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錄 cont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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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開口問無傷大雅 ....................................... 001
第
2章
艾爾伯特山上的脈動 ................................. 009
第
3章
夢想的窘境.............................................. 019
第
4章
在寬德利山上尋找我的節奏 ....................... 031
第
5章
時間：愛的象徵........................................ 039
第
6章
失敗的自由..............................................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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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深深被愛的微不足道者 .......................... 063
第
8
章
謙卑屬於失敗者 ................................... 073
第
9
章
在峰頂幻影上 ....................................... 087
第
10 章
問的自由 .............................................. 093
第
11 章
你如何慶賀「屬靈操練」 ？ ..................... 105
第
12 章
活在朗斯峰上的那一刻 .......................... 113
第
13 章
有時候龍會贏 ....................................... 123
第
14 章
接受我無法改變的事.............................. 131
第
15 章
因假設而站立或倒下..............................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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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名字的意義（史奇比與彼特的故事）....... 157
第
17 章
大陸分水嶺上的選擇............................ 169
第
18 章
聖十字上的閃電 .................................. 183
第
19 章
意料之外的美 ..................................... 189
第
20 章
彼此攙扶回家 ..................................... 205
後記：最後一座高山的教訓....................................
217
致謝 ..................................................................... 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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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開口問無傷大雅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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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問無傷大雅
我老爸熱愛這句古諺： 「開口問無傷大雅！」在 我成長的過程中，他常常充滿熱情地使用這句 話—因為要開口問的通常並不是他。 事實上，有時候開口問，確實會 帶來傷害。我 讀四年級時邀請克莉絲塔 • 強森（Krista Johnson） 作我的女朋友，她就當面嘲笑我；五年級的時候， 我試著要親吻貝姬 • 藍道（Becky Randall） ，她就賞 了我一巴掌。 幾件童年經驗，就足以讓我失去年少的純真。 我學會自己在這世界上的地位，學會如何避免因被 拒絕而體悟到痛苦與傷害。我學會不再開口問。 但是 不 開口問，我們要付出什麼代價？結果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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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更糟。於是，有一天我問父親： 「嘿，老爸，你 想去爬科羅拉多州最高的山嗎？」 那個簡單的問題改變了一切。 不開口問，我們要付出
