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视野29期打印版

封面故事·P25

当代人的算法式生活

人物·P49

江湖行者孙 专题策划·P101

另一个自己

JAN. 2015

29

TH 期

北京外国语学院·107 调查·第 40 期·《最后一程的尊严》

EXCELLENT CAMPUS MEDIA

“未知生，焉知死”，国人对“死” 的话题一度讳莫如深。而今，当老龄 化成为不可回避的社会议题，生命之 河由奔腾到干涸的过程也在被越来越 完整地呈现。如何有尊严地离开？走 进北京松堂关怀医院，是对“死”这

编辑丨杜博伟

武汉大学·新视点·第 102 期·《进击的电竞》

一话题，在议程层面的回归。

香港树人大学·仁闻报·11 月刊·《自由行攻陷田湾》

他 们 在 享 受 竞 技， 与 此 同 时，也在为此消耗精力。在武大 校园，这个群体并不为人熟知， 却日渐成长。目前，武汉大学

自由行旅客人数屡创新

电竞协会拥有 600 名会员，30

高。即使香港发生了某些事情，

名工作人员和 20 名队员。今年，

上半年旅客增长率仍然高达

该协会首次为成员争取到了活

15%。游客的增加带来更多港

动加分。合法性如此得以彰显。

菜馆变成大陆饭店、人们币兑

然而人群对电子竞技仍然

换临时站点增多。而真正的问

陌生甚至怀有偏见，或者将它

题在于：居民区民众的生活遭

与传统网游混为一谈。十年风

受了影响。对此，区议员对此

雨，武大电竞社，仍走在这条

的表示是：爱莫能助。

正名的路上。

哈佛大学·Harvard Magazine·11、12 月刊· ·《Olrando Patterson》

耶鲁大学·Yale Daily·11 月刊·《空间侵入者》

凭着《奴隶制与社会死亡》、 《文化矩阵：理解黑人青年》 等著作影响当代社会学研究的 大家奥兰多·帕特森也提到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倾心于光感

对中国的看法：“儒家学说过

绚丽的电子游戏世界中。随之而来

去被认为是和资本发展不协调

的是一系列问题：诸如社交排斥，

的价值观，但现在中国经济取

甚至厌女症。游戏成为了人们审视

得了成功，大家又说这是儒家

自己，甚至寻找自我的全新方法。

学说的功劳。所以我们不能在

探入耶鲁大学的游戏圈，试图了解、

分析社会发展原因时只考虑文

解读、透视这一虚拟“区域”，甚

化价值观的作用。”

至，找寻“母体”。

特别推荐

封面故事·P25

封底报道·P63

当代人的算法式生活

关注：公共资源盈亏账

新年畅想·P113

乙未年狂想曲

生活·P91

像大师一样思考

冰点·P41

一本“见义勇为”证书背后

A

辣条火了

Spicy Slips Are On Fire

中国传媒大学 新闻传播学部 新闻学院主办

世相

01

酒红还是猪肝红

Which One Is Redder:Wine Or Pork liver ？

古装偶像剧：“越雷越红”成主流 Why Are Ancient-Costume Series So Popular?

哪些电影是你的“年度十佳”？ Your Top 10 Movies

黑科技崛起：进入我们生活的可穿戴设备 Wearable Equipment Is Enter Our life

29 期

再见吧，“人艰不拆” Say Goodbye To Inter-language

漫漫出国路

SAT:Sadness And Toughness

矮子伟人说 Short But Famous

封面故事

25

当代人的算法式生活

无偿献血“有偿化”：鼓励还是买卖 Encouragment or Business:"Paying" Donate Blood

Algoritm of Life in Modern Society

私人定制的算法

一笑释之

"Private Algoritm"

Laugh Club

当隐私遭遇算法

中国梦，从房子梦开始

When Privacy Meets Algoritm

Dream House

算法漫游指南 Guide:Algoritm

人与自然之外的第三力量： 未来，算法统治世界？ The Third Power of The World

算法的“红与黑”

一本“见义勇为”证书背后 Behind the "Kindness" Certifitication

狱门外的子女

V

视点

V

视觉

F

冰点

63

关注：公共资源盈亏账

江湖行者孙

SUN MIAN:Pedestrain

记实者库尔班江：镜头里是你自己的影子 KURBONJAN SAMAT:Your Shadow in the Lens

“快递哥”窦立国：叫我暴发户 DOULIGUO : Call Me a New Rich

堵在北京路上

做一本有先有市场再有气质的杂志

G

“Public":Abundant but Unequal?

Be A Magazine:Temperament After Market

“悦”读无碍仍需时日 It Takes Time to Read Freely

Foundation of Cities:Chatting With Dr. Kuai

北京公共基础设施历史盘点 Check:The History Of Beijing Public Infrastructure

乙未年狂想曲 New Year Rhapsody

人物

49

KEFAN:The Light of Ordinary

富而不均，何谈公共？

城市的基础：对话郐艳丽教授

F

名嘴柯凡：你看到的光其实是平凡的光

Myth of Public Resources

Stuck In Beijing Road

13

41

Children Prison Break

"Red and Black"

封底报道

09

N

全球视野

新年畅想

111 113

专题：恐惧娱乐化

C

与你分享 文化

我们都被什么吓坏过 What Freaks Us?

77

细思极恐的灵异小故事

一元复始，三羊启泰，我们恭祝全校师生新年吉祥！ 在新年第一期中，我们给自己出了一些难题。 数据时代的计算机似乎比亲人还要了解我们。它知道我们

The Horrible Stories:Dare U Think about Them?

喜欢看什么书，了解我们的穿衣风格，清楚我们的口味偏好。

逃脱模式化人生——密室逃生生态揭秘专访

身处互联网时代，我们在计算机上输入的每一条信息都被收集

Escape From the Formular Life

后输入某条精密的算法。这些密集的后台算法逐渐包围了我们

恐怖面具下的可爱面孔 Cute Faces Under the Scary Masks

的生活。面对工科理论以及抽象的思维方式，我们尝试用最接

周德东 Q&A

近读者的语言，解读这位无形的“生活伴侣”。 公共资源与每一个城市居民的切身利益相关。拥堵的公共

Q&A:ZHOUDEDONG

交通，分布不均的公共图书馆，每到节假日便摩肩接踵的公园。

评论 好让杯子大得溢不出水——也说《咒怨》

不断膨胀的人口给公共资源的建设与管理带来了巨大压力。我

Talk About "The Grudge":Let the Cup Gets Bigger

们试图厘清北京公共资源建设的脉络，说明北京公共资源现阶

《百年孤独》——恐惧是孤独的馈赠

段的使用状况。 在人物版块，我们关注的四位人物或许能够呈现出人生的

Fearness is the Gift of Loneliness:100 Years of Solitube

不同侧面。行者孙冕把人生的自由演绎极致，摄影师库尔班江 用镜头记录故乡的点滴，体育解说员柯凡在职业人生中追求完 美，阿里巴巴的敲钟人窦立国坚持践行公益。

专题：像大师一样思考

L91

大师大事

Big Events and Masters

生活

大师炼成之路 How to Be A Master

这些难题考验着我们的态度和能力。读者严苛的目光，也 在不停催逼着我们前行。而最重要的，还是同我们的读者一道， 带着一种“视野”，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这种“视野”，从我们身处 的校园到这座城市，从国家到全球，我们在不断努力做出新的

