

理出牌?

“我是说真的,出去了我会来找

夏微和姚洲坐在他对面,夏微拿起

你!”身后人中气十足地喊。犯人们不

勺子喂姚洲鱼丸,姚洲也贴心地拿出纸 巾为她擦嘴,像在上演一出郎情妾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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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剧。夏澈嚼着饭菜有些咽不下去,

不动声色地支配他的情绪。手段高明到

他知道姚洲在有意无意地瞟着自己,那

不屑于遮掩,就像偷吃腥味之后,连嘴

种志得意满地笑让他简直要暴跳如雷, 都懒得擦的野猫。这般明目张胆的挑 太阳穴突突跳着,只恨自己不能站起来

衅,夏澈再无法容忍,他起身,“轰”

揭穿姚洲的性取向。利用毫不知情的姐

的一声椅子倒地,整个餐厅侧目。顾不

姐?这招真歹毒!可恶的是,自己却被

得扶起椅子,扬眉勉强扯出一个自己都

吃得死死的。夏澈心中愤恨,盯着那可

觉得扭曲的笑容:“抱歉,突然想起所

憎的调笑眼神,意欲报复:“服务员!

里还有点事,先走了。”说罢转身。

把最贵的菜拿来!”“先生,最贵的菜 已经上了。” “那就再上一次!” “额…… 也已经都再上了一次了。”“那就再再 上一次!”这般气急败坏,却激不起姚

姚洲一脸无辜地笑笑,对着瞠目 结舌的夏微无辜地耸了耸肩。 “ 抱 歉, 他 太 任 性。” 夏 微 一 脸 歉疚。

洲半点气恼的神色,倒是夏微有些不好

“没事,骄纵的小孩本来就是用

意思想要阻挠。夏澈有心让姚洲下不来

来宠溺的。”嘴角扯出清逸线条,俨然

台,笑说:“怎么姐姐?你男朋友连顿

修养良好的绅士。

饭钱都给不起吗?”“就是。”姚洲竟 然宠溺地一刮夏微鼻子,“嫁过来再给 我省钱也不迟。”夏微眼底充满感激和 幸福。而姚洲竟转过头,看着夏澈,满 脸真诚:“慢点吃,别噎着了。” “山楂窒息事件”记忆浮上心头, 夏澈羞恼得满脸通红。姚洲演技竟然这 般纯熟,看似不谙世事,却暗地里洞悉 夏澈软肋。明察秋毫见缝插针。不屑生 吞活剥,只是慵懒地将他玩弄于鼓掌之 间,不费吹灰之力便挑拨起他的怒火、

【三十层电梯运作速度 2 米到 2.5 米每秒 六十层应该会 慢一半】 傍 晚 六 点 半, 夏 花 已 向 晚, 天 色 渐昏黄。闲暇下来的岛屿,空气中有一 丝薄荷的清凉意味。只是整个中央公园 一改往日平和,所有的流浪猫都在尖声 躁动,因为没有人一如既往地送食。 夏澈这天没有去公园,事实上他 一夜没睡。顶着辗转反侧留下的黑眼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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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神思恍惚地游了一天街,终于捱到 了下班时间,连警服都没换,就匆匆走 到了咸西最高的办公楼。姚洲在那里上

走廊上空无一人,安静冰凉得就 像苦咖啡里的冰块。 “是嘛……羞耻吗?”寂静中姚洲 冷冷开了口,“那就来看看什么是羞耻

班。 “ 你 到 底 想 怎 么 样?” 愤 恨 的 怒

吧。”

火在夏澈眼底燃烧,办公室楼道前扯过

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夏

他衣领。这样质地不凡的西服,怎能套

澈感到自己猛地被姚洲拖走,龙卷风一

在他身上?

般急速,眼前画面飞旋,根本来不及想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气恼的表情

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叮”,电梯声

会让我更难抗拒?”对方任他抓扯自

响起。这是要怎么?怒火攻心思绪紊乱

己,低头狡黠莞尔,眼底闪着无辜的光。 间姚洲已经把自己推到了电梯一角。 夏澈看到姚洲眼里自己的倒影,像是落

“ 混 蛋! 我 还 没 说 完! 你 要 干

入圈套的幼兽,面红耳赤气急败坏。这

什……”挥起拳头对准那张可恶的脸,

道貌岸然的混蛋!

可是却被蛮狠地拽住。血往上涌,思绪

“ 她 是 我 姐! 有 什 么 事 情, 冲 着 我来!”

瞬间空白。 暴风疾雨。姚洲像是发疯的野兽,

一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正中下怀。 急速野蛮地用嘴吞噬了自己没来得及 可晚了,姚洲已经扬着眉,抱着手,歪

说完的话。他的舌头溽湿灵活,不容

着脑袋志得意满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搬

抗拒地顶开自己的唇齿,那般惊心动魄

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涨潮。心跳急速加快,只感觉到唇齿

“该死!喜欢男人……你不觉得羞

摩擦,姚洲太过用力以至于有些疼,但

耻 吗? 真 恶 心! 你 爸 妈 会 怎 么 想? 肯

是这毫无前兆的吻,还是让夏澈方才还

定巴不得你死了吧……你……败类……变

紧绷的身体,瞬间柔软了。不自觉的,

态……不知羞耻的混蛋!”夏澈被气得

夏澈竟然闭上了眼,深情搂住姚洲的脖

彻底丧失语言能力,语无伦次间看到姚

子,强烈地回应着他。

洲神色阴霾了下来。

姚洲在咸西最高的办公楼工作。

25


最高的办公楼有六十六楼。

色垮了下来,恢复了落寞。他想追上去,

电 梯 狭 小, 冰 冷 的 钢 材 盒 子, 裹

但没有。

了一场天昏地暗、意乱情迷的措手不

那 一 眼, 让 他 彻 底 明 白, 自 己 的

及。电梯从六十六楼缓缓下降。没有多

举动真的叨扰了他的生活。可是——

余的谁,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两人的

姚洲想起了他们初遇的情景——如果

强烈心跳作为背景音乐,其他的一切,

不是因为爱情,自己又怎么会这样煞费

静谧得像是亘古永恒,像是天地洪荒,

苦心死缠烂打?

像是漫长的一亿年光阴。 “ 啊!” 姚 洲 在 缺 氧 虚 脱 之 前 被 疼痛惊醒,下唇,鲜血殷红。

姚 洲 一 直 是 直 脑 筋, 回 想 起 来, 当时只想到靠近夏微就能靠近夏澈, 他根本没料到夏微会对自己产生这样

“叮”电梯门打开,一楼到了。

深的感情。而现在面对夏微热烈的爱,

眼前的夏澈几乎虚脱,依着电梯

姚洲日渐被愧疚所困扰。他几次想暗示

壁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这个猛烈

分手,话题却都被夏微不动声色地逃避

悠长的吻,他显然夺走了他许多体力。

了。而现在,真正爱的人却将自己的爱

姚洲也喘着粗气,一抹被咬伤的嘴唇,

视为荒唐的过错。这是报应吗?但何其

笑了。显然,尽管最后一刻夏澈恢复了

残忍?若是自己一个人承受也就罢了,

理智,但是,那样猛烈地回应,已经让

但偏偏,他也从夏澈的眼神里,看出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也爱着自己。可他却没办法说服夏

“ 现 在 你 知 道 了 吧。 爱 没 有 错, 更没有什么‘羞耻’不‘羞耻’。” 夏 澈 看 了 姚 洲 一 眼, 别 过 头, 跌 跌撞撞走出了电梯。 只 一 眼, 却 像 是“ 咚” 一 声, 沉

澈,相爱,与性别无关。 姚洲站在电梯里,唇角还在流血。 因为同性,就不能拥有爱情吗?这样注 重性别年龄之类的形式,那么,你们究 竟放置真爱于何地?

沉地投了一块石头到姚洲的心里,砸得

心中炽痛狂热,却终于踟蹰了。

他心生疼。

电 梯 门 合 上, 夏 澈 迟 缓 的 背 影,

姚洲看着夏澈的背影,轻佻的神

26

消失在视线里。


幸福。

【YouTube 是世界上最大 的视频分享网站】

“阿洲最近很不小心,骑自行车 撞到了猪圈,把嘴唇都磕破了。”夏微 切着牛排说。

YouTube 上开始流行一个视频。

猪 圈? 这 破 形 容!? 夏 澈 恼 怒 地

一大早所里的人都围在一起看,

看了姚洲一眼,对方心虚地飞快躲开了

气氛异常火爆,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夏

那犀利的眼神。夏微倒没有留意,抬起

澈的到来。夏澈爱凑热闹,抿着奶糖

头亲昵地揪着姚洲的脸庞,把他脸移

踮着脚,掠过人群头顶想看视频:“什

向自己这方撒着娇:“你哦!怎么这么

么这么好看?我看看我看看?”然后大

笨!”说完,飞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家都没笑了,一致安静地转过头盯着夏

然后咯咯笑。夏澈低下头心不在焉地切

澈。带头看视频的那个女同事愣得忘了

着自己的牛排。

关网页,于是夏澈就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牙疼。今天特别疼。

初吻升级为了他的银幕初吻。

“ 对 了, 阿 澈, 姐 姐 帮 你 申 请 了

他确实忘了电梯里会有一个叫“摄 像头”的高科技仪器。 三人再在一起吃饭仍旧是在那家

出国哦!” “ 啊?” 惊 讶 抬 头, 迎 上 了 夏 微 依旧清亮的眼。

餐厅。两人神情尴尬,眼神偶尔接触又

夏 微 切 着 牛 排 面 不 改 色:“ 你 不

飞快移开,夏微仍旧笑得天真。阳光透

是一直想到处玩吗?阿姐知道你的性

过玻璃打在他们脸庞上,一致的明度好

格,从小就静不下来。干脆给你个惊喜,

像是要把各有所思的三人硬拖到一个

把你送到欧洲,让你自己玩!阿姐好

基调,欲盖弥彰。

吧?”

只有夏微的情绪是最纯净的,眉 梢唇角沾染着欢欣雀跃。她纤手把牛排

“呵……”愣了数秒,扯出笑容, “当 然好。”

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叉起一块送到了姚

“ 傻 瓜! 以 前 那 么 喜 欢 斗 嘴 的,

洲嘴里,又叉起一块递到了夏澈嘴边。

怎么今天啦?这么开心吗?”夏微隔着

两个男人别扭地张开嘴,成全了她的小 27


桌子拍了一下夏澈的脑瓜,就像他们以

猫儿……最多的,还是姚洲。 他一路梦着飞到了欧洲,但都是

前一样。 可是夏澈却没有还手,他突然看 着姚洲的眼睛,眉宇眼神坚定不移,像

过了一两个月,他也还没能从梦中醒 来。

是要往姚洲眼里注入什么:“姚洲,我

和夏澈合租公寓的,是个中国人。

姐姐是个好女孩,她很爱你。你要好好

他 爱 笑, 一 笑 就 咧 着 个 大 嘴。 夏

对她,祝你们白头偕老。”继而笑笑,

澈每次看到他笑就会想起姚洲。同样爱

“……早些让我当舅舅啊。”

笑,但是姚洲笑得好看多了,是那种痞

“呵呵……嗯。你放心,我们会的。” 气的笑,眯着眼狡黠莞尔,神情就像咸 姚洲恍惚中调整着惊愕的表情,夏微看 在了眼底,伸出手握住了姚洲的手,然 后低下头切牛排。

西岛的那些猜不透的流浪猫。 “你说威尼斯为什么这么多水? 因为它太伤心了所以老是流泪!哈哈

整个饭局没有人在说话。只有夏

哈哈……”这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有

微感受得到,她紧紧握着的那只手,像

夏澈无法理喻的后现代主义幽默感,自

是在拼命抑制什么情绪,不住颤抖。

问自答后笑得前仰后合。

心很痛。但是,这是她唯一的途径, 不是吗?

“ 呵 呵, 我 出 去 一 会。” 夏 澈 敷 衍着笑笑出了门。 威尼斯,柔媚碧波上的旖旎之城。

【凤凰歌剧院的涅槃是必 然的】 夏澈走的时候没要谁送,飞机上 他睁着眼却还在做梦。 一会儿梦到了咸西岛上的海棠花 开了又谢,一会儿梦到嘻嘻哈哈的女孩 来了又去,一会儿梦到那些色彩缤纷的 糖果甜品,一会儿梦到那些行踪迷离的 28

太多人慕名前来,放下所有芜杂烦闷, 在古老的建筑间泊一只贡多拉舟,撑一 支长蒿,漫无目的,悠然漂在纵横交错 蛛网状的湛蓝水波上,欣赏那些各式各 样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建筑、教堂、钟 楼。威尼斯也慷慨,慷慨得连载着游客 们的尖舟留下的水纹,也放任它消逝, 绝对不索取什么。为什么人们喜爱这个


城市?大概,还因为柔和的水波可以抚慰任何伤痛。 威尼斯秋日的阳光明媚动人,把水波招惹得金光粼粼。夏澈想去凤凰歌剧院 看看,传说凤凰死后会涅槃,承受剧烈燃烧之后再次重生。这所歌剧院,名副其 实的承载着和凤凰一样的命运:200 多年来,经历了三次火灾,但每一次,它都 以人们惊叹的形势,再次金碧辉煌。 天气实在太好,运气也不错。夏澈一手遮着阳光,眯着眼上了刚好停泊在门 口的一艘贡多拉。 “Teatro la Fenice.”简短地报了目的地,安稳地坐到了船上。船夫沉默着 挥动健壮的手臂,使劲用篙一撑堤岸,船身摇晃两下后,移动了。

船移动了,确切的说,船在原地移动。船在打着转。而那站在船上的船夫, 竟然在船上慌张地挥动着双手,像是小丑在夸张地表演平衡木。 来威尼斯两个月,也见识了这城市的艺术者们杰出的行为艺术,但还没见过 哪个船夫谋这份兼职。如果不是因为被船晃得头发晕,夏澈几乎要为这船夫拍手 叫好。 “ 啊! 我 靠! 威 尼 斯 的 电 动 船 都 死 绝 了 吗?! 老 子 就 知 道 这 破 木 头 不 好 弄!”疑惑间,那船夫居然叫出了流利的中文。剧烈地晃动颠簸,让船夫船夫的 宽沿帽子从头上飘到了水面,露出一张惊魂失措的英俊脸庞——夏澈还是第一次 看见他脸上流露出除了“镇定自若”之外的神情。

29


惊诧之余,猛地后倾,手按到了旁边空座位上。一个坚硬的物质,质感熟悉。 低头,手上按着的地方,一串糖葫芦,果实殷红饱满,裹着厚厚一层黄黄澄澄的 糖壳,用玻璃纸包着,姿态安然。一副漂洋过海后等着被宠幸的觉悟状态。 夏澈二话不说,拿过就吃。 “喂!我都要掉水里了你还……扑通!”话音未落,水里溅起了一团水花。 夏澈感到整个船突然浮起了许多,轻飘飘的自在。 “夏澈!”那人狼狈地在水里扑腾着,抓狂地冲着夏澈吼——俨然一只落水 猫。 “我怎么了?”眼皮懒懒一抬,瞥了一眼水里的姚洲,糖葫芦咬得咯嘣响, “我 出国前让你照顾好我姐,你二大爷的照顾到哪儿去了?” “是你姐姐提出的分手!她找到真爱了!那男的是她同学……他们现在很相 爱!你把我拖上来再说啊!”姚洲扑腾着企图恐吓夏澈。 但没用,夏澈连看都懒得看他了。目光掠过城市,停在了不远处的凤凰歌剧院, 衬着碧蓝水面,海鸟忽高忽低在其上鸣叫着盘旋,巴洛克的圆顶白色建筑越发圣 洁光明。 它仿佛在比任何事物都雄辩地阐述一个道理:美好的事物,终究不会毁灭。 突然觉得心情很不错。微风中夏澈张大嘴咬了一口糖葫芦。 甜得牙齿都要疼掉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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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宋禹安 插画 / 夏里惊蛰 责任编辑:王爷千岁

31


[一] 他在阳光照耀下醒来。枝叶的影子斑驳地铺在床上,室内明澈一片。他轻皱 眉头,并为这初醒的愉悦露出微笑。一瞬间竟不知道身处何方。一只猫卧在大块 落地窗外,好奇地看着他,他挥了挥手做了鬼脸将它吓走。 推开窗,空气是干爽洁净的味道。他想,也许我该出去走走。 这样想着,整理好床铺,擦拭地板,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行走。偌大的房间 仿佛长久没人居住,了无烟火气息。还是做了新鲜的食物犒劳自己,整理好厨房后, 靠在橱柜上点了一根烟,打开油烟机听见扇叶发出风的声响,看见一缕缕烟被吸 走。 午后,坐在阳台上阅读,旁边的桌子放了茶,烟和唱机。他慵懒地翻动书页, 眼神却警觉地捕捉书本中的内容。保持长期阅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迅速准 确,却也婉约流转。唱机里放着昆曲儿,丝竹婉转,管弦清脆,还有咿咿呀呀的 古韵唱词,俨然唱的是一片桃红柳绿,一段情长。 他说,真好。说给空气听,说给这段时光听,说给自己听。 走到床头前,拿起柜子上的照片。上面有他,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二人笑容 灿烂。他抚摸照片上男子的眉眼,脸上竟有些凄苦。将照片收入包中。 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在喧嚣的街上。他的背影像是一株植物的剪影,清瘦且苍白,在人群中随时 泯灭了痕迹。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便夹在指间,看着它一节节燃烧成灰烬,轻 轻一弹,四处飘散。衣角随着微风颤动,他注视了很久,仿佛看见了风。 至今保有穿着汉服的习惯,那个男子在几年前说,他穿汉服好看,留长发好看。 于是他穿上汉服,续起长发,已经长至腰间。不施粉黛,却也因这古典意境的阴柔, 眼角眉梢间似带着妆。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走在街上引人侧目。像是从某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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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画中的人家走出的男子。面容姣好,

闪烁出跃动的橙色光点,他就如同这粼

神色是一汪清水,寂静无涟漪。他不以

粼波光般灿然地笑了。海风轻柔,长发

为然。

微微向身后飘扬散开。脱下鞋子,沿着

曾被人当孩子般宠着,自然多出 点任性和倨傲。

海岸线行走。长袍拖地,被海水打湿, 拖延着在身后匍匐。脚趾逐节伸展,像 是被束缚了好久,忍不住在海水中多停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听见打

留会儿。

扮时髦的女郎对着手机谈笑风生,幼童

天 色 逐 渐 暗 沉。 潮 水 涌 动。 他 看

奔跑时才会有的欢笑声,震耳欲聋的音

见明月当空,星辰璀璨,是他少年时见

响声,还有无数只脚在地面走动的声

过的良辰美景。早在十年前,这些美景

音,灰尘掉落的声音,身体内某个部位

便与他不复相见了。禁锢在房间里,意

因疼痛而发出的声音。他总是这样不动

识却流动到很远的地方。他仿佛看到梵

声色,去注视和倾听。

高眼中的星空,扭曲的空间,浮动的光

在附近的站台登上一辆公交车, 目的地未知,沿途风景未知。他张开手

线,透过城市的霾看见璀璨的星河似油 彩般流动。在海面之上。

心让阳光打在上面,用小拇指细细描绘

他感到惊惧。这是他去过的第一

掌心的纹路。上面所显示的命运是一种

个陌生的地方。即便这里很美,但他不

禁忌,他未曾探寻。

想停留,也不知该如何回去。 男子打来电话时,他在寒风中瑟

[二]

瑟发抖,裹紧宽大的袍子,将头发捋在 胸前,蹲坐在沙滩上。男子气急败坏,

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在这个城

在电话那头催促他回家。

市居住这么长时间,竟也不知道这有一

你去哪里了?

