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A0843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 之擬聲詞探析 撰文／中央警察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 鄭玉姍

摘要 早期歌仔戲並無文字劇本，直到1953年起才出現確定的文字劇本；定型劇本可完整 記錄整齣戲劇的唱詞唸白及各種音樂、動作提示，實為臺灣歌仔戲從「口傳活戲」到 「定型書寫」之重要史料。 民間文學乃是以一般大眾作為訴求對象，不僅能忠實呈現當代歷史文化的真貌， 也保存了當代語言的實際狀況。內臺時期定型劇本是寫給演員背詞、排練之用，故須以 文字忠實記錄口語化的臺語台詞；但當時尚未發展出音標記音，故編劇以漢字、日文等 語言符號做「以字擬聲」的紀錄。筆者試以高雄日光歌劇團所保存之內台時期定型劇本 《鑽石夜叉》為例，藉以梳理1960年代定型劇本中的擬聲詞現象。

關鍵詞：歌仔戲、擬聲詞、鑽石夜叉、陳守敬、日光歌劇團

投稿日期：2014年8月21日 接受日期：2014年11月4日

007

008

第5卷 | 第2期

壹、前言 貳、日光歌劇團《鑽石夜叉》簡介 參、「擬聲詞」之定義 肆、《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伍、結語

壹、前言 早期歌仔戲之從業人士多為家貧入班之綁戲囝仔，因無法接受學校教育而為文盲， 故在日治時代並無文字劇本，1僅由「戲先生」在上臺前以講戲方式說明劇情大綱，說白唱 詞均由演員上臺後即興發揮。臺灣戰後民生復甦，內台時期2歌仔戲班蓬勃發展，為求新求 變，於是競相進行改革以吸引觀眾；重要變革之一，便是自1953年起出現確定的文字劇本3 （以下均稱「定型劇本」）以求穩定演出品質。定型劇本完整記錄了整齣戲劇的唱詞唸白 及各種音樂、動作提示，實為臺灣歌仔戲從「口傳活戲」到「定型書寫」之重要史料。 民間文學乃是以一般大眾作為訴求對象，往往毫不矯飾地呈現當代歷史文化的真 貌，又因為它常訴諸口語，所以也保存了當代語言的實際狀況；文字記錄者往往窮變而 通，依其有限之能力自成體系而傳達無礙。內台時期之定型劇本是寫給演員背詞、排練 之用，須以文字忠實記錄口語化的臺語4台詞，但當時尚未發展出音標記音，編劇僅能以

1 在日治時期，1926年10月臺北州制定「興行規則」第60條：「演劇不依照本令經過檢閱之劇本，不得排演。」規定 演出前劇本必須先送至警務部保安課檢閱，後來各州也繼而制定相關法令。劇團畏懼嚴刑峻罰，故找來「編劇先生」 寫作劇本以供上繳審核；但「編劇先生」編寫出的紙本劇本僅是為了應付劇本檢閱政策，目不識丁的演員仍是聽戲先 生說戲演出而非閱讀劇本。見邱坤良，《舊劇與新劇：日治時代台灣戲劇之研究》（臺北：自立晚報社文化出版部， 1992），頁241。 2 「內台歌仔戲」是指在戲院室內劇場演出的歌仔戲，臺灣的內台戲興盛期為1945年日本戰敗、取消「禁鑼鼓」禁令後 至1960年代。 3 1952年「拱樂社」因臺柱錦玉己跳槽而陷入經營危機，創辦人陳澄三（1918-1992）試圖以定型劇本確定唱詞說白， 讓年輕演員藉由反覆排練以弭補登臺經驗的不足。1953年陳守敬為拱樂社編寫的《紅樓殘夢》即為首部歌仔戲定型劇 本，並奠定拱樂社成功轉型基礎。節錄自劉南芳，〈由拱樂社看台灣歌仔戲之發展與轉型〉（臺北：東吳大學中文所 碩士論文，1988），頁35-36。 4 本文行文敘述中論及「臺灣」、「臺語」之處均使用教育部公告之標準字體「臺」。見2010年12月13日〈聯合報〉 報導：「『臺灣」、愛『臺妹』，但教育部可不建議寫成『台』。教育部國語會表示，經過學者考據字源，早在 一九八二年就正式公告，寫到『臺灣』時，標準字體應選用『臺』，而不是『台』；兩字因音同而借用，但其意義並 不相同。對於臺灣社會早約定俗成用『台』、『臺』通用，教育部的公文與新聞稿均堅持使用標準字體的『臺』。…… 『台』則視為『臺』的俗寫，非正式文件可用『台』，但正式文件應用『臺』。」然若本文中引用參考書籍論文時， 原作內容及書名寫作「台灣」、「台語」者，則依原文引之，以求忠於原著；如吳國安《台語e疊詞擬聲語》、洪慧 鈺〈台灣閩南語擬聲詞研究〉、劉南芳〈台灣內台戲定型劇本的發展和寫作特色〉、許極燉《台灣語概論》等均從原 著寫法。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自己熟悉的語言符號做「以字擬聲」的紀錄，且二次大戰後臺灣民間受到中國、日本、 美國等地文化影響，創作於本時期的劇本常見漢字、日文交錯使用以標音擬聲的特殊現 象。今筆者試以傳世之內台時期定型劇本《鑽石夜叉》為例，藉以梳理1960年代定型劇 本中的擬聲詞現象。

貳、日光歌劇團《鑽石夜叉》簡介 「日光歌劇團」之創辦人為羅木生先生（1907-1992），他擅演老生，原在「嘉興 社」演出；1936年他買下嘉義「大興社」並改名為「日光歌劇團」，以名角「戽斗寶 貴」與羅鄭鳳 5之生旦搭檔為號召，頗受戲迷歡迎。臺灣戰後，日光歌劇團遷居高雄， 網羅戽斗寶貴、小玲玉、小春蓮等多位名角，除傳統歌仔戲表演之外，還加入歌舞、曲 藝、特技與魔術等節目，演出時經常座無虛席，全盛時期曾有團員九十多人、分為五 團。 6羅木生先生為提昇演出品質，自1953年起即聘請王連登編寫劇本的四句聯；1959 年起再重金禮聘洪勝德、陳守敬、鄧火煙等人編寫劇本，以良好的票房與口碑打響知名 度，1961年獲省府教育廳頒發「優良劇團」獎狀。1992年羅先生逝世後，因子孫均另有 發展、未接繼劇團工作，目前已無公開演出。 7目前日光歌劇團尚保存《鑽石夜叉》、 《姐弟鬥法包青天》、《媽媽的秘密》、《白髮紅顏未了情》、《獨臂劍》、《紅顏密 諜》、《夢覺天倫》、《國寶玉飛馬》共八齣定型劇本。 《鑽石夜叉》是羅木生先生特別聘請陳守敬8為該團主要演員董錦鳳、陳瑞雲量身訂

5 「戽斗寶貴」原名黃秀蘭，羅鄭鳳原名黃秀鳳，兩人為親姐妹。羅鄭鳳女士嫁給羅木生為二房夫人。 6 「日光歌劇團」自1961年以後漸漸分出「日光少女歌劇團一團」、「日光少女歌劇團二團」、「日光少女歌劇團三 團」、「新日光少女歌劇團」等共四團。1971年左右「日光」進入外臺時期，並擴增至五團。見林鶴宜、蔡欣欣輯 著，《光影．歷史．人物歌仔戲老照片》（宜蘭：國立傳統藝術中心，2004 ），頁203。 7 洪雅菁，〈論臺灣錄音歌仔戲之變遷——以高雄日光歌劇團為例〉（臺南：國立成功大學藝術所碩士論文，2006）， 頁76。 8 陳守敬（1914-1982）出生於大稻埕，在日治時代曾擔任電影「辯士」及「永樂座」經理，臺灣光復後又於1947年經 營「永樂勝利歌仔戲劇團」，頗能掌握觀眾喜好。1953年起為拱樂社編寫定型劇本《紅樓殘夢》及《金銀天狗》，奠 定拱樂社成功轉型基礎，並於日後長期參與拱樂社的歌仔戲編劇工作。1959年起，陳守敬亦受邀為日光歌劇團編劇， 《鑽石夜叉》為日光歌劇團與陳守敬成功合作之代表作品。資料來源：林玉如，〈跨場域舞臺的戲劇創作與轉化－陳 守敬歌仔戲寫作技巧探析〉（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戲劇學系碩士論文，2007），頁15-20、37-38。