别开“师”面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大师印象

尝试。

无关时尚

不知不觉走过了改版后的第一年。《新闻视野》在读者的宽容

Ain't About Fashion

和自我的不满足中成长。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我们的探索和眺望，

Another Side of Masters

另一个自己 Another Own

S

专题策划

101

封二：青媒速览

发行人 刘昶 顾问 涂晓华 罗哲宇 陈逸飞 主编 张子晗 编委 杨语 杨林 冯淑楠 严开 甄狄桦 林士弘 栗子桥 张皓月 丁颖

编辑 张哲瑜 蒙婷柔 滕晓雨 吴天 宋晨 李甜 姚竹君 姚彦涵 张友发 黎宏虹 卢霭婷 董欣佳 张欢 颜子昂 王小昱 杜博伟 曾昭奇 叶芳妤 高善瑜

校庆、新职业、地铁一号线、算法式生活，《新闻视野》

都让我们越发热爱挑战。 新的一年，让我们一起笑迎挑战！ 本刊编辑部

NEWS HORIZON 2015/01

记者 王钰璇 郑凯 朱珍珍 池瑶 鲁瑶 石翊之 袁昌佑 王希 黄嘉雯 施晓伦 瞿圆圆 张芯怡 罗伊霖 肖书琪 孙思媛 周琳 孙巧玉 张展 芦雨婷 陈旺鑫 王天浩

图编 徐嘉兴 滕晓雨 美编 曾昭奇 贺嘉玚 鲁瑶 袁嘉咛 王依柔 新媒体 林文婷 叶子 刘忻 费炜玮 吴天 杜洋

网站技术支持 董光宇 费炜玮 官方网站 www.xinwenshiye.com 新浪微博 @新闻视野杂志

微信公众平台 xinwenshiye

A CROSS THE WORLD

世相

这一次辣条在网络上重新闯入人们的视 线，有的人也“捡起”小时候爱不释手的辣条，

社会 SOCIETY

也是一种对童年的回忆。辣条火了，火的不是 辣条本身，火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童年。 有趣的是有人去外国的网站上看到辣条出 售的价格，更是调侃不想读书了，明天就去美 国卖辣条，一包辣条能卖到 5 美元，甚至 10

辣条火了

美元！在国内却只要 5 毛钱。对此网友戏称此

文丨宋晨

纷纷恶搞图片，做表情包。比如著名的“承包

为“中国征服世界的下一个手段”。网友们也 鱼塘”就难逃网友们的 ps 之手：“我要让所 有人都知道，这堆辣条，被你承包了。” 无论是恶搞明星、电影，还是 ps 成表情包， 其实辣条只是网络流行符号的一个代表而已。 正如不久前的“蓝翔”，红极一时：“那么问

色卡上编号为 18-1438 的红色，显然会领跑新

题来了，学挖掘机技术哪家强？”这样的流行

年的第一个时尚话题。

语每天都在微博上或是话题榜首，或是被大量

自 2000 年以来，潘通公司每年都会为下

转发。随着“有钱，就是这么任性”和辣条梗

一年指定一款专属颜色。畅通全球并适合多领

的出现，蓝翔也渐渐退出了话题榜首。这也是

域的潘通色卡，使这款专属颜色能够准确结合

网络流行语的一种趋势，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

市场产品，激发人们追逐时尚的欲望。你很有

出现，就像涨潮一样，然后慢慢地退潮散去。

可能看到包括服装，家具等生活用品在内的时

辣条火了，下一个火的会是什么？

尚设计中，将会以年度代表色的新姿态出现在 时尚杂志或购物网站上。 但各行业设计师的灵感并非来自潘通的年 度流行色，而且事实正好相反。潘通对流行色

“我请你吃辣条啊！”，“不要怕，先

的“预言”来自大量的数据，他们会提前调查

吃包辣条冷静一下”，“不要想太多，还是

和评估设计师即将发布的新系列产品，确定哪

吃包辣条吧”。

款颜色将主导货架。如若不这么做，市场会跟

近日，辣条成为了网络上的热门话题，

不上“预言”的速度。顶级设计师的产品从设

这是继“有钱任性”之后网友们段子里的“新

计到生产，接着从高端品牌商城走进大众零售

宠”。辣条火了的来源有很多：《悠哉日常

百货，这一过程需要大约六到九个月的时间。

大王》里字幕组将某句话翻译成了“给老子

也就是说时尚想要真正走进人们看得见买得到

来包辣条”，辣条梗产生了；也有微博上疯

的潮流中，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转的几张外教津津有味吃辣条的照片以及外 国网站上中国辣条的出售价格的截图等等。 辣条就这么火了。

2015 年的玛莎拉酒红其实已经比往年的年

酒红还是猪肝红

度颜色更快的占据人们心中的时尚认知，除了

文丨蒙婷柔

纯正的学名，热衷时尚又自嘲与之相距甚远的 网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猪肝红。而在这一

辣条是许多人童年的回忆：小学放学后， 飞奔到校门口的小卖铺，买上几包几毛钱的

时尚是预知的潮流，近日美国权威色彩机

俗称背后，是潘通公司对于其流行色选择的绝

辣条，和小伙伴一起吃着回家。随着年龄的

构 PANTONE（潘通）发布 2015 年流行色。

对自信与高度赞美。2014 年的大小颁奖礼红毯

增长，辣条也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这款学名为 Marsala（玛莎拉酒红），在潘通

上，众多女星率先穿上这一感性而大胆（sensual

1

A CROSS THE WORLD

世相

艺术 ART

古装偶像剧： “越雷越红”成主流 文丨张哲瑜

典之作，已经不能填饱年轻观众的胃口。想 要吸引这一类人群的眼球，首先要有颜值奇

and bold）的色调，安妮海瑟薇，梅根福克斯等 星光闪耀的名字与玛莎拉酒红完美碰撞，让红 毯更红。

开播近一月以来，《新神雕侠侣》不断引

高的偶像在里面，满足年轻一族对青春的审

发观众们的热烈讨论。廉价特效、雷人台词、

美。知乎中有人在“为什么很多观众对雷剧

以及造型被网友调侃为“小笼包”的新版小龙

不厌烦”的问题下一语戳中网友的心：“因

女，多种雷人元素一起托起了该剧超高的收视

为那是青春啊。”无论是一段什么样的历史，

率。借用剧中一句令网友津津乐道的台词，不

偶像的参演和青春的叙事都把它最大程度上

禁大呼：“世间竟有如此天雷滚滚的神剧？”

与现实拉近了距离。可以说，古装偶像剧仍

如此“神剧”似乎多青睐于古装剧的土壤，并

然是现代人演绎现代的爱恨情仇。但是，现

在观众的吐槽中茁壮成长。回顾 2014，从开

代戏中不能出现的禁忌虐恋、暴力凶杀、权

春的《宫锁连城》，暑假的《古剑奇谭》到年

力斗争、贪污腐败等，都套上了新奇的古装，

末的《新神雕侠侣》，古装偶像剧一路引爆荧

穿上热门小说、网游、神话故事的罩衣，生

屏，热议不断，收视板砖两不误。现在问题来

龙活虎地呈现出来。此时，若再将“雷人”

了，为什么古装偶像剧会这么火？

元素悉数加入，那么这把荧屏“火”，一定

相比科幻、现代类连续剧，古装剧一直

能烧起来。

都是“高产”剧种。科幻在于未来，虽然中国

一把火能带来无数商业效益，能捧红一

但高不可攀的明星是无法让普通民众心

近几年有出色的科幻小说《三体》可作为剧本

大批影视新星，但大火烧后，又能有多少口

甘情愿地去追随一种颜色购物的。潘通公司为

改编，但科幻布景、后期特效耗资巨大，而且

碑？只希望 2015 的荧屏里，能多一点可贵

玛莎拉酒红定位了三个生活方向，丰盛的基调

没有母本可以借鉴。当今新一代的导演中，有

的真金。

（A Hearty Yet Stylish Tone），雅致的色调

哪个敢拍着胸脯说“我对量子物理略有研究？”