片海。

我 不 知 道。 这 有 片 海。 我 不 知 道

夕 阳 西 下, 落 日 余 晖, 落 入 海 中 缓慢无声。柔和的光芒打在脸上,眼睛

如何回去,你来接我。 好,你等我。

33


感,仿佛是毒蛇在身上游走。他轻巧躲 挂 下 电 话, 从 包 中 拿 出 相 片, 自 言自语。你总算来了。

避男子的唇,却将男子的气息一一吸入 身体,那种好闻的,长期烟草浸淫着的

男子驱车来寻,远远看见穿着华

气息,是他这几年维持快乐的念想。他

服的他。静静站着,如瀑黑发,羸弱的

要再回味,再记得,以便再失去时聊以

背影。竟有些恍惚,仿佛梦将醒未醒,

自慰。男子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唇是

一切都是旧日光景。

凉的,体是热的,这种温度差令他呼吸

他 发 觉 男 子 的 存 在, 回 眸 一 笑。 你来了,带我离开这里,带我回家。 眼里却分明噙着泪。

困难,头向后仰着,阖上眼。男子嗅闻 他的发,有种独特的茶香,此刻却像春 药似的催得他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他将 他的发捋到耳后,逐一亲吻他的额头,

[三]

眉眼,鼻,唇,锁骨,胸前的一颗痣, 肚脐,大腿内侧最为光滑的肌肤,足。

月 光 澄 明。 白 色 窗 帘 轻 轻 飘 动。 隐约中有猫叫。 他赤身裸体,只穿了一件半透明

每一次亲吻都具备着虔诚的祷告,心意 洁净。仿佛这不是一场情欲欢愉的盛 宴,而是精神的极乐饕餮。

的蓝黑色半壁,在床上走动。头发顺从

男子缓慢而小心地进入他。疼痛

地垂下来,情丝千万缕,他低眉顺眼向

一点一点加剧,在临界点突然消失,取

男子望过去,眼是一泓春池。皮肤还是

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愉悦。便是这样的大

这样光滑,时光未曾在上面留下深刻的

起大落,令人心绷着一根弦,春意撩拨

刀痕。

着发出声响。他不知道如何向男子表达

他在引诱他,像一只发春的猫。

他此刻的快乐,只能是细细叫着,呻吟 着。胸膛起伏,腹部收缩着,喘息声似

男子亦是懂得,甘愿配合。 褪 去 衣 物, 与 他 同 站 在 床 上。 双 手隔着纱抚摸他的蝶骨,那种滑腻的触

34

浪潮,磨人心志,只想这么淫乱下去。 ……


他清醒,在夜半时分。空气温润。

能来陪你。

身边的男子正在熟睡。他端详男子的面

是 吗? 他 忽 然 笑 出 声 来。 你 可 以

孔,抚摸男子的眉眼,吻上额头,内心

长时间不来见我,但下次来的时候可否

却怅然若失。

把婚戒摘掉?一把抓起男子的手举到

起身披上一件原白色直裰,去庭

他眼前,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婚戒。

院折了一朵大红色的花,作发簪绾起头

什么时候结的婚,当初不是说不结婚

发来。月色皎洁,衬得他面容姣好,一

吗?我为了一个承诺伴你十年,放弃

束清辉打在身上,他伸出手去接那光,

男人所有的尊严,像是青楼里的女子,

眼神流转顾盼,沉静得像是蹲实在宅中

日夜盼着守着,一味讨好你,取悦你。

青花瓷瓶,无关风月俗尘。

十七到二十七,一个男子一生最为美

男子早已醒来,看着他在月光下

好的青春最为强健的活力全部给予你,

孤芳自赏的样子,一阵荡漾。时光如流

到最后,你却连当初的承诺都不能遵

水,匆匆忙忙间,竟不知当初的那个男

守!

孩儿在他忙碌不暇时已经出落成摄人

男 子 一 时 如 鲠 在 喉。 是 啊, 他 跟

精魂的妖孽。却也是遗世独立,与这俗

了他十年,整整十年,这样的年华如何

透的人间格格不入,是令人心驰神往的

担负得起。不忍对着他哀怨的脸庞,颓

仙境。

然起身,躺回床上,再不言语。

若 是 在 古 代, 他 是 他 的 霸 王, 他 是他的虞姬。

他 重 新 躺 回 男 子 身 边, 背 过 身,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也不曾察觉,木木然 瞪着眼,心如死灰。男子忍不住拥他入

[四]

怀中,毕竟亏欠他太多,此时也不想让 他一人觉得寒冷。

我跟随你十年,这十年你终究是 负我。他说,并未回头看男子。

你 知 道 吗? 你 于 我 来 讲, 是 这 世 间不可多得的珍宝,是古典的飘着桂花

男子慌忙下床扶住他的肩膀。你

香的情怀。只是,我需要回归现实中,

也是知道的,事务繁忙,并不是每天都

需要婚姻和家庭。很多事无能为力只能

35


36


去顺从,我有我的难言之隐。婚姻不代

可退,这代价太过惨重,除了他,他一

表爱情,你我之间才是爱情,高尚的不

无所有。

可一世的爱情。

[五]

男子说着,伸手摘去他发上的簪, 一朵见不到日出的夜间开的花,如同他 一样憔悴且妖冶。梳理他的发,说,睡

次日清晨。

吧,离天亮还早。

他 在 梦 境 中 醒 来。 在 梦 里, 他 看

他不是不知道男子的苦衷,只是

到自己站在空旷的戈壁中,天是蓝灰

想为这段逐渐淡薄的感情找些爱恨纠

色,大朵云聚拢又分散。他只是站着,

葛。心有不甘,不甘愿被人折了花枝独

时间过得迅疾。日出东方,普照万物,

守空房,不甘愿爱君成痴君却与他人长

月出东方,万物恩泽。细雨,清风,草

相厮守。

长,花败,星空灿烂按照其应有的轨迹

也 还 是 清 空 烦 乱 思 绪, 入 睡。 长 夜漫漫,心爱的人在身边。足够了。

运行,突然迸出金光,光辉夺目。他只 是站着,像一株坚韧苍凉的树,无法得 知为何而生,按照时间的指示消亡,他

他 只 求 岁 月 静 好。 说 来 矫 情, 却 当真是别无他求了。

为何还在。一瞬间,他得知自己只能这 样,站着,而不是活着,在死亡中屹立

他们在一起这样长,过得却不是

不倒。去见证宇宙洪荒,去感受末日的

寻常人家的生活,背后有负担,面前有

灼热,去承受火花打在身上的星星点点

指责。他将青春给予男子,只想换来富

的疼痛,去完成一次与命运和自然的对

足安逸的生活。有时会分不清,当初与

抗。他惧怕衰老,他又是高傲的,不允

男子私奔,众叛亲离,究竟是为了什么。 许不美,残疵。于是他静默伫候。 他看不真切,不知道是爱情还是利用。 在男子的宠爱下,他失去了生活能力, 或者未曾发觉自己的能力,修饰自己,

他回忆这个梦,嘴角的微笑嘲弄 着。 他依旧是美丽的。

改变装束,只为了迎合一个男子。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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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早已醒来,做好饭菜邀他入

还记得当初的那个男孩儿吗?童

席。劣质唱机放着不知循环多少遍的戏

真稚气,笑容明媚。不曾得知命运将会

曲,凄厉狰狞。男子迅速关掉,看见他

带给他的种种曲折,一头跌入另一个男

自卧室走出,身上穿的,是汉式婚服,

子的温柔沼泽。那个男子,是英俊的,

大红的霓裳镶着深红的织锦缎花边,长

真情实意的。他们在一起如同神仙眷

发中分,松松垮垮用红色缎带绑着,耳

侣。可是,再坚固的堤坝也抵挡不了时

畔别了白色木兰花,白的耀眼。是这样

间的洪流。你妥协了,接受这种伤害,

的华美尊贵。

亦伤害他人。我做不到,我不能,离开

这样一个男子,骨子里的爱恨情 仇早已注定,命运早已拓在石碑上。

你独自生活。 我是爱你的。 他说完,眼泪如同玻璃珠子打在

他说,其实,一早我便做好打算。

地上,啪一声轻微脆响。他明白,这是

想要与你过世俗烟火的生活。日出而

他的终局。若是在古代,他是他的霸王,

作,日落而息。在家打扫着庭院,做美

他是他的虞姬。霸王别姬。他脸色苍白,

味的食物,喝新鲜的蔬果汁,等你下班

闭上眼向后沉去,耳畔呼啸的风告诉

回家,接过你手中的公文包,招呼你吃

他,他不是坠落,他在飞翔。

饭。两个人闲话家常,朝夕相伴。这样

男子惊呆了。看见他像一只破旧

的日子简单美好,却太难得。你有了另

娃娃摔落在地。这自手腕喷涌的鲜血流

外的家庭,你的心思全然放在你们的生

在大红袍上竟然了也无痕迹,漫延着流

活上。而我,只是你逃避现实的一个美

到地上,触目惊心。

丽而哀怨的港口,满足你独特的审美和

……

畸形的爱欲。看清事实吧,我们早已有 名无份,做不上夫妻,亦不能心无旁骛

[六]

长相厮守。 男子听着,默然接受了这份声讨。 他继续说着。

38

男子挣扎着起来,四周一片黑暗。 他梦见了他的死。一个绝美男子的死。


在梦中,他与他相爱。 男子心神不宁,这个梦太过于真 实,一时叫人分不清虚实真假。去厨房 倒了杯冷水喝下,回来继续睡。明日要 前去赴约。 次 日, 男 子 到 了 约 定 的 地 点。 不 多会儿,看见那男孩儿穿着一身碧绿的 汉服,远远向他挥手。跑到他面前问他, 好看吗?笑容灿烂甜美。 男子失神,没由来觉得惊心动魄。 他伸出手揉了揉男孩儿的短发。 好 看, 你 穿 汉 服 好 看, 若 是 把 头 发留长了,就更好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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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 文 / 舟南戈 责任编辑:青十一

40


一.

雅的姿态站在垃圾桶边缘,来回踱步。 皮毛在路光下光滑发亮,绿色的瞳孔里

和一臣吵完架以后,舟楠一个人 走在街上,觉得晚上的风比以往都要寒 冷。

藏着满满的诡异。 舟楠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只普 通的猫……

在一臣家里住了两个月,十分钟

他走近那只神态倨傲的小猫,伸

之前他们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而吵架,不

出手慢慢的接近它,将手掌覆在它的背

欢而散。走的时候摔门而出所以什么都

部,柔滑的触感让他对它爱不释手。黑

没拿。以往自己走在街上冷得打颤的时

猫像通了灵似的靠近他的怀,对这位陌

候,一臣会把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生人的触摸并不排斥。

舟 楠 问 自 己, 是 在 赌 气 吗。 但 是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后悔只会让 他看不起。

“ 好 可 爱。” 舟 楠 露 出 一 个 温 柔 的微笑,目光也渐渐温和起来。 黑猫喵喵唤了几声,在他怀里蹭

拐进小巷,现在只能回自己破旧

了蹭,十分腻人。

的小出租屋。两边是高高的粗糙青墙,

“ 是 流 浪 猫 吗?” 舟 楠 抚 着 它 的

地面上还有隔夜未干的雨水。经过发

脑袋,黑猫伸爪挠了挠,享受地眯起了

廊,一阵难闻的发胶味弥漫在鼻翼,他

眼睛,“愿意跟我走么?”

疾步走向自己所住的单元楼。 一声猫叫沉闷低哑,在黑夜里显 得如此惊悚,舟楠在绿色的垃圾桶前站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掌心,又用大 脑袋蹭了蹭,接着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 眼睛,喵地叫了一声。

住脚步,垃圾桶里又传来一声猫叫,麻

舟楠认为它是默认了,于是将黑

痹从脊梁传至大脑,以至于自己连知觉

猫抱到地上,上下翻了下口袋却没有找

都快要失去了。

到什么能给猫吃的东西,从半包烟里抽

垃圾桶盖被猛地顶开,掉落在地

出一根放在黑猫面前,猫用爪子抓了

上发出钝重刺耳的回响,一只黑猫以优

抓,偏过脸咬了一口便再也不去理睬。

41


舟楠抱歉地蹲下来抚摸它,答应它等回

过,一臣并没有想和舟楠分手,舟楠想

家之后就给它东西吃。

轻易得到他的允许而离开公司更是不

一人一猫在月色下慢慢行走,雪 花飘落。

可能。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攥紧了手 里的辞职信。敲响总经理室的门,无人

二.

应答。周围没有人,他轻轻推开虚掩着 的门,确定一臣不在,他安心地将辞职

舟楠一向起的很早,今天却意外

信推到他办公桌前,环顾了一下干净明

地贪睡了。昨天晚上领回一只小猫,考

亮的办公室,朝他空落落的座位深深鞠

虑到没有地方让它睡觉,于是裁剪了房

了一躬。

子里的旧桌布为它做了一个柔软的窝。

转身要走的时候,撞上一件白色

今早是被黑猫给蹭醒的,如果不

衬衫,有熟悉的味道冲入鼻翼,是一臣

是它湿漉漉的舌头舔弄自己的脸颊,可

惯用的 CHANEL 的香水——森林的气

能他会就这样一直睡到自然醒,并且忘

息,夏天的味道,就像他本人一样温柔

记今天的正事。舟楠感激它,在桌上放

清爽。

了一盒拆开了的饼干作为犒劳,然后去 公司。

一臣在门口就看到放在办公桌上

黑猫依旧只是舔了几口便不再去

的信,心知昨天的冲突让舟楠非常不

碰,等舟楠出门之后,它跃下餐桌朝卧

悦。一臣是了解他的,他太倔强了,不

室走去,敏捷地跳上舟楠柔软的床。

论在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永远只坚

猫翠绿的瞳孔闪烁了几下,渐渐 阴沉下来。

持自我,不肯低头。 舟 楠 淡 定 地 绕 过 他, 面 上 无 异, 心里却是紧张得快要膨胀爆炸。

舟楠今天去公司只是单纯地去递 辞职申请书,一臣是他的上司,最大的

一臣站在门口,在舟楠握住门把

上司。作为前男友,辞职这一关非常难

的时候,迅速地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反扣

42


在雪白的墙壁上,不依不饶。 舟楠和一臣的关系很复杂。 “ 放 开 我, 不 然 我 告 你 非 礼。”

从初一开始认识,跌跌撞撞打打

舟楠强抑住内心的跃动,他是紧张的,

闹闹,一路留下无数羁绊。一臣二十八

却要在他面前装作一副冷静的样子。

岁留学归来,成功接任家族产业,同年

“去告吧,我还可以非礼得更加 彻底一点。”一臣死死扣住他挣扎的手

舟楠跳槽成功,得知此事的一臣将他刻 意安排在自己的管辖监视范围内。

腕并将脸猛地凑近舟楠。他克制住想要

对舟楠有好感是在高三那一年,

抽舟楠的冲动,现在只想让这头倔强的

一臣大病,高考在即,所有落下的功课

小狮子快点臣服,“这回你想从哪里开

都成了沉重的负担。他在班里人缘不

始呢?前面,后面,还是我们先来一点

好,何况是紧张时期,对同班来说,少

预热?”

一个对手就是多一份希望。

“ 无 耻!” 舟 楠 愤 恨 地 咬 着 牙,

那段时间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男人野兽般的气息依稀可闻,周围的空

复读,或是读一个二流的大学,再或者

气使人感到一阵压迫。他抬起脚猛地踹

是用其他不光彩的手段。

向一臣,后者吃痛闷哼,随即放开了舟 楠。

那天外面突然下了大雨,街上无 还是让舟楠跑掉了,永远都没有

办法能够驯服他。

人,沉静寂寥,好像已经经历了一场生 死末日。

一臣不满地皱起眉头,拾起桌上

门 铃 响 了, 他 去 开 门, 门 外 站 着

白色的辞职信,看都没看便将其撕成碎

淋湿了衣服的舟楠。舟楠拉开湿漉漉的

片。

外套,将护在衣服里还是干燥的笔记本 拿出来塞在一臣手里,两个人互相对望 想辞职?不可能。

了一眼,一臣接过沉甸甸的笔记,想道 谢的时候,舟楠正打算离开。

三. 43


44


“ 喂, 这 么 晚 了 还 送 笔 记 来, 谢

纳整理。

了。”一臣开口,这一秒竟然有一种想 让他留下的冲动。

一晃就是十年,从原本不谙世事

舟楠不说话,在楼梯口将外套的

的少年变成如今叱咤商界的男人,并且

帽子戴上,湿漉漉的感觉让他非常难

和在青葱时期认识的男孩相识、相恋、

受。外面雨势不断增大,伴有雷鸣。

冷战。

舟 楠 蹙 眉, 转 过 身 正 视 着 一 臣, 淡漠开口:“有没有外套,借我。”

这是一个荒唐的故事,回顾往昔, 一把辛酸泪。

一臣招呼他进屋。舟楠身上湿漉

他 们 曾 经 是 同 学, 是 兄 弟, 也 是

漉的外套黏在身上,弯腰换鞋的时候,

恋人。如今的关系却复杂纠结,谁也说

纤瘦的身板展露无疑。

不清是怎么回事。

一臣将自己的外套抛出来,舟楠

一臣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再怎

反手接住,利落地脱下湿掉的外套丢给

么对他好,在他眼里的自己永远像敌人

一臣。于是一臣的外套留在了舟楠那

一样,他总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紧,不

里,舟楠的外套留在了一臣这里。时间

让别人靠近。

一长,两个人都已经忘掉了这件事。

四. 一臣开始漫长的暗恋,这样一年, 两年,三年地去喜欢,没有特别的理由, 只是出于那人的善良和十八岁时互相 交换的外套。

舟楠在街上逛了一天,买了养猫 手册,鱼,和猫粮。 回 到 家 的 时 候, 黑 猫 不 见 了。 他 焦急寻找,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他看

某一天整理东西,意外翻出一本 日记,上面清清楚楚的是自己十八岁时

着手里提着的猫粮有些失落,流浪猫有 无法被管教的天性,它跑了,他不怪它。

干净利落的字。把里面的文字念出来, 就像把所有年轻时的回忆倾倒出来,归

房门被敲响,他估计是房东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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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的房钱,然而他仅剩的生活费都 用来买猫粮,手头窘迫。 硬着头皮打开门,正等着被数落 一顿时,熟悉的猫叫响起。

扭不悦的神情,“这是不可能的事。” “ 滚 出 我 的 房 子。” 舟 楠 语 气 坚 定且带嘲讽。 一臣并不说话,安静地逗弄着黑

舟楠有些激动,待看到黑猫伏在

猫。然而食盆被人猛地抽去,用力扔在

男人怀中时,本是神采奕奕的双眼突然

地上,猫粮哗啦啦地落在木地板上,零

黯淡了下去,他急忙掩上门,黑猫焦急

零散散。

的娇唤又让他软下心来。一臣趁机挤进

“连带这只猫,一起滚出这里!”