009

010

第5卷 | 第2期

做角色的定型劇本，由董錦鳳飾演苦旦許愛珠，陳瑞雲飾演小生江文櫆，9本劇也成為陳 守敬為日光歌劇團所編寫的劇本中最賣座的戲齣；劉美菁〈由劇團看高雄市歌仔戲之過 去、現在與未來〉：「以陳守敬所編寫之《鑽石夜叉》為例，因為其劇情、對白皆佳， 在臺中新樂劇院連續上演五次，基隆、臺北也出現同樣情形，在桃園龍潭、楊梅等地上 演，連客家人都到戲院觀賞，場場爆滿。」 10 《鑽石夜叉》為手寫本，第一本扉頁註明「民國四八年九月十日寫好於高雄」、 「日光少女歌劇團專用劇本」，並註明「人情論（倫）理大悲劇！」（見附圖1）劇名來 自第二本33台許愛珠唱詞「靠你有戔（錢）甲有勢，親像鑽石的夜叉」，戰後有相當數 量的新編劇名均具有日本風格，如拱樂社的《金銀天狗》、《銀面小天狗》；《鑽石夜 叉》劇名可能是模仿自尾崎紅葉的劇作《金色夜叉》。11 日光歌劇團目前所保存的《鑽石夜叉》劇本共十本， 12這是因應內台時期劇團每到 一個戲院演出通常以十天為一個檔期，因此設計以十本構成一齣戲，13每晚搬演一本、且 結束於高潮起伏時，以連續劇形式吸引觀眾天天買票進場看戲。目前所保存的十本劇本 中，雖有部分頁數缺損（包括撕毀、發霉蟲蝕、紙質脆化破裂、字跡受水漬散等），但 不影響整部劇情結構。其劇情錯綜複雜、愛恨情仇跨越兩代，以男女主角之悲歡離合作 為全劇主軸，出場人物眾多。因本文篇幅所限，以下僅略述之： 清代乾隆皇帝微服下江南時，誤住山賊胡雲彪所開之黑店，幸得布商江武郎出手 相救才保全性命。事後乾隆要江南巡撫蔡不良找出救命俠士，但蔡不良陰險狡詐，先後 害死胡雲彪、江武郎，以便讓女婿趙坤山冒功領賞，翁婿因此而升官。武郎之遺孀王春 花帶幼子江文櫆改嫁富室劉清和為續弦，清和之弟煙筒、嫡子大船卻對春花母子百般刁

9 《鑽石夜叉》劇本中，男主角於第一本出場之名寫為「文櫆」，但第二-四本不知何故改作「文魁」，五－十本中又寫 成「文櫆」（筆者曾請教日光歌劇團負責人陳秀琴女士，然陳女士亦不知其因）。為免造成讀者混淆，本文略述中若 提到男主角之名均從第一本寫作「文櫆」。但下文引用劇本原文時，仍依各本中之原來寫法，以求忠於原著。 10 劉美菁，〈由劇團看高雄市歌仔戲之過去、現在與未來〉，《高市文獻》，9（3）（1997），頁28。 11 尾崎紅葉為明治時代日本作家。「金色夜叉」意謂金錢的奴隸。 12 由日光歌劇團所出借之《鑽石夜叉》劇本，包括由陳守敬親筆撰寫之十本原創故事劇本；此外尚有一本《鑽石夜叉— 王春花分部》，筆跡與前十本不同，封面註明「郭明玉之筆」，裡面只有女配角王春花之唸白唱詞，應是陳守敬完成 劇本後，再由郭明玉幫忙抄寫一份，提供給飾演「王春花」之演員個人練習使用。此現象亦可由劉美菁文章中印證： 「民國四十八年，（日光）劇團聘請陳守敬先生編劇，在有了劇本之後，演出一切照劇本進行，一齣新戲上演之前， 每位演員都會拿到一本有其全部臺詞的分部劇本，演員必須背熟，再全部一起套戲。」見劉美菁，〈由劇團看高雄市 歌仔戲之過去、現在與未來〉，頁29。 13 拱樂社之《紅樓殘夢》、《金銀天狗》亦為十本連臺戲。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難。多年後文櫆與許愛珠一見鍾情並訂下婚約，但大船欲奪佳人、煙筒覬覦家產，故設 計使劉清和發生船難，煙筒、大船接管家業後以惡言激走文櫆。文櫆在外流浪時無意間 救了公主施玉卿，贏得公主芳心，並在公主引薦下金殿面聖；然蔡不良希望兒子蔡天天 能當上駙馬，故視文櫆為眼中釘而多方迫害。大船則趁文櫆遠走他鄉之際，冒名迎娶許 愛珠並用計迷昏，使愛珠失身懷孕、生下私生子石松，這也造成文櫆與愛珠之間的感情 裂痕，導致日後數度分合。代表正義善良一方的文櫆與愛珠不斷受到劉煙筒叔姪、蔡不 良父子與其爪牙之陷害（包括誣判死刑、栽贓陷害、身陷死牢、暗算失明……等），直 到第十本終於邪不勝正，賢良立功、奸人被斬，文櫆也與愛珠盡釋前嫌、復合大團圓。

參、「擬聲詞」之定義 「擬聲詞（onomatopoeia）」亦稱作「象聲詞」，是任何語言中用來類比自然界各 種聲音的辭彙；無論中外語文都存在著大量的擬聲詞。 14陳曦〈淺談中西擬聲詞比較〉 認為： 由於自然界存在相同的事物的發音是相同的，西、漢民族對同一種聲 音的聽覺感知和聲音模仿具有相似性。……然而任何語言中的擬聲詞都不是 對自然界聲音的簡單錄製和單一複製。擬聲更是某個民族根據他們的語言所 固有的語言系統，對客觀世界的發音進行一番改造加工的結果，是某一特定 語言與自然聲音相結合的產物。各種語言音系結構、辭彙形態各不相同，各 民族對同一聲音的聽覺感知和模擬習慣也可能不盡一致，再增加民族文化傳 統上、傳說上的差異，不同語言中的擬聲詞在語音形式上就可能出現種種差 別，甚至大相逕庭！15

14 如日文中亦有「擬音語」以摹擬事物的聲音，飛田良文、淺田秀子《現代擬音語‧擬態語 用法辞典》定義如下：「（所 謂的擬音語）就是將外界的物音、人類或動物的聲音，……以直接感覺的方式所表現出來的語言。」見飛田良文、淺 田秀子，《現代擬音語‧擬態語用法辞典》（日本：東京堂，2002），頁v-xi。李一佼則指出在韓國語辭彙中，擬聲擬 態詞被稱為「最能夠集中體現韓國語民族特性的詞。」見李一佼，〈韓國語擬聲擬態詞特性及構成法則〉，《昆明學 院學報》，36（1）（2014），頁117。 15 陳曦，〈淺談中西擬聲詞比較〉，《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23（6）（2012），頁53。