（A TASTEFUL HUE） 以 及 统 一 的 元 素（A

若非要推出一部科幻剧，撇开穿越不谈，能想

UNIFYING ELEMENT），接地气的说法其实

到的也只有《魔幻手机》了。如果说未来还

就是食物，家具和搭配都能够在玛莎拉红酒的

需要摸索，那么现代剧又为何由婆媳关系挑大

自然质朴（natural earthiness）中得到共同协调。 梁？现实的故事格局遭到的限制太多，投资商

哪些电影是你的 “年度十佳”？ 文丨滕晓雨

潘通公司执行董事 Leatrice Eiseman 在评

往往不敢越雷池一步，于是跳开当下，转身投

价玛莎拉酒红“让人能够散发出自信与安稳的

入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限制似乎少了那么一

由德国电影协会与北京德国文化中

力量。Marsala 高雅的色调，可以轻松的运用

些。于是武侠、言情、偶像、心理、战争、魔

心 • 歌德学院（中国）联手举办的德国电

在时尚、彩妆、工业设计或室内设计上。” 可

幻等纷纷涌入历史剧中，逐渐形成一个约定俗

影节迎来第二届。去年，有超过一万名的中

高调的广告却似乎并没有达到潘通预期的效果， 成的古装偶像剧套路，一波接一波的轰炸观众

国影迷参加了德国电影节的活动。今年的电

网友评价可能一支猪肝红的唇膏是他们能想到

影节将于 11 月 14 日至 11 月 29 日举办。

最好的商品。

的脑神经。 如今的历史正剧如果不是精雕细琢的经

在此期间将有多部优秀的德国电影与国内观

2015.01 新闻视野

2

A CROSS THE WORLD

世相

众见面。 本次展映影片有：《汉娜的旅程》、《双 面生活》、《金权世界：一个银行交易员的 告白》、《乡归何处》、《艰难的抉择》、《受 难之路》、《该死的歌德》、《祖母向前冲》 等作品。 其中，第 86 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9 强影片《双面生活》的导演格奥尔格 • 玛 斯将来到电影中心与观众进行现场交流。 德国电影历史悠久，在二战和东西德分 裂等特殊历史环境的影响下，德国电影以严 肃、思想深刻为特色，并将反思历史，讨论 人与当代家庭和社会关系作为重要的题材。 本次德国电影节展映的影片中就有讨论此类 主题的 《双面生活》和《乡归何处》这两部 优秀作品。特别是《乡归何处》这部影片， 这是 80 多岁高龄的德国电影大师爱德嘉 • 莱兹（Edgar Reitz）对其史诗系列作品的

只有什么智能眼镜或者智能手表：智能手环、

科技 TECHNOLOGY

总结之作，亦是其电影人生的总结。另一

2014 年第 64 届德国电影奖最佳导演、最佳 剧本和杰出故事片三项大奖。 与此同时，本次展映的像《该死的歌德》、

发现有可粘贴的薄片定位器，戴在宠物身上的 智能项圈，用于运动的穿戴相机……在技术与 想象力的交叉融合下，电子产品逐渐演变为我

位德国电影大师沃纳 • 赫尔佐格（Werner Herzog） 友 情 出 演 本 片。 这 部 电 影 曾 获

耳机、饰品，智能跑鞋。目光稍微放开还可以

黑科技崛起： 进入我们生活的可穿戴设备

们的器官这种科幻电影中的情节似乎已经发生 在我们眼前。 比如一款叫 Prana 的设备，它可以附着在 我们的腰带，然后利用三轴加速计等技术监视

文丨吴天

着穿戴者的姿势及呼吸。 同时，Prana 还可以

《祖母向前冲》和《汉娜的旅程》 这样轻松

连接到你的苹果或者安卓手机上，当它检测到

的影片也同样可以反映出当代德国电影发展

异常时，手机会提醒用户调整自己的姿势和呼

的多元化。

吸方式。

本次电影节还举办“桃丽丝 • 多利电

在技术的高速发展下，我们社会便出现了

影回顾展”，来为中国观众介绍这位在家乡

越来越多这样的产品。它们将我们的生活数据

德国受到欢迎和肯定的的女导演、作家的代

化，去检测改变我们的生活。数据交互、云端

表作品。

交互让我们曾经不敢想象的功能变得具体化，

总之，对于想要进一步了解德国电影的

变的是我们能够得以应用。

观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一次影迷们

在 12 月，小米和东京给予可穿戴设备硬

可以走进电影院，以最近的距离接触德国电

件商 Misfit 融资 4000 万美元；华米在国内召

影，感受德国历史和文化。

开发布会宣布融资 3500 万美元，估值 3 亿美元； 酷炫神秘的 Google Glass、万众期待的

同时 Jawbone 本周在召开发布会，宣布新款产

Apple Watch，在 2014 年，虽然鲜有成熟的

品 UP 3 和 UP Move 进入中国市场。在国内，

可穿戴设备出现在市场上，所以普通消费者

似乎都可以看到可穿戴设备光明的未来。

也并没有机会去直接接触这些听起来十分有

这 样 的 热 潮 不 是 没 有 道 理。 一 家 叫

意思的电子设备。但是随着各种产品的发布，

Forrester Research 的市场研究公司一项最新研

各种超越想象力的功能展示，可穿戴设备这

究得到结果，消费者正逐渐接受可穿戴计算设

个概念已经被人们熟悉同时有些期待。

备，2015 年将是可穿戴计算技术爆发的一年。

现在人们所知道的穿戴式设备绝不仅仅

3

2015 年，使用可穿戴计算设备的用户数将增长

A CROSS THE WORLD

的义务强加给它。当然，广告公司应该在广 至 3 倍，而正是 Apple Watch 将领导这一潮流。 他们预测，这款手表明年将吸引 1000 万用户。

网络用语将告别荧屏

同样，思科对于可穿戴设备的前景也十分

文丨张哲瑜

乐观，未来 10 年，物联网将带来一个价值 14.4

告中加入提醒，并给出正确的成语，来杜绝 对未成年人的误导。 近些年，网络用语的出现呈井喷之势， 对传统文字的灵活运用可谓登峰造极，任何 一位网民别出心裁的创造就可能引发一场