屋子,舟楠在走道里展开双臂撑住两边

“ 你 疯 了?” 一 臣 从 椅 子 上 站 起

墙壁挡住一臣去路,不多时便将手朝黑

来,紧锁着英俊的眉,黑猫受了惊吓似

猫的方向往前一探。

的跃到了桌角。

“ 把 猫 还 我。” 他 不 知 道 自 己 这 样的动作就好像在朝一臣索要拥抱。后 者挑眉,将怀里猫抱得更紧。

“ 一 臣, 我 的 忍 耐 是 有 极 限 的, 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躁闹的空气渐渐冷却,两个人僵

“只要你向我道歉,我就还给你。” 持着,互不退让。 “ 道 歉?” 舟 楠 冷 笑 着 抱 臂, 嘴

猫咪的叫声打破了沉静。

角上扬,“不可能。” “人如果要得到一样东西,势必

“还不滚?想让我拿晚饭来招待

要放弃一样东西。”一臣很自然地抱着

你?很不巧,我家只有地上的猫粮!”

猫走到餐桌旁落座,怀里的猫乖顺可

步步紧逼,牙尖嘴利。

人。他拆开桌上舟楠买的猫粮,哗啦倒

“有晚饭那最好不过,不过我不

进食盆中,黑猫跃下他的怀抱,蹲到盆

吃猫粮,我只吃你。”一臣拽住舟楠指

旁进食。

着自己的手指,用舌尖舔过他敏感的指

“ 可 惜 你 永 远 都 想 两 者 兼 得。” 一臣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舟楠脸上别

46

腹。后者犹如触电一般收回手指。 一臣连拖带拽地拉着舟楠去卧室,


门被人猛地踹上。 里面有威胁的语句,也有谩骂的

黑猫被捡回来的第五天,身上已

话语,甚至连舟楠的娇喘,黑猫都听得

经有点脏了,舟楠有轻微洁癖,一回到

一清二楚。

家就放水抱猫进浴室,哗啦一声拉上门 帘脱掉了上身衣物,白色的肥皂泡沫把

黑猫看见一臣衣冠整齐从房间里 退出来,面无表情地走出去,黑猫目送 着他。 它看见衣衫不整的舟楠走向洗手

黑猫整个包裹,它懒懒地挠着爪子打了 个哈欠,露出两颗白色的小獠牙。 舟楠抚摸着黑猫柔顺的皮毛,一 点点小心地侍弄它。

间,它便站在洗手间外。它看着镜子中

“以前我们也一起养过一只

的年轻人用指腹轻轻滑过脖颈间深深

猫……”他开始喃喃自语,“不过那只

浅浅的痕迹,眼眶里有透明却看起来沉

猫似乎更讨他喜欢,于是我把它丢了。”

甸的液体滚落。 猫 不 知 道 那 是 什 么, 此 时 此 刻,

思绪很快就被自己强行拉了回来, 是该放下这段胡闹的感情了,纠缠了这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它身体里酝酿萌发, 么久,该有一个结束了。 猫觉得自己夹杂在这两个忽近忽远的

不小心一个走神,指甲触痛了一

人之间,却什么都没有看透。猫垂下头, 脸享受的黑猫,黑猫惊叫了一声,舟楠 慢条斯理地走回了年轻人为自己置办 的小窝。

吓了一跳。 小猫的确有够脏,舟楠将它擦干 晾在一边,把水盆端出去重新换水。

黑猫毕竟只是一只猫,它还不是 人。

黑猫看着舟楠这样忙碌地消失在 黑猫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突然在

想,假如自己是个人该多好啊。

卫生间,体内忽然爆破出一种力量,撕 心裂肺。嘭的一声,黑猫低头看自己的 身体,视线似乎高了,黑色的体毛变成

五.

了白皙嫩滑的肌肤,他用肉掌拍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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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发现粉色的肉球已经变成了五根 舟 楠 吃 了 一 惊。 这 是 志 怪 小 说?

细细长长的手指,它反复翻看着手指, 喵呜叫了一声,表示疑惑。

猫变成了少年?

它的主人还在外面准备温水,小 猫微微抬高眼睛,看见一面倒映着一个

黑猫变成少年后的第三天,舟楠

外表形态和主人相似的不明物体,它举

挑了几件自己穿不下的衣服给他,虽然

起左手,里面的那个东西也举起左手。

还是有些宽大,但并不碍事。在舟楠的

它舔舔手心,里面的那个东西也舔舔手

调教下,黑猫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自己

心。

穿衣服,学会了克制住自己喉咙口一贯 小 猫 不 高 兴 了, 猛 地 发 了 威, 身

想要冒出的那声“喵”。

子往后弓,低吼着从椅子上跳到洗漱

舟楠有些头疼,猫变成了一个外

台,啪地一下,撞了个鼻青脸肿。它痛

貌十四岁的孩子,内心却仍然是一只

苦的呻吟招来了舟楠的注意,舟楠推开

猫,有的时候还会以猫的姿态出现在餐

门,洗漱台下的角落里跌落了一个浑身

桌上,于是他告诉它,你是人类,不是

一丝不挂的少年,清秀的脸蛋,白皙如

猫。

雪的肌肤,乌黑亮丽的黑发泛着精致的 我 是 人 类, 不 是 猫。 黑 猫 牢 牢 地

光。 他有一瞬间走神,浴室里不见黑

记住了。

猫的踪影,只看见这个脚上有一块淤青 的少年。

六.

舟楠扶着墙,脸色凝重,眉骨一压, 试探问道:“你是谁?”

舟楠的辞职信还没有下落,也没

小猫仰起一脸欣喜,瞬间忘记了

有人告知自己是否被辞退或是留用,他

脚上的疼痛,眼眶里还是眼泪汪汪的,

干脆呆在家里做一些类似于照顾小孩

它看见神色如此难以亲近的舟楠,又不

的工作。

免怯懦了:“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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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将他残破的躯体拖去了浴室,

昨天一臣又闯进舟楠租下的公寓, 扬言自己已经买下了这套房子。舟楠认

舟楠已经毫无知觉。 半个小时后,黑猫披着舟楠的皮

为他无理取闹,将他轰了出去,两个人 又发生一场争吵。

走了出来,拎上公文包,关上了门。

舟楠觉得有些身心俱疲。

七.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他清晨刚刚 公司里,一臣十分讶异于舟楠的

回到家就发现小猫蹲在自己面前,并出 乎意料地听见小猫喊自己“主人。”

表现,几天前还十分坚定地要递辞呈,

被这孩子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

现在却意气风发地来上班,埋首于部门

词语他是从哪里学来的,他俯下身想把

最近的工作中,兢兢业业。然而工作效

他抱回房,去揽住黑猫纤细腰肢的时

率和从前来比,完全是天与地的差别。 教训属下的工作由部门经理完成,

候,他感觉有锐利的冰凉的物体刺穿了 自己的脖颈,并且沿着脊椎一路往下划

当一臣看到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的舟

开自己的皮肉,感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

楠时,俨然觉得他的神情陌生了许多,

疼痛,他的瞳孔瞬间缩小,脸上尽是可

从前不论是被怎样打击或谩骂,永远都

怖的表情,喉口似乎被人下毒一般发不

不会露出哀伤或者失落的表情的他,如

出任何惨叫,所有他的血液都顺着锋利

今却趴在桌上闷闷不乐。

猫爪的划过而绽放开来,亚麻色的风衣 被染上大片大片的红色,像是被打翻的

一臣趁着午休的间隙找到舟楠,

红色油漆,从脖颈一路延伸直至股沟。

然而这个点了,他却还在修改工作报

他的目光艰难地朝下看去,黑猫 的嘴角正狠狠地牵起,他绿色的瞳仁像 是盯紧了猎物一般跳跃着,它听见舟楠

告。 照往常来说,他应该是第一个去 买午餐的人。

问它“为什么……”,随后倒在血泊里。 “ 最 近 是 不 是 受 什 么 打 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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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臣拉过座椅坐在他身边,看着电脑里

不解的是舟楠竟然可以看得那么津津

凌乱而毫无头绪的工作报告不由得报

有味,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他竟然能对

以冷眼。

着一部爱情片坐两个小时。

“ 啊? 没 有。” 舟 楠 目 不 转 睛 地 盯着电脑屏幕,打字的手法并不熟络,

离开电影院时大约已是凌晨,他

反而生疏。一臣看舟楠的眼神十分别

们在街头一家通夜的西餐厅里要了两

扭,总感觉现在的舟楠有些不尽人意。

杯咖啡,就这样对坐着,一臣也不知道

不论是披着舟楠皮的黑猫,还是

该怎么说好。手指探入口袋反复摩挲着

猫形态的黑猫,它都认得一臣。 “是吗……”一臣怀疑地看了他一 眼,几天了,真的变了好多。不过尽管 如此,他还是盘算着晚上的事情,可真 巧啊,今天是情人节。 “ 晚 上 一 起 去 看 电 影 吧?” 一 臣 问他,顺势揽住他的肩,后者却没有任 何反抗,反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欣喜与期

那只小盒子,柔软的短绒毛令自己踌躇 难决,今天是情人节,要不要点表示 呢…… 这小子最近反常得很,假如说从 前的舟楠是只难以驯服的小兽,那现在 坐在自己面前的舟楠,就是一只乖巧听 话的小猫。 想了一会儿,还是将口袋里的戒 指盒给掏了出来,推到舟楠面前。后者

待。 似乎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吧,

有些吃惊,看着黑色圆顶小锦盒里那枚

眼睛闪亮闪亮的,像个给一根棒棒糖就

闪着银光的戒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

可以满足的小孩子。可他一直记得舟楠

声猫叫差点脱口而出,他急忙掩住嘴,

不喜欢看电影啊,每次拉他去电影院都

一臣以为他是有多惊讶。

以各种借口推托。眼前的人真的是舟楠 吗?一臣有点怀疑。

“上回是我太冲动了,假如愿意 原谅我的话,就回来吧。”末了一臣还 是深情款款地加了一句,“真的很想

电影院的最后一场在晚上九点。 电影很无聊,一臣是这么觉得。然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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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舟楠内心的防线在一瞬间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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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张图——血肉模糊,没有

了,双手颤抖着放在桌上,却不敢伸出 手指接过面前的小锦盒。一臣见他这般

皮的青年。

犹豫不由得心急,皱着眉头却仍然是一

一臣脸色骤然一沉,这张图片的

脸宠溺地拉过他的手,小心地取下银色

确可怖了些,但还不至于让他心慌。莫

的戒指戴在他纤细的手指上。银色的光

名的不安从心底泛起,他紧紧盯着这张

芒在戒指上流淌旋绕,舟楠举起戴着戒

图片的周围背景,太过熟悉,是舟楠租

指的手,反复翻看着。

的那间公寓的浴室。

“ 上 回 我 给 你 的 戒 指 呢?” 一 臣

他自己上网找了头版的原图,放

见他手上另一枚戒指不在不由得有些

大再放大,他看见那个青年右手无名指

好奇,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你说过

上有银色的物体,再次放大——是戒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摘下来。”

指。

舟楠有些迟疑,他忽然想起自己

身体猛地往后一摊,仿佛被什么

只取下了原主的皮,任何小的饰品他都

可怕的东西侵略洗劫了自己的大脑,空

没有注意过。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白的一片,所有关乎他的对比都在脑海

一臣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呈现,现在的,和从前的,前后两者差 别太大,以至于现在的舟楠仿佛是被重

因为披着舟楠的皮的缘故,黑猫 选择去一臣家过一晚,这一晚过的很平 静,只有晚风,月,和枕边安静沉睡的

塑了记忆,或者说——他根本不是舟 楠? 许多条回忆线交织到了一起,一 臣揉着太阳穴,烦躁感油然而生。

他。

至少他可以确定头版照片上的青

八.

年是舟楠,住在自己家的人不一定是舟 楠。戒指,表现,综合一切,他都可以

五天后,一臣的办公桌上照例摆 上了一份城市周报,头版的字体大得让 人不得不去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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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定。 他决定回到家好好盘问他。


舟楠今天没有上班,他去市场偷

“主人……为什么他丢弃了你最心

偷买了两条鱼,猫的本性显露出来,在

爱的猫你却不恨他呢?我一个人在外

巷子里以猫的姿态进食,以至于回家的

面流浪你为什么不找我呢……”猫发出

时候,在家门口撞到了刚刚到家的一

低声的呜咽,它仍然寄宿在舟楠的躯

臣。

壳里。一臣看着恶心,他抚上舟楠的脸 满嘴的鱼腥味招到一臣的反感,

庞,来回摩挲了几下,猫无辜地看着它,

一臣的心笃定了几分,他越是怀疑眼前

绿瞳中有泪水涌出,大片大片地沾湿衣

的舟楠,就越是害怕。

襟。

他将舟楠单手压在墙角,看他眼 中的恐惧渐渐加深,眼神不复平静。 “ 你 到 底 是 谁。” 一 臣 一 把 捏 住 舟楠的下巴,毫不怜惜。一想到心爱之

“ 主 人 …… 为 什 么 他 不 爱 你 你 却 还 执 着 于 他 呢? 为 什 么 要 爱 得 那 么 累 呢? 主 人 …… 为 什 么 任 由 他 丢 弃 我 呢……我不是你最喜欢的猫吗?……”

人的躯体里容着另一个陌生的灵魂,他 就愤怒,他就恶心。

一臣顿了顿,他看着黑猫绿色的

黑猫早已猜到一臣对自己的怀疑, 瞳孔,心情复杂。曾被舟楠丢弃的猫回 尚未成熟的猫,心灵稚嫩,它只是眨

来了吗,来找他报仇了吗,可是为什么

巴着可怜的大眼睛,弱弱地吐气,“主

要夺去他的躯体霸占他的皮呢?

人……主人……”他低声地唤。

“ 既 然 知 道 我 爱 得 累, 为 什 么

“原来你真的不是他!”

还要把我爱了那么久的东西夺走呢?

“主人……我是你的猫啊,你为什

猫……你的游戏伤害了别人,适可而止,

么不记得我了呢?”舟楠的瞳孔渐渐从 深湛的墨黑变成精致诡异的荧光绿,声 音空灵,似乎是一种挽留。 “ 快 离 开 他 的 身 体。” 一 臣 下 了

到此结束。” 一臣用绳子将他牢牢绑在床头, 手里的银质水果刀泛着诡秘的银辉。黑 猫像是认命一般,不再反抗,对它来说,

一道命令,他只把这些当作笑话,猫?

披上人皮,体验人的生活,是其它猫永

呵。

远都无法完成的事,然而它体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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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用什么方式终结这段故事,它都已

诞节。 街道上很热闹,闪烁的灯与铃铛

经深深地扎根在心底。

挂满了两旁的树,商场前的圣诞树上挂 被自己的主人杀死或丢弃,是荣 耀和宿命吗?

着很多星星,结伴夜游的人有很多,拥 有寂寞的人也不少。

天底下所有被人类奉为伴侣的物 种,都是这样的下场。

一 臣 喝 了 酒, 有 点 小 醉, 出 了 酒

黑猫,知足了吗?

吧拦了辆车,迷迷糊糊中脱口而出是舟 楠租房的地址。等下了车他才想起什

一 臣 坐 在 床 边, 眼 神 空 洞 无 光,

么。他也想忘了今天,可他站在这熟悉

瞳孔里凝着庞大的寂寞与清冷。他小范

的门前还是不由得想起来了这个日子。 ——舟楠的生日。

围地挥舞着小刀,慢悠悠的递上黑猫的 脸庞——那是舟楠的脸,他也许有点 力不从心,然而他依旧一点一点小心地

他掏出钥匙开门,索性这间屋子

刮下黑猫曾占为己有的那副漂亮的皮

的钥匙他没有扔——他也从未想过要

囊。

扔。 随着皮肤的掉落,黑猫渐渐变成

深黑色烟,它在小声地哭,当舟楠的皮 完全脱落时,黑猫哽咽着说: “主人……为什么不能让我替代他 呢……” 最后所有闹剧,都烟消云散。

金属与金属互相摩擦,在清冷的 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门开了,楼道的光线涌进了黑暗 的屋子。灯泡已经坏了没有办法开,于 是他借着楼道的微弱灯光往里面走。 屋子空置了一年,什么东西都没 有改变。就好像……就好像他真的在自

九.

己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揽进怀里。 他半是疑惑半是错愕地将手缓缓

这是认识舟楠之后的第十六个圣 54


伸向舟楠,酒精带动着心脏的某一角猛烈地跳动,然而这美好的一切也如泡沫一 般,一触碰就碎了。 五指穿透了空气,什么都没有。回过神,恰逢楼道灯熄灭,他眼中的美好也 随着黑暗的注入而消失。 这屋子,到头也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在徘徊,在等待,在思念。 一臣脸上只余下苦笑,他沿着墙角缓缓坐了下去,头有些晕,心有点疼。一 年的不满与寂寞在黑暗之中静静地从身体深处淌出。垂着头,将手指插入自己的 发间。 圣诞夜的烟花绽开了,透过客厅的窗看见了外面旖旎的烟火,此刻人们的欢 呼声似乎高了,满城的喧嚣在他耳中是如此地刺耳。 他站起身子走到窗台边,无边的夜色将心中的孤寂加深。 “舟楠,生日快乐啊,今天……二十九岁了。” 有一丝寒意漫上身体,嘴角扯出的笑容早已失去祝福的温度。 楼下,一只黑色的野猫从垃圾桶里露出脑袋,垃圾桶盖掉在地上发出钝重的 回响,路灯照在他柔滑的皮毛上,亮得发光。 它蹲在垃圾桶边缘,和窗边的寂寞人一同赏着这寂寞的夜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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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次相遇 文 / 沈家郎君 责任编辑:安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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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尔在群里插话,那是一个同 志交友群,活跃的总是那一帮子人,潜

2011 年 4 月 19 日 中 午, 陈 西 良 和唐伟成第一次见面。

水党都是走私聊的路线,尽管内心里充 斥着强烈的渴望,但是他无意走到与男

收到唐伟成讯息之前,陈西良在

人作恋人这一步。每天都会有人怨天哀

麦当劳里已经坐了有半个钟头。他无聊

地,也有人在倾诉孤独寂寞,正应了那

地咬着吸管,盯着每一个步入麦当劳的

句话——狂欢,是一群人的落寞。

中年男人看,揣测着哪一个才是他要等

他一般不加陌生人,尤其是同志

的人。他们约好十一点半见面,半个小

群里的人,因为很多人都奔着肉欲而

时熟悉彼此,然后看对方意愿再决定是

来,他从未试过,也不想听他们吹嘘自

否去开房。

己本事厉害,多么会把人伺候得欲死欲

陈西良今年大四,已经找到公司

仙,但是唐伟成的验证消息比较真诚,

开始实习,交往过两任女朋友之后发现

令他实在难以拒绝。他说:“默默关注

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藏藏掖掖地过活

了你一段时间,很想和你做一个简简单

了两年决定主动出击,在网上加入了

单的朋友,偶尔聊聊天,说说心里话,

各样的论坛、圈子,开始只是忐忑不

足矣!”