我怎麼也想不到，完成如此壯舉，
什麼代價？
竟然只是我們旅途中最容易的部分。 我心想，惟一的問題只在於如
何爬上一座超過一萬四千呎高，距離地面將近三哩 半的山峰。科羅拉多州遍布著高山，擁有五十四座 這種最具挑戰性與險惡的山峰。每年有為數眾多的 人死在山上，有更多的人被空運出來。科羅拉多州 的搜救人員始終忙個不停，他們每週都要搜尋面臨 失溫或脫水的人、被雷擊或被雪崩掩埋的人、滑落 山谷或單純迷路的人。打開任何一本有關在科羅拉 多州健行的書，你都會看到一連串標準的警告，提 醒你注意突發的天氣變化、危險的午後暴風雨、落 石、熊、美洲獅、高山症，或甚至是穿著棉質衣物 的潛在危險。 對於報導失蹤登山客和雪崩罹難者的新聞，科 羅拉多州的居民早就習以為常，但是對一位來自堪 薩斯州的男孩而言，這些故事卻具有病態的吸引 力，也可能使他的父親感到有些沮喪。或許這是當 我憑著單純的自信問出我的問題時，他當面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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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開口問無傷大雅 003
的原因。 「對，沒錯！」他大笑著說， 「我們做不到！」 但我在他的眼中看出一絲興趣。老爸一直是個偉大 的夢想家暨悲觀主義者，這是他諸多矛盾性格之 一，我永遠無法理解。他已經預備好要消遣他魯莽 的兒子。 我提出反駁： 「不，老爸，我想我們做得到。我 這裡有本書。」我拿起《道森指南：科羅拉多州十四 座山脈第一冊》（Dawson's Guide to Colorado's Fourteeners, Volume 1）對他說： 「你看，這是關於科 羅拉多州高峰完整的登山指南。」書的封面上有位 歷經風霜的男人，站在佈滿雪跡的峭壁邊緣。雖然 老爸沒有我這麼魯莽，但我們都有種傾向，要去追 尋看來似乎遙不可及的東西。 三不五時，我都會冒出一些念 頭，想去做點古怪事情，無論事情
我們都有種傾向，要去
可不可行，我總會堅持去做。我念
追尋看來似乎遙不可及
小學的時候在雜誌看到一則廣告，
的東西。
聲稱可以透過家用電器組裝一架單 人直升機，我就好幾個晚上睡不著，幻想著將直升 機降落在校園的單車架上。 高中時期，我讀到一本書，描述如何每天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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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費幾分錢，就能在森林裡生活。我花了好幾個月 的時間，規畫去阿拉斯加過隱居生活。我在筆記本 裡貼上單人堡壘的照片，夢想成為一位隱士，還要 蓄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鬍鬚。當時的我成績不及格又 拒絕打領帶，便以此作為解決之道。 我曾經一度認定，老舊的電腦螢幕會是個理想 的魚缸。我在螢幕裡發現一個小管子，上面附有提 醒的字條：如果戳破，請電洽毒物管制（Poison Control）單位。誰能想到，我的實驗會導致一台消 防車閃著警示燈、鳴著警報器，在深夜造訪我家？ 還有那群從消防車上下來、穿著霓黃色處理有毒廢 棄物隔離衣的人，手中揮舞著偵測桿，在我家的車 庫裡四處檢查？或是我那些既好奇又困惑的鄰居 們，會穿著睡衣、睡袍跑到戶外？消防隊員造訪我 家已不是第一次，但這一回他們記住了我的名字。 無論如何，我有些其他計畫是比較可行的。例 如，我想要在營地住一整年的夢想真的實現了— 好吧，結果我的旅行拖車遭老鼠入侵、籠罩在漢他 病毒的死亡陰影下，暖氣又在嚴冬中耗盡；我的水 也凍結成冰，再加上我當時生病吐得到處都是，附 近又找不到電話。這是我第一次瀕死經驗，也是我 第一次對老鼠罹患嚴重的恐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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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開口問無傷大雅 005
家庭就是有本事能記得這一類的事情。老爸對 我這些偉大計畫的歷史瞭若指掌，所以我向他提出 爬山的計畫時，其實是非常謹慎的。我確定當我開 口問他的時候，是在媽媽和妻子聽得見的範圍內； 因為我知道，她們的悲觀只會提高他的興趣。我的 父親總是頭腦冷靜、謹慎行事，我的母親樂於強化 他這種傾向。但是我認為，老爸心中的探險家精 神，是在渴望得著一個自由的機會，而此時很可能 就是他的關鍵時刻。 當我拋出球，媽媽立刻搖著她的頭，我的妻子 則露出不屑的眼神，老爸卻上鉤了。我們一起坐在 廚房的桌上（一個二十二歲、一天抽兩包菸的菸槍， 和他日益衰老、健康欠佳的父親） ，翻閱我新買的登 山指南。我們都敢放膽問：若是攜手，我們能不能 完成這項體能上的壯舉？