万亿美元的巨大市场。物联网为万物沟通提供 平台，涵盖智能医疗、智能电网、智能教育等

近日，国家新闻出版总局发出通知，要求

网络的语言狂欢。这些用语对于网民来说，

多个热点行业应用，还与云计算、大数据、移

各类广播电视节目和广告严格规范使用国家通

可能驾驭起来轻车熟路，但是当它出现在

动互联网等息息相关，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

用语言文字。不得随意更换文字、变动结构或

大荧幕上时，还是会有些观众摸不着头脑。

曲解内涵，不得在成语中随意插入网络语言或

随着一纸禁令，网络用语将彻底淡出银屏，

前景的却很美好，但是可穿戴装备现在的 表现却并不十分乐观。比如 Google Glass 自

外国语言文字，不得使用或介绍根据网络语言、 以维护语言的纯洁性。层出不迭的网络用语

问世起便受到各种嘲笑与争论。预测 Google

仿照成语形式生造的词语，如“十动然拒”“人

需要规范，中国传统文化也需要我们的保护

Glass 即将寿终正寝之言从未停止过。而且在路

艰不拆”等等。

与弘扬，但是文化不是静止不前的，语言也

透社接触的 16 家应用商中，有 9 家已经对其放

继射手网被封之后，广电总局的又一记

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时间的推进中，总有或

弃了尝试，一些产品的关键人物现已离开谷歌，

重棒令伤心未愈的广大网友措手不及。此消息

好或坏的新事物产生，为了保护传统而一棒

甚至 Google Glass 在 eBay 上的售价只有定价

一出，立即引发激烈的讨论。有人认为此举维

子将新事物打死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太“一

的一半。

护了汉语的纯洁性，但更有大批网友坚持这是

刀切”了呢？

实际上我们看到可穿戴设备在技术和其他 方面都困难重重。直到现在，设备上也很难解

将本来充满创造力的汉语引向刻板与僵化。

规范语言使用确有必要，但不能否认

通知指出，一些广告随意篡改、乱用成语， 汉语的通俗流变。一场场文化洪流袭过后，

决电池上的问题，因为并不会有用户喜欢每天

如把“刻不容缓”改为“咳不容缓”，这对社

落后的产物自然会被时间淘汰，而积极意义

给自己的手表充电。还有如果这些新产品不能

会公众尤其是未成年人会产生误导，造成文化

的也会被认可，正如越来越多的新生词汇走

使用户的生活更积极，他也失去了本身的价值；

断代和语言混乱。事实上，大家看到“咳不容

入汉语字典一样。在电视节目中，网络用语

另一方面，如果它们对用户日常行为干扰过多，

缓”时的反应，是在知道有“刻不容缓”这一

也应该留有一席之地，比如一些轻松幽默的

例如人们总收到来自这些东西的各种各样我们

成语的前提上做出的，也并不会因为该广告，

综艺节目，它们俏皮的出现总能引爆观众的

并不需要的讯息，用户可能就会感到不适进而

把刻不容缓从此改为“咳不容缓”。同音异义

笑点。不让它们出现在电视中，它们依然会

拒绝再用这些设备。同时不可回避的，还有隐

的成语也被经常使用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不但

蓬勃生长在互联网里，这是广大网民的来自

私问题。随着物联网设备的增加，别人对消费

增加了趣味性，更给人一种耐人寻味的绝妙之

生活的自发原创。文化是多样性的，只有恰

者的个人生活、各种信息和行为都会了如指掌，

感。广告作为一种艺术使用同音异义成语是无

当的规范才能使其生长，因为“参差不齐才

这绝对是每个用户担心的问题。

可厚非的，我们不能把教育未成年人认识成语

是幸福的本原”。

2015.01 新闻视野

4

世相

APEC蓝留不住？ 世相 A CROSS THE WORLD 留不住的APEC蓝

制图/张皓月 2014年APEC（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刚刚结束。这场会议除了带来启动亚太 自贸区、中日关系破冰等好消息外，还给北京带来了短暂而美好的蓝天。网友将其戏称为“APEC蓝”。 然而APEC结束还不到一周，11月19日，京津冀地区空气重度污染，雾霾重现。PM2.5高达232微克/立方米。 在国新办11月25日举行的发布会上，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解振华表示， 到2030年，中国的大气污染问题会大大改善，“APEC蓝”不是不能实现的问题。

北京部分地区停止供暖 河北、天津停止供暖 山西部分煤电厂停产

总体

可是在2030年到来之前，APEC蓝，真的留不住吗？ 限制外地 车辆进京

96.30%

北京、河北、天津 禁止燃烧秸秆

2014年APEC（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刚刚结束。这场会议除了带来启动亚太 自贸区、中日关系破冰等好消息外，还给北京带来了短暂而美好的蓝天。网友将其戏称为“APEC蓝”。 然而APEC结束还不到一周，11月19日，京津冀地区空气重度污染，雾霾重现。PM2.5高达232微克/立方米。 在国新办11月25日举行的发布会上，国家发展改革委副主任解振华表示， 到2030年，中国的大气污染问题会大大改善，“APEC蓝”不是不能实现的问题。

北京全市 单双号限行 200余万辆车停驶

单 双

北京部分地区停止供暖 河北、天津停止供暖 山西部分煤电厂停产

55%

北京 河北 天津 山东 山西

PM2.5

PM10

31%

SO2

NO2

APEC会议期间 空气中各污染物去 年同比下降比例

A 空 年

5

57%

制图/张皓月

5

55%

44% 98.90% 98.80% 98.90% 98.60% 98.60% 98.40% 96.20%

241家企业停产 2386家企业停产 1953家企业限产限排 部分企业停产限产 部分重工业企业停产

河北 2445处工地停工 天津 5905处工地停工 山东 部分有污染的工地停工 APEC蓝： 2014年11月12日9:00 北京水立方附近天空颜色 R=50，G=100，B=180;

北京市民对APEC期间 保障空气质量 各项措施满意度

削减电厂用煤 机动车单双号限行 公车限行 重点排污企业停产 工地停工 燃煤锅炉暂停供暖 调休放假

5

北京全市 单双号限行 200余万辆车停驶

241家企业停产 2386家企业停产 1953家企业限产限排 部分企业停产限产 部分重工业企业停产

96.30%

北京 河北 天津 山东 山西

河北 2445处工地停工 天津 5905处工地停工 山东 部分有污染的工地停工

57%

总体

单

双

北京、河北、天津 禁止燃烧秸秆

留不住的APEC蓝

可是在2030年到来之前，APEC蓝，真的留不住吗？

北京市民对APEC期间 保障空气质量 各项措施满意度

限制外地 车辆进京

APEC蓝： 2014年11月12日9:00 北京水立方附近天空颜色 R=50，G=100，B=180;

400 10月25日 严重污染 AQI: 353 PM2.5：291

350

11月20日 严重污染 AQI: 351 PM2.5：291

11月12日 各项措施停止

300 250

PM2.5 直径小于等于 2.5 微米的颗粒物。它能 世相 较长时间悬浮于空气中，其在空气中含量 浓度越高，就代表空气污染越严重。与较 粗颗粒物比，PM2.5粒径小面积大，活性 强，易附带有毒、有害物质，对人体健康 和大气环境质量的影响更大。 其为中国当今最主要污染物——雾霾元凶。 AQI（空气质量指数） 定量描述空气质量状况的无量纲指数。参 与评价的主要污染物为细颗粒物、可吸入 颗粒物、二氧化硫、二氧化氮、臭氧、一 氧化碳等六项。其中细颗粒物即为PM2.5。 AQI用来评价空气整体质量，其值为首要污 染物的质量分数。

200

11月02日 优 AQI: 34 PM2.5：7

150

A CROSS THE WORLD

100 50

PM2.5指数 0 10月

20日 11月 19日 11月 18日 11月 17日 11月 16日 11月 15日 11月 14日 11月 13日 11月 12日 11月 11日 11月 10日 11月 09日 11月 08日 11月 07日 11月 06日 11月 05日 11月 04日 11月 03日 11月 02日 11月 01日 11月 31日 10月 30日 10月 29日 10月 28日 10月 27日 10月 26日 10月 25日