安地去查询关于“同志”方面的信息,

他 今 年 三 十 六 岁, 已 婚, 自 己 经

做不同的心理测试来验证自己是否真

营一家公司。公司的名字、规模以及经

的是同性恋,结果很是给面子,百分之

营什么方面陈西良没有多问,这个圈子

九十五的 gay !

尊重别人的隐私是一项潜在的游戏规

那百分之五自然是胳膊扭不过大

则。他给陈西良看过照片,和他的妻子,

腿,被百分之九十五打压得无影无踪,

并排站着,他身材高大,五官也很英俊,

他本来还因为恋爱失败而垂头丧气,当

手自然搭放在妻子的肩膀上,而他的妻

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以后反而豁然开朗, 子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看起来 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干净利落地斩断 了对女人的念想。

很登对的一对人儿! 跟他聊天真的很轻松愉快,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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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聊天的技巧,懂得多,人又风趣。天

假装继续睡着呢,还是转过身去了?”

气变冷会让你加衣服;下雨会提醒你带

“ 哈 哈, 那 时 候 胆 小, 虽 然 我 也

伞;考试时候会给你加油鼓劲;遇上难

很想,但是却没有勇气。”

题了也会出谋划策,而且屡建奇功。很 明显,陈西良对他的柔情有点招架不住

了。 唐伟成还讲了自己的经历,高中

手机响了,是唐伟成来的讯息, “我

时候在学校寄宿,宿舍的床是上下铺,

在对面格林豪泰1508房,你过来

他睡的是上铺。当时宿舍楼条件很差,

吧。”

有一天睡到半夜,竟然发现天花板上渗

陈西良脑子一懵,一时间有点不

水,吧嗒吧嗒竟然将被子全部打湿了,

知所措,不是说好先见面么,怎么就自

于是他就钻进了下铺哥们的被窝。床很

作主张去把房间开好了,他刚想回短信

窄,两个大男孩虽然刻意保持距离,但

质问他,又一条短信过来,“过来吧,

是还会若有若无碰到,脑子里再忍不住

西良,我在等你。”在网上他从未这般

想入非非,更撩拨得人睡不着。

叫过他,一般都是很简单的开场白“hi”、

“ 睡 着 了 没?” 他 身 后 的 同 学 悄

“你好”之类,陈西良内心里突然有了

声问他,他假装睡着了没有搭理,他同

一丝暖意,便不再计较,起身向对面的

学又轻轻问了两遍,见没有回应后便用

酒店走去。

手指假装不小心地碰了碰他,他知道这

门是虚掩着的,隐约间听到洗手

是试探,更是默不出声。那个同学果然

间里哗啦的淋浴声音,陈西良大着胆子

以为他睡着了,便将身体贴了过来,他

推门进去。左手边就是卫生间,门也没

能感觉到他炽热的身体和坚硬的下体

有关,一副诱惑的胴体赤裸裸地展示在

在他的背后蹭来蹭去,喘息声虽然强行

陈西良面前。唐伟成冲掉身上的泡沫,

压抑,但是在耳边却声如惊雷,把灵魂

用浴巾把自己裹上,看了陈西良一眼,

都惊得战栗。

淡淡说:“来啦?”

“ 后 来 呢?” 陈 西 良 问,“ 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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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没有陌生人见面的尴尬,倒


像是一对恋人小别又聚。

他不知道唐伟成是否找过他,大

他温柔地将陈西良在床上放平。

概他也不愿多生是非,将这件事也刻意

陈西良紧闭着眼睛,牙齿咬住嘴唇,尽

忘怀了吧。号称“魔都”的上海,生活

力不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来。

节奏飞快,刚开始进入工作模式的陈西

陈西良觉得自己的第一次就像一 场冒险,像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走夜路的

良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他没打算再见 唐伟成,但是偏偏又遇到了他。

情形,忐忐不安着,路边的草木在月光

业务部的刘经理满脸堆笑地过来

下皆成了神秘的鬼影,犹豫再三才敢迈

找他,说是客户看中他设计的宣传册,

出这一步,还要不停给自己打气,打定

觉得风格很契合对方所预期的,想就具

主意如果遇到了古怪的动静,就撒腿往

体细节跟设计师再交流交流。但他没想

回跑,但是什么都没有,夜很安静,月

到要面对的是唐伟成,当然唐伟成看到

光也皎洁得温柔,他顺利走过了那一段

他的时候也很惊愕,不过瞬间就表现得

幽黑的路。他紧紧闭着眼睛,承受着唐

水波不惊,像从不认识一样地走过来与

伟成的冲击,享受着由此带来的快感,

他们握手。

眼前的一片黑暗,一如多年之前的那个 令人忐忑不安的夜晚。

他 的 步 伐 很 大, 手 掌 宽 阔, 尚 有 一丝熟悉的感觉,陈西良有点扭捏地缩

世界上有很多神秘的事情,就像

回了手,脸竟不争气地发起烫来,他不

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看不见摸不着,

敢再多看,怕自己的窘相在他面前一露

光听到声音就能把人撩拨得心痒痒的, 无疑,刘经理打圆场说:“这孩子好, 可是若真的用手指戳破,却会发现自

刚毕业,基本功扎实,想法创意也很有

己的新鲜劲儿过去了,根本再不想鬼鬼

一套,就是专搞设计,没怎么出来跟客

祟祟地扑在窗户上偷听了。那次见过以

户打过交道。”

后,陈西良就把唐伟成所有的联系方式

整个会面,陈西良没有说上几句,

删掉,也逐渐退出了之前加入过的同性

唐伟成的心思也早就不在这宣传册上,

圈,在他的内心里,就把这一次当作毕

他饶有趣味地拿眼睛看着陈西良,从头

业的疯狂了。

到脚,一丝一寸也不放过。“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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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西良内心暗暗诅咒了他一千回,把

装着白兰地、威士忌以及叫不出名字洋

正喋喋不休的刘经理也顺带诅咒上了

酒的瓶子高矮不一,颜色各异,煞是好

九百九十九回。

看。

临走的时候,唐伟成很客气地将

“你要喝什么?”唐伟成笑着说,

他们送到电梯口,刘经理激动得话愈发

随手作了个手势让侍者过来。陈西良不

多了起来,他唠叨着:“西良啊,这个

想让他觉得自己太青涩,连酒吧都没来

唐总出了名的挑剔,没想到你一出马

过,便胡乱在菜单上点了一个叫“烈日

就把他搞定了,这次竟然亲自出门送我

沙滩”的酒。

们,真是给足了面子。”

“以前泡过吧么?”

陈西良木然地点头,脑海里却思

“ 偶 尔, 和 同 学 去 过 Muse……

绪万千,唐伟成刚才向自己索要号码,

”Muse 酒吧很出名,陈西良经常听人

不给面子上又过不去,这下给了不会来

提起,便拿来充数。酒端了上来,透明

烦自己吧,但是内心里还是一丝渴望希

的高脚杯里装盛着桔黄色的液体,唐伟

望他来电话的,哎,真是该死!

成举起杯子向他示意,陈西良抬头看 他,视线刚触及他英挺的眉毛,高耸的

鼻梁就不免心慌意乱,急急地将酒往喉 咙里灌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陈西良很不争气地来到那家

辣流从喉咙顺延而下,将他整个

“Late”酒吧,他至今从未进过酒吧,

人燃烧起来,颜色看起来很诱人的液体

更不用说同性酒吧。唐伟成早就选好了

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在他的胃里翻江倒

角落里的一个位置,灯光幽暗,酒吧里

海欢腾,陈西良皱起眉头,痛苦地弯下

放着的英国慢摇既神秘又迷幻,墙面上

身来。

贴着很多帅哥猛男的照片。时间还早,

“ 怎 么 了?” 唐 伟 成 绕 过 桌 子,

酒吧里人并不多,陈西良四处看了看,

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大手在陈西良背后

吧台是好看的黑色大理石,后面陈列着

轻轻拍打,“这酒本来就烈的很,烈日

各种样式的酒。交映的灯光下,那些盛

沙滩听起来就很呛人吧,来,喝口水!”

60


陈西良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内心

看着一丝不挂的唐伟成,宽阔的背脊,

不自主又咒骂起来,知道酒很烈还不提

充满力量的臂膀,身上刚硬分明的线

醒我,分明是想看我笑话,这个家伙真

条,突然忍不住从床上蹦起来向他扑过

是腹黑到家了,真后悔答应他来酒吧。

去。唐伟成捏了捏他的鼻子,揶揄道:

想是这么想,随着唐伟成手掌在背后轻

“你又饿啦?”

轻地摩挲,身子早已没骨气地蜷曲起

无视他的调侃,陈西良张开口,在

来,像一只娇柔的猫,整个儿都缩到了

他锁骨处狠狠咬了下去。“啊!别……”

唐伟成的怀里。

唐伟成一把推开他,许是用力大了,陈

唐伟成俯下身,牙齿轻轻咬住陈 西良的耳垂,舌尖上下撩拨,直弄得他

西良连退了几步,唐伟成尴尬道:“别 闹,会留下印子,我老婆……”

心痒痒,忍不住嘤咛出声来。“去酒店

陈西良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和唐

吧?”唐伟成声音若远若近,他的脸变

伟成的关系,他看着唐伟成穿衣、系腰

得模模糊糊,像隔着一层雾,嘴角的笑

带、弯下腰来穿鞋,直到最后“砰”一声,

极具蛊惑人心的魅惑,与他老成持重的

门合上,天地安静,又剩下他一个人。

形象毫不匹配,陈西良竭力尝试抗拒,

他从未想过唐伟成还会在他生命

却力不从心,又一次沉沦。 最终他们没有去酒店,去了陈西 良的家。 陈西良一个人住,房间里一切物 件都摆的井然有序,墙上贴着他精心挑 选的墙纸,家具都是从宜家淘的,他有

中出现。他很清楚自己并不爱唐伟成, 只是不讨厌而已,唐伟成能让他体内的 另一个自己爆发出来,活得更真实更欢 愉,更有血有肉。 换了另外一个不招自己讨厌的男 人,也许也可以。

轻微的洁癖,容不得自己房里有一丝杂 乱。唐伟成饶有趣味地站在阳台上向外

张望,说:“你这边风景不赖啊!”陈 西良在床上慵懒地转过身,昨晚疯狂的

陈西良选择离开这家公司,领导

代价是胳膊、大腿都有隐隐的酸痛,他

和同事百般挽留,感情甚是真挚,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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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面的小姑娘甚至眼眶里有泪花在

高大、帅气,嘴里在和着台上的歌,看

打转了。他也不舍,只是他想重新开始, 他兴奋地举起双手来回摆动,看他的眼 唐伟成是公司的大客户,留在这里,总 会有一种某天东窗事发的恐惧感。

眶里饱含着激动的泪水。 他一直一直看着,突然内心涌动

他再一次删掉唐伟成的一切。倒

着幸福,直到那个男生突然转过身与另

是太平,也不见唐伟成有电话或者短信

外一个女孩子搂在一起,他们开始接

过来,也许他觉得这本来就是又一次萍

吻,忘情地咬着彼此的唇。陈西良如遭

水相逢,何必认真惹麻烦上身。当然还

电噬,跌跌撞撞,向人群中躲去。

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笃定还能找到 自己。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 不一样。”冷风吹在陈西良的额头,已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西良将自己

经是凌晨一点钟,他丝毫没有回去的想

放空。他游荡在上海的各个酒吧,去听

法,宽阔的马路,昏黄的灯光下,被拉

期盼已久五月天的音乐会。他手里挥舞

长的影子孤寂而又萧索,他决定去酒吧

着荧光棒,当听到那句“当我和世界不

坐一坐。

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顿时泪

越 是 夜 深, 酒 吧 里 越 是 亢 奋。 夜

流满面。演唱会的气氛疯狂到了极点,

的神秘和诱惑像啤酒泡沫淌出玻璃杯

吵闹的音响、现场观众的齐声跟唱、不

一 般 肆 意,“Late” 酒 吧 里 很 吵 闹,

时地喝彩、尖叫,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忘

陈西良一个人在吧台坐了一会儿,喝了

记了自己,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彼此的模

两杯啤酒,觉得意兴阑珊,不禁想走。

样,但是他们却能互相感受到一颗狂热

这时走过来两个年轻人,陈西良无意识

不安的心。有一刻,阿信提出让场下的

地抬头看了看,其中一人也看了看他,

观众抱抱身边的人,他还没有反应过

两人一下子都傻了眼。

来,就有一个强健的身躯将他紧紧抱

“张帅!”

住,时间很短促,那个人也许只是无意

“西良,你?”

识地举动,但是陈西良整张脸开始变得

张 帅 与 他 同 届, 一 个 系, 但 是 不

滚烫起来,他偷偷用眼睛瞄那个男生,

同专业。人长得高大,阳光,打得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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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篮球,是院队的核心,陈西良与他接

吗?”。他怔怔地看着短信,脑海里想

触不多,但是风闻张帅绯闻无数,更是

不出是谁会这么晚给他发讯息,陈西良

有很多姑娘倒着追,没想到他竟然也是

有点懊悔自己的薄情,他总是定期地删

Gay。

除手机中长不联系的人,以至于节假日

张帅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喃

收到的祝福短信都不知如何回复是好。

喃道:“西良,这是我朋友刘满帛。”

猜来猜去,最后觉得还是唐伟成,

陈 西 良 点 了 点 头, 算 是 打 招 呼。

陈西良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不知道该如

刘满帛长得很白净,头发有些自然卷,

何回复才好。思来想去,手指在屏幕

简单的 T 恤配牛仔短裤,他朝陈西良

上来回摩挲了好几回,他试探性地问:

笑了笑,说:“陈哥,你常来?”

“唐?”

陈西良不自然地笑了笑,说:“跟 朋友来过几次,今天一个人无聊了,就

来坐一坐,这会儿正要走,你们好好玩 吧!” 尽管张帅与刘满帛一再挽留,陈

唐伟成在另外一家酒吧坐着,他 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血红色的酒来回

西良还是出了酒吧的门,他深深吸了一

激荡,险些要溅出来。他抬腕看了看表,

口外面的空气,清凉舒服,直沁脾肺。

估摸着陈西良快要到了。

他回头望望了“Late Bar”的招牌,霓

陈西良艰难地分开拥挤的人群,

虹灯跳跃着点缀这几个字母,酒吧里嘈

酒吧里正在表演节目,一个赤裸着上身

杂喧闹,酒吧外冷冷清清,陈西良自嘲

的猛男,古铜色的皮肤,将泛着泡沫的

地笑了笑,暗自道,这寂寞是无法在酒

酒从头顶上倾倒而下,嘴里发出怪叫

吧里磨灭殆尽的吧,还是回家安分睡个

声,有几个皮肤白皙,身材瘦弱的男人

好觉吧。

跪在他的脚下,他们充满渴望地摆弄自

他 叫 了 辆 Taxi, 刚 想 闭 上 眼 睛 眯

己的双手,亲吻着那猛男粗壮的大腿。

一会儿,手机震动了起来,来了一条讯

酒吧里的音乐变得狂野,撩拨着观众的

息, 没 有 名 字。 讯 息 的 内 容 是“ 睡 了

神经,人群跟着音乐的节奏肆意舞动自 己的身体,并不时伴随叫嚣,更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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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忍不住与身边的伴侣拥抱、狂吻起

突然问,他抬起头看陈西良,像是在抓

来。

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是这时候拒绝 陈西良面红耳赤地走到唐伟成面

他,无疑等于捅他一刀,陈西良想了片

前,不由大吃一惊,大概半个月的时间

刻,点了点头。“那就好!”唐伟成整

不见,唐伟成竟像换了个人似的,胡子

个人都扑了过来,将陈西良紧紧搂在怀

拉碴,脸上的皮肤松松垮垮,头发乱糟

里,“这个世界都与我为难,只有你,

糟没有经过打理,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他满嘴酒

兮的,陈西良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情,

气在陈西良耳边嘟哝,还伴随着手舞足

也不好开口问,便默默地坐到了他旁边

蹈,陈西良只能把他从酒吧里拖走,再

的位置等他自己说。

这样喝下去,他可未必有把握能将魁梧

“来啦?”一如初见的那次招呼,

的唐伟成扛出来。

简单却又令人悸动,明明不熟悉的彼此

“西良,我是不是很自私……”醉

竟像是硬生生拉近了一般,陈西良看着

醺醺的唐伟成像个孩子一般胡搅蛮缠

他的眼睛,想看进唐伟成那深邃而又

不肯入睡,“明明不喜欢女人,还去结

令人捉摸不透的灵魂,“我最近生意上

婚……”

搞砸了。公司的董事一个个脑袋都被驴

陈西良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处,酒

踢了,非要把钱往赔钱的项目上砸,出

精的刺激使得唐伟成的心脏扑通扑通

了问题都往后缩脖子,还联合起来要退

跳个不停。 隐 藏、 伪 装, 假 装 不 在 乎, 忍 受

股……” 唐伟成又要了一瓶酒,黯然道: “这

孤独,原来这一切不仅仅是只有自己一

还是不是最惨的,现在我老婆知道我是

个人这样过活的,看似潇洒的唐伟成也

同性恋,要跟我离婚。”

这样呢。

陈西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拍

他紧紧搂着唐伟成的脖子,任由

拍他的肩膀,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自己的泪水肆意流淌,直至昏沉沉睡

你喝再多酒也无济于事的……”

去。

“ 你 喜 欢 我 吗, 西 良?” 唐 伟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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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结识了新的同事,在这座偌大的城 市,唐伟成知道他的家,他也知道唐伟

陈西良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中 午了,唐伟成却不见了。

成的公司地址,他们还知道彼此的电 话,但是从来没有联系过,彷佛从不曾

他摸了摸后脑勺,回想一下昨晚

认识过。也许他顺利把事情给解决了,

的事情,感觉一切像梦一般不真实。唐

公司又步入正轨,和老婆又和好了吧,

伟成来过,却又这么消失了,这次会是

陈西良这样跟自己说。陈西良偶尔会去

永别么?陈西良正胡思乱想着,门却

“Late” 酒 吧 坐 一 坐, 他 一 般 去 的 比

打开了,唐伟成拎着一堆吃的喝的,还

较早,静静地坐着,看看酒吧里人来人

有洗漱用品走了进来,他眉开眼笑对着

往,这里没有刺眼的阳光,没有烦心的

陈西良说:“我打算在这儿住上一段时

工作,没有虚伪的客套。这里有刺进灵

间。”

魂的音乐,有令人飘飘欲仙的香烟,有

“我要把这些烦心事全部都扔到 一边去,由他们去折腾吧!”唐伟成满

麻醉精神的洋酒,更重要的是,这里还 有同类。

心以为陈西良会支持他,没想到陈西良

陈西良给自己点了一杯“烈日沙

却冷着脸说:“你要住多久,以后呢,

滩”,酒依旧烈,但是现在他喝上十杯

你打算就这么逃避问题吗,任由事态变

都不会醉。他抿一口酒在嘴里,感受酒

得越来越不可收拾吗?再说了,我和你

精在舌尖上地跳动,人生有很多第一

又算什么关系……情人吗?”

