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與定義的不穩定狀態 法國東京宮克雷蒙．科吉多黑個展「聲響回授的間隙」 撰文／詹育杰．圖版提供／Palais de Tokyo
極光的問題是：我們看到的到
人與集體神話、科學與信仰、紀
發出聽得見的聲音，這個被過去
底是光的投影，還是光本身？—
錄與虛構。作品迷幻和高科技的
科學家認為不合理的物理現象直
—「聲響回授的間隙」克雷蒙．
影像底層延續他一貫對於影像視
到最近才被研究人員發現是事出
科吉多黑個展
覺機制、科學 信仰以及不穩定
有因，證明北極光的光譜與人體
的虛 實等的進一步探討。
感官所能聽見的聲音之間的微妙 關係。集體神話神祕信仰、當初
去年以電影長片「非天非地」 在坎城獲獎的新秀法國導演藝
複數敘事世界的共存
不合理的「迷信」才重新被科學
術家克雷蒙．科吉多黑（Clément
克雷蒙．科吉多黑此新錄像作
承認其實是集體的「經驗」。
Cogitore），在巴黎東京宮放映展
品〈聲響回授的間隙〉的出發點
作品中音影之間的類比或數位的
出最新的錄像作品〈聲響回授的
在於因紐特人（Inuit）與薩米人
轉換，一方面讓人不禁想到上
間隙〉，多重的敘事圍繞於北極
（Saami）兩個極地民族的傳統
一屆威尼斯雙年展法國聲音藝
光在愛斯基摩人的傳說故事與信
神話共同的傳說敘事，他們都一
術家瑟列斯特．穆斯爾—慕吉諾
仰當中的奇特物理現象，介於個
致認為迷幻炫目的北極光同時會
（Céleste Boursier-Mougenot）的聲
「聲響回授的間隙」展場一景（Photo: Aurélien M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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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響回授的間隙」展場一景
克雷蒙．科吉多黑 非天非地 2015 電影截圖
（Photo: Aurélien Mole）
響生態體系。而材質極為不同的
相關，而是介於理性與非理性、
射的，更是觀者主體投射自己所
影像、真實與虛構片段、訪談紀
可見與不可見之間，在於對「科
認知的世界，這兩個投影的疊合
錄、大自然風光、科學影像等，
學」的信仰。
才使得影片敘事建構的世界得以
除了有近來流行的混合網絡流通
不論是長片中對於理性無法解
成立，不論這個世界是完全虛構
各式影像媒材的風格，內裡卻極
釋、無法視見或感知的，即使是
的或者是紀實的，都有賴這個雙
為趨近於泰國大導阿比查邦的創
運用高科技的夜視紅外線依舊看
投影機制。
作元素，如電影機制、靈魂夢
不見的，或新作〈聲響回授的間
如同坐在草地上看雲的普遍經
境、傳說信仰體系，以及筆者認
隙〉中直白點出當下的科學逐漸
驗，做夢的人工智慧產生迷幻的
為最重要的，複數敘事世界的共
打破過去的「理性」威權，必須
圖象則更再度提醒我們，大腦才
存。在科吉多黑的作品中，現實
重新思考過去所謂的「迷信」，
是真正將看到的事物進行詮釋的
與定義的不穩定震盪狀態發生在
科學與迷信的辨證、理性的極限
器官。患精神疾病神經質地「過
兩個民族、兩個文化、兩個知識
不斷地向前推展。這也再再體現
度」詮釋或解讀，影像的識讀成
體系的匯流處。
當下人類面對自我極限的無助不
為對任何雜訊「投射」意義，於
安，面對超量影像或信息的新世
是我們看到「期望」看到的事
科學理性與集體神話
界，大數據全連結構成的複雜系
物，而不是真正存在的事物。當
而在他去年坎城得獎的「非天
統或智能自動化，股市超高頻交
下我們再也無法分辨看到的到底
非地」中，現實的不穩定震盪則
易的演算法，或運用腦神經科學
是真正的投影，或是自己的意識
發生在兩軍相交之際。此敘事
所建構的社會控制，都已遠超過
所「投射」的影像，虛 實已經
長片講述在法軍全軍從阿富汗撤
人腦或意識所能駕馭負荷。
近乎沒有分野，我們看到的是自 己的慾望。象由心生正是聲響回
退之前的一隊士兵，負責駐紮在 偏遠的山谷小鎮，而守夜的士兵
虛／實間的影像投射
授的問題，如同塔可夫斯基的
卻一個個莫名地人間蒸發，在排
科吉多黑的提問更是影像詮釋
「索拉力星」中黑暗之心付諸實
除了各種軍事以及現實的可能，
與投射的問題，一如電影理論
現的虛實混淆和穿越，或如無噪
即使運用夜視紅外線監視器等科
中基本的雙投射理論，二或是
音反射的無回音實驗室中，唯一
學的方式仍然解不開謎團，阿富
Google影像辨識系統所產生做夢
能聽到的是主體自己的心跳和血
汗本地人對於山谷的神祕古老傳
的人工智慧，產生嗑藥幻覺圖象
液流動。於是，科吉多黑的作品
說終於緩緩從村人口中傳出。
的「深度夢境」。電影機制之所
微妙地遙呼阿比查邦所屬於的東
此片在紀實的風格外貌下，命題
以能重新框架建構一個敘事「世
方哲學體系，面對「虛無」浮現
與東西雙方的「信仰」並不實際
界」，除了是電影大銀幕上所投
的正是觀者主體。 2016.10 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