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ZA0004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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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內瑞拉發展模式── 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黃富娟 （本書特感謝科技部專題研究計畫補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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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特感謝科技部兩個兩年期專題計畫補助，才能完成這本著作：2016~2018 年拉美替代發展的經 濟實驗：委內瑞拉與秘魯的比較（2/2） ，105-2410-H-032 -052 -MY2；2019~2021 年拉美替代發展的 類型學：智利、祕魯、厄瓜多與委內瑞拉 1998~2017（2/2） ，108-2410-H-032 -050 -MY2。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 : 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 黃富 娟 著. -- 初版. -- 高雄市：巨流圖書股份 有限公司, 2021.02 面 ; 公分 ISBN 978-957-732-603-4(平裝)

1.政治經濟 2.政治發展 3.委內瑞拉

552.575 109019121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 查維茲的政經經驗 著 者 責任編輯 封面設計 發 行 人 總 編 輯

黃富娟 林瑜璇 余旻禎 楊曉華 蔡國彬

出 版

巨流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802019高雄市苓雅區五福一路57號2樓之2 電話：07-2265267 傳真：07-2264697 e-mail: chuliu@liwen.com.tw 網址：http://www.liwen.com.tw

編 輯 部

100003臺北市中正區重慶南路一段 57號10樓之12 電話：02-29222396 傳真：02-29220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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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登記證

局版台業字第1045號

面對台灣風險社會 : 分析與策略 / 蕭新煌, 徐世 榮, 杜文苓主編. -- 初版. -- 高雄市 : 巨流, 2019.08 面 ; 公分 ISBN 978-957-732-579-2(平裝)

1.臺灣社會 2.風險管理 3.文集

面對台灣風險社會： ISBN 978-957-732-603-4（平裝） 分析與策略 初版一刷‧2021 年 2 月

540.933

108007430

480 000 主 編 責任編輯 封面設計 封面藝術 發 行 人 總 編 輯 出 版

蕭新煌、徐世榮、杜文苓 林瑜璇 毛湘萍 Yu Hyang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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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華 蔡國彬 巨流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80252高雄市苓雅區五福一路57號2樓之2 電話：07-2265267

作者序

作者序

資本主義全球化造成全球性不平等的蔓延，也滋養了二十一世紀左派浪潮 的復興。對於全球左派而言，二十一世紀引領全球風潮的左派領袖中，委內瑞 拉查維茲（Hugo Chávez）總統絕對是重中之重。查維茲崛起於上個世紀九零 年代末期，引發拉美區域向左轉的超級旋風，並迅速席捲全球左右派各大媒體 版面，成為鎂光燈追逐焦點長達十餘年之久。為何如此？究竟，我們該如何理 解查維茲的崛起，這對於拉丁美洲與全球社會又代表著何種意義？我們對於當 前委內瑞拉模式的失敗，又如何給予一個公正的歷史評價？ 誠然，拉丁美洲作為全球落實新自由主義最徹底區域，同時也是反思新自 由主義意識最敏銳的區域。隨著上個世紀末蘇聯瓦解、柏林圍牆倒塌，新自由 主義一枝獨秀，成為主流發展模式。但新自由主義政策典範卻無力解決拉美根 深蒂固的貧窮與社會不均問題。重新鑲嵌回全球經濟體系的拉丁美洲，面臨 了「有成長、無發展」的多重困境，並再次深陷尋求發展模式的焦慮中。此一 時代背景催生了九零年代南美一批以「聖保羅論壇」（São Paulo Forum）為首 的「新左派」（La nueva izquierda）。他們批判新自由主義發展模式在拉美應用 的失敗，並積極尋求新自由主義的修正主義、甚至是替代新自由主義的發展模 式。1999 年查維茲引領的「粉紅色浪潮」在拉美政治舞台的崛起，則標示著 二十一世紀南美轉向尋求替代新自由主義發展模式的時代序曲。 查維茲如同所有左派強人，是位極具爭議性的人物。在全球右派眼中，查 維茲代表著威權專制政體、且是一位不則不扣的民粹主義者。然而，他的崛 起對於全球左派而言，卻代表另一個更深層的意義：公平正義與平等主義。 誠然，查維茲打著反新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經濟全球化的旗幟崛起，打造了一 套窮人為主的世界觀，成為捍衛金字塔社會底層的強人總統。他在任十四年期 iii >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間，挑戰了新自由主義模式獨尊「自由民主」與「市場經濟」這套主流政經治 理體制的合法性，並轉向推動廣納參與的由下而上「賦權」途徑，試圖引導委 內瑞拉脫離新自由主義模式，並轉向後自由主義與後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議 程。 本書作者主張，委內瑞拉案例對於二十一世紀開發中國家的重要性在於， 查維茲倡導的《玻利瓦替代方案》與《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融合了所有對 於新自由主義的批判和倡議，並試圖回應開發中國家在發展道路上遭遇的多重 困境，包括：失業與就業創造、貧窮與社會不均、社會福利與重分配的訴求、 所有權與發展，以及缺乏實質民主等。查維茲在國際左派與本土思潮的推波助 瀾下，雖創造了一個獨特的混合市場體制，但若深究其政策內涵，委內瑞拉模 式實際上是擺盪在「自由主義」和「社會主義」之間形成的論述框架，且在政 策典範上它不僅試圖參照並回應發展理論的觀點，更在經驗層次接引多方制度 並形成混合性實踐，因此成為廣受全球矚目的政經實驗區。尤其是他先後援引 了社會民主、參與式民主、經濟民主，以及社區社會主義和二十一世紀社會主 義等多重發展思潮，試圖催生一套有別於新自由主義的世界觀與秩序觀，並制 度化對於社會底層的「賦權」途徑，來協助後者取得改變現實處境的能力。因 此，備受全球左派矚目。 然而，好景不常。查維茲逝世之後，馬杜洛接手的委內瑞拉因為國際石油 價格暴跌，凸顯出這套方案存在嚴重的經濟依賴與財政永續性問題，這也將委 內瑞拉推向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並讓查維茲倡導的發展模式抹上一層陰鬱。 然而，本書作者主張，儘管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查維茲的政經實驗仍揭示了他 倡導的替代發展方案在中層組織與微觀個人層次的應用上，對於探索並建立一 個更公平正義的社會制度與「賦權」途徑的潛在貢獻。除此之外，作者亦藉由 探索委內瑞拉政經實驗，指出激進左派倡導的世界觀與秩序觀，實際上忽略幾 個根本性問題，包括：無法催生一套兼顧總體經濟政策的實質理性方案、過於 強調人道主義和規範性取向的發展視野，以及對於具有社會主義意識之「新人 類」在當代社會應用上仍存在過於理想與不切實際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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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