次,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骂人,第一次

唐伟成走的时候重重把门带上,

恋爱,但是又有多少个第一次会令人刻

空气中还弥漫着争吵后的火药味儿,陈

骨铭心,无论如何,第一次床事总不会

西良恨恨地将枕头砸在地上,明明想把

忘怀的吧。无论愉快还是尴尬,是在床

他留下来,说出口的却是那么恶毒的

上还是在地上,是在家里还是在宾馆

话。

里,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像慢镜头一样回 接下来的几个月,唐伟成又彻头

放,每一个表情,每一次试探,像旁观

彻尾消失了,陈西良也开始了新的工

者一样历历在目。唐伟成的唇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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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他的时候会被胡子扎到,他的手掌很

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是像朋友一样交

宽大,指尖的游弋像是美人鱼的翩翩舞

往,张帅带他进入各样的同性圈子,有

蹈,陈西良彷佛又听到唐伟成在耳边轻

泡吧的圈子,有打牌的圈子,有喜欢摄

轻说“西良,我喜欢你……”

影的圈子,有喜欢旅游的圈子,张帅天

陈西良从梦里惊醒,一下子坐了

生就充满热情,浑身散发出令人无法抗

起来,回想着梦里的情节不知是应该快

拒的魅力,他在任何圈子里都能混的如

乐还是悲伤。空荡荡的房间,静悄悄的

鱼得水。

夜晚,床头的台灯发出令人放松的柔

陈西良又交往过两个男朋友,一

光,他惶惶然四顾,心脏狂烈地跳动个

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个是上海某大

不停。

学的学生,不可否认,前者的外形,无

“怎么了。西良,做恶梦了?”

论身高还是长相,都有点像唐伟成,而

是张帅的声音,他揉了揉惺忪的

后者的阳光、热情使得他也举足无措。

眼睛,挣扎着撑起身子来。陈西良回头

开端总是美妙的,彼此包容,从陌生

看了看他,愧赧地笑了笑: “恩,没事儿, 到熟悉,一点一滴地倾倒自己的过往, 我去喝点水,你睡吧!”又一次酒吧相

所经历过的故事,但是时间长了,就好

遇之后,张帅开始频繁地约陈西良,后

像壶里的水被倒光了一般,再没有新鲜

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的事情来填充生活,不过能流于平淡,

陈西良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水,

大家和平分手也算是不错的结局吧。陈

看着又闭上眼睛入睡的张帅,忍不住

西良在网上找以前的同事刘经理聊天,

说:“帅,我们还是分开吧!”

旁敲侧击问唐伟成的近况,据说唐伟成 公司最近在业内崛起的势头很是强盛,

而唐伟成本人也当选为行业协会的副 会长,听起来很是风光。

张帅并不意外。因为他早知道陈

陈西良感慨万千,又顿觉百无聊

西良内心里的纠结,也知道唐伟成的存

赖,懒洋洋不想说话,正要找个借口跟

在,便坦然接受了分手,这也令陈西良

刘经理打住话头,却见他说:“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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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唐伟成是个同性恋……”

他准时到了酒吧,在门口看到了

“ 啊?” 陈 西 良 大 惊, 他 是 同 性

海报,不由喜出望外,竟然是德国的

恋的消息怎么会被人知晓,却见电脑那

“Heaven Cry”乐队,海报上画着支

头又说:“他自己公开承认的,还与他

离破碎的人肉碎片、幽深神

老婆离了婚。”刘经理又喋喋不休地说:

秘的黑色古堡,以及诡异的

“真是没看出来,他竟然是个同性恋,

乌云层叠,女主唱 Evil 穿着

不过他平时是很挑剔,像有洁癖一样,

黑色的蕾丝短裙,裸露着白

挑方案都是在鸡蛋里找骨头,真是有点

皙修长的大腿,那刺眼的白

像同性恋……”

与整个画面格格不入,她拿

陈西良匆匆下了线,连招呼都没

着一个由死人骨头做成的麦

打,像怕被抓住现形的盗贼,这一段时

克风在声嘶力竭地叫吼,在

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陈西良

她身后有一只握着血淋淋心

脑子里翻江倒海地开始胡思乱想,他

脏的手,而 Evil 的胸膛是空

老婆没有和他闹吗,公司不是内部不和

荡荡的。

谐,走下坡路么……

陈 西 良 向 来 迷 恋

陈西良几次情不自禁地走到唐伟

“Heaven Cry”的死亡乐,

成公司的楼下,仰望着高高的大楼,想

他赶紧推门进了酒吧,酒吧

分辨出唐伟成办公室的窗口,他在干什

里已经人山人海,台上吉他

么呢,打电话?开会?他为什么不来找

手和贝斯已经在开始调音。

自己呢,工作太忙,还是另结新欢?

张帅来得早,在靠近表演台

张帅打电话给他,说晚上“Late”

的地方挑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有活动,要他一定要过来,时间是晚上

他高举着手示意陈西良过去。

10 点,还不待他细问,那头就把电话

“ 怎 么 样, 值 吧!” 张 帅 拍 了 拍

掐了,大概是某个金属乐队来演出吧,

他肩膀,“人太多,幸亏我来得早。”

张帅知道他迷恋死亡金属,哪个乐队来

陈 西 良 嘿 嘿 一 笑, 刚 要 搭 话, 却

上海都会提前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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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全场开始尖叫起来,原来是 Evil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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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后走了出来,紧接着贝斯和吉他开

我一直在考虑我们的关系……你会跟我

始弹奏,鼓点一声紧过一声,震得人心

在一起吗?”

不安,张帅大声在他耳边叫:“现场版

下 面 的 话, 陈 西 良 没 有 听 清 楚,

刺激吧!好好享受,一会再给你个惊

因为人声鼎沸,鼓声又急促响起来,金

喜!”

属的轰鸣像绞肉机一样将人一分一分

“ 啊?” 现 场 实 在 太 过 吵 闹, 陈

绞碎。久别重逢,一下子就听到这么真

西良没有听仔细。张帅却不再言语,随

挚的告白,陈西良的内心像隐忍许久的

着节奏,跟着众人开始狂魔乱舞。演唱

火山突然爆发,炽热的岩浆泄洪滚滚,

没几首歌,气氛就到了高潮,观众的手

将他整个儿湮没。

臂随着鼓点有节奏的挥舞着,口中发出 野兽的低吼,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来 宣泄自己此刻的情绪。陈西良此刻的心

唐伟成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像个 孩子一般虔诚。 陈西良忍不住哭了,泪水肆无忌

脏也急砰砰地跳,恨不得自己能抢过麦

惮地滑落,虽然历经波折、猜忌、淡漠,

克风狂吼几声才尽兴,在台上歌手休息

但是他等的人终于还是来了,就像他无

的间隙,有一只手抓住了他,他以为是

数次期盼的“Heaven Cry”!

张帅,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唐伟成。 “西良……”唐伟成愧赧地笑了笑, 说:“我找了张帅!”

后记:爱情像是一场漫无目的地 游荡,在一座城遇到一个心动的人是始

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唐伟成依旧

料未及的,无论结局是欢喜还是悲伤,

那么风轻云淡,陈西良四下看去,罪魁

无论是跌宕起伏还是平平淡淡,百转千

祸首张帅竟然不知所踪。不及陈西良有

回,绕过一条条街,遇到一个个人,最

所反应,唐伟成张开双臂将他搂在怀

后发现,那个人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里,说:“西良,我听你的话去面对了。 我老婆原谅了我和我协议离婚,公司的 事情也顺利解决了。这么多年,我一直 小心翼翼活着,现在要死而复生了……

70

END~


唐荣呓语 文 / 廿四楼 责任编辑: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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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岛消失后的几天,我没有失眠,却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我和他并肩走在黎 港西郊那段两边长满了荒草和乔木的公路上,他突然加快步子走到前面,回头冲 我凄然一笑,便往前奔去。他跑得并不快,可是无论我怎么拼命地追,我们中间 那段距离就是无法拉近半分,最后我只能无奈地停下来看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到 了公路拐弯的地方,他停下来冲我喊:你怎么不跟上来啊?那声音在飘飘渺渺的 梦境中分外真实,但是梦中的我摆摆手,表示再也跑不动了,他又远远地冲我喊 了句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山坡之后。 我一直想知道他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但总是想不起来,后来我开始怀疑他 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或许他只是像一个歇斯底里地张大嘴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的人一样,徒劳地在我的梦里挣扎。

一 那是二零零三年三月,太靠北的缘故,黎港的春天迟迟未来。 那一年非典肆虐,这座城市无可幸免陷入恐慌,我和西岛在家里躲了半个多 月。他消失的前一天,上午我用冰箱里仅存的食物为他做了早餐,中午我们饿着 肚子看了 leslie 的演唱会 CD,下午他坐在露台的竹椅上,盖着毛毯晒着苍白的 阳光对我抱怨,这日子闷得连个屁都没有!我说你不怕死的话我可以陪你出去走 走,顺便买些食物,于是我们就这样带着厚厚的口罩出门了。 那天傍晚我们去了西郊公路,那是一段荒无人烟的路,几十分钟都不见一辆 车经过的那种。公路两旁是矮小的山坡,铺满了温带乔木腐烂的落叶和衰草。他 总说对这个地方似曾相识,我嘲笑他竟像个女人一样迷恋感觉这种不靠谱的东西, 他不以为然。 那天晚上他早早就睡了,我也睡得分外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然后我 就发现西岛不见了,而我怀中抱着的是一只巨大的枕头。 我懊恼地想,他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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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获,他毕竟没那么好心。

在我与他相识的七年里,他不辞 而别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有时三五天就

回到家里我就开始发烧,躺在床

会回来,有时候两三个月才回来,而他

上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我以为自己死

从来不会告诉我去了哪里。被逼急了

定了。开始时我很怕,害怕就这样悄无

他总是笑着说,就是呆得闷了出去玩玩

声息地死在没人知道的房间里,孤零零

而已,怎么,真打算跟我过一辈子么?

的一个人,身边连个鬼影都没有。到后

情人之间这句话的杀伤力太过巨大,特

来烧得厉害了,迷糊中我反倒有点自虐

别是我们这类人,本来就不该谈什么永

的快意,心想自己要是就这样死掉了也

远,所以我会很适时地闭嘴。然后我们

好,那他西岛就真的成了一个没人要的

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就像从来没分开过

人,不像以前随他怎么鬼混,最后都有

一样。

个归宿。他唯一的仰仗,不过就是因为

就这样分分合合七年之后,在我

我还活着而已。但是在床上躺了三天后

以为他会安心呆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又

我又恢复了,赚西岛眼泪的计划就此落

一声不吭地撇下我走了。

空。

我打电话给他,不出所料的关机。

就在生病的那几天,我一次又一

我又打电话问朋友,他说现在外边这种

次梦见西郊公路,和消失的西岛。梦里

特殊情况,你有去医院找过吗。我说西

的西岛比我最后一次见他时更瘦更苍

岛怎么可能在医院,就算真染上了非

白,暗红的针织毛衣松垮垮地挂在他身

典他也会把我染上然后让我陪他一起

上像一张无风的帆。

被隔离。只要不是他主动抛下我去“玩 玩”,他就一秒钟也离不了我,朋友说

你倒挺自信,难道现在还不算是他主动 抛下你?

病好后,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又不

那两天我跑遍了黎港所有的医院, 知过了多久,我每天所做的就是躺在沙 恨不得把每个裹在隔离服和口罩后的

发上看电视,并随时留意着门,我多希

人都扒开看看,看看是不是我的西岛。

望看到他突然推门进来,兴高采烈地踢

73


飞脚上的鞋,飞奔过来抱着我问有没有

沙发里,让自己完全藏身于黑暗。什么

想他。当然这是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做的

都看不见或许会令有的人感到惶恐,但

事。要是他累了,他就会默默地钻进卧

是它令我感到安全。

室,看都懒得看我一眼。这种被他刻意

十年过去,我早就忘记了非典什

忽视的感觉常让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

么时候过去的了,只记得在那之后我又

无可奈何,如今他却连让我恨的机会都

回到剧团上班,生活一切照旧。西岛的

不给我了,我实在有点无所适从。

失踪对剧团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毕竟

如果说对于二零零三年我的记忆

他曾是我们拥有的最优秀的芭蕾舞演

只剩下三件事,第一件是非典,第二件

员。但是没了谁生活都要继续的,几个

是西岛的消失,那么第三件,就是那年

月之后他依旧毫无音讯,似乎所有人都

的愚人节。我从来没有那么希望自己真

将他遗忘了,接着,一个新来的孩子顶

的被愚弄了,我甚至无法衡量西岛的离

替了他的位置。其实是我一眼相中的那

开和那个日子带给我的痛苦,究竟那个

孩子,白净清秀的脸庞,纤瘦却柔韧的

更深一些。

身体,怯生生的大眼睛看上去无辜又水

在我从新闻上得知那个消息的时

灵,却藏着一股不以察觉的邪气。只第

候,有一种西岛就在我身边的错觉。我

一眼我就知道,这活脱脱就是当年的西

指着电视荧幕说,西岛你快来看,开什

岛。这样精致的孩子,看上去让人不由

么玩笑,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地想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骨子里却是

许久没有听到西岛的回答,我才

个宠不得爱不得的主儿。我问他想不想

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圈漆黑的屋子,电

进我们剧团,他说想,做梦都想。于是

视的光不断闪烁变幻着,在每一个角落

他就成了我不遗余力要捧红的对象。

映下家具拉长变形的影子。呵,西岛,

他有一个看起来很别扭的名字,

西岛,我都快想不起他有多久没回来

理宥,我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个姓。

了,大概半个多月了吧。

我将他带回我与西岛的家——现在已

刚开始没什么感觉,最深的痛感

经是我一个人的家了。他有些拘谨,坐

总是来得最迟缓。我关了电视,蜷缩在

在沙发上不停地喝水,我知道他是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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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掩饰自己的不安,我说你把这里当 自己的家就好,他突然问,西岛老师是

我笑着揉揉他微卷的头发,在他 耳边低声说:“你先去洗澡吧。”

不是也住这里啊?我点点头,说他现在

走进洗手间之前,他突然回头问

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与西岛的关系在剧

我:“你为什么只是等他……为什么…..

团里是公开的,所以并没必要掩饰什

不去找他呢?” 我 眯 起 眼 笑 着 反 问:“ 你 怎 么 知

么。 他的目光开始随意四处打量,突

道我没有找过呢?”他当然不会知道我

然他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说真美啊,我

为了找西岛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还差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湖蓝色的光影里

送了命,当然他也不必知道,就像西岛

西岛像一只天鹅振翅欲飞,似乎随时要

也不必知道。他们都是同一类的生物,

从相框中跃出。我曾在无数个深夜里见

上天派他们用美貌和身体耗尽我所有

识过西岛最风情万种的模样,却也不得

的心力。我自知不应如此神魂颠倒,却

不一再惊叹于照片中西岛无与伦比的

身不由己沦陷其中,或许这就是为什么

美。从理宥痴迷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他

我会一次又一次地原谅西岛。如果在他

也对西岛怀着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也

走之后我可以忘掉他重新开始,这一切

许可以称之为仰慕。没有一个人在第一

可能不会那么糟。但是没有了西岛,还

眼见到西岛时不是这样的表情,我想想

会有理宥,没有了理宥,还会有别人。

都得意。

世上总不缺尤物,更不缺为追逐他们不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总是这样。”

惜万劫不复的人。 我曾设想过与西岛的结局:当有

“他还会回来吗?”

一天我变得衰老变得潦倒再也无法对

“或许明天就会,或许永远不会,

他予取予求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

但在那之前我总不能傻傻地等着,你说

地抛下我,去寻找能像年轻的我一样给

是不是?”

他庇护和归属的人。想起往事令我心

他脸上微微泛红,低下头有点不 知所措。

酸,和他在一起七年,不长不短的时光, 我从没有一刻,哪怕是一秒钟,相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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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真的愿意为了我不顾一切,扔下他 所钟意的繁华与自由。 这是一场多么没有底气的爱情, 或许我们都应该感到庆幸,在我将对他 无处宣泄的爱转化为彻骨的恨之前,他

的照片,喃喃问我:“你在看谁?” 我掐灭了烟头,上前搂住他的腰, “当然在看你了,可是你却不是在看 我。” 我低头要亲他,他却微微挣扎着

就离开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彼此

躲开了,我皱眉,他指着照

都躲过一场劫难。

片解释道:“别在这里,我

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我还这么

不习惯……有人看着。”

年轻,四十岁都还遥遥无期啊。在我老

我回头看了一眼照片上

去之前,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光可以尽

的西岛,冷冷的不可侵犯的

情放纵和挥霍,西岛的选择,是否做得

神色,又带了诱惑无比的禁

太早了。

欲色彩,我无奈地笑道:“也 对,再让他看到,他会吃醋

的。” 我打横抱起理宥,将他

我在露台边缘填满了土,种上血

放在露台的冰凉的地板上。

红的蔷薇。花开的时候,阳光穿过层层

他露出惊愕的神色挣扎着想

叠叠的花朵洒进屋里,满屋花影摇曳,

要坐起来,我低头吻他,一

美得令人恍惚。

手压制住他的反抗,另一只手去急不可

理宥在花影中跳舞,阳光碎金一

耐地向他私密之处摸索,正当我情动之

样铺洒在他柔韧的躯体上,他光洁的麦

际,他却颤抖着哀求道,不要…在这里,

色皮肤上氤氲了微微蒸腾的热气,一滴

会被人……看到,求你……

汗从耳际顺着脖颈滑落到胸膛。 我在一旁看得快要窒息,烟烧到 了尾。 他停下来,定定地看着墙上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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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他,露台的防护栏上爬满 了蔷薇,没有比这更隐蔽更有情趣的地 方了。 西岛也说过我是一个颇有情趣的


人,这一点他很喜欢。 他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是躺在微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似乎任我如何动作, 都点燃不了他热情冷却的身体。他紧闭着眼,隐忍地接受我的冲撞带来的痛楚, 仿佛刚才跳舞时的活力和激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点泄气,但还是坚持到最后, 终于在高潮来临的一刹那,他仰起脖颈,抓住我不可自己地颤抖起来。 那张精致的脸上 令人迷乱的表情,那 个销魂无比的诱惑姿 态,怎么看,都有点 引颈就戮的意味。 我满意地就着结 合的姿势低头吻去他 额上晶莹的汗,吻上 他紧拧的眉心,流连 于他身上独特的年轻 的气息。他闭着眼凄 然地笑,蔷薇花瓣扑 簌簌落下来,铺满我 们的纠缠的身体。 过了许久,他才回味过来,睁开水汽朦胧的眼茫然看了看四周,然后拈起一 片落到身上蔷薇花瓣,仔仔细细打量着,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这花真漂亮,比我以前见过的都美。” 我抚着他年轻的脸,突然情不自禁地想夸他一句,再美也美不过你啊。还没 说出口,听得他轻呼一声,我问怎么了,他疑惑地把食指给我看,原来是手指被 割破了,白皙的指尖赫然有一条鲜红的血痕,血珠正慢慢往外渗。 “怎么回事?”我把他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会儿,将血水吐到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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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泥土里,他还保持着那个奇怪的表

