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桌上攻五行 ─ 現代系統科學觀
挑西瓜 的學問 曾經有朋友問我：「中醫與西 醫 差 異 這 麼 大， 如 果 要 選 一 個 最 不 一 樣 的 地 方， 你 認 為 是 什 麼？」「 在 於 如 何『 挑 西 瓜』！」我立刻爽快的回答。 別以為我在說笑，挑西瓜當然不 是一種醫術，但是從挑西瓜的方法，可以看出兩種醫學本質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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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到市場買過西瓜？怎樣挑選好瓜？有人直接把西瓜切開一半， 看看裏面的顏色，甚至挖一塊瓜肉嚐嚐，一清二楚；但是把西瓜切開， 很快就爛掉，難以保鮮。那麼怎樣不打開西瓜，卻又買到一個好瓜？ 選瓜的學問可多。好的西瓜看上去瓜形端正，花紋清晰，色澤光亮，瓜 底呈橘黃色，瓜蒂和瓜臍部位內陷，瓜藤根部粗壯。買家一手抱瓜，一 手輕輕在瓜上拍，可聽到清脆的「咚咚」聲，托瓜的手也會感到震顫； 用手摸上去瓜皮光滑、手感結實；用指甲一戳瓜皮就入，脆而多汁；熟 瓜的重量相對同種的瓜較輕，放在水裏能浮起來⋯⋯ 我挑瓜的體驗聽來很複雜；但對於瓜農來說，只要手指彈一下，不消一 秒鐘，好瓜壞瓜全知曉。 中醫和西醫一起去挑西瓜，你猜他們會喜歡用哪種方法？ 你猜到了，西醫學所採用的，就是「切開」西瓜的方法，將人體打開， 直接研究內裏的物質結構；而中醫學採用的，就是「不切開」，只通過觀 察瓜的外在，測知內在的情況。
西瓜，切？不切？ 切開不切開西瓜，各有優點。切開，當然一目了然，清晰可 靠，容易做得來；但是破壞了瓜的完整性，瓜容易腐爛，再合不牢。 至於不打開西瓜，技術要求比較高，需要長期訓練，不是人人做得 來。這個切瓜的比喻，正好概述了中醫與西醫迥異之處。 假如從科學的分類去理解，打開西瓜的方法，屬於還原論（還 原性科學） ；不打開西瓜，則屬於系統論（系統性科學） ：
還原論
系統論
事物各個部分不存在相互作用，
系統相互之間密切聯繫，而且絲
或者弱至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毫不能分割。
各部分之間存在線性關係，整體
系統相互之間存在複雜的關係，
「等於」部分累加之和。
整體「大於」部分累加之和。
運用「分析 ─ 歸納」的邏輯方
運用「綜合 ─ 演繹」的邏輯方
法。
法。
「還原性科學」把研究對象，拆成 「系統性科學」把研究對象整體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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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的元件，從而研究其結構和
研究，探求事物發生、發展、變
功能 ─ 打開西瓜。
化的因果關係 ─ 不打開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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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還原性科學比較熟悉，例如在中學學的物理、生物、化 學，都屬於還原論的範疇。按還原論的思路，看得愈細微愈深入， 則愈能揭示事物的本質。西醫學即往這個方向走，從人體的器官、 組織、細胞、基因、分子⋯⋯一步一步的深入研究。 系統性科學是在二十世紀才逐漸興起的科學分支，它包括了一 般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耗散結構理論、博弈論等，聽來有點 陌生，卻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前文的「挑西瓜」 ，其實用了控制論 中的「黑箱理論」 。
「黑箱」看病？ 「黑箱」是什麼？不是指批評人家「黑箱作業」 ，那種暗裏、不 公開的做事方式；而是指一種「不打開」事物的研究方法。 「黑箱」 的「黑」 ，就是看不見裏頭的意思。 正 如 挑 西 瓜， 不 知 道 瓜 瓤 的 情 況， 於 是拍一下表皮。這一「拍」 ，就給西瓜這個 「黑箱」輸入信息；拍了一下，聽到西瓜發 出的回聲，就知道輸出的信息了。 通過不斷反覆的測試，輸入各種不同的信息（例如前述各種挑 西瓜的方法） ，就可獲得更多輸出的信息。經過不斷的測試和驗證， 就逐漸明白黑箱裏裝着什麼。
中醫看病，正是運用這一種方法，不斷向人體輸入信息，例如 吃各種不同的食物、藥物，或者做針灸、按摩，看看輸出的信息如 何，在過程中逐漸了解人體「黑箱」的功能規律。 中醫稱這過程為「 司外揣內 」 ，或簡稱「以表知 」 、 「以外知 內」 ，即是通過觀察外在的現象，得知內在的本質。 另一方面，以外知內建基於另一個理論 ─ 有諸內必形於外。 瓜瓤壞了，必然反映到外頭去，善挑瓜的人自然知道。這正是中國 文化「內外觀」的思想：內會反映在外，而從外也可以觀察到內在。