AQI指数

1968年 日本光化学烟雾污染严重 PM2.5持续爆表

推出《大气污染防治法》 将排放标准法律化

1968

1960

1980

研发装在烟筒上 去除有害气体的设备 率先在大阪实行 后推广至全国

进入80年代 交通污染日益严重

对汽车引擎进行改良 升级为性能良好 排放低的引擎

1952

治理雾霾50年

1952年12月4日至9日 伦敦烟雾事件 5天丧生5000余人 两月内相继8000人死亡

1968

良

轻度污染 重度污染

优先发展公共交通网 络、抑制私车发展

1975

雾日由每年 九十天左右 减少到了15天

第一部空气污染防治法案 《清洁空气法》出台

2013年1月 30个省（区、市） 4次被雾霾笼罩

APEC前后 空气质量等级天数

治理雾霾40年

80年代后，交通污染 取代工业污染成为主 要污染源

继续出台法规 严控废气排放 制定明确处罚措施

优

APEC会议时间范围

2014年1月 雾霾首次纳入 自然灾情通报

共7天

共8天

APEC后

APEC前

APEC期间

2013年报告 指出世界上污染 最严重的10个城市 7个在中国

2014年2月 习近平指出：要压减 燃煤，加强排放监管， 严控空气质量

共12天

严重污染 “雾霾”当选 2013年度热词

2014年11月 APEC蓝在北京出现 雾霾何时在中国消失？ 我们拭目以待

2015.01 新闻视野

6

A CROSS THE WORLD

世相

漫漫出国路 文 | 郑凯 编辑 | 宋晨 SAT， 即 Scholastic Assessment Test 的 缩 写， 学 术 能

在国外，很多时候外国人对于中国人的恶劣印象都使留学生

力评估考试，也就是“美国高考”。也有人戏称，SAT，就是

在国外的生活困难重重。华裔在学习上的努力，在成绩上的强势

Sadness And Toughness 的缩写。

都导致外国人对于华裔的大学、工作录取要求远远高于当地人， 他们往往认为“因为你有着黄皮肤，所以你理所当然的要比一般

Sadness：根深蒂固的偏见 今年 10 月 11 日发生的因大范围学生作弊而导致的中、韩两

人擅长学习。” 这种无形的偏见存在，华裔不得不找华裔一起生活、学习。 这一种刻板印象渐渐催生出了华裔心甘情愿接受这种印象的心理，

国学生成绩公布延误事件，无论对准备参加 SAT 考试的学生还是

这对于他们之后的道路，明显是无益的，而且也给将要出国的留

远在美国的大学、理事会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同时，“作

学生带来了很多不合群的因素，和被不理解的无奈。

弊门”事件也暴露出了许久以来国际学生对中国学生根深蒂固的 误解。

另外一方面，相比于国内大学的“严进宽出”，国外的“宽 进严出”保证了输出学生的教学质量。同时，对出国抱有一定幻

吴易难娜，一名就读于上海进才国际学校的学生，就被这些 分数延误公布的学生之一。原本计划用两

想的落榜生，在初入国外大学时也遇到了当初没有预料到的压力 和快节奏的学习生活。

个月时间准备出国，收到的却是美国大学 理事会关于成绩延误的通知。

“在国外，平时成绩是很重要的。 出席情况，每一次的作业质量和随堂测验

对于这次 SAT 作弊而导致的成绩延

都会被计算进平时成绩里。翘课、上课睡

误事件，吴易难娜认为这体现了学生功利

觉都是很少出现的，有时候一节课的内容

性的读书理念 --- 来自父母的压力驱使

跨度就有好几十页，没有教授讲解，几乎

着孩子去做极端的事情来赢得当下畸形社

不可能理解课堂内容。”留学生 Evelyn

会的认可，比如作弊这种投机取巧的恶劣

称，严格的评分制度促成了超高的淘汰

行为。在她看来欧美学生本身就对亚洲学

率，在知名大学的王牌专业，例如约克大

生存在“呆板”的印象。更可怕的是，这

学的商学院，部分班级在大一时有可能是

次事件很可能导致亚洲考生之间的误解：

100 人，而真正能拿到毕业证书的可能只

非中国考生对中国考生产生了“只能靠作

有十几人。

弊”、“投机取巧”这样的恶劣印象。 其实 , 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是不可否认的存在，有人认为这

“名校是大家都想选择的，但这只适合一少部分留学生，留

是民族劣根性，也有人评论这是社会病态化的极端表现。无论是

学回来有所成就的更是少之又少。”在每年的留学大军中，能够

哪一种，“作弊门”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都是消抹不掉的。甚至

学有所成，回来顺利就业的学生只占到总留学人数的三分之一左

不仅仅是欧美学生加深对亚洲学生的偏见，非中国学生与中国学

右，还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勉强拿到毕业证，最后的三分之一学生

生之间的对立也会愈拉愈大。

不能顺利毕业，也就没有毕业证，“仅相当于花高价去国外旅游”。 的确，现如今出国留学的大门已经对社会上大部分家庭开放，越

Toughness：走向逆向的公平

来越多的学生也更愿意到国外接受更进一步的教育。但是，出国 留学所带来的问题，正如这次 SAT 成绩延误发布的事件所暴露出

平权措施，就是保证非裔等少数族裔在求学和就业时享有一

来的，开始给整个中国社会以反思：出国留学作为一种教育方式，

定优惠的措施。这个措施随着日益临近的大学申请被推向了风口

该如何采用？我们的教育理念，该不该调整？出国留学，真正能

浪尖。本该保护少数人的平权法案，因为要保护其他的少数族群

给我们的教育带来什么？

而选择限制华裔的录取比例。越来越多的华裔学生不得不选择比

尽管 SAT 被戏称为“Sadness and Toughness”，甚至成为

自己录取要求低档的学校申请。许多受此影响的华裔走上街头，

了出国留学生活的标志。但是其实每一个考生都不希望这样，他

抗议平权法案在大学中的滥用。

们希望的是出国留学真正成为“Success And Target”。

7

A CROSS THE WORLD 矮子伟人说 文 | 杜博伟 编辑 | 冯淑楠 当全世界的征婚网站都把“身高”与年龄、收入一同列为个 人信息前三项的时候，“世界最著名引诱大师”的头衔却被身高

二字来形容了。 而偶像就更是要分成两种：普通偶像和矮的偶像。拿破仑的

168cm 的小个头 Neil Strauss 摘走。这个世界级的恋爱学大师在

身高有 168 厘米，而在各种谣传中，这位战斗之神的“波拿巴贵族”

他的自传里提到，“因矮小为自卑，单纯是为了给自己的社交上

甚至被说成身高不足一米六。对于这位空前绝后的伟人，人们在

的失败找借口”。相反，他吹嘘自己身材矮小，体型瘦弱。相比

他算不上魁伟的身材上大做文章。有记载称有一天，他想取书架

起那些天生高大的雄性领袖，自己给了女性更多亲和力，给男性

上的一本书。因那书放得太高，他够不着，便叫人搬凳子来给他。

更少的胁迫感。

此时，一位刚好在那里的将军说：“陛下，不用抬凳子了，让我

这段话，想必很是让人挠头。身高对于一个人的意义远远大

给您取吧，因为我比您高。”而拿破仑当即纠正道：“您想说您

于一个单薄的数值。在通常的语境下，

比我长么？”