恨的人,居然是这样的下场?我时常幻

情,半晌才指着那一地的花瓣:“是被

想着他突然出现时的惊讶和绝望,他跪

花瓣划的,就在刚才我拿着的时候……” 在我面前求我让他回到我身边,求我将 “这有什么,我还被头发扎进过

他捧到往日那般独一无二的地位,哈

肉里呢。”我不以为意,麻利地起身开

哈,想到这些,常令我大笑不止。我现

始穿衣服,他还光着身子坐在露台上发

在活得好极了,比他在时好上千万倍,

呆,我催促道,“赶紧穿衣服,今天晚

更令我欣慰的是,理宥原来是个很听话

饭咱们出去吃。”

的孩子。我给他荣誉和地位,他奉献出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

年轻的身体和感情,如果可以,在这场

蔷薇花瓣能坚硬到将人手指割破。她那

交易中还可以混杂一些爱情。反正,我

么柔软鲜亮,每一片花瓣都汁水饱满,

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即使开败了落到地上,也是一派凄然艳

以后的日子就没什么出奇的了,

绝高高在上的模样。能割破人的皮肉

我和理宥在一起很幸福,我还是喜欢看

的,往往是嗜血的东西,冰冷的锋刃,

他在阳光下大汗淋漓地跳舞,他也习惯

精致的丝线,或是像它们一样凉薄又被

了在露台上隐忍地与我做爱,我为了照

深深埋藏的感情,才能轻而易举将人划

顾理宥的感受,便把西岛的照片取下放

伤。

到了箱底,任他永不见天日,与尘埃为 理宥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毕竟只

伍。

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伤。我们的来往日

再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得

益密切,他本身功底就好,加上我明里

太惬意了,那些日子没在我脑海中留下

暗里的帮助,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不到

什么印象,像被刻意抹去了一样。

两年的时间,在这座城市里再也听不到 有人提起西岛往日的风光。西岛,他已

经被理宥彻底地取代,被这个世界彻底 地遗忘,就算他此刻回来,也在没有他

理宥现在不在我身边,我也不知

的容身之处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可怜可

道他去了哪里。他或许是消失在我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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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记忆里,所以我才既没有痛楚,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站在

也不觉得惋惜,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

篱笆旁帮蔷薇捉虫子,那个穿白大褂的

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像回到了孩

年轻人走过来跟我说,理宥死了。

提时代,时常会被一种恐惧感包围,但 却不知道在自己恐惧什么。 再 过 几 天, 我 就 快 过 生 日 了,

我回应了一声,然后从一片卷起 来的叶子中拈出一条肥肥软软的小肉 虫递给他。

四十一岁,我记得很清楚。我的生日在

他面无表情地把虫子扔掉,盯着

五月,那……今年愚人节过没过呢?我

我看了一会儿,脸上渐渐露出奇怪的表

还在日历上特意把四月一号划了个圈, 情,问我,你不难过? 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什么呢? 我又死活想不起来。唉,不想了,反正

我 茫 然 地 看 着 他, 摇 摇 头。 问 他 我为什么要难过?

已经过去了。对了,我问身边的人,那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那个老是来看

个常来看我的年轻人什么时候再来,我

我的年轻人最近怎么不来了,他已经对

有点想他了。

我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说道,以后再也

到我生日那天,我特意好好收拾

不会有人来看你了。

了一下自己。对镜中的脸我还是很满意

这 下 我 明 白 了, 我 还 不 傻, 我 问

的,我和十年前几乎没什么改变,唯一

他那个年轻人就是理宥吗,他死了,怎

的变化就是两鬓都生了些白发,很刺

么死的?他说是车祸,在来这儿的路上

眼。我时常想,我才四十出头呢,怎么

出的事。

就老成了这个样子。

唉, 我 叹 息 了 一 声, 一 个 人 要 死

我原本料想自己生日那天,那个

太简单了,出场车祸,在医院里躺了几

年轻人怎么说也该出现的,他以前常来

天,最后没挺住,就死了。不过这么年

看我的。但是直等到晚上十二点都没见

轻漂亮的人,死了真可惜,以后谁来看

他的影子,我在心里骂了他半天就上床

我呢,再也没人管我了。我又确认了一

睡觉了。我决定等他下一次来的时候不

遍他的名字,白大褂几乎是强忍着怒气

理他,让他知道我也不是没脾气的。

从牙缝中挤出那个答案,他叫理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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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宥!记住了没有!你这个没心肝的

钓鱼,比如莫名地喃喃自语或者嚎啕大

神经病!

哭……这些事每天都发生,而我比这些

哦, 我 点 点 头, 然 后 走 开 了。 我

人安静多了,白大褂还是要找我的茬。

不想跟那个随时可能一巴掌拍死我的

理宥活着时,他就对我百般厌弃,这下

白大褂呆在一起,还有我觉得他看我的

没了理宥,他更可以为所欲为了。

眼神很异样,像我欠了他一屁股债似

“你说你为什么是个神经病呢?”

的。我一个下午都在默念着那个遥远的

我 听 出 来 了, 作 为 一 个 医 生, 他

名字,遥远得好像西岛一样,在混沌的

在骂我。 我玩着指甲,不搭理他,他又说,

记忆里模糊又飘渺。我曾经特意找人要

了幅世界地图,试图在某片海洋里找到 “你怎么没被枪毙呢?你这种人活着还 一 座 叫 West island 的 岛。 我 又 到 哪

有意思么?” 我 点 点 头 表 示 赞 同, 是 呀, 活 着

里去找理宥呢?它会是一座山脉的名 字吗?不是,不对,我从未见过西岛,

多没劲。

可是我见过理宥了,那个总是带着怜惜

没想到我顺从的反应却激起了他

的眼神看我的漂亮男人,死在了来看我

更大的怒气,他红着眼冲我咆哮:“你

的路上。

难道一点都不内疚吗?你害死的都是

理宥和西岛,我靠着这两个名字 活下去,活得无忧无虑。 白大褂似乎最见不得我每天高高

最爱你的人!你是装的对吧?你不想 被枪毙所以要装精神病,是不是?嗯? 你说话啊你!”

兴兴的模样,以前他就是这样,每次在

虽然有点害怕他对我大吼大叫,

理宥面前就对我百般迁就,理宥一转

但我还是摇头,因为我听不懂他在说什

身,他马上就拉下脸来,有时甚至会狠

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发这么大

狠瞪我两眼解恨。比起在这儿的其他

的火。听起来似乎是因为我害死了最

人,我简直乖得不象话。他们总是喜欢

爱我的人,但我怎么知道谁爱我谁不爱

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游戏,比如把枕头顶

我。

在头上打扑克,比如拿着竹竿在草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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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看上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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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个魔鬼!十年前你害死了西岛, 以为离我千里万里的西岛,居然一直 现在又害死了理宥,为什么你还能活得

与我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感动得快要流

好好的?你早该下地狱的……”

泪。

我心中有根弦动了一下,抓住他 的手摇晃,你刚才说谁?西岛?原来你 也知道西岛?西岛是谁,你快告诉我西 岛是谁? 他冷笑着甩开我的手,眼里尽是 嘲讽和鄙夷,那眼神分明在说,瞧瞧这

西 岛, 那 么 多 个 日 日 夜 夜, 原 来 我们从未分开过。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血迹斑斑的字 眼,但是我的心已经被西岛的蔷薇充满 了,满心房都是旖旎的花香,没兴趣再 去听他讲什么。

个精神病,装得多像啊!那么多个夜

我突然想,理宥若是也变成一株

晚,你不会做噩梦吗?你到底有没有梦

花,该是什么好呢?我记起那年十七岁

到过他呢?曾经在舞台上风华绝代的

的理宥在花影中跳舞的样子,一个那样

西岛,居然被你大卸八块埋进了露台的

干净完美的男孩。纯洁的身体,怯怯的

泥土里,他的血肉随着时间腐败,他的

眼神,无暇的脸。

灵魂在怨恨中消亡,最终伶仃的他找到

白蔷薇最适合不过了。

了依托,融进了那株血红的蔷薇里。 十年前的黎港市,再也没有比西 岛更令人倾倒的男人了,所以,也再没 有比你种的蔷薇更美的花了。 若不是理宥偶然发现了露台泥土 下深埋的白骨,谁又会想到风光无限的 西岛竟然是这样的下场呢?唐荣,早在 十年前,你就该为西岛赔命的。 我 想 起 来 了, 对 啊, 那 时 的 蔷 薇 确实开得很好,风吹过,满架蔷薇都在 摇晃,一屋子都是带血的甜香。我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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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千壑吟 第四卷 四别 上 文 /Jesisca 插画 糯 / 米丸子炸烧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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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 一 将 士 冲 进 帐 篷, 半 跪 在地上。 意外的闯入,打断了帐篷内应有 的宁静。报信人微微抬首,只见那人正 负手背对着他,凝视着更深的帐内。 “ 说。” 面 前 那 人 没 有 要 转 过 身 的意思,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迫于面前那人的威严,报信人很 快便再次垂下了头。 “封城地形险要,而且封城南北 二城都有三重防护,臣手下的人都已伤 亡过半,这恐怕……” 面前那人并不急于回答他,只是 缓步踱到更深处。 一副古朴的古琴前,正端坐着凤 渠纤细的身影。

答道。 “北城虽然地形险要,但防守单 薄,你们……可绕道而攻之。”凤渠的 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 微微停顿后,凤渠继续说道,“数 月后,此城必须给——破。”凤渠特 意加重了最后一字。 “ 下 去。” 凤 渠 面 前 那 人 突 然 命 令道。 “……是。” 待那人走后,凤渠回望面前那人, 脸上的笑容变得似乎更为不羁,“秦云 泷,这样,可好?” 秦云泷温柔地抓起那搭在琴弦上 的手,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唇。 凤渠微微一怔,正打算从秦云泷

凤渠俯首望着面前的古琴,停下

的手中抽出,不料反被他紧握在手中。

的纤手轻架于琴弦间,但却并不拨动,

“ 这 么 急 着 缩 回 去, 凤 渠, 你 可

脸上仍是笑意。 “ 凤 渠,” 走 近 的 那 人 双 手 撑 住

是在怕我?” 凤渠笑而不语,但脸上的笑容却

琴案,俯身问道, “你说,我该怎么办?” 比任何时候都要绚烂。 流连在琴上的灵巧手指突然停了

秦云泷用手钳起凤渠的那张雌雄

下来,抬首朝面前那人笑了笑,微偏过

难辨的脸的下巴,硬逼着他直视自己。

头,直视仍半跪在地那人。 “陈将军。”凤渠唤道。 “ 属 下 在。” 下 跪 的 那 人 抱 拳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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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我 一 点 都 不 怕。 你 既 非 妖 亦非怪,我为何要怕你?”凤渠坦言道。 “ 凤 渠, 有 时 候, 人, 比 任 何 妖


物都来得可怕。”

被撩拨的欲望就像是出笼的猛兽,

“是吗?”凤渠轻笑道。

秦云泷抬手扯去凤渠身上的袍子,一路

“ 你 觉 得 很 好 笑 吗?” 秦 云 泷 绕

沿着凤渠的颈侧抚摸而去,绕过凤渠平

过琴案,走近凤渠将他搂入怀中,温柔 地说道。 凤渠任他搂在怀里,也不说话。

日身上的细微疤痕,直至小腹。 从不受控制的欲望啃咬变成了温 柔体贴的亲吻,秦云泷渐渐停了下来。

松垮的衣襟滑至凤渠的半臂上,

凤渠本闭着的眼再次睁开,满是

露出诱人的肌肤,秦云泷从上往下看

水汽地望向压在他腹上的秦云泷,“因

去,伸出二指顺着凤渠优美的颈子滑至

为我不是他,对吧?”凤渠苦笑道。

衣襟上,便停了下来。 秦云泷分明地从凤渠身上感觉到, 那细不可闻的颤抖。

这次秦云泷语哽。 “秦云泷,我一直以为我自己能 代替他,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骗了

“ 凤 渠,” 秦 云 泷 替 他 将 滑 落 的

我自己十年。既然我为此付出十年的

衣襟扯上了肩,“你当初不是将他放了

代 价, 那 么, 秦 云 泷, 我 只 想 要 一 件

吗?那我就要你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

东西……我希望这次,你能把我当成凤

地,将秦云烈,带回龙城。”

渠,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只求你这

秦 云 泷 硬 掰 过 凤 渠 的 脸,“ 只 要 是我想要的人,没有一个能从我的指间 逃脱掉。”

次……” “凤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吗?”

凤渠笑了。

“我知道,也很清楚。”

“ 凤 渠, 别 对 我 这 么 笑。” 秦 云

“ 好, 我 答 应 便 是。” 秦 云 泷 用

泷隐忍地说道。

手撑起上半身,微笑了笑, “仅此一次。”

凤渠伸出灵巧的小舌,抬首轻舔 了下秦云泷的喉结。 秦云泷生扯着欲望,低头望着一 脸妩媚诱人的凤渠。

封 城 内, 人 来 人 往 的 集 市 上, 如 栎刚从人贩手中挑了一个上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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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回醉倚搂。

用手掐着小孩的纤细的脖子。

一个小乞丐悄悄跟了他许久,突

院中站着的那人头戴纱帽,清风

然跑了过来,从他腰上拽走了那个仅剩

拂过,帽檐边上的白纱纹丝未动,足可

几颗碎银的钱袋。

见那人的深厚的内力。那人并没有上

“如栎公子!”

前阻止,相反,那人镇定地缓缓道出,

“ 你 别 去。 先 把 孩 子 领 回 去, 我

“素闻公子家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今日

去去就来。”身后的小厮正打算去追, 如栎朝转弯那人逃走的地方瞥了一眼, 伸手拦下了小厮。

一见,果然非同凡人。” 如栎回过头,望着那人,“公子, 请人做客不都是光明正大的吗?如此

“可是这……”

鬼祟的,我如栎还是头一次见。”如栎

“ 听 话!” 说 完, 如 栎 便 朝 不 远

微微一笑,“是你让他来的吗?”

处的小巷拐了过去。

“ 是。” 那 人 说 道, 与 此 同 时,

直至来到一处静谧的院子,院子

如栎手中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响,小

中有一人站着,小乞丐走到那人身边,

孩的表情永远定格于此时,随着如栎的

抬手摇了摇手中的钱袋,又指了指随他

松手,小孩便已毙命倒地,鼻腔中缓缓

而来的如栎。

渗出血丝。

“你要的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 小孩朝那人摊手要钱,“给钱。” “ 真 拿 你 没 办 法。” 随 即, 那 人

如栎蹲下身,从尸体上搜出钱袋, 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揣回腰间。 如栎再次站起身,缓缓朝院子中

边说边将一锭银子轻放在小孩的掌心, 央的那人走去。 小孩心满意足地接过后,便揣在刚从如

“既然你知道我是公子家的人,

栎身上得来的碎银囊内,愉悦至极地从

那么,你怕吗?”如栎一挥手,一阵罡

如栎身边走过。

风刮过,纱帽落地,露出帽下那张峻朗

也就在那一刻,没人看得清楚如

的清颜。

栎是如何出手,待回过神,小孩早就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屠泠。

脸煞白地被如栎按在了门边上,如栎正

屠 泠 微 微 一 笑, 丝 毫 不 惧,“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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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不是醉倚楼最出色的乐师吗?居然

非是所谓的七情六欲,让如栎彻底心

跟这一锭银子过不去?也不怕沾了晦

寒。

气。” 如栎轻笑了一声,伸手探入囊中,

“ 屠 大 人, 自 古 以 来, 只 有 死 人 才能保守秘密,这个道理,你我都懂。”

摸出那锭银子,平摊放在手心,“再出

如栎顿了顿,“现在就剩下你我二人,

色的乐师,说到底也是人。既然钱能让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活下去,我借用下又何妨?只要是能

屠泠警惕地望了一眼如栎身后,

活命,你还管它晦不晦气吗?”如栎朝

谨慎地说道,“我今日不过替人带一句

屠泠轻瞥了一眼。

话来……小心千壑的一举一动。”话语

屠 泠 笑 着 说 道,“ 是 吗? 如 栎,

中带着丝丝命令的口吻。

就你的样子来看,根本就不像是会杀人

如栎望着他,不语。

的。”

“谁?”如栎抬眼反问道。

“ 那 还 真 是 过 奖 了。” 如 栎 收 回 了手,紧握住手心,右手随意地拍了拍 刚因蹲下而被褶皱了的衣角,嘴角微

屠泠不语。 如栎望着屠泠的眼睛良久,微微 点了点头。只有眼神,是最不能骗人的。

勾,“你邀我前来,该不会是想我说这 些废话吧?屠大人。” “那是当然,如栎果真聪明。” 如 栎 瞥 了 一 眼 地 上 的 尸 体,“ 你 怕是早就猜到,我会杀了他吧?” “他嘛……也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 工具,既然用完了,那就,随便你。” 屠泠转过头,看着地上僵硬的尸首,微 微一笑。 在如栎眼中看来,屠泠脸上的笑 容都不过是对生命的轻蔑与鄙夷,而并

封城宫墙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小院,迟玉背上正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狐 裘,狐裘下衬着一身水绿色的袍子,盘 腿而坐,一手支着下颌,似乎挺认真地 注视着桌上摆放多时的棋局。 “屠将军,与其站在门外守候多 时,还不如进来陪我多下几盘棋。” 闻 言, 门 外 那 人 走 了 进 来, 缓 缓 踱步到迟玉棋盘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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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玉并没抬头,继续斟酌着手中

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之辈,哪敢在城

的黑子到底该放哪格,却不料那人夺过

主面前显摆拙技?”迟玉朝龙渊微微一

他手中的棋子,轻放到棋盘格上,夹着

笑,那笑容甚是迷人。 龙渊那只正收着棋子的手微微顿

棋子的二指久久未曾离去。 迟玉微微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 缕好看的弧线。

了顿,抬头朝迟玉轻瞥了一眼,才将手 移到那只白玉的棋笥上,棋子哗啦啦的

“我迟玉几日都不曾破解的棋局, 落笥声,在这空荡的房内,显得特别明 今日竟被屠将军你一子点破。” 顺着棋子上的手指往上看去,迟 玉的笑容却在见到那人的脸时顷刻间 化为乌有。

显。 白 子 落 尽, 龙 渊 并 没 离 去, 反 而 坐在了迟玉对面。 “ 迟 玉, 你 我 之 间, 需 要 如 此 客

“ 是 你?” 迟 玉 微 微 一 惊, 但 脸

气吗?”龙渊轻吁了口气说道,他微微

上的笑容却早已不再,留下的,只是平

正色,“如果我说让你陪我再下一盘,

静如水的表情。

可以吗?”

“ 没 错, 是 我, 迟 玉。” 龙 渊 慢

“既然是城主的要求,在下自当

慢捡起棋盘上的白子,“你不欢迎我

尽力而为。”迟玉收在手中的棋子,正

吗?”