011

012

第5卷 | 第2期

吳國安《台語e疊詞擬聲語》亦指出：「擬聲語是有語差的，常常因民族而異，因 時地而異，因物種而異，甚至因人而異。」 16如狗叫聲在現代國語作「汪汪」，英語作 「bow-wow」，閩南語作「háu- háu」。故下文將只針對漢語語系中的「擬聲詞」做討 論，以免失焦。 關於漢語「擬聲詞」之定義，馬天祥〈略論漢語擬聲詞的獨立性〉認為是：「摹擬 客觀存在物質的各種各樣聲音。」17陳新雄所編《語言學辭典》認為：「用摹仿事物或動 作聲音的方法，去指明這些事物或動作而構成的詞，叫做擬聲詞。」18洪慧鈺〈台灣閩南 語擬聲詞研究〉則認為： 擬聲詞，又叫象聲詞、摹聲詞、模聲詞、狀聲詞，是一種以擬聲法 （Onomatopoeia）的方式造出來的詞。所謂擬聲法，又稱擬聲造詞法，指以摹 擬聲音的方式創造詞彙。……擬聲詞所摹擬的聲音是存在於各種物質的聲音， 瞭解這種聲音的特色是在定義擬聲詞時的重點之一。……擬聲詞雖然摹擬的是 客觀存在的聲音，但是聽者、讀者常會因為語境的感染而感受到喜樂、悲傷。 ……相對於這些客觀存在的聲音，另一種較為特殊的是表示感嘆或者呼喚應答 的聲音，展現這些聲音的詞，就叫做嘆詞，如台閩語[a3](啊)、[oo3]（哦）、 [ai3]（唉）、[ue2]（喂）等。嘆詞所表示的聲音本身沒有實質上的意義，它 必須透過語境，才能表現出它實在的意義。……。嘆詞所表現的既然也是一種 聲音，這種聲音自然也可以變成擬聲詞摹擬的對象。……台閩語擬聲詞依所擬 聲音的來源共可分成人聲、動物聲、自然聲、物聲、樂器聲等五大類，再分別 依細部概念的不同再細分成若干小類。19 洪慧鈺將臺20閩語擬聲詞依所擬聲音的來源分成人聲、動物聲、自然聲、物聲、樂器 聲等五大類，又將第一類「人聲擬聲詞」分為：

16 吳國安，《台語e疊詞擬聲語》（臺北：現代台語文研究室，2001），頁7。 17 馬天祥，〈略論漢語擬聲詞的獨立性〉，《人文雜誌》，2（1980），頁63。 18 陳新雄等編，《語言學辭典》（臺北：三民書局，1989），頁139。 19 洪慧鈺，〈台灣閩南語擬聲詞研究〉（臺北：東吳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論文，2006），頁10、27。 20 洪慧鈺原著論文名稱〈台灣閩南語擬聲詞研究〉，然筆者行文部分使用教育部公告之標準字體「臺」。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1.由口鼻發出的聲音（包括「說話聲」、「因情緒所發出的聲音」、「歌唱吟詠聲」、 「吃食物聲」、「用力時發出的聲音」、「吸物聲」、「吐物聲」、「打噴嚏」、 「喉聲」、「鼻聲」）； 2.耳鳴聲（摹擬耳朵中所聽到的耳鳴）； 3.拍擊聲（雙手所造成的聲音，包括了打耳光的聲音和拍掌聲）； 4.腳步聲（人在各個材質的地上或走或跳或跑所發出的聲音）； 5.心跳、脈搏聲； 6.腹鳴聲（摹擬腸胃蠕動所發出的聲音）； 7.放屁聲； 8.骨頭聲（摹擬扭動筋骨時發出的聲響）； 9.其他。21 其中「因情緒所發出的聲音」，洪慧鈺將其定義為「這類擬聲詞是摹擬人類因為 情緒所發出的各種聲音。我們之前在定義擬聲詞時談到，嘆詞所表現的也是一種情緒的 聲音」， 22故將嘆詞收錄於此類。然筆者認為，若是考量到「因為情緒所發出的各種聲 音」，亦應將「語氣助詞」歸入擬聲詞的範圍之中。漢語中，助詞與嘆詞同屬於虛詞， 不能表示概念，但是可以表示語法結構或是各種語氣。「語氣詞」（the modal particles） 便是用來表達及強化語句中各種語氣的一種詞類，或稱為「語氣助詞」或「語助詞」。 許世瑛《中國文法講話》：「凡是用來表示一種語氣──驚訝、讚賞、慨歎、希冀、疑 問、肯定等的詞，都是語氣詞。」23何永清亦指出許世瑛所謂的「語氣詞」包含了「句首 語氣詞」、「句中語氣詞」、「句末語氣詞」、「獨立語氣詞」共四類；其中的「獨立 語氣詞」在今日語法學已劃歸入「嘆詞」。24可見「嘆詞」與「語氣助詞」之作用與功能 實為近似，不應顧此而失彼；故下文在探討擬聲詞時，筆者亦將「語氣助詞」納入討論 範圍之中。 「擬聲詞」是人們自主地、有意識地去摹擬聲音，並透過語言文字系統加以摹擬記

21 洪慧鈺，〈台灣閩南語擬聲詞研究〉，頁27-37。 22 洪慧鈺，〈台灣閩南語擬聲詞研究〉，頁30。 23 許世瑛，《中國文法講話》（臺北：開明書店，1994），頁32。 24 何永清，〈語氣詞與國小語文教學〉，收於《國教新知》，52（1）（2005），頁28註3。

013

014

第5卷 | 第2期

錄客觀存在於各種物質聲音的詞彙。歷史上許多漢語擬聲詞均是藉由書面語形式，保存 於文獻而得以流傳至今；但臺語擬聲詞的流傳多是藉由口傳、較少透過文獻保存，因此 書面化程度較小。 歌仔戲興起於民間，以普羅大眾為觀眾群，故演出時特意運用許多生動活潑的口語 以貼近庶民生活；且早期歌仔戲並無固定劇本，演員上臺後即興「演活戲」，即使是同 一戲碼，每次演出之唱詞唸白仍可能有出入，劇情內容也只能由劇團成員口述傳承。直 到內台時期的定型劇本出現後，唱詞唸白方能透過文字記錄完整流傳，《鑽石夜叉》劇 本中不僅保存許多內台時期舞臺表演形式，也完整呈現當時記錄臺語唱詞唸白的特殊方 式，下一節中將試以探討之。

肆、《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內台歌仔戲時期，觀眾對劇情發展的關注遠勝於欣賞唱腔身段， 25為使內容複雜豐 富，又須讓劇情進行明快，因此降低演唱的比例，而改以大量唸白來發展劇情，唸白為 押韻四聯白（黌門白）和一般語體白話文（話白）26兩種形式交錯使用。由於內台時期之 劇本是寫給演員背詞、排練或錄音時使用的「工作本」，27故編劇須將口語化的臺詞以文 字忠實記錄再傳遞給演員，但當時臺文尚未發展出音標記音，編劇僅能以自己熟悉的語 言符號做標音擬聲紀錄，寫好劇本後再發給演員、文武場及舞臺工作人員，「根據黃美

25 劉南芳：「陳（澄三）先生表示：平劇的觀眾可以看演員的作表、欣賞唱腔等等，但歌仔戲的觀眾主要是看劇情的進 展，如果常常安排大量的唱段，或是武打，就會被認定是「拖棚」（拖延時間）的行為，引起觀眾的反感。因此在一 個晚上，大約二個半小時到三小時之間，必須放入許多情節，推進的程度要讓觀眾目不暇給……觀眾進入戲院，看演 員的功力固然重要，看一個有頭有尾的故事，知道劇情的發展，更是他們關心的話題。這便形成歌仔戲內容複雜、節 奏明快的特色。」見劉南芳，〈由拱樂社看台灣歌仔戲之發展與轉型〉，頁101。 26 劉南芳：「『話白』和日常用語相去不遠，重視流利通暢，並與與現實生活適度結合。『方文白（黌門白）』有點像 是寫作上的文言文，必須擅長利用成語，讓觀眾覺得文雅規矩，合乎劇中人身分。」見劉南芳，〈台灣內台戲定型劇 本的發展和寫作特色〉，收於臺大戲劇系主編，《2004兩岸戲曲編劇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臺北：臺灣大學戲劇系， 2004），頁343。 27 劉美菁：「民國四十八年，（日光）劇團聘請陳守敬先生編劇，在有了劇本之後，演出一切照劇本進行，一齣新戲上 演之前，每位演員都會拿到一本有其全部台詞的分部劇本，演員必須背熟，再全部一起套戲。」見劉美菁，〈由劇團 看高雄市歌仔戲之過去、現在與未來〉，頁29。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珠女士的記憶，當時錄音前編劇或是排戲先生需要把劇本讀一次，大家看不懂的地方也 可以討論過，多看幾次，或是經過講解便能理解劇本的含意，並不需要花太多時間。」 28