誠然，社會科學即是在不斷的「失敗與嘗試」中推進發展研究與制度創 新，並為尋求一個更適合人類的社會制度尋求可能性。儘管委內瑞拉模式失敗 告終，它對於回應左派發展模式如何縮短理論與實務之間落差、釐清政策典範 在解決失業與就業創造、滿足基本需求與重分配，以及深化實質民主等面向， 依舊提供開發中國家一個回應多重困境的參照與借鏡。基於此，委內瑞拉案例 在探索更適合人類集體社會制度安排上，仍具不容抹滅的貢獻。

2020 年 11 月 12 日淡水 v >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目次 第一章 緒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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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理論基礎與文獻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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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拉美發展階段回顧 第二節 替代發展與粉紅色浪潮 第三節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與查維茲 第四節 找回公民：社會賦權途徑的替代發展論 第三章 方法論與研究方法

069

第二節 研究分析架構

069 074

第三節 研究方法

083

第一節 方法論

第四章 發展的意識形態與玻利瓦替代方案

089

第二節 發展的意識形態與查維茲的群眾基礎

089 100

第三節 玻利瓦革命與國家發展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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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新自由主義危機與查維茲崛起

第五章 社會經濟、社會權與重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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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玻利瓦任務與重分配政策

136 146

第三節 社會福利政策與重分配成效

162

第六章 土地產權、糧食主權與內生發展模式

169

第一節 玻利瓦共和國憲法與社會權

第一節 貧民窟所有產權重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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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027 046 058

169

目次

第二節 土地產權、石油經濟與糧食主權 第三節 土地重分配、農民合作社與內生發展模式

176 183

第四節 糧食權力、價格補貼與小農產銷體系

195

第七章 參與式民主與群眾權力 第一節 玻利瓦國家與參與式政府 第二節 群眾權力、公民議會與社區理事會 第三節 社區民主空間與權力不均 第八章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與經濟民主

207 207 219 238 257

第二節 國有化、經濟民主與社會經濟部門

257 271

第三節 市場統理結構、經濟治理與運作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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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與其政經議程

第九章 結論與研究發現 第一節 委內瑞拉替代發展模式與典範擺盪 第二節 新社會契約下的國家與社會關係 第三節 賦權對於降低貧窮與重分配的效用 第四節 委內瑞拉替代發展模式之成效分析

313 315 329 336 341

參考書目

353

附錄一：名詞對照表（中西英譯）

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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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圖表目次 圖 1-1 圖 1-2 圖 3-1 圖 3-2 圖 5-1 圖 5-2 圖 6-1 圖 7-1 圖 7-2 圖 8-1 圖 8-2 圖 9-1 表 1-1 表 2-1 表 2-2 表 2-3 表 3-1 表 3-2 表 4-1 表 4-2 表 4-3 表 4-4 表 4-5 表 4-6 表 4-7 表 5-1 表 5-2 表 5-3 表 5-4 表 6-1 表 6-2 表 7-1 表 7-2 表 7-3 表 7-4 表 8-1 表 8-2 表 8-3 表 8-4 表 8-5 表 8-6 表 8-7 表 8-8 表 8-9 表 9-1 > viii

委內瑞拉地圖 1992~2014 委內瑞拉經濟成長率 典範擺盪研究方法論 研究分析架構 1967~2006 委內瑞拉人均社會支出 1986~2011 年間委內瑞拉薪資與社會投資成長表 南卡蒂亞圖 社區理事會與參與式民主組織圖 社區理事會的管理 玻利瓦國家計畫 - 社會主義生產模式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的替代發展架構 查維茲的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 委內瑞拉基本資料 華盛頓共識到後華盛頓共識政策典範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的比較 Wright 七種社會賦權的替代發展策略 受訪者編碼 訪談問卷設計 委內瑞拉歷屆總統表 1981~2006 委內瑞拉吉尼指數 1980~1990 委內瑞拉總體經濟數據 查維茲任期、發展議程與主要政策 2001~2007 國家經濟與社會發展計畫 1998~2017 國際原油價格年度平均值 委內瑞拉大事紀 玻利瓦任務相關方案 1992~2001 委內瑞拉社會保險體系覆蓋率 1990~2006 委內瑞拉教育支出統計 1999~2011 委內瑞拉政府社會支出占 GDP 比重 1998~2011 委內瑞拉經濟成長率與勞動現況 1990~2007 最低薪資與一籃子食品價格之關係 行使直接民主的公投 社區理事會與群眾權力相關法源 貧民窟參與社區組織比例 人民如何理解主角式民主？ 社會經濟部門與企業組織形式 經濟民主在組織層次的制度與運作機制 國有化政策：階段與部門 委內瑞拉糧食生產體系與市場結構 2003~2015 委內瑞拉匯率變化 2006~2015 工業生產指數 2005~2015 委內瑞拉宏觀經濟統計 基本物資的價格控制、短缺率與通貨膨脹 2005~2014 委國糧食生產與消費的差額 委內瑞拉替代發展模式與替代方案：典範之間