顺着他那微微松开的缝隙,如数落进棋

“ 普 天 之 下, 莫 非 王 土。 这 院 子 本就是王宫内的一部分,城主想来这 里,岂需我的批准呢?城主这么说,倒 成了草民的不是了。”迟玉讪笑道。

盘旁的玉笥中,迟玉淡淡一笑,“城主, 请。” 龙渊随手从棋笥中拣出一白子, 斟酌少许,便轻放在棋盘正中。

“迟玉与己对弈,难道不觉无趣

龙 渊 刚 将 白 子 放 下, 收 回 了 手,

吗?依我看,倒不如,让我陪迟玉共下

迟玉便将黑子放在了白字旁,“虽然我

一盘。”龙渊将棋盘上的棋子逐颗收进

被困于深宫,但我还是对外面的事略知

手中,一边缓缓道来。

一二。边关之事虽未日日告急,但是封

“ 城 主, 您 太 抬 举 在 下 了。 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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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门一带却还是时不时惹来几个滋


扰生事的端儿,城主不知哪来的闲心, 居然跑到草民被困之地来?” “迟玉既然是与我龙渊下棋,本 就不应该多管这些闲事。”龙渊刚说出 口,便觉得气氛过于紧张,连忙补充道, “不过是徒劳伤身罢了。” “ 也 对, 朝 堂 之 事, 本 就 不 是 我 等草民多言的。” “迟玉。” “ 嗯?” 迟 玉 温 柔 地 鼻 音 轻 声 回 应道,一如当年。 “是我不对。”龙渊低声回道。 本该轮到迟玉落子的,手却在半 道硬生生被截,停在了半空。 迟玉微微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原 样,停在半空的手,连同棋子,准确无 误地落在了棋盘上。 “ 城 主 不 必 急 着 向 我 道 歉,” 迟 玉笑着说道,“城主,作为交易,草民 只想求你一件事。”

隐忍地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对于迟某来说,与其日日被困 于此,倒不如一死。”迟玉的双眼,依 旧死死地盯在棋盘上。 “ 迟 玉, 你 最 好 记 住, 别 一 再 触 犯我的逆鳞。”龙渊威胁道,将逐一拣 起的棋子放回笥中,起身下了榻,“我 看这棋局,今日怕是下不成了,还是留 待日后再下吧。” “ 是。” 迟 玉 并 未 起 身 相 送, 只 是随口回应了一句,“迟某身体微恙, 也就不留城主了。” 龙渊正待跨出门槛的一霎微顿了 顿,但却没有回头,径直走出屋外。 屠泠见状,连忙退到一旁。 龙 渊 一 出, 守 候 在 门 外 的 侍 女, 赶紧将手中的黑狐裘往龙渊背上披去。 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全是雪。 “ 屠 泠。” 龙 渊 在 屠 泠 身 边 停 下 了脚步。

“说。”龙渊抬头望着面前的迟玉。

“属下在。”屠泠低头拱手道。

“ 请 赐 迟 某 一 死。” 迟 玉 低 头 望

“派人盯紧些。”龙渊低声说道。

着面前的棋盘,微微一笑。 无论是坐在对面的龙渊,还是刚 回到屋前的屠泠,都愣了。 “ 迟 玉,” 龙 渊 深 吸 了 一 口 气,

狐裘上的黑色狐毛衬着那张棱角分明 的侧脸,显得异常冷峻。 龙渊说完,回头微微朝落下的门 毡轻瞥了眼,大步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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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玉这时才摊开右手手心,刚藏

千壑坐到镜前,拿起桌上那把玉

在此的棋子,早已成了裂成了五瓣,但

檀梳,悉心地将头上的青丝理顺,还特

迟玉的脸上,依旧苦笑着。

意从两旁各抽出几缕编好后,随意地从 桌上抽出一条红色缎带,轻绑发端。 除去额间的旧伤,胸前的那道却

青罗帐内,躺着的千壑缓缓睁开

是最为值得的。

双眸,那搭在锦被上的手臂,袖口被捋

伤口其实并不大,但是以一道伤

至手肘上,在烟青色的薄衣下,依然难

疤的代价,居然换取来一个人的信任,

掩皮肤上青黑色的诡异花纹。

倒还真是值。 千壑对镜用指尖拂过早已痊愈的

千 壑 坐 起 身 子, 凌 乱 的 长 发, 依 旧洋洋洒洒地铺开在一袭雪白的床铺

疤痕,嘴角微微上扬。 绿柳春暖惹人意,红淞误染引醉

上。 枕边摆放着的是昨夜还未看完的 书卷,内扉朝下地随意放着;而右边则 是一件银鼠色的大氅。 千壑不屑地望了一眼右边的大氅, 挑开帐缝,脚尖点地离了床。 屋内中央放置着青铜五凤熏炉, 透着炉盖上那小孔冒出的细细白烟,让 整个室内温暖如春。

颜。 千壑顺手从怀里掏出陶埙,轻靠 嘴边,有感而发,吹奏起来。 还结着薄冰的池塘边上,一座古 朴的四角亭内,四面遮着厚厚的幔帐, 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听见一把年 轻的声音从内传出。 “ 美 景 虽 好, 但 却 冰 冷 如 霜。 不

千壑褪下身上的薄衣,换上一身

知美人可有兴致,陪在下痛饮几杯?”

暗红色烫金牡丹暗花长袍,袍领与胸齐

亭内之人的话音刚落,台阶上的

平,待整理过后,从淡雅的金漆檀木浮

幔帐便被风层层吹起,当扬起所有幔帐

雕屏风后缓步踱出。

之时,忽见一人正端着青瓷杯,石桌上

凤眼一挑,朝着那放置在妆台上 的莲状青铜镜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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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放着一小红泥炉,炉内的小火正烧 的微旺,炉上六角红釉瓷的温酒壶正发


出细微的咕咚咕咚的响声,司然揭开盖

本就不醉人,真正醉人的,是坐在自己

顶,幽幽的酒香,随风飘至台阶下的千

面前的美人。

壑面前。 千壑脸上露出浅浅一笑,随之停 下吹奏,走进四角亭内。 当幔帐重新落下,千壑已然坐在

千壑残留在唇上的酒液,配上他 那倾城的一笑,让司然更加怦然心动, 司然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覆上千壑那 诱人的双唇。

了司然对面。 直至走近,千壑才感觉到酒壶中 浓烈的药香,正是屠苏酒。 司然放下手中的杯盏,朝千壑的 脸旁伸了过来,轻捡去刚刚落在他肩上 的粉红的花瓣,并将将落的领口往肩上 掖了掖,便收了回来。 千壑微微一怔,扭头看了看肩上, 又再次回过头看了看对面的司然。 司然将温好的酒倒进千壑面前的 酒杯中,水声汩汩。 “ 我 特 意 让 厨 子 挑 的 酒,” 司 然 重拾酒盏,“你试试。” 千 壑 端 起 酒 杯, 轻 碰 了 碰 杯 沿, 清脆响人。

“ 公 子, 明 天 真 要 回 去 吗? 我 还 没玩够呢……”床边,少女背对着武商 澈,一边收拾着行装,一边暗自抱怨道。 “玩?婴宁,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你还记得吗?”武商澈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特别好看的笑容,反问身边的正收 拾着的少女。 收拾完东西的婴宁转过身,一下 子坐在床边,轻晃着双腿,尽显少女的 俏皮,光从这一身外表看,根本无法想 象得出,她居然是四大护卫之首。 “ 我 让 你 办 的 事 情, 都 办 好 了 吗?”

司然一饮而尽,但千壑却一口也

“公子吩咐的事情,我那敢不从

没喝,只是轻碰了碰唇边,让杯中的琼

啊……”婴宁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但

浆微沾到淡粉的唇上,一切都恰到好

疑问还是爬上眉头,食指轻靠在下唇边

处,分毫不差。

上,微蹙着眉问道,“公子,那人,真

对于司然来说,这薄薄的一小杯

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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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婴 宁,” 武 商 澈 轻 抛 了 抛 手 中

“茶虽不好,但要是摔坏了茶杯,

的‘龙爪’,微笑地问道,“你还想要

那就太可惜了……”那晶莹剔透的薄胚

这个吗?”

白瓷杯,正稳稳地躺在武商澈的左手心

“当然……”婴宁伸手欲夺,武商 澈一挥手,收进了衣袖内。 “公子!” “婴宁,告诉我。” “好吧……正如公子猜测的那样,

上,“婴宁,这样的把戏,你以为公子 我没见过吗?” 婴 宁 不 语, 双 手 搭 在 桌 上, 枕 着 下巴,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武商澈。 “等你真正赢了我,我就把这个

屠泠确实是如今封城主身边的大红人。 给你,”武商澈微笑着说道,“双手奉 而且我从附近打听到,三个月前,他们 曾到过醉倚楼。于是我化作屠泠的样 子,企图接近那个与千壑公子最为要好

上。” “ 真 的 吗?” 婴 宁 带 着 可 怜 的 口 吻问道。

的如栎,虽然这么做并不厚道,却是个

武商澈微笑着,点了点头。

最直接的方法。果然如公子所料,于是

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三声过

我派人跟踪他,而他,竟然上钩了。不

后,梧桐走了进来。

过让我意外的是,原来,他也会杀人。”

“公子,都准备好了。”

婴宁坐到了武商澈身边,从桌上取出白

“好。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城。”

瓷杯,倒满一杯,端至唇边,却并未喝

“是。”梧桐刚说完,婴宁头一偏,

下,微嗅了嗅,“公子,这茶……似乎

轻叹了一口气。

太 香 了 点 吧?!” 手 一 拨, 本 要 摔 在 地上的茶杯,却被武商澈半道出手截下 屠泠站在走廊,透过帘缝望见一

了。 婴宁素知武商澈是左撇子,正打

脸落默的迟玉,抬脚掀帘走了进去。

算借此小计,从武商澈手上得到那对龙

“屠将军明知我不会走,却依旧

爪,却不知何时,武商澈早已将龙爪换

每日前来探望,如若是无知旁人,还以

了手。

为……”迟玉一边收拾棋具,一遍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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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 玉, 你 不 必 这 样, 这 些, 根

般说道。 “以为什么?”屠泠反问道。

本就不是你的心里话。” “自从被关在这里,我迟玉早就

“以为……你喜欢我。” “迟玉,你这玩笑开的也有太大 点吧?!”

无欲无求了,那还有什么心里话……就 算是有,也不过是些牢骚而已。” 屠泠正待要说,却见门帘再次被

迟玉早已撤下榻上的棋具,双手 抱腿,将下巴枕在膝上,微微一笑,虽

掀起,一下人走了进来。 下 人 朝 二 人 拱 手 后:“ 屠 将 军,

然脸上被灼伤的伤疤好了许多,但还是 微扯着迟玉的笑容,看起来似乎不大自

城主邀你过去议政殿。” 屠泠站起了身,替迟玉将滑落的

然。 “还疼吗?”屠泠随口问了一句。

狐裘朝肩上掖了掖,便跟随下人走了出

迟玉摸了摸脸上的伤,随即说道,

去。

“早就不疼了。”

“屠将军,城主刚刚心情就不大

“若是刚刚的玩笑话让城主听见

好,您就多担待着点。”龙渊身旁的崔

了,指不定他会干什么……”屠泠坐到

公公早就站在门外走廊上,一边走着一

迟玉对面,“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了,迟

边和屠泠说道。

玉,你何必要和城主过不去呢?” “是吗?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想 法罢了。”迟玉微顿了顿,便继续说, “屠泠,要和他过不去的人,不是我, 是他自己。” “ 迟 玉, 每 个 人 都 是 有 底 线 的, 你有,他也有。” “不知道今日屠将军来此,是为 了和我说教,还是要来看看,我这落魄 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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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议政殿的一小偏厅,龙渊正 站在厅中,望着墙上的作战图。 “ 城 主, 屠 将 军 到 了。” 崔 公 公 小声说道。 龙渊没有回应,只是朝身后挥了 挥手,崔公公识相地退出殿,掩上了门。 屠泠望了眼那被龙渊亲手扫在地 上的文简,与此时负手背对着自己的城 主,似乎毫不相配。 “ 屠 泠, 你 觉 得, 一 个 死 人 和 一


个城池相比,哪个更重要?”龙渊望着 面前的地图沉着说道,丝毫没有要转身 的意思。

开。 凤渠从枕下取过钥匙,伴随着轻 微的响声,盒子的铜锁被打开,随着盒

“城池。”

盖的地敞开,嘶嘶声不断,风渠的脸上

龙 渊 继 续 说 道,“ 那 如 果 是 在 战

露出淡淡的微笑。

场上,我和迟玉相比,”龙渊转过身,

一条通体金黄,双瞳红眸的小蛇,

望着站在门前的屠泠,“谁更重要?”

正抬着头,墨绿色的蛇信一缩一伸,张

“城主。”

显着它的与众不同。

“ 那 我 就 如 你 所 说,” 龙 渊 走 到

凤渠伸过手指,轻拭去小蛇刚从

屠泠面前,让披风将瑟瑟发抖的身子裹

胚内带来的粘液,小蛇撒娇般的伏首在

紧了些,眼睫微垂,“我龙渊亲自带兵

他指腹下,左右扭动着蛇身。

出征。”

风渠瞥了一眼小蛇身边那壳内尚 未干透的蛋清,“才刚出生不久,就懂 得这般的惹人爱怜。”话语中,带着浓

凤渠走进自己的帐内,挑去了其 中一条灯芯,让原本就不大光亮的灯 苗,变得更为昏暗。 洗去脸上的铅华,露出了那张美 艳的脸庞。

浓的宠腻味道。 小蛇尝试爬出盒子,所过之处留 着淡淡的水迹,风渠手指轻挑,仍将他 放置于盒内,“真是不听话,要是出来 了,没有我护着你,还不知会被谁把你

额前的红莲早已洗去,只剩下一

给踩了。”小蛇似乎听懂了凤渠的话,

点简单的朱砂痣,但却丝毫没让他的美

在盒内蜷缩着身子,但还是不舍的眼

貌有所褪色。

神望着凤渠,凤渠手指覆在唇上做了噤

细看眉目之下,倒是与秦云烈有 几分相像,确切点说,更像是那人。

音,缓缓盖上盒盖。 “ 真 乖。” 凤 渠 满 意 地 说 道, 并

床头放置着一只小巧的盒子,精

将盒子放回枕边,伸手用手背轻滑过脸

致的铜锁,将盒内之物与外界微微隔

庞,闭眼低声自语,“云烈,要是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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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它一半的乖,我今日,也就不会这 么恨你了。”说完,嘴角泛着淡淡的微

出去的那人并未走远,只是坐在 廊底的石阶上。 即便是平日,那人仍不改一身的

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成凤 渠的秦苏隐,而真正的凤渠,则静静地 躺在秦苏隐的琉璃宫内。

戎装,将腰间的宝剑解了下来,微抱在 怀里。 远处走来的是平日替自己弄吃食

此时的凤渠平躺在秦苏隐的床上, 的婢女,那人对此十分放心。 从外表上看去,丝毫不觉得他是被人挟 制着。 薄薄的纱帐,隔开了他与挟制之 人的距离。 连日来的反抗,让凤渠消耗了大 量的体力,但却丝毫没有动摇那人的意

照顾秦苏隐的小童,早在将凤渠 偷偷移至此处时,被那人给调走。 那人见婢女朝自己走来,忙将宝 剑挂回腰间,起身迎了上去。 “ 菖 大 人, 小 心 烫。” 婢 女 将 吃 食端了来,径直朝那人走近。 “ 我 不 碍 事。” 菖 蒲 接 过 她 手 中

志。 “ 凤 渠,” 那 人 蹲 在 床 边, 在 睡 去的凤渠身边低吟道,“我这么做并非 恶意,即使你爱的不是我……我要的, 只是你好好活下去。” 此 时, 凤 渠 眼 角 渗 出 一 划 清 泪, 脸上似乎微带着一丝畏惧。 “都这么大了,还做噩梦……”那

的吃食,耳尖地听见屋内吱嘎的响声, “天晚了,你回去小心点。” 婢 女 红 着 脸 答 了 句“ 是”, 便 急 急地跑了出去。待婢女消失后,菖蒲才 转身会到屋内,只见凤渠一声不吭地曲 膝坐在床头,抱着双臂,直至菖蒲走近 床边,他才抬眼望着菖蒲。

人微微一怔,温柔地替凤渠拭去眼角的

“给……”

泪痕,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并掩上门。

“喂我。”凤渠回过头,眼望前方,

凤 渠 缓 缓 睁 开 眼, 望 着 罗 帐 顶, 从锦被中抽出手,将另一边的泪痕也一 并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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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动了动唇,仅说了两字。 菖蒲手里的那碗莲子羹轻漾了两 下,便停了下来。


“ 难 为 你 了?” 凤 渠 朝 菖 蒲 瞥 过

“跟我走。”

眼,反问道,“要我在这里,乖乖地不

“不可能。”凤渠紧接着正色回绝。

要随便乱动,不正是菖蒲你吗?”微顿

“ 既 然 如 此, 那 么 我 们 的 谈 判,

了顿,“喂我。” 在 菖 蒲 眼 中 看 来, 现 在 的 凤 渠, 温顺的让人害怕。 “ 难 道 你 不 打 算 问 我 吗?” 菖 蒲 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掀开罗帐,坐到了 床边。 “ 你 想 让 我 问 你 什 么?” 凤 渠 冷 笑道。

就此破裂。” “似乎……我们从来未一致过,菖 蒲。”凤渠将锦褥望身上拉了拉,“我 累了,先躺会。”说完,凤渠躺在床上, 闭上了眼。 菖蒲正打算起身,突然间被凤渠 的手臂死死拉住。 凤 渠 睁 开 眼 说 道,“ 菖 蒲, 如 果

“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我这千人压万人骑的身体,你还能看得

“你做的事,需要理由吗?菖蒲,

上眼的话,不妨拿去试试……”

就算你是秦云泷的一只狗,也比我要 强。”菖蒲舀起半勺,等稍凉才递到凤 渠面前,凤渠微蹙眉,但还是低头吃了

“ 凤 渠!” 菖 蒲 抽 出 腰 间 的 剑, 直指凤渠,剑身微颤。 “ 菖 蒲, 这 才 是 我 真 正 的 本 性。

一口,继续说道,“况且,即使我问了, 秦云泷他嘛……可比你聪明多了。”凤 你会说吗?菖蒲,我要的可是实情。所

渠微咧开嘴笑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起

以说,与其相信你,还不如相信我自

窗外的黑色马蹄莲,“怎么?嫌我肮脏

己。”

了?那还要我跟你走吗?菖蒲,别在我

“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只

身上费功夫了,我还得看着秦云烈怎么

要你想知道,我定全盘托出,毫不保

死在我面前呢!那可比跟着你,有趣多

留。”

了。”

“原来是有条件的啊……菖蒲,从 你口中,我真的很少听见有条件的实 情。”凤渠咽下最后一口回答道。

“凤渠,别激怒我。” 菖 蒲, 从 你 剑 指 我 的 那 刻 开 始, 我们最后的一丝联系,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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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渠只是说了几句,大人就受

些许不屑的眼神,轻瞥了两眼身边那两

不了了?大人,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激

位拦住他的守卫,身后白天的巡卫碰巧

怒的话,还真是愧对你护城将军的名号

刚走过,虽然指间的毒针早已暗藏,但

呢!”