高大都是与“领袖”与“潇洒”相关的；

事实真的如此么？在拿破仑时代，

而与矮小扯得上关系的形容，想想也

法国步兵的平均身高 165cm，比较高档

只能是“猥琐”、“干瘪”之流了。

次的骑兵的平均身高 167cm。拿破仑在

说到底，人类还是一种感官的动

当时法国人中，倒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

物。虽然人们已经进入现代化社会，

觉。至于拿破仑会给人留下“矮”的印

还是少有人把智商数和学位，作为择

象，是因为他平时向来喜欢和平均身高

偶的主要标准。而身高，则是人的外

180 的近卫军混在一起。而凶悍的民众

形中最可量化的指标。人类对于高大

自然不会放过“史上第一军略奇才比士

的追求是刻在基因里的，对于人类来

兵矮很多”的爆点，对拿破仑身高的戏

说，改变骨骼结构，直立行走，象征

谑，也是我们为自己找到的心理平衡。

着生物意义上的进化。白皮肤、高耸

“高个子的人赚钱更多。每高 2.54

的鼻梁、高大挺拔的身姿，被视为区

公分的人每年往往多赚 789 美金 ( 约合

别于猿人的高贵与文明的象征。

5300 多人民币 )。个子高的人活的更长

人类对于身高所报的成见之大，

些；个子高的人比其他平均身高的人聪

是如此的显而易见。美国的历任总统

明 8%；升为总裁的几率比其他人多 5

都已风度翩翩，身材高大而著称。从

倍。”学者埃尔瑞娜·科恩指出。然而，

1960 年肯尼迪通过电视竞选打败尼克

高个子与成功之间的相关关系，很大程

松后，外表和选民支持率间的关系似 乎变得更大。甚至有人戏称，美国的总统选举，似乎就是身高的 比拼。

度上来自于人们长久以来的“雄性气质” 的价值预设。关于身高大可不必被用来大做文章。 根据《泰晤士报》2012 年 6 月 12 日的一篇报道，与新石器

这样一来，历史上所有矮小的伟人便被推上了一个相当尴尬

时代相比，人类的平均身高已经缩小 10%；由于生存条件和营养

的位置。对“矮”的蔑视和对他们人格的崇敬交织在一起，让后

等因素，中世纪以来人类呈现增高趋势，已经趋于平缓。人类进

人提起他们的时候，总会感受到一丝滑稽，或者威严不足。

化的过程，是一个越来越精细化、系统化的过程，人体本身变得

根据史料记载，曹操的身高只有区区七尺（160 厘米）。这

愈发孱弱似乎难以阻止。

和我们头脑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周公吐哺身先士卒的一代枭雄形

也许在数百年后，瘦弱，苍白，高度文明的人类在回溯历史

象大相径庭。带着这个认识，再回看与七尺五寸的刘备青梅煮酒

的时候笑称：“第 44 任美国总统的身高有 186 厘米！傻死了，像

论英雄、与身高九尺的关羽屯土山约三誓的场面，真的要用“滑稽”

头熊一样呢……”

2015.01 新闻视野

8

世相

F OCUS

视点

无偿献血“有偿化”：鼓励还是买卖？ 文 | 朱珍珍 李甜 姚竹君 编辑 | 张子晗 甄狄桦

测血压，抽血检验，半躺在椅子上手臂上插入输血管，不断

11 月 1 号新的无偿献血条例中规定北京市的献血者自献血之日起

握紧和松开拳头，五分钟之后，中国传媒大学经管学院的段欣完成

10 年内免费使用献血量 5 倍的血液，十年之后免费使用两倍献血

了人生中第一次无偿献血。在西配楼三层确认献血完成以后，她拿

量的血液；其配偶、直系亲属自献血者献血之日起十年内可以免费

到了装着一只杯子和一张五十元餐券的绿色布袋，晚上还会有五十

使用献血量等量的血液；累计献血超过 1000 毫升的献血者可终身

元钱打进她的校园一卡通中。因为提前了解过相关政策，她知道 ,

无限量免费用血。除此之外，参与者还可以拿到爱心证明和一些作

除了上面这些“额外收获”，她还将享受十年之内免费使用五倍血

为纪念品的生活用品。

液的优惠。

9

然而，为了鼓励民众献血，越来越多与血补无关的奖励措施

在现实中，无偿献血，似乎没有绝对化的无偿。

出现。有些省市甚至规定，献血量和考试、看病、工作、户籍直接

最基本的，献血者能够享受“血偿”。例如，北京 2008 年

挂钩。种种“福利”，无偿胜似“有偿”。

F OCUS 献血“福利”

是不限次数全免所有非营利性医疗机构（无论公办民办）的普通门 诊诊查费；三是不限次数地免费乘坐全省所有市内往来交通工具。

今年九月，浦江网友“骑小轮的大伟”发了一条微博，“为

而在北京，无偿献血志愿者将有望获得推荐就业机会。在“首

了政策，我也算是拼命了！对将来的儿子说一句：放心中考吧，爸

都之窗”的公告中，北京市红十字血液中心声明拟建就业平台，向

已经帮你拿到加分政策了！”

国家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举荐年轻的无偿献血志愿者，帮助其获得就

微博一出引来众多网友关注。原来， 浙江省浦江县 7 月 24 日 出台政策，献血量达到 8000 毫升的其直系子女参加中考可加三分。

业机会。 在北京的无偿献血志愿者中，大学生一直是主力军。仅在通

奖励形式蔓延到升学领域，孩子考试却需要父母“拼血”，对无偿

州血站，大学生献血量可以占到总血量的 15%~20%，血站采血量

献血有偿的质疑与争议因此事迅速扩大化。

最大的时间段也主要集中大学生上课的 4-5 月和 9-11 月。中国传

除了考试加分，在一些省市，献血量和户籍、看病、旅游也 联系在一起。 深圳市在 2012 年就公布了《深圳外来务工人员积分入户暂行

媒大学便是通州血站学期内每月一次的定期采血点。 作为献血主力军的大学生，现在还享受不到就业推荐，但同 样也能获得一些“福利”。

办法》，其中规定，每参加一次无偿献血，外来务工人员就能得到

在中传，献血的学生可以得到综测加分 20 分，以及饭卡里的

2 分积分。在深圳定居并获得当地户口需要 100 分；如果一个人已

50 元补助——而前者，对于有志于评优的学生来讲，是很难忽略

经得到了 90 多分，他就可以靠参与无偿献血获得足够的积分来入

的优惠。新闻学院的王晶晶说，“我在入学后没多久，社团的师哥

户。

就督促我，大一下学期最好去献一回血，这是很有把握能够拿到的 浙江省的《浙江省实施 < 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 > 办法》则

加分之一。”

提供了更加完整、系统的“三大福利”。这三大福利一是可免费游

献血加分的规定并不只有中国传媒大学才有。北京航空航天

览全省范围内所有政府投资主办的风景名胜区、公园和博物馆；二

大学就规定，参与无偿献血的同学四年间加分最高能达到 0.8 分， 中传采血车上，护士在进行采血前的最后准备。 摄 | 芦雨婷

2015.01 新闻视野

10

视点

F OCUS

视点

相当于担任一年院学生会干事；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参加一次无偿献

中国传媒大学学生工作处张处长对献血的奖励措施比较赞同，

血者，可加 2 分，在校期间多次参加无偿献血者（二次以上），加

据他的了解，“医院一方必须得有血液储备，而献血确实会对身体

3 分。

造成一点点影响，国家规定要给献血者一点营养费，并颁发无偿献 血证。这是鼓励大家。”

政策初衷，源自鼓励 对于社会单位而言，制定一些鼓励政策是一种缓解血液供应 紧张的方式。 通州血站医生厉柯谈到，北京虽然未到血荒的地步，但无偿

对于学校内的加分规定，张处长认为献血所加的 20 分不影响 综测大局，因为综合测评最大占比是“学习”，“其实这个分是一 种鼓励，不起很大的作用，大学生是有义务去做这件事情的。” 同样地，学生工作处教育管理科王圣宇老师，从他 2009 年入 职到 2014 的五年来，加 20 分的规定从来没有变过。谈到设定这

献血的供血量完全不足以供应临床手术。北京用血需求以每年约 6%

个分值，“肯定考虑要鼓励这种公益行为”，“学校鼓励大家献血，

的速度增长，在 2008 年时，北京 45 万人献血共 140 吨，同期，

同时也通过各种措施来指导学生出于公益之心。”