011 013 073 079 164 166 173 225 227 265 268 324 012 026 054 067 085 086 093 097 098 115 122 128 132 147 149 158 165 188 201 214 234 241 242 281 282 286 288 299 305 306 308 309 323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章 緒論

過往拉丁美洲受到全球學界矚目的原因，莫過於這些擁有豐沛自然資源、 且獨立又早的國家，為何難以獲得真正的「發展」（Development）？在依賴 理論（Dependency Theories）受到東亞崛起之挑戰而備受質疑，且「聯合國 拉 丁 美 洲 暨 加 勒 比 海 經 濟 委 員 會 」（Economic Commission for Latin America and the Caribbean, ECLAC）1 倡 議 的 國 家 中 心 發 展 模 式 也 因「 外 債 危 機 」 （debt crisis）2 而宣告失敗之下，1980 年代中期拉美國家被迫接受「華盛頓共 識」（Washington Consensus, WC）3 ，啟動兩階段的新自由主義政策與結構調整 （structural reform）方案，並走回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與市場經濟的 發展道路。然而，新自由主義並未替拉美創造發展的神話。 今日，拉丁美洲作為全球發展研究聚焦之研究對象的重要性，不減當年。 咎其因，拉美國家作為開發中國家在 1980~1990 年代落實新自由主義政策最為 徹底的區域，同時亦是批判新自由主義最具反思性的區域，拉美在依循新自由 主義發展模式上遭逢的困境，賦予她們尋求替代新自由主義發展道路的強大動 能，並在過去三十年間經由不斷摸索與嘗試社會制度的創新，在無數次的失敗 與學習（trial and error）中累積經驗，成為舉世矚目的「實驗區」。 回顧拉美國家發展歷程，自 1982 年墨西哥率先宣告無力償還外債，並 引發骨牌效應的「外債危機」以降，拉美國家接受「華盛頓共識」（以下簡 1

西文名稱是 Comisión Económica para América Latina y el Caribe ，簡稱 CEP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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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 年拉美國家外債規模達到 3,500 億美元，償債率 41% 、負債率高達 331%（ECLAC, 2000；徐 世澄，2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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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 年墨西哥率先宣告無力償還外債，引導拉美外債危機的骨牌效益。拉美國家接受了美國與國 際貨幣基金（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IMF）提出的「華盛頓共識」 ，啟動新自由主義與結構調 整的兩階段措施（Weyland, 2002） 。詳細說明請參閱第二章文獻回顧。 01 >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稱 WC），走回新自由主義與市場經濟的發展道路，以校正 1970 年代「舉債發 展」（development on debt）4 與 1950 年代進口替代工業化（Import-substitution Industrialization, ISI）衍生的經濟弊病。歷經十年的結構調整，1990 年代拉美 國家普遍重拾經濟成長，但經濟成長率仍低於 1950~1980 年的平均值（Ranis, 1998: 89）。主因是拉美國家普遍呈現出口貿易大幅成長、但進口成長更快，且 就業創造亦面臨停滯的窘境。根據 2000 年「聯合國拉丁美洲暨加勒比海經濟 委員會」（以下簡稱 ECLAC）報告指出，拉美國家在市場開放與新自由主義 5 2004: 政策落實的二十年之後，吉尼係數（Gini Coefficient）更加惡化 （Gilbert,