此时的确不是个好时机,微抬首,望了

“凤渠,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

一眼那帐帘,“也包括……我吗?”

尾的失败者!”菖蒲狠心地将手中的碗

“这……”

摔得粉碎,让床上的凤渠吓得蜷成一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为难二位

团,“既然你这么想死的话,那我成全

了。”秦苏隐收起手中的银针,正转身

你!”银光闪过,眼看菖浦的剑即将斩

待走,却听见帐内的秦云泷突然唤道,

下,凤渠缓缓掩上眼帘。

“是凤渠吗?”

突 然, 一 股 温 暖 靠 近 自 己, 凤 渠 缓缓睁开眼,菖蒲一手搂过他的后脑 勺,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上。

“ 我 是。” 秦 苏 隐 唇 角 微 勾, 掀 起帘子,走了进去。 一人与秦云泷并肩面对而站,秦

“凤渠,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苏隐尚未走近那人,那人便已闻声,开

对不起……对不起……”菖蒲说道,声

口道,“秦云泷,不为我引荐一下这位

音之低,不知他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

美人吗?”话语中,充满轻挑的口吻。

给凤渠听。 原本还笑着的凤渠,突然咬着唇, 呜咽着。

“ 我 倒 是 想 要 知 道,” 秦 苏 隐 刚 刚微停的脚步重新朝那人踱去,“云泷 的这位座上宾,到底是何妨神圣。”秦

菖蒲双手搂过抽泣着的凤渠,顺

苏隐手中的银针朝那人一掷,那人一扬

着凤渠的背脊抚去,“乖,凤渠,以后

袖,指间轻而易举地夹住了那三根几乎

我们都不说了,不说了……”

难以用肉眼分辨的毒针。

“ 凤 公 子, 城 主 刚 刚 吩 咐 过, 不

“刚听秦城主说凤公子可是个温

能让任何人进去。”秦云泷帐外的守卫

柔的人,”那人边说边主动褪下头顶的

伸手拦住了要进去的秦苏隐。

黑色遮颜纱帽,露出帽下灵动的眉眼,

“ 嗯? 任 何 人,” 秦 苏 隐 微 带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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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半张脸还是巧妙地用白纱遮盖着,


看不出丝毫端倪,“但我看来,不但很

但就算我垮台,那些残留在封城的关

温柔,而且还……很厉害。”

系,龙渊也未必能一一剔除。我既然敢

“我只要对云泷一人温柔就足够 了,其他人的话,还不配。”秦苏隐微 顿了顿,“云泷,你这位客人,似乎不 大懂礼貌……”伸手欲要除下他脸上的 白纱,却被秦云泷出手拦阻,暗暗喝道, “凤渠,也该玩够了吧?” 凤渠收回了手,退至秦云泷身旁。 “凤渠,”秦云泷将凤渠搂在怀里, “来见过公子允。” 秦苏隐温顺地依偎在秦云泷的怀 中,微偏头淡淡地反问道,“我还道刚 刚在营地前闹事的人是谁呢,原来是封 城的少师大人。” “我公子允早就不是什么少师大 人,顶多只算是一介草民。”公子允恭 敬地回答道。 “可我听说的,却是公子大人早 就死在一场无名大火之中,如今却出现 在这里,还真是意外啊……”秦云泷怀 里的秦苏隐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公子 允,微笑着说道,“我倒想很想知道公 子大人是怎么逃过众人之眼的。” 公子允将手放置胸前,隔着衣物

只身闯入此地,当然是有足够的份量。” 嘴角微漾开一丝笑容,“就是不知秦城 主,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秦云泷认真地望着怀里的秦苏隐, 并亲手挑去怀里之人额上那缕刚弄乱 的头发,随口问道,“不知公子允你打 算和我赌什么……”那眼神,像是细细 品味着精致的臻品。 对于此时的秦云泷来说,似乎怀 里的美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仅仅只是似乎。 这些公子允当然知道,因为他早 就在三年前就知道,秦云泷就是一头残 暴的狼。 “龙渊的死。” 秦云泷正滑过秦苏隐脸庞的手背, 停在了秦苏隐唇角处,目光未曾离开秦 苏隐,却微偏过脸,狡黠地眯着眼问道, “公子允,你拿什么跟我换?” “ 秦 云 烈 的 下 落。” 公 子 允 无 惧 地对上秦云泷的双眸,眼神坚定。 秦云泷笑了笑,将怀里的美人更 贴近自己,“但愿……愿闻其详。”

抓紧胸前所挂之物,那是一段小指的断 骨,仅用一根细红线从两端穿过,惨笑 回道, “公子世家被灭门之事的确不假,

“ 少 爷,” 连 城 轻 晃 着 手 中 微 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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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疆,无奈地将双臂枕于脑后,“你都问了第八百回……我又不是千壑公子, 我哪里知道啊……” 仅与连城一马相隔的司然,此时正小心地端着一紫色的小锦盒——盒内,覆 盖在紫色绸布下的,是刚从胭脂斋中淘来的一对通透的双鱼型玉佩,形状与当初 遇见千壑的那对极为相似,但色泽却是碧绿的。 “ 连 城, 你 说, 当 初撞坏了千壑的玉壁,不 知道这对玉坠是否合他心 意?” “第八百零一回,少 爷。”连城不满地口中默念, 微微侧弯着腰,双臂置于 胸前,从马辔底望过去, “连 城寻思着,少爷啥时候也 给我买一个。” 司然听着马侧连城那 孩子气的话语,遂将手中 小盒放置胸前,隔着衣物 轻拍了拍,微微一笑。 司然吩咐了连城将马 带进马厩,便走进东边千 壑的小院。 “千壑,你看我给你 带了什么……”司然一边说 着,一边推开紧闭的房门, 空荡的房内,丝毫不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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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的影子。 这时小厮跑了过来,“司然少爷, 有人求见。” 司然回过头,忙问道,“谁?”

如 栎 微 撇 开 话 题,“ 刚 进 来 的 时 候我就看到这院子虽小,可五脏俱全, 看来司大人对千壑还真是体贴入微 啊……可是,”如栎走近司然身边,低

“一个叫如栎的,他说和你认识。” 声说道,“要是我说,这物是你捧在手 小厮接道。

心的那位的,你,相信吗?”

厅内,焚香正幽幽地从玉琮熏炉

司 然 冷 笑 道,“ 如 栎, 难 道 我 要

的孔眼中渗出,透着木檀的味道。如栎

为你的一句戏言,无端将此罪加于千壑

坐在厅侧,闭目品着这来自熏炉的香。

身上,岂非太过于武断了?”

“公子,”携来的小厮站于身后, 掩手凑近如栎耳边,“他来了。” 这时如栎才缓缓睁开眼,望着朝 自己走近的司然,笑着说道,“没想到 司大人如此忙碌,让如栎还真是……” “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来干什 么?”如栎尚未说及,便被司然打断。

“果然如我所料,司大人果然不 信我如栎的规劝,既然如此,那我也就 不必久留了……”如栎抬脚就往外走, 却被司然的“等一下”给截了下来。 “ 怎 么? 司 大 人 是 想 审 问 我, 还 是打算……相信我?”如栎停下了脚步, 回头问道。

如 栎 微 微 一 怔, 轻 笑 道,“ 对,

“如栎,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我差点忘了司大人的官职了,来,”如

司然微顿了顿,“我并非不信你,比起

栎朝身后的小厮挥了挥手,小厮遂将手

听说而来的,我更愿相信我所看到的一

中的黑色衣物递了上来,如栎接过后,

切。”

便命小厮退出屋外候着,“我想,司大 人一定认识此物吧?” 司然挥退了身后跟来的小厮,拿 起如栎手中之物,仅掀开一角,便随即 阖上。 “谁的?”司然问道。

“说到底,司大人也不过是自圆 其说罢了,那又何必特地让我如栎为此 驻足?” “我只不过是让你看清,谁才是 自圆其说的那位。”司然自信地望着面 前的如栎,“我们不妨来打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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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既然司大人都说了,我要

地搂进怀里。

拒绝的话,倒是扫了您的兴致了,”如

待如栎走后,司然从怀里掏出那

栎微垂首,淡笑着问道,“原来司大人

小锦盒打开,那对双鱼玉坠正安然躺在

也热衷赌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妨

盒内。 “今日碰巧遇到,方才想起我们

看看这赌局,赌的到底是什么。” “ 我 要 赌 的 东 西, 便 是 人 心,”

第一次见面时我打碎的那对,便将他买

司然微顿了顿,特意强调道, “千壑的。” 下送给你。喜欢吗?” 千壑微微羞涩地点了点头。

直至申时过后,千壑才从府外归

“千壑,如果将这坠子挂在扇底,

来,一进门,便看见司然和如栎两人面 对面的坐着,如栎看见千壑回来,忙站

一定非常好看。对了,当时来得太匆忙,

起了身。

要我过些天替你回醉倚楼找找看吗?” 千壑微微一怔,旋即摇了摇头。

“我过来不过是想见见千壑,既

司然将玉坠从锦盒拿出,手指挑

然现在看到了,那我也是时候该告辞 了。”如栎微笑着拱手示意,转身准备

起绳端,挂在了千壑纤细的手指上。 玉 石 晶 莹 剔 透, 在 昏 暗 的 光 下,

出去。 还 未 踏 出 门, 司 然 便 说 道,“ 这

微透着黄绿色的光。

内院不比醉倚楼热闹,千壑在此也是认

司然小心地替千壑拨过额间那几

生得很,倒不如如栎也住下,也好和千

缕乱发,温柔地说道,“千壑,我不想

壑作个伴。”

透过别人的口中得知你的过去,你,能

如栎自然明白司然的用意,恭敬

告诉我吗?” 千壑将玉坠收进了手心,抬头望

地道谢,“能得司大人如此盛情款待, 如栎自然欣喜,今晚怕是不行,待明日

着紧搂着自己的司然。 千壑微踮起脚,在司然的唇上轻

我差小厮送些换洗的衣物过来,方可住 下。”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久留如 栎了。”司然拉过千壑的手,将人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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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印下一吻,并将司然环在腰上的手, 拉至自己胸前,将食指轻放至司然唇 上。


司然,你答应过我,从我走进这里,你便不再问我的过去。 千壑阖上眼,伏在司然的胸前,隔着冰冷的玉石,千壑还是感受到了司然那 炙热的体温。

秦云泷吩咐手下安顿好公子允后,便带着秦苏隐来到营地不远的湖边。 “凤渠,”秦云泷缓缓抽回搂着秦苏隐的手,“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只要 将他找回,我便放你自由……记住,以后都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人了。” “他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吗?” 秦云泷茫然地望着面前的秦苏隐。 凤渠努力地扮演着那重要之人的影子,这一切,秦云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可是突然有一天却被人告知,你已经不需要了…… 秦云泷俯首,蜻蜓点水般吻上面前那柔弱之人的唇,再次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云泷……”秦苏隐将头伏在他肩上,轻靠在他耳边。 秦云泷,为什么你想起的人中,唯独没有我,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秦 云烈,秦云泷这个人,只有……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秦云泷感觉怀里的凤渠温顺可爱,与平日在他怀里的战战兢兢,似乎不大相 同。 “凤渠,是时候,该做回你自己了……”秦云泷温柔地抚过他的脊背。 第肆卷 四别 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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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倒委员会 炮灰女猪脚 文 / 王爷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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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时候把房间弄亮点,还有别离电脑太近,好孩子请在坏孩子的陪同下观看。 以上。

炮灰女猪脚, 所谓存在就是为了当上炮灰界的神! 在这个没个基友都不敢随便出门的时代,基本上妖孽受的身边都跟着一个忠犬攻, 附带 S 技能,会捆绑会滴蜡还会玩鞭子。所以说,现在这个社会变得越来越残忍了, 妹纸们,不是说你会做饭会洗衣服擦地板换灯泡修马桶就可以嫁个好男人滴。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们,不要再抱怨什么好男人不是搅基就是别人老公这种话了, 一切问题都要从源头抓起,让我们来看看那些耽美小说里的炮灰女主角们,从她 们的身上吸取教训吧! 【说什么本王只会吐槽的,其实,本王写的都是励志文啊!】

出没作品:《光年纪》 作者:宋禹安 女主角:丁兰 对于妹纸来说,《光年纪》其实应该属于一部励志片,你们要知道,当一个男人 过得比女人还要妖娆妩媚时,那么女人的存在注定变成了悲剧。虽然男主君清用 了兰心慧质来形容丁兰,但是,老湿我已经说过了,这个残酷的时代里,兰心慧 质基本就和女子无德便是才的道理是一样一样的。 妹纸们,不要在欺骗自己了。你看,当男人都需要男人了,你还在兰心慧质什么劲? 你应该翻得了墙头扛得起煤气罐,这样才能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啊!【喂,谁要 一个人啊!】 君清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其实已经给丁兰颁发了好人卡,你是个好人,但是我想我 们性别不合。 性别不合啊! 105


妹纸们,当有个男人跟你说,我们性别不合的时候,千万不要再仗着自己的兰心 慧质自称无所谓不在乎时间慢慢产生爱你是风儿我是沙了,因为你会注定看着他 和别人缠缠绵绵到天涯的。 所以,妹纸们,内心强大起来吧,当和你相亲的男人告诉你,其实你们性别不合 的时候,你们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记 QQ 记电话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向其学习美 容心得塑身法则百炼成妖奔着绝世妖孽的目标而奋勇前进。老湿我坚信,假以时 日你必定出落成妖孽一枚,脱离炮灰宿命。 一个人的时候扛大米,两个人的时候拿瓶矿泉水都会肌肉拉伤的妹子,才是软妹 子!!!

出没作品:《相拥一刻最陌生》 作者:JianglvW 女主角:林亦娇 身为一名富二代,我想林大小姐应该属于非常典型的特例了。从小倍受恩宠,长 大不经世事,自认窈窕淑女,实际就是炮灰!啊,本王果然吟得一首好湿。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众多游戏玩家心目中的另一位林姓富二代大小姐——林月 如。同是林家大小姐,但凡提起林月如,仙剑玩家们都会异口同声的说,哎哟, 不错哦,是条汉子哟。但是,但凡提起林亦娇,是耽美的读者们一定会说,啐, 小心被马踢死! 其实,我想说,林亦娇小姐是真心无辜的。无辜的就变成了炮灰,炮灰的伟大, 炮灰的光荣,炮灰的默默无闻。林亦娇小姐总是默默的炮灰着,从来都不把自己 的炮灰史写进笔记里。这是一种多么纯粹多么甘愿的精神啊!【请鼓掌】 所以,除了百炼成妖以外,妹纸们,你们还可以选择另一条道路,那就是变成汉子。 当你成为一位如同林月如一般的汉纸的时候,你看看,就算赵灵儿也要逊你三分 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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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没作品:《不见花海已静寒》 作者:博宝 女主角:淑妃娘娘 其实老湿我啊觉得淑妃娘娘种女主角内心必然是残缺的。 也就是说,在淑妃娘娘的心中,全世界的人类只有两种,一位是皇上,其他的是 躺在皇上床上的女人。所以当有一个男人霸占了皇上的时候,淑妃娘娘对自己的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是必要,因为人类只有不断抱着怀疑 的态度才能去发现去了解去进步。淑妃娘娘怀疑了,并且去了解了,了解的方式 就是扒了人家小受受的裤子。 啊,对于这种仗着自己是女人思想开放脑子基本萎缩连男人裤子说扒就扒不脸红 不心跳一看就是久经战场的女人,啊,如果有谁认识,请联系本王,请联系本王。 【咳】 淑妃娘娘的失败在于她不能发现别人的优点,比如像小受受学习修妖之术,从而 曲线救国再次爬上龙床;又不能发现自身的缺点,比如,自己不是个汉子还要假 装很了解汉子的身体构造在皇上这位真男人面前显摆自己那点浅薄的生理学。从 这两点出发,淑妃娘娘注定是要成为炮灰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宿命了吧。

总结: 其实,很多的耽美小说里,不是没有女主角,就是女主角注定 炮灰。当耽美已经融入了现实生活的时候,老湿我只想对每一 位妹纸说,信春哥,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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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声

本期坐班编辑:凡心

好看!我只想画你眼中的世界。果断戳中泪点!要不要这么煽情啊喂!好爽! ——杏仁君(《是耽美》微信读者朋友) 凡心: 爱情的世界因为专一而狭窄,容不得他人,也不为凡尘俗世灯红酒绿所扰,homo 更 因为身处狭窄且艰难的环境而专情,眼里只有所爱之人,杏仁君,《是耽美》有你这样 一位知情知性的朋友,是我们的荣幸 O( ∩ _ ∩ )O~ 耽美文投稿终于面世啦,俺盼了很久啦 ——月亮(《是耽美》官网读者朋友) 凡心: 怎么说呢,步入耽美世界的那天我太懵懂,从没想过别的,就觉得 homo 是真爱,不 该被世人排斥,后来开始写耽美小说了,才开始期盼耽美杂志现世,看月亮这么说,你 肯定是同行啦,凡心厚颜,求月亮什么时候为《是耽美》写几篇吧,最近稿荒啊! 想請問臺灣作者可以投稿嗎?⊙▽⊙ ——白(《是耽美》官網讀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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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心: 當然可以!白若投稿,我們熱烈歡迎啊!突然想到,歷史見證大陸臺灣是一家,正如 人心見證男女戀和 homo 是一家,O( ∩ _ ∩ )O~ 看到白的繁體字,我又想吃鹵肉飯了 ~~ 很谢谢你们,很感动!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们 Mr.D 能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我 眼前 ~ 再次感谢 ~ ——杨阳(《是耽美》官网读者朋友) 凡心: 记得杨阳说过,特别喜欢檀的文字,说是喜欢檀的细腻感人,凡心想说,杨阳也是一个 细腻感性的人啊,不要太激动哦,《是耽美》会越来越好,直到有一天我们都能捧着一 本纯色墨香的书细细品味,那时候杨阳的心脏可要承受得住啊 O( ∩ _ ∩ )O~ 觉得都好美 2333333 好想加入 !!! 不管怎么说加油加油 !!^ ^ ——早安(《是耽美》官网读者朋友) 凡心: 早安,早安,哈哈!这名字好,意蕴深远啊!早安,想加入《是耽美》的话,去看看招 募信息吧,《是耽美》一直在寻求志同道合的朋友哦! 嘤嘤嘤,下午刚刚到学校,等我两周后从考试的深坑中爬出来再发书评吧!先占个位露 露脸! ——Tequierogreat(《是耽美》贴吧读者朋友) 凡心: %>_<% 最近《是耽美》不少编辑、作者甚至推广人员都在恐怖的期末考里挣扎,后方 水深火热啊!那什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所以我去百度了下,原来是“我爱你, 很好”……小 T,这句话感动我了,谢谢你,愿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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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7。

爱我请你让我疯狂一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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