临床用血量达 125 吨，到了 2013 年，北京却仅有 36 万人次参加

温沁是中国传媒大学红十字会的团委负责人，她也表示，设

无偿献血，献血总量仅 124 吨。“献血者不足，血站就要更加忙碌，

立奖励措施只是对学生爱心的一种肯定。“中传已经是最‘献血无

每一名工作人员都得延长工作时间，加班加点，招募献血者。”厉

偿化’的学校了。其他学校给献血学生的补贴最少一百，大多都比

柯说。

中传多上好几倍。这五十元补贴直接打进饭卡里，无法提现，只是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如果一个社会要完全采用无偿献血

给学生的一个恤餐费而已。”

血源并基本满足临床用血需求，人口献血率应当达到 10‰ ~30‰

至于加分，在温沁看来，即便有人真的因为学分来献血，那

的水平；但截止至 2013 年年底，国家卫计委的统计数据表明，中

也是非常边缘的极少数人。“学校每年有六七百人献血，绝大多数

国大陆的人口献血率只有 9.7‰，连基本满足临床用血需求的下限

献血的同学都不知道献血能加分这回事。”

都达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鼓励献血的政策出台成为了趋势。 与社会政策的鼓励性质相同，校园献血“福利”也有“鼓励 大学生多多参与”的考虑在里面。 通州血站入口大厅的员工光荣榜，他们中有人已经献血二十余次。 摄 | 朱珍珍

11

温沁提到，对学校献血的学生来说，最重要的回报之一，其 实还是血站在学校学生需要手术时会为学生优先供血。“有说法说， 朝阳血站要求咱们学校定期完成献血任务，如果完不成任务，学校

F OCUS

赵莉和钟思成在通州血站均已工作多年。 摄 | 朱珍珍

学生生病手术需要输血时，咱们学校只能自筹血源。但其实完全没 有这回事。学校的无偿献血严格遵循自愿原则，没有指标或任务量。

三观卖血记》里所讲的那样。” 之后的一件经历让她彻底放弃了无偿献血。仇筠茜谈到，在

而且，作为积极献血的高校之一，我们学校的学生在需要用血时，

献血之后没过多久，她去贸易促进委员会参加一个诺贝尔奖的翻译

血站会优先供血。” 温沁解释说。

志愿活动。在与同事们交流的过程中，她得知中科院、社科院的那

而在平时也负责通州血站无偿献血宣传的陈亮医生看来，“这

些硕士博士在献血后会得到 800 到 1000 块钱。“献一次血，就这

不应该叫做奖励政策，而应该叫做鼓励政策。”在他眼中，国家通

么多钱。我不知道他们的钱是哪里来的。”仇筠茜说，“我开始怀

过各种政策鼓励人们贡献社会，只是做了正能量的宣传，很多人并

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公益行为，献血是不是一个高尚的事情。”

不知道有什么政策，也会主动来献血，而那些杯子毛巾，只是献血

“血液是最宝贵的，比任何东西都要无可替代。所以无论我

的纪念品，不能算作什么物质回报，其功能宛如一声“谢谢”。

们赠回个什么，比如补贴啊，学分啊，都没法跟你献出来的血液相 提并论。”比起仇筠茜“是否公益”的担忧，通州血站赵莉医生更

公益还是买卖，性质难定 在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教师仇筠茜看来，无偿献血“有偿化” 是一件让人心寒的事。 10 年前仇筠茜在清华大学读本科时参与的那次无偿献血，对 她来说也是唯一的一次。“很多同学都跃跃欲试，在那时的大学生 心中，无偿代表了高尚，大家都希望能够帮助到有需要的人。” 但献血之后，她发现这种感觉变了味。“一开始是钱，而后 是布娃娃、餐券”，献血几天后没有预料到的“福利”让仇筠茜颇

愿意去考虑献血的鼓励政策能否为“宝贵的血液”提供长效的供应 机制。 在她看来，像中考加分、免费乘坐公共交通等为“献血大牛” 提供的福利可能有“会让无偿献血变质”的不妥之处，但比起纠结 无偿的纯洁性，更关键的还是要看这些鼓励措施是否能长远地给人 们献血的动力。 或许，正像时事评论员，网络大 V 王传涛曾撰文评论深圳献 血条例时说的那样，“决定一个社会献血率高与低的，绝不仅仅是 鼓励政策是不是足够优惠诱人。”

感惊讶，更多的是对“无偿”二字的质疑与失望，“当你收了很多 东西的时候，那种高尚的感觉就一扫而空了，你突然觉得自己像是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段欣、厉柯、赵莉、陈亮、孙旭、王晶晶

在卖血。”在她眼中，卖血是件比较可悲的事，“就像余华的《许

皆为化名。陈旺鑫、芦雨婷亦参与此文采访。）

2015.01 新闻视野

12

视点

VISION

视觉

LAUGH CLUB

一笑释之 文 | 池瑶 摄影 | 池瑶 编辑 | 姚彦涵 “再没有比懂得笑或幽默更困难的事了。”——米兰 • 昆德拉 “当体内安多芬分泌物增高的时候，人就会发生面部表情的改变， 抑或伴有声音发出，这就是笑。”但城市快速发展、建筑冲上云霄、 地下交通穿梭来去、纷杂人群面无表情，都市人每日累积着负能量在 这片钢铁森林中步步为营。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传播心理学研究所 的陈锐老师表示，“很多大学生平时欢乐的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 的问题，这也正是学校设置心理咨询中心的初衷。”笑不仅是一种心情、 一个面具，更是压力的出口，是一种需要长久保持的积极态度。 正确绽放笑容，保持笑容；正确面对压力，释放压力，是每个人 必须学会的生活方式。

13

VISION

摄丨姚彦涵

2015.01 新闻视野

视觉

14

VISION

视觉

一笑释之 LAUGH CLUB “哈！哈！哈！……”一阵阵响亮有力 的“笑声”从北京凭海听风瑜伽馆二楼的瑜 伽室中传来，学员们正蹲跪在瑜伽垫上进行 发声练习，这种结合了呼吸与笑的非传统形 式瑜伽做叫做大笑瑜伽。

大笑瑜伽是 1955 年由印度内科医师麻丹·卡塔利亚发明的 一套新式瑜珈。和传统瑜伽不同，大笑瑜伽不需要有良好的基础， 对练习者身体柔韧程度要求不高，它结合了练习者瑜珈式呼吸与 笑的律动。在这家瑜伽馆，大笑的形式很多，猫式、前仰后合式、 狮子大笑式……通过不同形式调动呼吸从丹田发出笑声，让身体 和脑部获得更多的氧气，从而达到身心释放的效果。

图左的学员曾是一个媒体工作者，“工作 时生活压力比较大，晚上会熬夜，感觉身体素 质在下降。大笑是个很好的方式，可以抛开生 活压力，忘记烦恼，舒缓自己放松自己。”

15

VISION

视觉

凭海听风瑜伽馆的会员乔女士是一位心理老师，接触瑜伽已经 10 年。“刚接触大笑瑜伽，就像 学心理的有个打开的过程，要全力以赴全心投入地做，要把自己的情绪带出来，先假笑调动气息，笑 一笑就自然真的在笑了，感受到那个快乐。” 她说，“大笑瑜伽不是单纯的快乐，对于我来说，它 让我看到内心深处的自己，比如我练习完之后也能调动出悲伤或是想流泪的情绪。”

对于大学生，国家心理辅导教练导师乔谦建议：“同学 们到了大学很可能会彷徨、会迷失方向、找不到人生的 使命，这种情绪很容易影响在生活中的选择。如果有机 会在大学接触到大笑瑜伽，通过这个方式来清理内在能 量场、找到内心的平静、关照到自己的生命，是非常好的。” 2015.01 新闻视野