102）。多數拉美國家面臨經濟成長有限、所得分配不均加速擴大的問題。顯 然，新自由主義改革對拉美社會重分配的影響是負面的，且在持續惡化當中 （ECLAC, 2002；Korzeniewicz & Smith, 2000: 395）。拉美國家依舊陷入有「成 長」（growth）、無「發展」的困境。Fernando Fajnzyber（1990） 稱 之 是 一 種 「空盒子症狀」（síndrome de caja vacía）（Korzeniewicz & Smith, 2000: 387）。 本 書主張，今日拉美發展遭遇的「貧窮」（poverty）6 與「社會不均」 （social inequality）問題，是鑲嵌在全球經濟體系與歷史特定過程形構之雙元 結構（dual society）的內外部雙重鑲嵌中，可追溯自殖民時期的社經結構與制 度遺產，且 1960~1980 年代進口替代工業化的政策錯誤，則錯失了矯正結構的 機會（Emmerij, 1998）。1980 年代中期以後，拉美國家轉向市場經濟路線，更 對根深蒂固的社會不均形成嚴峻的挑戰。 誠然，拉美社會底層的「貧窮」，最初源自殖民時期的產權與治理結構。 當時社會階層化的效果是緊貼著種族階層分化而來，成為最早期的「社會排 除」機制。但在 1980 年代以後，市場化與私有化更為拉美帶來新的貧窮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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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債發展」源起於 1970 年代石油輸出國組織（Organization of the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 OPEC）成員將過剩石油美元回流國際資本市場，並鎖定放款給拉美國家。當時，拉美國家因為突 如其來的大量、且低率的貸款，萌生藉由擴張公共支出來提高經濟成長的速度、加快產業結構調 整的企圖。由於當時貸款多屬於短期借貸，採取浮動利率，因此在利率拉升之後，外債還本利息 愈滾愈大，只能靠借新債還舊債。最終，拉美外債從 1975 年 784 億美元激增到 1982 年 3,083 億美 元，衍生出外債危機（ECLAC, 2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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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 西 在 1990 吉 尼 係 數 是 0.51、1999 年 惡 化 為 0.54； 墨 西 哥 自 1989 年 的 0.53 惡 化 為 2000 年 的 0.542；委內瑞拉自 1990 年 0.47 惡化為 1999 年的 0.49。原文參閱 CEPAL（2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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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銀行（World Bank）以每日最低生活費用 1.25 美元作為「貧窮線」 （Poverty Line）基準。但由 於貧窮涉及主觀認定與客觀認定，因此各國多半訂定各自的貧窮線，作為社會政策的依據。

第一章 緒論

社會排除的形式，並深化了「貧窮的惡性循環」（the vicious circle of poverty, VCP）。尤其是在過去三十年間，得力於新自由主義獨尊「市場邏輯」以及 1990 年代資通訊技術革命的催化，促成資本主義經濟全球化在廣度與深度上 的擴張，已達史無前例的巔峰，並將國際市場日益整合成單一的世界市場。這 不僅壓縮了全球 - 在地的時間與空間，促成資本、訊息、商品與人員在全球範 疇內快速移動，更將社會生活徹底的商品化與市場化。經濟全球化對於「社 會」的衝擊，在某種程度上回應了二十世紀初馬克思（Karl Marx 1986）預言 「資本主義」（Capitalism）之週期性循環與運作邏輯的內在矛盾，必然在創造 資本與所有產權日趨集中之際，亦無可避免地惡化了社會分配。結果是它不僅 帶來了週期性的經濟危機、深化全球性的不平等，同時創造了新的貧窮與社 會不穩定的形式。然而，「國家」相對於資本家的式微，強化了「市場」力量 的專斷性，但此一自由主義理念卻無助於建立一個新的社會秩序與公平正義 （Fourcade-Gourinchas & Babb, 2002: 535; Evans & Sewell, 2011; Robinson, 2009: 8-19；黃富娟，2018）。 拉美國家在轉向市場經濟，並納入全球經濟體系之後，重拾在「比較利益 法則」（Law of Comparative Advantage）之下依賴單幾項原物料出口創匯的經 濟模式。此一經濟結構致使資源國家極易受到國際原物料市場價格的波動與國 際貿易條件惡化，而陷入「週期性危機」（cyclical crisis）。在原物料出口榮景 （Export Boom）時，將因幣值較高、不利製造業出口，產生「去工業化」（deindustrialization）的隱憂；反之，貿易條件惡化之下，則將衝擊國家財政，造成 收支失衡、通貨膨脹與社會福利的緊縮，並直接衝擊中下階層與社會底層的弱 勢群體。特別是安地斯國家因坐擁豐富礦產與石油，此一結構更深化了「挖掘 主義」（Extractivism）的脆弱性，並讓拉美國家在經濟全球化年代更容易陷入 「週期性危機」。結果是新自由主義經濟全球化不僅強化了拉美國家經濟危機 發生的頻率、更使得「社會不均」在分佈的廣度上、「貧窮」程度與貧窮發生 率 7 上，皆明顯高於東亞等開發中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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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1976: 219-220）主張，探討「貧窮」問題，應同時納入以下因素：貧窮發生率（H） 、貧窮強 度（I）與貧窮不均度（G）等現象，以補強傳統使用貧戶率作為依據的簡略。 03 >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新自由主義經濟全球化對於國家內部的衝擊，首要呈現在「就業創造」和 「就業形式」兩個面向。拉美國家在落實貿易與投資的自由化、國有企業私有 化以後，總體經濟雖恢復穩定，但國內生產毛額（Gross Domestic Production, GDP）的年均成長率趨緩、產業轉型面臨停滯，造成多數拉美國家出現就業創 造低迷、正式部門工作受到侵蝕的現象（ECLAC, 2000）。在穩定工作劇減、 勞工薪資被壓低之下，失業與非正式就業更形氾濫，結果是正式與非正式工作 之間的區別逐漸被侵蝕，拉美社會階層兩極化更加擴大（Bryan & Wood, 2006: 16；黃富娟，2020b: 80-81）。 在「就業創造」緩不濟急之下，更加速了拉美大都會外圍「貧民窟」 （Barrio/Favela）的擴張 8（Marx, Stoker and Suri, 2013: 189-199; Wood & Roberts, 2006）；除此之外，社會政策萎縮亦衝擊了中下階層的教育機會與資源近取， 緊縮了社會流動（Social Mobilization）的機會結構。因此，1970 年代主張以 「教育」與「鄉村 - 城市」流動作為擺脫失業與貧窮，促進階級向上流動之手 段已不適用（Roberts & Wood, 2006）。結果是舊有貧窮、加上經濟全球化與市 場開放帶來的「新貧」（New Poor），讓拉美社會貧窮與不均問題雪上加霜。 Gónzalez de la Rocha（2001） 認 為， 目 前「 城 市 貧 窮 」（urban poverty） 已經成為拉美國家發展的新課題。拉丁美洲社會在過去三十年中最重要改 變在於，人民對於現代化收益之期待落空導致的「相對剝奪感」（Relative Deprivation） 以 及「 貧 窮 處 境 」（situation of poverty）（Gónzalez de la Rocha, 2001; Marx, et al., 2013: 199）。因此，當前拉丁美洲的貧窮形式，已經從傳統 的「 貧 窮 的 資 源 」（resources of poverty） 過 渡 到「 資 源 的 貧 窮 」（poverty of resources）。亦即是，從前拉美窮人喪失的是物質基礎、現在喪失的是改善的 機會（Gónzalez de la Rocha, 2001）。不平等儼然已經成為一種新的「社會排 除」機制。此外，拉美傳統以「親屬連帶」（kinship）作為社會互助與救濟體 系的基礎，也破壞殆盡（Wood & Bryan, 2006: 16）。由於面對持續擴大的貧窮 人口，國家採取的「善意忽略」（benign neglect）已無法被合理化。因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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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eratador）已達 2006 年統計顯示，委內瑞拉首都卡拉卡斯（Caracas）外圍貧民窟「解放者」 220 萬人、墨西哥市外圍三大貧民窟（Neza/Chalco/Izta）合計達 400 萬人、祕魯利馬外圍貧民窟 「南錐」 （Cono Sur）約有 150 萬人、哥倫比亞波哥大外圍貧民窟「南方 / 玻利瓦市」 （El Sur/Ciu。 dad Bolívar）約 200 萬人，巴西里約熱內盧更高達千個貧民窟（Marx, Stoker and Suri, 2013: 189）