臺灣曾為日本殖民地，陳守敬幼年時曾進私塾學習漢文，又入日本公學校就讀，能兼通

漢文與日文，29加上二戰後，美軍駐臺傳入西洋文化，因此《鑽石夜叉》混雜著各種記錄 台詞的方式，不僅有詩化、文言化的漢文，30亦可見到以漢字摹擬臺語發音之假借字，31 以日文假名摹擬臺語發音之假借字， 32以日文假名摹擬英文33、法文34發音，或是直接書 寫日文、35英文36辭彙等特殊現象。 而保存於「話白」中的擬聲詞，也同樣存在著漢字、日文交錯使用以擬聲的特殊現 象；筆者將《鑽石夜叉》中的擬聲詞分為狀聲詞、嘆詞、語氣助詞三大類，狀聲詞是模 擬人、獸、自然界所發出的各種聲音，嘆詞及語氣助詞則是強化表達呼喚、應答、感嘆 ……等情感語氣之聲音，以下將依其所運用表記之語言符號分別舉例說明：

一、沿用漢語中音義相近之擬聲詞 漢語中已保有相當多發展成熟且被普遍使用的擬聲詞彙，《鑽石夜叉》亦沿用之， 今整理如下：

28 劉南芳，〈台灣內台戲定型劇本的語言研究——以拱樂社劇本為例〉（新竹：清華大學中文所博士論文，2011），頁 88。 29 陳守敬於1914年出生於大稻埕，其父祖輩族親陳天來為茶葉富商，並興建「永樂座」戲院跨足娛樂事業。日治時代 的在臺漢人為了民族意識或大稻埕商家有與中國商業往來的需求，不少人會在送子弟入公學校受日本教育之前，先送 子弟到書房（私塾）學習漢文。（資料來源：林玉如，〈跨場域舞台的戲劇創作與轉化 ——陳守敬歌仔戲寫作技巧探 析〉，頁15-16、頁31-32）。 30 如【第一本第1台】宏謀：「【引】万歲有聖旨，老臣進丹墀。宏謀見駕，我主万歲。」 31 如【第一本32台】煙筒：「昨方你有叫福杉去買一包鼻酸（【phīnn-sng】）治【tī】卜【beh】毒死大船？有無？」 （翻譯：煙筒：昨天你有叫福杉去買一包砒霜（【phi-sng】）、想要毒死大船？有沒有？） 32 【第一本20台】福杉：「帶者簾前腳小ビ雨呢！」「ビ」，日文片假名，音【bi】。「ビ雨」即「覕（避）雨【bihhōo】」之音近假借字。 33 如【第一本23台】文櫆：「我愛甲當一个倒返（向愛珠吻一个），アイラブキスミ（講完吻落去）」。「アイラブキ スミ」則是模擬英文「I love kiss me」之發音。 34 如【第一本23台】「福杉：真好真好！アンゴール！」「アンゴール」即「Encore」，源自法文，為表演精彩，觀眾 要求「再來一首」之意。 35 如【第四本第6台】福杉：「食穿福杉免煩惱，專食ビール有プ波。」「ビール」即「啤酒」之日文片假名。 36 如【第一本29台】三多：「万事ok，已經成功。」

015

第5卷 | 第2期

016

（一）「哈」【ha】

37

1.狀聲詞，摹擬歡喜之大笑聲，如： 0106A060738 不良：哈哈！（笑）果然賢婿好巧計。 0109B1111 乾隆：哈哈！（笑）果然無錯，救駕功勞不小。 2.狀聲詞，摹擬哀怨淒苦、悲極反笑之笑聲，如： 03441610-12 愛珠：手接蟒襖哀怨聲，一半歡喜一半京，39君你有情有相痛，不介失節 我一名。哈……。（哭出聲走下） 3.嘆詞，表示鬆一口氣之情緒，如： 03190608 文魁：多謝阿叔！哈！（吐氣被押下臺）

（二）「嘻」【hi】 「嘻」為摹擬笑聲之狀聲詞，如： 03552017 春花：無抄煩40都未用得。嘻嘻嘻（冷笑）

（三）「嘿」【heh】 1.狀聲詞，摹擬企圖討好對方的低笑聲，如： 03682405 胡平：嘿嘿嘿，大的，41你返來。 2.嘆詞，表示輕視不屑的語氣，如： 03930807-08 文魁：不知影？嘿！……我的老母不知受你怎樣甲伊煽動買收，也來替 你辯解。

37 本文之拼音均參考「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網站，網址：http://twblg.dict.edu.tw/holodict_new/index. html。 38 台 詞 出 處 之 編 號 方 式 為 「 本 - 頁 - 台 - 行 」 ： 0 1 （ 第 一 本 ） 0 1 A （ 第 一 頁 A 面 ） 0 1 （ 第 一 台 ） 0 1 （ 第 一 行 ） 。 0106A0607即指第一本第6頁A面第六台第7行。 39 「京」【kiann】為「驚」【kiann】之同音假借字。 40 「抄煩」【tshau-huân】為「操煩」【tshau-huân】之同音假借字。 41 「大的」【tuā--ê】：指「老大」、「大哥」之意。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四）「哼」【hngh】 「哼」為句首嘆詞，表示憤怒語氣，如： 0245B330506 清和：哼！到者來親生的也共款，不是親生的也一樣，無打開絕無用得。

（五）「呼」【hoo】 「呼」為句首嘆詞，表示鬆了口氣，如： 03441605 愛珠：呼～謝君王！（收下一品節烈旗，鳳冠蟒襖）

（六）「啊」【ah/--ah 】 42

「啊」在劇本中使用次數最多，用法也很多元： 1.句首嘆詞，表示驚喜語氣，如： 0101B0117-20 乾隆：啊！好啊！……不如寬人43打辦44白身，私下江南遊玩。 2.句首嘆詞，表示無奈、絕望語氣，如： 0109A1116 雲彪：啊！罷了！（斬死） 03060316 愛珠：啊！罷了。（愛珠欲吊投。春花上臺阻住） 3.句首嘆詞，表示痛苦語氣，如： 0133B3001 春花：此事董真，啊！我苦。（極面45昏落去） 0204B0318 洪鳳菜：啊！我苦。（極面欲恨落去） 4.句首嘆詞，表示氣憤語氣，如： 0219B1617 秀娟：啊！仇人無走（秀娟舉刀刺來） 0221B1709 鐵雞母：啊！好腦卫！ 5.句首嘆詞，表示不平語氣，如： 03572114 胡平：啊～，無意思啦！

42 臺語聲調有「變調」之特色，特別是「輕聲調」、「隨前變調」的處理。遇「輕聲調」時，於文後加註輕聲符號 「--」標記在重聲與輕聲之間，輕聲符之前為重讀音節，唸本調，輕聲符之後為輕聲。 43 「寬人」即「寡人」。《鑽石夜叉》中「寡」皆寫作「寬」。 44 「打辦」【tánn-pān】即「打扮」【tánn-pān】之同音假借字。 45 極面：做個表情。