h h h 我老爸探尋超出其能力所及之事的經驗，是源 自於他孤兒的背景，以及他在青少年後期時為貧窮 所苦。在他母親的健康遭到多發性硬化症（multiple sclerosis）侵襲後不久，他的父親就因肺氣腫而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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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老爸的哥哥被迫要扮演父母的角色。因為他們 在經濟上無法提供母親全時間的醫療照顧，而惟一 能使她得到協助的方法，就是住進政府設立的精神 病院。她就在那裡渡過餘生。 在老爸中學畢業那年的暑假，他參加一個由當 地貴格會發起的短宣隊，去幫助阿拉斯加原住民蓋 一所學校。那所學校是第一間設立在北極圈以北的 中學。在他們從南加州沿著太平洋海岸一路往北的 長途車程中，有一天晚上，巴士轉進奧勒岡州的一 個小鎮，大家要在喬治福克斯學院（George Fox College）的體育館打地舖。當我老爸躺在那裡，思 考著他的未來，他開始夢想能全時間讀書。這個想 法會花很多錢，看來也超出他的能 在一個無聲的禱告裡，
力所及。在一個無聲的禱告裡，他
他勇敢提問。
勇敢提問：我究竟能不能讀大學？
我究竟能不能讀這一所大學？ 對我老爸來說，這趟短宣充滿 希望，也為他將來畢生的工作撒下許多種子。但就 當時而言，在當地社區大學夜間部半工半讀，是維 持他夢想的惟一方法。全時間讀書絕不可行，不只 是因為費用的問題，也是因為他當時被期待進入勞 動市場工作，好減輕他兄長的經濟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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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開口問無傷大雅 007
老爸從阿拉斯加回來後的第一個星期五，當地 有間保險公司提供他一個業務員的職位。星期一， 他得到消息，有一群慷慨的人打算資助他大學教育 的費用。星期二，在得到他哥哥的同意下，他拒絕 了保險的工作。接下來的星期五，他就搭便車前往 奧勒岡的紐柏格（Newberg） ，進入喬治福克斯學院 就讀。 那是我老爸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捩點之一，這為 他開啟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也為他 在未來幾年持續追逐的夢想作預
他已經學會，開口問無
備。畢竟，他已經學會，開口問無
傷大雅。
傷大雅。
h h h 至於我生命中的前二十年，我不是真的了解我 的老爸。他像是嚴肅、沉默的幽靈。我老爸在一所 大學裡教宗教，寫些有關靈性的書，經常到全國各 地演講。有時候我會跟他一起去演講的地方，看到 陌生人淚流滿面地講述他的作品如何改變他們的生 命。我父親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姓名，他們卻感受到 與他之間有種不可思議的關係。我卻沒有。這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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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似乎比我還要了解這位陪伴我成長的人。我是個 局外人。 這些年以來，我非常擅長與整個家庭保持距 離。我的童年充滿著一堆混亂的情緒：罪疚、恐懼、 孤單、渴望，有時候還有愛。我老爸比較像是個神 祕的偶像，而不是個完整的人。當我還是個孩子的 時候，老爸有時候會試著擁抱我。我因此感到非常 不舒服；我受不了被碰觸。當我進入青少年時期， 我們的關係變得沉寂而且充滿敵意。當我父母要處 罰我，有時候他們會讓我花時間和他在一起，因為 那總是讓我覺得很尷尬。隨著我成為年輕人，老爸 和我似乎沒有時間或沒有興趣去了解彼此。我們之 間沒有共通點，缺乏社會凝聚。 我們之間尚未化解的衝突，該 我的傷口隨著生活瑣事
說話時卻沉默起來，最終都造成了
麻痺，又隨著時間硬化
傷害。我的傷口隨著生活瑣事麻
到冷漠。
痺，又隨著時間硬化到冷漠。我學 會容忍我的家人，而不是尊重他 們。連我自己對老爸的僅有認識，我也不太喜歡。 我們學會對彼此表示友好，甚至偶爾能設法享受彼 此作伴，但是我們沒有任何特別的動機或機會，去 作出更多突破。這樣很容易落入只有在假期時偶爾 拜訪、一年打幾通電話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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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夢想的窘境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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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的窘境