第一章 緒論

界銀行（World Bank ，以下簡稱 WB）主張，對於消除「貧窮」採取的策略， 應轉為強調協助自我能力提升的「援助自助」（Aided Self-Help ，以下簡稱 ASH）9 途徑（Marx et al., 2013: 203）。那麼，更關鍵的問題是，ASH 如何可能 （黃富娟，2020b: 95-96）？ 1990 年代中後期進入「後華盛頓共識」（Post-Washington Consensus ，以 下簡稱 PWC）時期，懸而未解的發展難題催促南美國家繼續尋求替代發展 （Las alternativas）的道路，促成二十一世紀前十八年南美洲興起一波反新自由 主義的左派政權，又稱「粉紅色浪潮」（Pink Tide/ Marea Rosa）。10 這波趨勢共 同性在於：都試圖解決獨尊市場經濟遺留的社會不公與貧窮問題，並尋求一個 兼顧經濟成長與更合理社會分配的替代發展方案。 事實上，二十一世紀前十八年，拉美國家得力於中國崛起對於原物料的強 大需求，拉抬了原物料的國際市場價格，旺盛出口不僅促成南美國家擁抱高速 經濟成長，也帶動部分國家中產階級崛起。這種「超級週期」（super cycle）， 成 就 了「 拉 美 十 年 」（Latin America Decade） 的 經 濟 榮 景（Burron, 2012: 138）。弔詭的是，同一時期拉美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社會運動卻是持續升 溫，特別是南美相繼由左派社運出身或打著左派旗幟的候選人取得政權，並為 南美國家轉向反新自由主義的新紀元揭開序幕（Parodi Trece, 2017: 226）。直 到 2005 年「美洲高峰會」 （Summit of the Americas） ，南美左派政權結盟共同推 翻美國小布希總統（George W. Bush）倡導的「美洲自由貿易區」（Free Trade Area of the Americas, FTAA），並確立 PWC 時期替代方案正在拉美形成（黃富 娟，2020a: 2-3）。 誠然，週期性的經濟危機與社會不均經常衝擊拉美國家的政治穩定度， 促使區域政府經常擺盪在民主與威權政體、左派與右派意識形態之間，形成 9