017

018

第5卷 | 第2期

6.句首嘆詞，表示鬆了口氣，如： 0116A1610 春花：啊～（吐氣）子若成功万項好，再嫁不是我天討。46 0507A0510 蔡不良：啊～（吐氣）為臣願當尊命（立起）。 7.句末語氣助詞，表示語氣完結或提示主題。如： 0228B2119 乾隆：妙啊【miāu--ah】！ 0239B3007 大船：紅桃死去啊【sí--khì --ah】！

（七）「呀」【ia /-- ia】 1.句首嘆詞，表示驚訝、意外的語氣，如： 03010114 福杉：呀！這個（屍體）著是紅桃呀！ 03130518 文魁：呀！短銃！（旗軍將文魁捉住） 2.句首嘆詞，表示疑惑的語氣，如： 03371517 文魁：呀？跪下女子何人？ 3.句首嘆詞，表示激動的語氣，如： 03662401 愛珠：呀！囝仔我的，還我！ 4.句末語氣助詞，用以加強或完結語氣。如： 03010114福杉：這個（屍體）著是紅桃呀！

（八）「啦」【--lah】

47

1.句末語氣助詞，強調否定的語氣，如： 0118B1904 福杉：無影啦！ 0125B2315 許賣了：不是啦！ 2.句末語氣助詞，強調肯定的語氣，如：03542012 文魁：有啦！阿母。（含羞狀）

46 「天討」【thian-thó】是「顛倒」【thian-tho̍h】的音近假借字。「顛倒」是形容一個人說話或做事顛三倒四、毫 無章法。 47 「啦」為句末語氣助詞，有「變調」為「輕聲調」之現象，如「無影啦」音讀【bô-iánn--lah】、「不是啦」音讀 【m̄ sī--lah】，以下諸例同。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3.句末語氣助詞，強調命令、役使的語氣，如： 0214A0908 大船：行啦！（紅桃強牽大船入床去） 0239B3003 煙筒：出來去啦！（煙筒 紅桃） 4.句末語氣助詞，強調疑問的語氣，如： 0241A316 雞母：怎樣啦？三更半暝叫甲大小聲。

（九）「嗎」【--mah】 「嗎」為句末語氣助詞，表示猶豫疑惑之語氣。如： 0442B3011 文魁：這個【Tse--mah】嗎？（介）

（十）「喔」【ooh/ --ooh】 1.句首嘆詞，表示驚悟的語氣。如： 0245B331 文魁：喔！死人！（眾人大驚失色） 2.句末語氣助詞，用以加強或完結語氣。如： 03572108 胡平：哎唷，我是乎你未食得喔！

（十一）「嚕」【--loh】

48

「嚕」為語氣助詞，與「囉」用法相近。置於句末或句中停頓處，用以加強或完結 語氣。如： 03491812 文魁：會嚕！未放尿都不是死人 ？ 03501811 胡平：按哖，我爽歪歪嚕。

（十二）「呢」【--neh】 「呢」為句末語氣助詞，表示加強語氣。如： 0412A0502 文魁：慢且呢！

48 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中未收「嚕」字，但有「囉」字，此依「囉」字檢索資料標音。

019

020

第5卷 | 第2期

0425B1806 大船：拜託呢！（大船跪下哀求） 0513B1007 吳仔凸：小等呢！

（十三）「哖」【--nî】 「哖」為句末語助詞，用以加強語氣。如：0429B2209 石松：セセ49哖！

（十四）「咧」【--leh】 「咧」為句末語助詞，用以加強語氣。如：03862814 金枝：ヘ～差多咧！

（十五）「乎」【honnh / --honnh】 1.句首嘆詞，表示領悟的語氣。如：0803B0316 不良：乎！我是牛。 2.句末語氣助詞，表示召喚對方的語氣。如：0403B0218 愛珠：啊喲！阿母乎！

（十六）「啊喲」【ah-iō】 「啊喲」於劇本中有時也寫作「啊唷」【ah-ioh】，可用於下列情境： 1. 嘆詞，表示氣憤，如： 0219B1620 秀娟：啊喲，氣死人！ 0519B1304 鳳菜：啊喲！夭壽！ 2. 嘆詞，表示痛苦，如： 0227A2117 蔡天天：啊喲！（天天面部流血） 04100506 愛珠：啊喲！(愛珠被

50

昏倒)

3. 嘆詞，表示驚訝、驚嚇，如： 0416A0702 鳳菜：啊喲！老個，那有一プ51黑黑一直流來？ 0519A1311 福杉：啊喲！鬼，鬼！

49 「セセ」【se-se】即「謝謝」之日文片假名標音。 50 「踢」【that】的異體字寫作「躂」，劇本中有時也寫作「 」。 51 以片假名「プ」【pu】標註「垺」【pû】之發音。「一垺」【tsi̍t-pû】為一坨、一團之意。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03632102 胡平：啊唷！（著腳躂。嬰兒聲） 4. 嘆詞，表示害羞，如：0521A1303 愛珠：啊喲！（愛珠見羞走入內門） 5. 嘆詞，欲喚起對方注意，如： 0403B0218 愛珠：啊喲！阿母乎。 0512A0910 金枝：啊喲！夫君啊（欲親近大船被推開）

（十七）「哎呀」【ai-ia】 「哎呀」在劇本中有時也寫成音近的「啊也」【ah-iā】或「啊野」【ah-iá】，用法如 下： 1. 嘆詞，表示驚訝的語氣，如： 03050205 春花：哎呀！大船！你担做事連累我！ 03170603 清和：哎呀，大船！昨暝你講是烟筒，奪財害命入後房。 2. 嘆詞，表示著急的語氣，如： 03240801 愛珠：哎呀，大人！阮是愛卜來控告，非是刺客無帶刀。 0110B1101 不良：啊也，賢婿！事到如今，恐驚事情洩漏，你我命休矣！ 3. 嘆詞，表示氣憤的語氣，如： 03602108 愛珠：哎呀！大船！你這個畜生！ 0110A1120 不良：啊也！老疋夫諞諞與本官作對。 4. 嘆詞，表示悲傷、痛苦的語氣，如： 03902801 愛珠：哎呀！皇天！

（十八）「哎唷」【aih-iō】 「哎唷」在劇本中也寫作「噯唷」【aih-iō】、「 1. 嘆詞，表示驚異語氣，如： 03752510 春花：哎唷！那會許哖大聲。

52 「 」為「唉」之異體字。

52

唷」【haih -iō】，用法如下：

021

第5卷 | 第2期

022

03481801-02 （文魁一行上臺，胡平走出來）胡平：哎唷！（回頭要走被旗軍扭住） 2. 嘆詞，表示痛苦語氣，如： 03592104 愛珠：哎唷……（按腹肚） 03301311 天天：噯唷！（天天中鏢走下臺） 03902808-11 愛珠：看我愛珠有到歹命，連卜53死繩仔也卜相創治54（再拌繩仔，文魁 照樣解結） 唷！

（十九）「

啊」【haih-ah】

嘆詞，表示氣憤語氣，如： 03040211-12 清和： 啊，春花！我來問你這層代，55大船老漢帶返來，對你感情好也 歹，按哖推理你著知。

二、以音同或音近之漢字假借字來擬聲 所謂「假借字」，係指作者在書寫時，未使用本字，而另找一個讀音相同或相近之 他字來暫時代替本字，假借字只取其音而不用其義。《鑽石夜叉》使用音同或音近之假 借字擬聲現象如下：

（一）「卫」【uē】 「卫」為「衛」【uē】之異體字，《說文解字．衛》：「行列，衛也。」劇中以 「卫」假借「喂」【ueh / --ueh】，用法如下： 1. 狀聲詞，作為呼喚之聲、以引起對方注意。如： 0232B2317 蔡不良：卫！張大人，凶狂56要出京城，不知要往哪裡前去？