作夢夢想是很少人具備的天賦。出於好意的老 師與父母，會提醒孩子別作白日夢（先別管這項事 實：我們是按那位終極創造者的形像所造的）。一旦 我們使有創意的夢想遠離孩子，就形同將他們送入 一個世界，隨時灌輸他們那些膚淺、能被社會採納 的夢想—三期分期付款，讓你三十天擁有財富、 建立美好人際關係，或擁有堅如磐石的腹肌。 或許是因為我叛逆的本性，作夢對我而言是輕 而易舉。登上艾爾伯特山的成就，燃起我探索高山 的熱情。在緊接而來的冬天，我就夢想著隔年夏天 的登山行程，採購書籍、地圖，也挑選登山用品。 我以有如上癮的熱情，追求攀登這些一萬四千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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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夢想不用承擔多少精神與情感的風險；真正 的問題在於我是否能學會堅持到 真正的問題在於我是否 能學會堅持到底，並確 實完成事情。
底，並確實完成事情。 我所受過的傷，足以讓我了 解用言語表達夢想的複雜過程。 這個世界上充滿著夢想破滅的個
人；更糟的是，那些心灰意冷的人，甚至從此不再 允許自己懷抱盼望。我遇過很多人，宣揚他們用來 說服自己的藉口與謊言；在他們這些實際建議的背 後，你可以感受到存在著消極的傷害： 「我永遠做不 到那種事」 、 「你就是需要遇到貴人」 、 「外面的競爭 太激烈」 。他們下意識都是在說： 「我只能做到如此， 當然你也會一樣，拜託你肯定我對失敗的恐懼好 嗎？」沒錯，失敗的水蛭隨時會在身邊，我對牠的 怨恨已經激勵我很多次了。 但是，鼓勵卻是更有效的激勵。我的妻子就是 這樣的一個人，她會很有把握地告訴我，我能做到一 些我本來不會考慮的事。在我嘗試任何事情時，她的 鼓勵一直是我的重要動力。當然，談到要打掃廚房的 時候，她的這種樂觀態度對我來說總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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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夢想的窘境 021
h h h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學會在向父親提 出一個概念或計畫之前，要非常謹慎小心。他與失 敗的水蛭大不相同，但是由於他的性格悲觀，使得 和他講話成為一件令人感到不安的事情。最重要的 是，要挑對時間和心情。 老爸習慣太過於看重實際—他總是一邊為居 劣勢的人加油，一邊仍舊緊抓著成功的一線希望。 我一定是從他那裡學到這個作法，因為我也會做同 樣的事情，只不過我傾向於相信最不被看好的競爭 者最終會勝出。我老爸則不然，他會保持悲觀的態 度直到結束。當居劣勢的隊伍取得勝利，老爸是真 的會在地上打滾，驚訝地大笑。他滑稽的動作甚至 弄傷了腳，幾年後還需要手術治療。有些人因為踢 美式足球而弄傷膝蓋，我老爸則患有慢性的觀眾扭 傷（spectator pain） 。 雖然老爸不太關注運動時事，但是他熱衷於美 國大學籃球聯盟錦標賽（NCAA）的發展，因為再 也沒有其他運動賽事，能為不被看好的隊伍提供更 多翻身機會。有一次他告訴我，他有個關於運動的 幻想。他輕聲地說： 「南森， 」好像要開始告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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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會幻想，我是位拚了命也無法投籃得分的 籃球員。」 「那不是幻想，那是事實！」我立刻回嘴。 「好吧，好吧， 」他見識到我的小聰明，微笑地 回答。不以為然在我們家是項美德。 他繼續說： 「重點在於，我只擅長做一件事：抄 球。」他的聲音轉換成為自信、緩慢的耳語。 「只要 我想要，我隨時都能突然出現，把球抄走……」我 事後認識到，這就是我老爸：一個矮小的傢伙，沒 有人對他有任何期待，也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出現。 這種身處劣勢的現象，在我與老爸之間持續進 行。或許我正在過度補償過去的失敗，但是我傾向 於相信，如果我真的受到激勵、願意專心投入的 話，沒有什麼事是我做不到的。老 我從未真正在意要向老
爸對我沒什麼期待，他把我當成是
爸證明什麼，但我真心
某一類處於劣勢的人；每當我完成
希望他能信任我。
任何事，他總是看起來驚訝萬分。 我從未真正在意要向老爸證明什
麼，但我真心希望他能信任我。我猜他也想要信任 我。我發現自己完成任務，只是為了證明這些事是 可以做成的。最後，我幾乎沒有跟老爸分享我的夢 想—至少在我將想法計畫得非常完善之前。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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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夢想的窘境 023