WB 政策概念源自於 Turner & Fichter（19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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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 年委內瑞拉查維茲當選總統，宣稱南美已掀起反新自由主義的左派浪潮，又稱是「粉紅色浪 潮」 。這波尋求替代發展的左派浪潮在 1998~2018 年間席捲南美國家，讓區域內多數國家都轉向左 派執政，包括：2002 年巴西魯拉總統（Lula da Silva） 、智利社會黨拉格斯總統（Ricardo Lagos）執 政、阿根廷基西納總統（Néstor Kirchner）執政，以及 2004 年厄瓜多葛雷亞總統（Rafael Correa） 、 2005 年玻利維亞莫拉雷斯總統（Evo Morales）執政。直到 2014 年南美鐘擺再起，南美國家又相繼 轉回右派執政，例如：2015 年阿根廷重回右派馬克里總統（Mauricio Macri）執政、2017 年智利重 回右派皮涅拉總統（Sebastian Piñera） ，直到 2018 年巴西重回波索納洛總統（Jair Bolsonaro）執政 等，被視為是南美左派浪潮的終結。 05 >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鐘擺效應」（Pendulum Effect）（Weyland, 2002）。為了解決經濟危機與社會 不均，新任左派政府經常大膽提出抗衡主流經濟發展模式的替代發展方案。 二十一世紀南美國家尋求替代新自由主義發展的潮流，則始於 1998 年委內瑞 拉前總統查維茲（Hugo Chávez）當選的示範效應，並促成 2003 年以後南美國 家相繼轉向左派執政。因此，他宣稱南美洲已掀起「粉紅色浪潮」。Robinson （2008: 286）視之是一種對於新自由主義的反撲。 誠然，拉美國家對於「發展」的思考已有了改變，但改變不必然朝向同一 個方向。二十一世紀南美這波左派倡導的替代發展，都試圖以「制度創新」 （instititutional innovation）與「制度混搭」（institutional bricolage），來處理一 個資本主義生產體系與新自由主義經濟全球化遺留的社會問題，尤其是尋求一 個兼顧經濟成長、更合理社會分配與根除「貧窮」的發展途徑。這些替代發展 方案可能是對「新自由主義」、「資本主義」或「社會主義」（Socialism）的再 修正，或是對於「社會經濟」（Social Economy）、「社會市場」（Social Market） 等概念的重新校準（黃富娟，2020a: 3）。 本書主張，二十一世紀拉美這波「粉紅色浪潮」與尋求替代發展模式的潮 流，對於學術研究的重要性在於：第一，這些替代發展方案都催生於一個飽受 全球經濟循環衝擊、結構性失業與貧窮問題嚴重的拉丁美洲，因此對於抵制新 自由主義的意識較為敏銳。它們興起並孕育於一個存在高度社會不均、且經常 陷入週期性經濟危機，而發展出抗衡危機的「調適能力」，並試圖回應結構性 失業與新自由主義帶來的「新貧」問題。拉美國家在不斷嘗試新的制度安排之 下，歷經無數次的失敗與學習，累積豐厚的社會能量與實驗經驗。 第二，拉丁美洲社會普遍存在之「雙元社會」的結構性問題，致使拉美國 家總有一股聲音不斷地衝撞既有體制、嘗試在重新釐清「成長」與「發展」、 重新界定「經濟」與「社會」之間的關係，並遊走在「資本主義」與「社會主 義」兩個對立之發展意識形態與制度之間，試圖尋求社會制度創新，以建構一 個更美好的世界。這些替代方案多是介於「國家」與「市場」之間的一種「混 合市場經濟」（Mixed Market Economies, MMEs）。縱然多數經濟實驗最後都宣 告淪為另一個「烏托邦」（Utopia） ，但在不斷的嘗試錯誤當中，確實豐厚了社 會制度創新、並推進發展研究。 > 06

第一章 緒論

第三，拉美作為資源大國，財政收支不健全是典型特徵。倘若經濟全球 化成為逆不可轉的趨勢，那麼在面對廣大貧窮卻難以給予無止盡的社會救助 之下，設計一個兼顧「就業創造」與「社會保險」的機制，將成為協助脫貧 並舒緩社會衝突的關鍵。因此，相對於單純的「社會救濟」，替代發展方案勢 必更凸顯出解決問題導向與在地就業等取向，同時兼顧「人類發展」（Human Development）強調之協助底層創造「公平資源近取」（equal resource access） 與「賦權」 （Empowerment）的機制，以達到名符其實的「援助自助」 （ASH） 。 檢視拉美這波「粉紅色浪潮」左派政府倡導的替代發展方案，在過去 十餘年中最受到全球矚目的當屬委內瑞拉查維茲總統倡導的《玻利瓦替代 方 案 》（Agenda Alternativa Bolivariana, AAB）11 與《 二 十 一 世 紀 社 會 主 義 》 （Twentieth-First Century Socialism）兩個替代新自由主義的發展方案。 查維茲試圖超越委內瑞拉在新自由主義發展模式之下，因為獨尊「市場 經濟」與「比較利益法則」形成高度依賴石油出口創匯的「食利資本主義」 （Rentier Capitalism）12 ，但礙於新自由主義的政經制度卻無力矯正貧窮與不均， 因此查維茲自 2001 年開始走向反新自由主義的道路，並在「社會經濟」架構 下啟動大規模的「重分配」（redistribution）。2005 年更標示委內瑞拉發展論述 轉向的「關鍵轉折」（critical juncture）。此一階段，查維茲重新定義何謂「民 主」與「所有產權」（property right），並試圖建立一套親社會主義的發展論 述。2005~2006 年開始推動「參與式民主」，試圖提振人民的政治與經濟能力 和權力，以打造一個更公平正義的「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當時，查維茲對 於「發展」的理念與意識形態，深受中下階層的歡迎。且惠貧政策（pro-poor policies）的奏效，更建立了他在中下階層的政治聲望與政權正當性。然而， 他的威權與專制手腕，以及 2007 年啟動社會主義國家轉型之後採取的激進手 段，亦讓他在資本家與右派眼中是惡名昭彰。 只是，好景不常，2014 年繼任的馬杜洛（Nicólas Maduro）總統雖延續他 的左翼路線，但高度依賴石油出口作為「重分配」的財源，在 2014 年國際油 11