53 「卜」【beh】即「欲」，「要、想、將要」之意。劇本中均寫為「卜」。 54 創治【tshòng-tī】：捉弄、欺負。 55 「這層代」【tsit-tsân-tāi】：這件事。 56 「凶狂」【hiong-kông】：慌張。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0815A1101 大船：卫，英嬌，你不通誤會。 2. 句首嘆詞，表示疑惑語氣。如： 0101B0114 乾隆：卫？這就奇了。 0408B0517 福杉：卫？那有一個囝仔？ 3. 句首嘆詞，表示驚訝語氣。如： 0238B3020 春花：卫！酒

仔57底有一隻戶神治個。58

0239B3007 大船：卫！紅桃死去啊！ 4. 句首嘆詞，表示猶豫語氣。如： 03391511 愛珠：卫……你著……

03542016 愛珠：卫……無啦！ 5.句末助詞，表示結束或加強的語氣。如： 0126B2419 大船：啊！好腦卫。 03401515 鐵齒：饒我一條狗命卫卫卫！ 6.語氣助詞，置於代名詞之後，用以加強語氣。如： 0213A0913 洪鳳菜：大船卫！你是怎樣磈差醋，59愛珠不娶

60

紅桃？

（二）「吓」【heh】 「吓」為「嚇」之異體字，《類篇》：「嚇，怒也。」劇本中以「吓」摹擬斥咄之 聲，如：03930812 文魁：吓！可惡！

（三）「个」（「個」）【ê / --ê】 「个」為「個」之異體字，《鑽石夜叉》作為數量詞「一個、兩個」的「個」有時

57 「

仔」即「甌仔」【au-á】：杯子。

58 「戶神治個」【hōo-sîntī-ê】為「胡蠅佇咧」【hôo-sîntī-leh】之假借字，指「蒼蠅在這」。 59 「差醋」為「差錯」之訛字。 60 劇本中之「娶」【tshuā】有時也會寫作「 」。

023

024

第5卷 | 第2期

亦寫為「个」；61作為擬聲詞時則多寫為「个」，僅有一次用「個」。「个」（「個」） 作為擬聲詞之用法如下： 1.嘆詞，表示鬆口氣。如：0238A2911 春花：个！（吐氣） 2.嘆詞，表示驚嚇語氣。如：0615B1604 蔡不良：个！（蔡不良坐下地面再起來） 3. 助詞，置於詞尾或句末，表示狀態或加強語氣。如： 0126B2418 煙筒：這是恁一个無路用阿叔治个，野無早早著用毒藥甲你盜死ロ。 0134A3220 煙筒：哈哈（笑）能做後母、口舌定著一定好个。 0731B180 春花：ハー煙筒個，你也做官？

（四）「托」【thok】 《集韻》：「托，手推物。」「托」字本意為「用手上下推舉」，在此假借為叱喝 語氣的嘆詞。62如：0407B0306 春花：托！甲我店去。63

（五）「塔」【thah】 《說文》：「塔，西域浮屠。」「塔」之本意為佛寺，在此假借為引起對方注意的 狀聲詞。如： 0219A1609-10 胡平：請漫！愛抬64我倒在這磈，試你膽量免冤家，一刀抬若能タン65 過，甘願降伏你一個。塔！抬看覓。（胡平倒呢）

（六）「哮」【hàu】 《集韻》：「哮，呼也。」「哮」之本意為大聲咆哮，此假借以摹擬犬吠聲。如： 0636B3308 大船：哮哮哮哮……（假狗聲）

61 如：0110A1108（宏謀欲落台，冷介，再回頭看這个不良、坤山兩个。）又如：03040209-10春花：「囝仔也閣也少 歲，阿叔叫伊不敢提，想恰未到永是會，你愛諒解伊一個。」 62 筆者案：「托」假借為呵叱語氣，用法近似古漢文之「咄」。如《史記． 褚少孫補郭舍人傳》：「郭舍人疾言罵之 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 63 「店去」【tiàm-khì】為「恬去」【tiām-khì】之音近假借字，即「住口、閉嘴」之意。 64 「抬」【thâi】為「刣」【thâi】之同音假借字。 65 「能タン」讀如【ē-tàng】，「能夠」的意思。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七）「咐」「hù」 「咐」字本意為「囑咐、囑託」。劇本中假借以摹擬牛叫聲。如： 0804A0302 不良：有啊！咐咐咐（作牛聲哮）！

三、自創漢字形聲字以擬聲 「形聲」為漢字六書之一，許慎《說文解字敘》：「形聲者，以事為名，取譬相 成。」形聲字由「形符」和「聲符」共同組成，「形符」限定此字之類別，「聲符」表 示此字之讀音。在無法找到對應漢字時，陳守敬亦曾以自創形聲字之方式模擬擬聲詞， 但這種現象較少見，僅出現過一次： 03491812 文魁：未放尿都不是死人 ？66 「 」字從口、閣聲，以「口」為形符、界定此字為口語發聲；以「閣」為聲符， 表示此字與「閣」【koh】發音接近。「 」在此作為加強語氣的句末語助詞。

四、以日文假名音同或音近之字擬聲 陳守敬於日治時代在公學校受過日式教育，因此劇本中也屢見以日文假名摹擬臺語 發音的假借現象：

（一）「オ」【o】→【--o】

67

「オ」與「喔」【--ooh】用法相近，作為加強或完結語氣的句末語助詞。如： 0120A2010 愛珠：救人オ！ 0520A1314 福杉：火燒厝オ！ 0814A1002 石松：開門オ！

66 「都不是死人

」音讀【tio̍h（著） m̄ sī sí-lâng-- koh】。

67 此處為句末語氣詞故轉為輕聲。如「救人オ！」音讀【kiù-lâng--o】、「火燒厝オ！」音讀【hué-sio-tshù--o】、 「開門オ！」音讀【khui-mn̂g--o】。

025

026

第5卷 | 第2期

（二）「ハ」【ha】 1.嘆詞，表示驚訝的語氣，如： 0115B1611 春花：ハー（驚一个） 0436A2612 胡平：ハー卜甲斬死（京坐下地面） 2. 嘆詞，表示鬆了口氣，如： 0138B3214 （大船、愛珠拜堂後落臺）福杉：ハ～（吐氣） 03772602-03 愛珠：ハ！（吐氣）桃開二度再發移，加哉夫妻再團圓。 3. 嘆詞，表示失望惋惜的語氣，如： 0210B0704-05 （許賣了登臺、坐下嘖大 ）許賣了：ハー（吐氣） 0238B3009 春花：ハー罷了。

（三）「ロ」【ro】→【--ro】 「ロ」與「嚕」【--loh】用法相近，句末語助詞，表示已經完成的語氣。如： 0138B3211 福杉：新娘來ロ～ 0618A1812 蔡不良：担我苦ロ。

（四）「ヘ」【e】 「ヘ」與「欸」【eh】音義相近，嘆詞，表示出乎意料的語氣。如： 03862814 金枝：ヘ～差多咧！

（五）「ン」【n】 1.嘆詞，表示答應語氣之用法，與「嗯」相近。如： 0127A2410 大船：ン！按哖好！我來去進行。 2.嘆詞，表示不滿、憤怒之語氣，用法與「哼」相近。如： 0506B0520 乾隆：ン！（蔡不良大驚跪下）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六）「ゐ」【ru】→【-- ru】 「ゐ」，句末助詞，表示猶豫語氣，《鑽石夜叉》僅此一處以平假名方式書寫。如： 0237B2908-09 春花：此事ゐ【tshú-sū-- ru】！為著子愛娶家後，良心担落在酒

，這

層阿母做賣到，道德賣用放水流。

（七）「ハッ」【hah】 「ハッ」，此為「ハ【ha】」+促音「ッ」，【hah】須唸得短促有力；表示驚訝語 氣的嘆詞。如： 03782606 愛珠：ハッ！（由椅上拔落）68