敢告訴他，我想要攀登科羅拉多州內 所有 一萬四千 呎以上的高山，我也不曉得我現在會不會想去爬。 但是我作的夢很偉大。我私下盤算，要登上科 羅拉多州五十四座最高的山，大約要花幾年時間。 而夢想成為計畫。那年夏天，我們可以登上七座一 萬四千呎高的山。連我都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但是父親似乎很相信我。 當我在科羅拉多州立大學完成第一年的學習， 我夢想要征服另一種類型的山。我對大學的焦躁與 懷疑，經證實是有充分依據的，因為真的很困難。 但是我相當努力，成績也非常好。那一年，我每天 騎腳踏車去學校，那也成為我禱告的時間。我一邊 踩著踏板，一邊講話和大喊，我無疑看來像是個瘋 子。當我在夏日的一場滂沱大雨中騎著車，我在異 象中看見自己成為不抽菸的人。我的禱告已經帶來 一股無窮盡的渴望，要把香菸戒掉，我也立刻懷抱 一股執著的好奇心。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期盼聖誕 節到來的小孩。這股湧現出來的期待使我陶醉，迫 不及待想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這是個很大的夢想。抽菸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喜 樂來源之一，尼古丁總是陪伴我度過難關；過去十 年，菸就像是我一天拜訪次數高達四十次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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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戒菸的方式非常戲劇化，我對此也十分勤 奮。我用影像日記來記錄這個過程。第一幕： 「這應 該不會太難，我知道我辦得到！」第二幕： 「這比我 想像的要困難得多，但我還是能夠應付。」第三幕 （五小時後，我像胎兒似地捲縮著，拉扯自己的頭 髮） ： 「@ ＃＄％︿％＄！」
h h h 在進入無菸的瘋狂狀態一星期之後，我預備好 要去寬德利山（Mount Quandary）測試一下這副新 的肺。約在日落黃昏之際，老爸和我到達應該稱之 為山頂的營地附近。在漫長又蜿蜒的高速公路上， 我們瞥見隔天的酷刑。寬德利是座美麗的山，平緩 的山脊直達天際。在夕陽餘暉下，我們還能穿透薄 霧與煙塵看見雪斑。天氣很冷，風也很大，我迅速 隨手拍了幾張照片。 「你預備好迎接明天了嗎？」老爸帶著微笑問 我，並對我們的任務略表懷疑。 「我預備好要來個脫胎換骨！」我一邊回答，一 邊從嘴裡吐出葵瓜子的殼。 「七天沒抽菸，我需要一 座高山，我需要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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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夢想的窘境 025
「很好，繼續加油，孩子。」老爸笑著回應。他 對我的進度徹底感到驚訝。 我們到達登山口時，夜幕已經低垂。我們朝一 個山谷往下走，利用手電筒的光線搭起帳篷。我們 坐在營火邊描述近期的生活。我缺乏尼古丁，又堅 持對身邊的人發洩情緒，想必讓我成為非常難以相 處的人。太太和我經常吵架，這趟旅程於是成為一 個令人愉快的解脫之計。說到處理別人惡劣的情 緒，老爸非常有經驗。跟他在一起是挺不錯的。 登上寬德利山的路程比多數的山還要短。為了 證明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不斷說服及反覆大聲計 算之後，我讓老爸同意在早上八點出發。 「那麼把鬧 鐘調到六點半，南森。」老爸堅定地說。 我對他咆哮： 「六點半！你瘋了！山徑就在那小 山頭上，而我會穿好衣服就寢，七點四十五起床就 夠了。」 老爸一邊折著他的襪子，一邊哼著一首走調的 歌： 「我兒子不喜歡早起，嘟啊啦啦啦。你不知道早 起的鳥兒有蟲吃嗎？ 〔他總愛引用古老的比喻〕嘟啊 啦啦啦，我兒子想要整天睡大頭覺，啦啦啦。」 我帶著微笑慢慢地進入夢鄉。 起床向來不是我的強項。大家都曉得青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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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的我有瘋狂的— 有時甚至是暴力的— 起床 氣，但我大部分都早已不記得。我的家人都知道， 我在起床後至少大半個小時內都不會說話。我雖然 偶爾會發發牢騷，卻無法與人對話。我老爸認為我 不清醒的行為既古怪又有點好玩， 他經常會尊重我的限
他似乎總會在測試我的極限中找到
制，安靜等待我完全
樂趣。然而最終，他經常會尊重我
清醒。
的限制，安靜等待我完全清醒。 在鬧鐘響起之前，我聽到帳篷 外面傳來荒謬的旋律。老爸正在讀一本書，他一副 心情愉快、精神抖擻的模樣。我依照承諾穿著整齊 地鑽出睡袋、穿上長靴、揹起背包，朝著山徑走 去。老爸掛著笑臉，好像要說什麼有趣的事情，但 有著敏銳洞察力的他，只是跟上我的腳步。山徑有 些潮溼，飄著霧氣，也不知怎的反映出我的心理狀 態。我的思緒回到去年暑假的第一次登山旅程，我 想起在那趟旅途中，我在老爸身上發現的一些性格 特質。 我曾在山上看見老爸的另一面，與我在成長過 程中所認識的不同。也許是他改變了，或者是他正 在改變，又或許正在改變的是我。我發現他暗自展 現出叛逆的那一面，我有點喜歡這位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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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夢想的窘境 027