又稱《玻利瓦革命》 （The Bolivarian Revolution） 。兩個名詞經常相互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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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1920 年代在馬拉開波湖（Lake Maracaíbo）發現石油之後，委內瑞拉就自農業出口轉為石油出 口。1940 年石油出口已占出口組成的 94%（Lavelle, 2016: 31） 。直到查維茲執政第三任期，2007 年 石油仍占 90% 出口創匯、占中央政府年度收入 50% ，以及 GDP 的 30%（Bruce, 2008: xiii） 。 07 >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價重挫之後，凸顯此一發展模式無法永續的弊病。誠然，國際原油價格暴跌， 導致委內瑞拉深陷物資短缺與高度通膨的多重危機，並引發大規模難民潮向美 洲大陸擴散。然而，這不意味長達十四年的替代發展經驗一無可取。 檢視西方學界在探討查維茲為首之南美激進左派的替代發展模式時，相關 文獻主要可歸納為兩類：第一類，貶抑這波尋求替代發展的左派是一種「民粹 主義」（Populism）13。這組學者使用「法治 - 人治」、「政黨 - 動員」等兩元變項 來分析政治過程。例如：Levitsky & Robert（2011: 13）以「分散 - 集中的威 權」（Dispersed Authority or Concentrated Authority）、「政黨組織 - 政治運動」 （Eatablished Party Organization or New Political Movement） 兩 個 變 項， 以 及 De la Torre & Arnson（2013）依據「政黨制度化 - 個人特色領導」來區分「民 粹主義」的類型。他們批評查維茲為首的激進左派倡導之反主流政治與經濟 制度，試圖弱化中層政治組織，建立與群眾的直接聯繫，並操作兩元分化的語 言，走向個人主義色彩的人治，因此是一種「民粹」，更存在「去制度化」傾 向（Barr, 2003; Motta, 2011）。然而，本書主張，他們在試圖超越「代議民主」 （representative democracy）之際，同時亦走向重新定義何謂「民主」與「公 民身份」（Citizenship），凸顯出國家新制度主義的特徵，並試圖打造一個廣納 群眾政治參與的制度，來深化實質民主，因此亦存在「再制度化」的傾向。只 是，此一過程亦伴隨政治與經濟權力的激烈重組，並形成對於既有制度、權力 與權威的顛覆，因此備受右派批評。 第二類，側重在探究替代發展的理念、政策與制度對於修正新自由主義 模 式 與 推 進「 發 展 」 的 貢 獻。Hellinger（2008） 與 Canache（2012: 99-101） 主 張，《 玻 利 瓦 替 代 方 案 》 以「 參 與 式 社 會 」（participatory society） 擴 充 了 「民主」概念，補強了國家層次在「代議民主」的不足，並將「參與式民主」 （participatory democracy）連結到內生發展計畫，形同重構了民主的「治理」 （governance）；Motta（2011: 43） 更 指 出 這 是 經 由 連 結「 群 眾 民 主 」（Mass democracy）來超越「自由民主」（Liberal Democracy）與「市場經濟」（Market Economy）之政治過程存在的限制（黃富娟，2020a: 4）。 13

> 08

新民粹主義通常具備幾個主要特徵：使用兩元分化的語言、反對既有政經制度、治國具有個人主 義色彩（通常使用行政命令治國） 、試圖建立與群眾的直接聯繫而造成中層政治組織的弱化，因此 被批評存在「去制度化」的傾向（Barr, 2003; Motta, 2011） 。

第一章 緒論

由此可知，左右派學者對於查維茲替代發展模式的實質貢獻，仍存在爭 議。對此，本書主張，激進左派對於「發展」的思考，一直以來受到意識形態 的影響頗深。且他們對於替代發展的選擇，經常是先有「價值」選擇，才有 對應而來的制度建構與政策方案。因此，替代發展方案經常是「價值理性」 （Value-Rational）與規範性取向的。除此之外，由於這些政治領袖又深具 「個人領袖魅力」（Charisma），且深按葛蘭西（Antonio Gramsci）之「文化 霸權」（Cultural Hegemony）14 的重要性，善於建立一套撼動人心的「論述」 （Discourse）作為治理的基礎。問題是，這些抽象的價值理念在轉換成具體政 策落實的過程中，原已存在經驗現實的妥適性疑慮，加上他們為了回應政治現 實與衝突衍生的不斷調適策略，再配合一個較弱的政府能力，因此造成政策成 效不彰是司空見慣，因此容易遭到「民粹主義」的貶抑（黃富娟，2020a: 3-4） 。 基於上述，武斷批判這波替代發展只是一種「民粹」的背後，假設了「自 ，實際上亦 由民主」與「市場經濟」作為政治與經濟治理的理念型（ideal type） 排除了創造其他替代性政治制度與經濟制度的可能性。查維茲的替代方案雖然 以失敗告終，但他在試圖形塑一個新的發展觀點，以及建構一個新的「社會契 約」 （Social Contract）上，仍深具啟發性，無法單純以「結果」來全盤否定其 貢獻。事實上，替代發展方案正是在不斷的「嘗試與錯誤」的過程中，推進了 。 發展研究（黃富娟，2020a: 4-5） 在查維茲倡導的《玻利瓦替代方案》與《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替代方案 宣告失敗的今日，通盤檢視長達十四年的替代方案成敗將有助開發中國家與全 球南方國家（Global South）重新省思何謂「發展」？「發展」的本質與目的為 何？可以訴諸的工具 - 手段有哪些？本研究希望藉由通盤檢視委內瑞拉案例， 給予二十一世紀拉美最具爭議性的人物與其替代方案，一個適當的歷史定位與 評價。在上述關懷之下，本研究的問題意識包括以下五個相互關聯的命題： 一、 查維茲倡導的《玻利瓦革命》和《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替代發展方案， 對於「發展」的理念與核心思考為何？又是如何處理「成長」與「發 展」、「經濟」與「社會」之間的矛盾與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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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信念「內化」後產生的自我順從與認同。他主張要對抗主流意識形態，唯有透過意識覺醒， 建立自為階級所屬的文化與制度，才能挑戰前者。 09 >