（八）「ハァ」【haa】 「ハァ」，此為「ハ【ha】」+「ァ【a】」之連讀，與「唅」【hannh】音近，表示 驚訝語氣的嘆詞。如： 03662406 愛珠：ハァ！一萬元！

（九）「オィ」【oi】 「オィ」，此為「オ【o】」+「ィ【i】」之連讀，摹擬呼喚他人、引起注意之聲。如： 0513B1007 吳仔凸：オィ！小等69呢！ 0233B2605 大船：オィ，洽差不刀呢！70 0606A0511 大船：オィ！江仔文櫆。

（十）「オッ」【oh】→【--oh】 「オッ」，此為「オ【o】」+促音「ッ」，【oh】須唸得短促有力，句末語助詞， 用以加強或完結語氣。如：

68 「拔落」為「跋落」【pua̍h--lo̍h】之訛寫，跌落之意。 69 小等【sió-tán】：稍等。 70 「洽差不刀呢」即「較差不多咧」【khah tsha-put-to--leh】之音近假借，指「要人懂得節制，守規矩」之意。

027

第5卷 | 第2期

028

0510A0718 福杉：我叫胡平甲你坐陣71去オッ。

（十一）「ポッ」【poh】 「ポッ」，此為「ポ【po】」+促音「ッ」，【poh】須唸得短促有力，在此摹擬接 吻聲音。如： 233B2603 文魁：吻媽72卜甲你吻一個，……乎你ポッ一個。

（十二）「ウン」【un】 「ウン」，此為「ウ【u】」+「ン【n】」之連讀，用法接近「嗯」，表示疑惑語氣 的嘆詞。如： 03642310 煙筒：ウン，現在胡平在駙馬府內，按哖一定駙馬府內有人盜生子。

（十三）「ヘン」【hen】 「ヘン」，為【he】+【n】之連讀，用法如「哼」，作嘆詞，表示不滿、輕視或憤 怒的語氣，如： 0110A1116 宏謀：若被老臣調查水落石出，尋出救駕真實英雄卫～～！ヘン，欺君之 罪你可見知？

（十四）「チェイ」【chiei】 「チェイ」，此為「チ【chi】」+「ェ【e】」+「イ【i】」之連讀，用作為斥咄之 聲。如： 03491802 文魁：チェイ，拉薩鬼！73

（十五）「カップィ」【kah-pui】 「カップィ」此讀為「カッ【kah】」+「プィ【pui】」，摹擬咳嗽吐痰之聲。如：

71 「坐陣」【tsē-tīn】即「做陣」【tsuè-tīn】之音近假借字。「做陣」為「一起、結伴」之意。 72 「吻媽」【tsim（唚）-má】為「這馬」【tsit-má】之音近假借字。「這馬」為「現在」之意。 73 「拉薩鬼」為「垃圾鬼」【lah-sap-kuí】之音近假借字。「垃圾鬼」為「髒鬼」之意。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0614B1615 宏謀：カップィ（噴瀾）74。

（十六）「ヘッヘン」【he-hen】 「ヘッヘン」與「嘿嘿」用法相近，摹擬冷笑聲之狀聲詞。如： 0710B1117 朝枝：若無者，ヘッヘン，恐怕你性命難保。

（十七）「ポッポッ」【poh-poh】 「ポッポッ」音【poh-poh】，與「噗噗」【pho̍ k-pho̍ k】音義相近，用以摹擬心臟 跳動聲。如：0205A0304 洪鳳菜：氣著心頭ポッポッ銃。 「ポッポッ銃」應讀為「pho̍k - pho̍k -tshíng」，即「噗噗惝」，指心臟劇烈跳動之義。

五、以漢字組合日文假名之方式擬聲 這一類均為漢字「卫」加上日文假名而組成，用法如下：

（一）「卫ッ」【uēh】 「卫ッ」為「卫【uē】」+促音「ッ」，故須唸得短促有力。用法如下： 1.狀聲詞，用法如「喂」【eh，或唸作ueh】，作為引起他人注意之聲，如： 0245B3313 大船：卫ッ！（一刀刺過來，文魁閃開） 2.句首歎詞，用法如「欸」【eh】，表示出乎意料的語氣，如： 03491815 胡平：卫ッ？野你閣文魁兄啊！ 03642310 煙筒：卫ッ？也著出世囝仔，ウン，現在胡平在駙馬府內，按哖一定駙馬府 內有人盜生子。

74 「噴瀾」即「呸瀾」【phuì-nuā】，指「吐口水」。

029

030

第5卷 | 第2期

（二）「卫ッヘン」【uēh-hen】 「卫ッヘン」為卫【uē】」+促音「ッ」+「ヘン【hen】」，連讀為【uēh-hen】 1.狀聲詞，摹擬咳嗽聲，如： 0522B1303 文魁：卫ッヘン（假咳嗽） 2.狀聲詞，摹擬氣憤怒斥之聲，如： 0629A2801 蔡天天：卫ッヘン，你盜打我，真是好膽你（蔡天天舉刀欲殺來）！ 0629A2810 蔡天天：卫ッヘン，野甲恁爸粧痴（追落台）！ 3.狀聲詞，摹擬感到疼痛之聲，如： 0527B1611 （大船打福杉胸口）福杉：卫ッヘン，加真有力倒著。 0709A0907 （與蔡天天陳金枝相撞）福杉：卫ッヘン！

（三）「卫ヘッこ」【uē-heh-ko】 「卫ヘッこ」，為「卫【uē】」+「ヘ【he】」+促音「ッ」+「こ【ko】」，連讀為 【uē-heh-ko】，狀聲詞，摹擬咳嗽之聲，如： 0133D3209 春花：卫ヘッこ（咳嗽）（身體支持不住） 由上述所整理的資料中，可再歸納出下列現象： 1.同一詞彙，並見以漢字及日文假名兩種方式擬聲之例 針對某些擬聲詞，作者曾同時使用漢字及日文加以書寫記錄，文本中共有五例，今 整理如表4-1： 表4-1 漢字及日文假名擬聲之例 擬聲詞

漢字

日文

狀聲詞：摹擬冷笑聲

嘿嘿【heh-heh】

ヘッヘン

嘆詞：表示鬆了口氣

哈【ha】

ハ

嘆詞：表示憤怒

哼【hngh】

ヘン

語氣助詞：表示完結或加強的語氣

嚕【--loh】

ロ

語氣助詞：表示完結或加強的語氣

喔【--ooh】

オ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2.嘆詞與語氣助詞多沿用常見漢字擬聲詞來記錄 漢字中已有許多發展成熟的嘆詞與語氣助詞，如「啊」、「呀」、「嗎」、 「呢」、「啦」、「哎唷」……，若與臺語發音聲同或聲近，則劇本中通常直接使用漢 字詞彙。由表4-2可知，劇本之嘆詞與語助詞多沿用常見漢字擬聲詞來記錄，且同一個擬 聲詞亦可能有多種漢字寫法，如「哎唷」【aih-iō】也寫作音近的「噯唷」【aih-iō】、 「 唷」【haih -iō】。「哎呀」【ai-ia】有時也寫成音近的「啊也」【ah-iā】或「啊野」 【ah-iá】。「啊喲」【ah-iō】也寫作音近的「啊唷」【ah-ioh】。 3.狀聲詞多以假借字及日文假名擬聲的方式來記錄 由表4-2可知，劇本中之狀聲詞除「哈哈」、「嘻嘻」、「嘿嘿」是沿用常見漢字 外，其餘多以漢字假借字、日文假名擬聲及漢字組合日文假名擬聲的方式來記錄。筆者以 為此乃大部分漢字的嘆詞與語助詞如「啊」、「呀」、「啦」等字，國、臺語之音義相差 不遠，故直接以眾人熟悉之詞彙書寫紀錄即可。但臺語之聲調音韻遠比國語複雜，許多臺 語語彙十分口語生動、且難在漢語中找到相對應之字，編劇為求忠實記錄臺詞再傳遞給演 員，便要使用漢字假借字及日文假名來記錄這些臺詞的發音。但須注意的是，在劇本中假 借字只借其音，文字本義須暫時被忽略，否則反而會造成閱讀劇本的困難。