現在待在老爸身邊是輕鬆有趣的。我是說真 的，他既精力充沛又怪里怪氣。他 本是一個抑鬱寡歡的人，到底發生
也許是他改變了，或者
了什麼事？我是不是從老爸那邊承
是他正在改變，又或許
襲了我不喜歡的特質？在我成長的
正在改變的是我。
過程中，老爸如幽靈般的存在，總 是帶來一股嚴肅的氣氛，像是一陣看不見的風— 溫和、安靜又空洞。他來來去去，在屋內四處及家 庭中盡上本分，然後再飄盪回自己的辦公室中。在 我唸小學的那幾年，我常認為父親似乎有些悲哀， 我記得他很少說話。當有問題的時候，他會從辦公 室裡安靜、緩慢地走出來，否則的話，他好像總是 有事情要做。他從未真正很繁忙或有壓力，但他總 是在工作。老爸有很多演講的機會—他大部分都 拒絕，但仍答應了很多。 隨著時間過去，我似乎愈來愈少看到我父親， 對於他的缺席也愈來愈不在意。從我過去希望他在 家、倒數還有幾天他會回來、熱切地在機場迎接 他，到了一個地步，我漸漸變得不知道，也愈來愈 不在乎他何時出門，何時回來。 作為一個孩子，我以老爸為榮。聽著他對群眾 演講，讓我興奮不已；或許他會提到我的名字，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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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一個關於我的故事，或者以某種方式提到他的 家庭生活。我起先認為，我接受神使用我老爸來幫 助人；後來我感到有些矛盾，好像實際上是上帝需 要我老爸。從某一刻起，對於爸爸有「更神聖的工 作」要做，我的感受轉變為難堪與憤怒。到了十三 歲，我心中充滿忿怒，從此封閉自己。 就算我大部分的經驗都正常地發展，有道很深 的傷口已然形成。童年時光使我對任何與基督教相 關的事物感到苦毒與憎惡。現實與情境的真相之間 有如天壤之別，對一個孩子來說，我還沒有笨到會 忽略這一點。但是，無論是是與非、對或錯，那仍 是我的經驗，而這些經驗存留在我的心裡。 當兒童感受到不愉快的情緒，他們似乎會自然 傾向責怪自己。或許這是兒童只關注自己的天性， 或許這只是自人類墮落而有的某種錯置的罪疚感。 但是到了現在，在攀登寬德利山的途中，我完全不 再為著自己的童年責怪自己。或許是因為寬德利山 上的空氣，但是我的輕蔑與鄙視都平靜下來，強烈 的怒氣變為溫和的矛盾情緒。我開始發現，我老爸 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當父親，而我也不懂得該如何當 兒子。在這趟旅程中，我們兩個都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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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聖十字上的閃電 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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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十字上的閃電
十六歲那年，我利用暑假在奧勒岡州打工。一 到休假，我都獨自在森林裡閒晃。河畔的樹林，以 及那些住在破舊簡陋小木屋裡的人，十分地吸引 我。我羨慕那些無家可歸的朋友，他們擁有一份對 團體的歸屬感。我很孤單，但也想要獨處。這種兩 極化至今仍然用微弱的形式徘徊在我身邊。 我不是很確定，我對團體歸屬感的渴望是從何 時開始的。它可能使得我與老爸建立關係，也似乎 只是成年時帶來的疏離感。無論如何，我的注意力 正穩定地轉向關係的建立上，這與獨居山中的那種 持續誘惑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青少年時期，我可能 會告訴你，我不需要人際關係，我也用這種態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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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待他人，彷彿這個想法就是真理一般。但是，我 就像許多人一樣：在想要認識與被認識，又擔心被 傷害或被發現之間的張力中，迷失了自我。 「你在這世上所能做最重要的 你在這世上所能做最重
一件事，就是建立與經營關係。」
要的一件事，就是建立
我巴不得能想起是從哪裡第一次聽
與經營關係。
到這個說法，它在我腦海中盤旋了 多年。
h h h 那年夏天，我感到一股改變正在醞釀。諮商員 的工作使我感到孤單又費力，我懷念整個大學生活 的經驗。 有一天，夏日的空氣召喚我走進山裡。我想去 爬山。克莉絲蒂和女兒不在家，老爸也無法在短期 內改變他的行程。另外，聖十架峰（Mount of the Holy Cross）的路程，比老爸偏好的路程還要長；再 加上像聖十架這樣的名字，好像只適合與上帝一同 前往。 山徑上的景色變化萬千，先向上爬升一千呎， 再下降到水流湍急的河邊，再進入樹木茂盛的狹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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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聖十字上的閃電 185