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二、 相較於新自由主義發展模式及其倡導的「自由民主」與「市場經濟」兩個 政治與經濟「治理」的理念型，查維茲倡導的替代發展模式與方案的政治 與經濟治理議程為何，相較於新自由主義模式又存在那些特殊性？這些替 代性的政治與經濟制度，是去「補充」或「替代」前兩者的存在？ 三、《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本質上強調的是一種由下而上的社會主義。從 國家轉型角度來看，相對於 1990 年代後社會主義國家的轉型，委內瑞 拉 過 去 二 十 年 的 發 展 路 徑 如 同 是 一 種 逆 向 的 ｢ 軌 跡 調 整 ｣（trajectory adjustment）。且這必然涉及到重組國家權力，並衍生出幾個關鍵問題：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下的「國家」與「公民」在參與國家治理中各自 扮演的角色？又是如何重組「國家」與「社會」之間關係，並形構一套 「新社會契約」？此一社會中的「政治力」、「經濟力」與「社會力」之間 權力關係如何界定？ 四、 基於所有替代發展的理念與意識形態，在落實過程中都必然「再鑲嵌」 （re-embed）到制度安排中，因此涉及到一組「制度」作為載體（Somers & Block, 2005: 260）。然而，這些替代性的政治與經濟制度，在現實運作 上卻不可能「去脈絡」而存在。亦因此，必然衍生出制度安排在經驗現實 運作上的妥適性問題。究竟，這套替代方案落實於委內瑞拉社會脈絡時遭 遇那些問題與挑戰？以結果來看，查維茲替代發展模式的失敗已是不爭事 實。然而，對於發展研究而言，更關鍵的問題是去釐清替代發展模式失敗 的主因為何？是替代發展方案過於理想性，缺乏經驗現實的妥適性？還是 制度設計的問題，亦或與政府監管不當有關？ 五、 本研究試圖探究查維茲的替代發展方案在回應「資源的貧窮」上，如何創 造有利於「公平資源近取」的機制，以強化「援助自助」（ASH）途徑， 最終達到「擴大人類選擇」（enlarge humanʼs choice）、成就「人類進步」 作為「發展」的終極目的。亦即，檢視「賦權」途徑的成效。 本研究主張，藉由分析查維茲倡導的替代發展方案，有助釐清替代發展的 政治與經濟實驗對於推進「人類進步」與社會制度創新之貢獻。同時，亦省思 並回應新自由主義發展模式對於開發中國家在推動「發展」上遭逢的困境。最 終，本書希望藉由委內瑞拉個案研究，重新省思長久以來發展研究對於如何均 衡「成長」與「發展」的衝突，尋求「市場」與「社會」之最適關係的爭議。 > 10

第一章 緒論

圖 1-1 委內瑞拉地圖 資料來源：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s World Factbook. Retrieved from https://upload.wikimedia.org/ wikipedia/commons/1/1e/Venezuela_rel93.jpg (20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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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內瑞拉發展模式──查維茲的政經實驗

表 1-1 委內瑞拉基本資料 1999~2013

2014~

查維茲

查維茲

馬杜洛

（1999~2006）

（2007~2013）

（2014~）

玻利瓦革命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

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 與公社國家

主要政黨

第五共和運動 （MVR）

委內瑞拉統一社會主 委內瑞拉統一社會主 義黨（PSUV） 義黨（PSUV）

人口規模

2,403 萬人（1999）

2,769 萬人（2007）

3,073 萬人（2014）

人均 GDP

4,129 美元（1999）

8,454 美元（2007）

16,054 美元（2014）

8.7 %（2007）

-14.0 %（2017 est.）

總 統 替代發展方案

年均經濟成長率 -5.9%（1999）

產業結構

石油經濟為主。* 農畜牧產品、鋼鐵、鋁和鋁 石油經濟為主 土礦、建材、機械與運輸設 備、醫療設備、製藥等。

石油經濟為主

吉尼係數

0.49

ND.

0.39

資料來源：人口規模與經濟結構參考自 World FactBook Venezuela；吉尼係數、人均 GDP、經濟成長率 與人口資料皆取自 World Bank Group-Venezuela。15 * 說明：委內瑞拉是全球石油蘊藏量最高國家，石油蘊藏地主要在馬拉開波湖（Lake Maracaíbo）與奧 里諾科河流域（Orinoco Belt）為主，已知蘊藏量高達 3,000 億桶石油（Gallegos, 2016: 137） ；此 外，奧里諾科河流域蘊藏石油多是「重油」 ，約有 1,300~2,700 億桶，因此開採成本較高。根據 2006 年 OECD 統計，委內瑞拉石油產量是每日 310 萬桶（Bruce, 2008: xiii） 。

15

> 12

GDP per capita, Venezuela, World Bank 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NY.GDP.PCAP. CD?locations=VE

第一章 緒論

圖 1-2 1992~2014 委內瑞拉經濟成長率（GDP growth rate, annual%） 資料來源：自製表格，數字主要取自 World Bank Group 對於委內瑞拉的 GDP 年成長率 統計。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NY.GDP.MKTP.KD.ZG?end=2014&loc ations=VE&start=1992&view=chart (20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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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pdf 1 2021/1/9 下午 02:5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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