表4-2 狀聲詞的擬聲方式 擬聲方式

嘆詞

語氣助詞

狀聲詞

75

沿用常見 漢字擬聲詞

哈 、嘿、哼、呼、啊、呀、喔、 啊 、 呀 、 啦 、 嗎 、 乎、啊喲（啊唷）、哎呀 （啊也、 喔 、 嚕 、 呢 、 哖 、 哈哈、嘻嘻嘻、嘿嘿嘿 啊野) 、哎唷（噯唷、 唷）、 啊 咧、 乎

暫用假借字 擬聲

卫、个、托

卫、个

卫、吓、塔、哮哮哮 哮、咐咐咐

自創形聲字 以擬聲 以日文假名 擬聲

「オィ」、「ポッ」、 ハ 、 ヘ 、 ン 、 「 ハ ッ 」 、 「 ハ オ 、 ロ 、 ゐ 、 「 オ 「チェイ」、「カップ ィ」、「ヘッヘン」、 ァ」、「ウン」、「ヘン」、 ッ」 「ポッポッ」

以漢字組合 日文假名擬 聲

「卫ッ」

「卫ッ」、「卫ッヘ ン」、「卫ヘッこ」

031

032

第5卷 | 第2期

4.同一詞彙可表達多種情緒時，前後文會再另加文字標示以區別用法 例如常見的漢字擬聲詞「哎唷」，在劇本中可分別作為「表現驚異語氣之嘆詞」與「表 示痛苦語氣之嘆詞」，作者會在擬聲詞前後另加括號及動作、表情等文字來提示，如： 03481801-02 （文魁一行上台，胡平走出來）胡平：哎唷！（回頭要走被旗軍扭住） 03592104 愛珠：哎唷……（按腹肚） 以此幫助演員更精準地掌握表演時的情緒。

伍、結語 歌仔戲定型劇本起源於劇團因應台柱出走所做的危機處理，進而確立可令演出品 質穩定的效果；藉由定型劇本完整紀錄唱詞唸白及各種音樂、動作提示，得以窺見內台 時期歌仔戲的語言風貌及演出結構，實為臺灣歌仔戲從口傳「活戲」到「定型書寫」的 重要史料。許極燉《臺灣語概論》：「臺灣語（福佬話）由於是漢語的一個支系，基本 上使用漢字表記，但是像其他漢語方言一樣，跟漢字脫節，沒有漢字可供表記的語音之 多、遠非其他方言可比。」76由於許多民間習用的口語化臺語已難找到相對應的漢字，因 此除了部分較典雅的臺語文言文可直接以漢字書記表達外，傳世的歌仔冊中亦可見許多 以漢字借音方式來記錄通俗臺語方言的形式，如「歌仔冊用諧聲假借的漢字，間以訓用 借義或錯別字，毫不顧忌地記述口語的台語，雖然用字混亂卻保存了不少語料。」77又， 日治時代「日本殖民統治臺灣，……其總督府委囑學者專家編印《台日大辭典》，對台 語詞彙的表記，除漢字以外，於語音的標註即使用獨自設計的體式（system），基本上 應用日文的假名，再酌加一些符號，成為『台語假名體式』。」78故可知總督府也曾試以 日文假名酌加符號的方式記錄臺語發音。

75 有兩種以上用法，且劇本中可找到例證者，加字元框線為記。 76 許極燉，《台灣語概論》（臺北：前衛出版社，1998），頁74。 77 許極燉，《台灣語概論》，頁189。 78 許極燉，《台灣語概論》，頁75。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今日學界以漢字記錄書寫閩南語詞彙時，其用字主要分為「本字」、「訓讀字」、 「俗字」三大類型；但1959年完稿的《鑽石夜叉》顯然不以此基礎來書寫，只以作者心 中認定之用字行之。《鑽石夜叉》劇本中完整保存了「沿用音義可直接對應的漢語擬聲 詞」、「以有聲音關係之漢字假借字來擬聲」、「自創形聲字以擬聲」、「以日文假名 擬聲」、「以漢字組合日文假名之方式擬聲」共五種記錄臺語擬聲詞的方式，這反映出 在尚未發展出音標記音的1960年代，作者陳守敬經歷了由日治時代至臺灣戰後的大時代 背景，同時受到漢文、日文兩種語言文化之薰陶，故其將自身所熟悉的漢字、日文等語 言符號交錯使用，以求忠實記錄並傳遞口語化的臺語戲文。整齣作品的唱詞唸白因而透 過上述方式相傳至今，不僅保存完整的表演形式、更保留許多方言資料，也呈現了臺語 記音符號發展過程中的部分脈絡，實屬研究臺灣戲劇史及臺語口語之珍貴史料。

033

第5卷 | 第2期

034

附圖／

附圖1 《鑽石夜叉》第一本扉頁

附圖3 第一本男主角名為「文櫆」

附圖2 《鑽石夜叉》第一本內文第一頁

附圖4 第2-4本男主角之名作「文魁」

日光歌劇團定型劇本《鑽石夜叉》之擬聲詞探析

參考書目／ 一、專書 吳國安（2001），《台語e疊詞擬聲語》。臺北：現代台語文研究室。 林鶴宜、蔡欣欣（2004），《光影．歷史．人物歌仔戲老照片》。宜蘭：國立傳統藝術中心。 邱坤良（1992），《舊劇與新劇：日治時代台灣戲劇之研究》。臺北：自立晚報社文化出版部。 飛田良文、淺田秀子（2002），《現代擬音語‧擬態語用法辞典》。日本：東京堂。 許世瑛（1994），《中國文法講話》。臺北：開明書店。 許極燉（1998），《台灣語概論》。臺北：前衛出版社。 陳新雄等編（1989），《語言學辭典》。臺北：三民書局。

二、期刊論文 何永清（2005），〈語氣詞與國小語文教學〉，《國教新知》，52（1），頁28註3。 李一佼（2014），〈韓國語擬聲擬態詞特性及構成法則〉，《昆明學院學報》，36（1），頁117。 馬天祥（1980），〈略論漢語擬聲詞的獨立性〉，《人文雜誌》，2，頁63。 陳曦（2012），〈淺談中西擬聲詞比較〉。《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23（6），頁53。 劉美菁（1997），〈由劇團看高雄市歌仔戲之過去、現在與未來〉，《高市文獻》，9（3），頁28-29。

三、博碩士論文 林玉如（2007），《跨場域舞臺的戲劇創作與轉化——陳守敬歌仔戲寫作技巧探析》。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戲劇學系碩士 論文。 洪雅菁（2006），〈論臺灣錄音歌仔戲之變遷——以高雄日光歌劇團為例〉。臺南：國立成功大學藝術所碩士論文。 洪慧鈺（2006），〈台灣閩南語擬聲詞研究〉。臺北：東吳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論文。 劉南芳（1988），〈由拱樂社看台灣歌仔戲之發展與轉型〉。臺北：東吳大學中文所碩士論文。 劉南芳（2004），〈台灣內台戲定型劇本的發展和寫作特色〉，收於臺大戲劇系主編，《2004兩岸戲曲編劇學術研討會論 文集》，頁343。臺北：臺灣大學戲劇系。 劉南芳（2011），〈台灣內台戲定型劇本的語言研究——以拱樂社劇本為例〉。新竹：清華大學中文所博士論文。

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