山谷。我把臉浸到河裡，浸泡在它冰冷的榮耀裡。 我學會對山中的水資源存感激之 心。然而，正如我享受獨處，我也
正如我享受獨處，我也
記得與他人分享時，生命會變得更
記得與他人分享時，生
加豐富。樹看起來更綠，山也感覺
命會變得更加豐富。
更高了。 我踏著有力又穩健的步伐，輕而易舉地就登 頂，並且對自己適應困難挑戰的潛能感到驚訝。不 出所料，山頂的景色十分壯觀，足足讓我享受一個 多鐘頭。 但是，我逐漸開始嗅到一股輕微緊張不安的味 道。有一小塊烏雲朝我這個方向而來，迅速擴大，遮 蔽整個天空。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迅速地下山。 往下走了三十分鐘，我突然警覺到我那剛好垂 到下巴長度的頭髮，全都朝著天空漂浮，筆直地往 上站著。在此同時，我金屬的登山杖開始因著電流 而震動。我曾經讀過，這樣的現象是發生在雷擊之 前。我的憂慮轉變為恐慌，迅速將登山杖丟下山， 開始狂奔。雷聲震耳欲聾，召來猛烈驟雨，就在閃 電秀開始之前，我在慌亂中至少摔倒六次。 閃電開始在我的右方四竄，我迅速跑向左邊， 身後閃著強光。一道閃電突然落在我的正前方，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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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雷聲大作，聲音在我的耳裡回響。我轉身朝山 下跑去，但我距離森林還有兩千多呎；如果繼續跑， 大概需要一個鐘頭才能抵達樹林。閃電直接打在我 的正前方，緊接著又立刻打在我的右邊。 最後我曉得自己已經被逼到死角，再跑也沒意 義。無論朝哪個方向跑，我都可能碰到危險。全身 溼透、身體擦破皮加上挫傷，我舉起手朝著天空大 叫： 「啊！！我投降了！！」 我找到一塊舒服的石頭，讓雨打在身上。 我在生活中總是遇上這種難題：每種選擇似乎 都會帶來我不想面對的結果。這種以受害者自居的 咒罵很常見： 「做也不對，不做也不對。」所以，儘 管我常常不喜歡在任何特定情況下要面臨的結果， 作出改變也不保證事情會變得更好。我通常會卡在 眾多選擇中動彈不得。有些人偶爾會說我們是懶散 的一代，但我認為我們只是害怕失敗。 無論我做什麼都沒差了，反正我快死了。 經過片刻的沮喪之後，因為某種緣故，我決定 放手，接受現況。我從背包中拿出一個蘋果，決定 從容地在雨中散步。不曉得為什麼，一股不知從何 而來的盲目信心突然震撼了我。上帝比我大，我不 需要控制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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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 聖十字上的閃電 187
h h h 他十歲大，哭得呼天搶地。距 離大約五十呎外，我看著他的老爸
上帝比我大，我不需要 控制大局。
來回踱步，拚命要哄他下山。這孩 子嚇壞了，拒絕移動。忽然間我意識到，在死亡來 臨之前，有個最後一項高貴的行動。這是我當山徑 天使的時候了。我充滿自信地向他們快速走去，抓 住孩子的手就引導他們走下山；我完全不知道該往 哪裡去，但是令我訝異的是，他們都跟著我走。 我在附近選了一個岩石的縫隙，作為避雨的地 方。事實上，因為我們的身體成為上方突出不多的 岩石與地面之間的連結，我們現在成為閃電更明顯 的目標。這卻給了我們安全感，反正我們也快要死 了。身體又濕又冷，那個小男孩不由自主地顫抖起 來。我從背包裡拿出乾衣服，還有一包花生給他。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我們看著閃電在空中飛 舞，在讚嘆閃電中所發現各式各樣的顏色之際，我 嘗試提出風趣的評論。我特別喜歡在一些閃電尾端 出現的深藍色光球。我們三個人一起讚嘆暴風雨的 威力，那感覺就像是在團體敬拜。
快不
了
就
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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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孩提時代的掙扎，那時我必須和世上其 他人分享我的父親。但是，或許我可以將自己的損 失看為一個祝福，是我現在可以慷 或許我可以將自己的
慨地與人分享的。我父親的工作是
損失看為一個祝福，我
要幫助別人。與其把自己當成受害
現在可以慷慨地與人分
者，或許我可以選擇將父親送給這
享的。
個世界。 暴風雨過後，打雷的聲音在我 耳朵持續了好幾個鐘頭，我的身體與嗡嗡的電流聲 共舞了超過一週。我永遠不會忘記與男孩及他父親 共享花生與閃電的經驗。被寫進他人的父子故事 裡，具有救贖的力量。我需要他們，正如他們需要 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