五行互動網絡 中醫的「五行」 ，可能是世界上最早、在生命科技領域運用得最 成功的系統論。 五行是什麼？你可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你從風水玄學聽過五 行，卻沒深究這為何物吧。 五行對中國文化影響廣泛深遠。複雜的不說，你可認識「五 官」 ？ 五 官 就 是「 目、 舌、 口、 鼻、 耳 」 。 一 般 不 是 說「 眼、 耳、 口、鼻」嗎？為什麼硬要加上「舌頭」？這可說是受了五行的影響。 還有，常用語中的「五音不全」 、 「五湖四海」 、 「五彩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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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用上「五」 ？古代詩詞有「五」言律詩，日常吃「五」穀雜 糧，甚至我國的「五」星紅旗。此外，傳統文化中有「五常」 、 「五 畜」 、 「五果」 、 「五味」 、 「五方」⋯⋯原來五行滲透整個中國文化。 過去不少人以為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種材料， 是構成世界的五種「物質」 ，甚至將五行與「四元素」相提並論。 原來古代多個文化，都主張世界是由四種「元素」構成的，例 如古希臘的畢達哥拉斯學派（Pythagoreans） ，認為「熱、冷、濕、 燥」是形成萬事萬物的基本元素；亞里士多德就提出「土、水、氣、 火」另外四元素；而佛教也有「地、水、火、風」的說法。 不過五行屬於系統性科學，着重的並不是形而下的物質，而 是事物間形上變化的關係。而「五行」的「行」 ，指「行走」 、 「流 動」 ，引申出來就是運動、變化規律。所以五行實指五種變化規律， 關係互動，而不是五種元素。
打麻將學五行 五行的系統是怎樣的？一起來試試從「打麻將」中學習吧。 有一條村子，住了四個老人家，他們都閒着沒事幹，各自在家 自娛自玩來解悶；可是當他們一碰面，就多了一件事情可做：打麻將。
打 麻 將， 是 四 人 湊 在 一 起 才 出 現 的「 額 外 活 動 」 ，那就是 1+1+1+1 ＞ 4。這一個方程式，表示「打麻將」是一個「系統」 。 怎樣定義一個系統？先要符合一個特性：
1. 整體大於局部相加之和 本來四人各自在家悶着，最多只能做到 1+1+1+1 ＝ 4 這結果； 可是因為合在一起活動，就形成一個「整體」 ，而這個整體所得到 的，比他們分開時要多出一些價值，於是就出現打麻將這個系統。 進深一層，打麻將着重的是什麼？看一百多隻麻將牌用什麼材 料製造嗎？欣賞上面的字體雕工嗎？不是。麻將牌的質材對於遊戲 沒有多大影響，最重要的是遊戲規則。有了這些規則，才可以決定 輸贏。這也就是作為系統的第二個定義：
2. 關注「規則」，即運動變化規律 系統關注的就是規則。規則都是無形、看不見的，卻都是真 實、客觀存在。沒有規則，打麻將這活動就不能啟動。這些規則是 怎樣體現的？如果四人坐下來動也不動，有規則也沒意思，規則必 須在各人輪流出牌的過程中體現出來。 中醫眼中的「人體系統」亦然，就是一些「規則」 ，都是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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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即是「道」─ 人的生命規律。這個生命規律，在「運動」過 程中才能體現，因此中醫診治的必須是活人，而不是拆開、死去的 人。這也正是中醫「動態觀」的價值所在。 還有，打麻將的時候，每一家都在籌算該出什麼牌？人家有什 麼牌？出這個牌會否讓別人要了？我要的牌在誰手上？甲方不斷盤 算乙丙丁三家的牌理；同時乙也在算計甲丙丁；丙在算計甲乙丁； 丁在算計甲乙丙，就這樣形成了一個網絡：
一家打牌，就會影響其餘三家，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甲乙丙 丁成了整個系統裏的四個「子系統」 ，與系統的第三個特性相符。
3.「子系統」互有關聯，不可分割 如果有一天修改規則，可讓五人同時一起打麻將，那會變成怎 樣？相信下圖可以說明：
如果把「甲乙丙丁戊」 ，換成了「木火土金水」 ，那就是以系統 角度表達的「五行生剋圖」 。我想大家都不難明白中醫的五行是什麼 道理了。 中醫的整體觀和動態觀，就是建基在這個「五行系統」上。
五行醫學合成體 中國人把「木火土金水」稱作五行，目的就是取其特性，再 而以類比方法，把相類似的事物歸類，以觀察事物與事物之間的關 係。在《黃帝內經．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一篇，已把人體和自然 界的事物歸類，見右面的「五行歸類表」 ：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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