16

VISION

视觉

在中国大陆，许多瑜伽馆会不定时开展大笑活动，但并没达到国外的普及程度。“目 前在北京开设大笑课程的瑜伽馆并不多，听说大笑瑜伽的人也很少。大部分来上瑜伽课程的 人主要目的是减肥和强身健体，其他非传统形式瑜伽的普及程度并不高。另外，大部分上瑜 伽课的都是女性， 和大家坐在一起大笑会有点放不开。 ” 对于大笑瑜伽在中国不甚普及的原因， 凭海听风瑜伽馆的教练解释道。 1995 年 12 月 31 日，大笑瑜伽的创始人卡塔利亚在印度创立了爱笑俱乐部。基于大笑 瑜伽的理论基础，他在俱乐部中研发了一套新的大笑疗法。如今，在国内某些城市，一些 大笑俱乐部也正在兴起。深圳的大笑俱乐部创始人陈立新创立了富有中国风格的八大笑式， 有醉八仙笑、射雕英雄笑、中大奖笑、弥勒佛笑、霹雳触电笑、狮子张口笑等等，对大笑 形式进行了一个本土化的改造。相对于其他健身方式，大笑俱乐部的活动没有年龄限制， 所以它吸引的大部分是追求健康零压力的中老年人。

但在许多城市，大笑俱乐部并没有体现其创立时原本的意义。天津市南开区延安医院的二楼，是天津 大笑俱乐部的一个常用活动场所，每周三上午会员齐聚一堂，他们多是来自各区的中老年朋友，参加的目 的也多是健康和长寿。尽管不是所有大笑俱乐部都结合大笑瑜伽中的利用呼吸与笑的律动发声方式，但这 些俱乐部的目的都相同——给大家的心理减压，给生活带来更多笑声和欢乐。

17

VISION

视觉

“有人说，每一天要大笑至少三次，每次半个小时。 但我觉得别笑太长，肚肠都要笑坏了，最合适应该 3 至 5 分种。”对于笑的方式，刘老师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其 实用不着有原因的笑，完全可以没有原因。有一次看电影， 有两个同志来晚了，看到大家在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天津大笑俱乐部活动形式过于本土化也不规范，刘老 师表示俱乐部需要一些改变，“为了唱一首歌、一出戏如 何如何好，去征服群众、社会是不可能的，好的人多得是。 所以我们要改革，要体现我们大笑的特点，在每个节目前 后加上小笑话都算是我们大笑俱乐部的特点。”

刘老师今年已经 78 岁了，是天津大笑俱乐部的前负责人。他正拿着 一张天津晚报，其中有一篇名为《欢笑着，歌唱着》的文章报道了该俱乐部。

对于大笑俱乐部原本的含义，他们的界定并不清晰。俱乐部的大笑 活动较为狭窄，形式传统，诸如唱歌、吹葫芦丝、跳舞等。

2015.01 新闻视野

18

VISION

视觉

珠江绿洲小区位于中国传媒大学南门对面，交通便 利、环境熟悉使得这里成为很多传媒大学毕业生的选择。

19

VISION

视觉

中国梦， 从房子梦开始 文丨鲁瑶 摄丨鲁瑶 编辑丨姚彦涵 2014 年 3 月百城房价排名中，北京不出意料地位居第一。过 去五年间，即使有如此繁多的调控政策，北京的高房价依旧难以被 撼动。面对高房价，有的人心有不甘但无能为力，有的人怀揣对房 子的渴求努力赚钱，有的人辛苦工作终于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这个城市不是我们的故乡，却是我们的主场”，这则房地产 宣传广告充满了感性的煽动力，让人看过之后即使掏不出钱也念念 不忘。找房、买房对于在北京这座城市中生活的人们实在算得上是 一个悲喜交加的梦。

2015.01 新闻视野

20

VISION

视觉

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老翟毕业已有 五个月，目前租住在传媒大学附近的电 建南院。他现在供职于一家国企，从事 网络编辑工作，也兼职摇滚乐队乐手。 他租有一个单间和一间地下室。单间用 来住，地下室用来玩儿音乐。按他的话 来说，人不能全然为了赚钱把爱好丢了。 说起房子的问题，他显得很坦然。他说 没房子照样过，但有自己的房子肯定还 是好的。老翟准备自己买房，关于压力， 他回应说，父母准备了一部分，加上自 己贷款，“应该还好。”

一位即将从传媒大学毕业的女博士租住在大黄庄附近，房子小巧但温馨。她笑说自己有轻微的洁癖，喜欢家里整洁，热衷于把租的屋子改 造成自己觉得舒服的样子，却始终和租来的房子没有长久的缘分，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迫频繁搬家。出于无奈和留在北京的考虑，她凭自己的积 蓄和父母的资助得以在燕郊买了房子，她拿出收房合同说，还有一个月就要交房了。

21

VISION

视觉

1992 年出生的马小猫暂住在工作的幼儿园里，一年前从江西来北京做幼教。她说呆在一个地方是一种习惯，不打算离开 北京，但被问及是否以后是否打算自己找房子当房奴时，她沉默了片刻，直言道：“以北京的房价，我没有能力当房奴。”

住在前门附近胡同内的房主是四川绵阳人， 六十年代因征兵来到北京，当过 8 年兵，如今已 退伍多年。他现在住的是当年国家分配的房子，大 部分房屋已经开始拆迁，拆迁赔偿由政府决定。尽 管这里条件并不好，但他说：“住久了也就习惯， 再说买也买不起，北京的房价哪里是老百姓负担得 起的，我这个年龄也不奢求再住什么好地方了。”

2015.01 新闻视野

22

VISION

视觉

住在长巷头条半拆迁的胡同里的这一家都是老北京人。碰到老爷子时，他正站在老屋门口，手夹着烟，嘴里一边发 出奇怪的哨声。他退休在家，养了群鸽子当宠物，刚才是在召唤它们回笼子。谈到住房和搬迁时，老爷子说自己一家 没想过搬走。他觉得人还是得接地气，住在高楼里，人是会得病的。

23

VISION

视觉

2014 年下半年房地产市场进入寒冬期，传媒大学地铁口附近，房屋中 介公司为了提高业绩，直接把广告牌搬到了路上。路上一名男子突然停下 驻足查看，原本在街边神色疲惫的销售人员陡然清醒，一个大步向前，热 情地介绍相关房产信息。

在这场与房子的博弈中，有人惨败有人胜利。亦 如生活，有阳光有阴影，有希望有破碎。关键是 我们怎样理解房子的意义，是在实现房子梦的路 上透支精力，还是居陋室仍保持坦然的心态。

2015.01 新闻视野

24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当代人的算法式生活 编辑 | 吴天 姚竹君 张友发 李甜 自计算机发明以来，在自然与人类之外，世界上出现了 第三种演化的力量：算法。它存在于华尔街，存在于外太空， 存在于洗衣机和大厦电梯里，也存在于我们每天都要使用的 搜索引擎和手机 APP 中。我们以为是自己在做出选择，但其 实我们的行为，隐私，甚至情感，都在被技术及其提供的选 择所左右。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舒适，也越来越依赖算法构建 出的电子科技产品。 在这个大数据时代中，作为拥有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 神的我们，要如何更好地作为“人类”生活在被算法塑造的 世界里？

25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2015.01 新闻视野

26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私人定制的算法 文 | 李甜 王天浩 在信息传播技术发展迅速的今天，当你 逛淘宝的时候，它会在这个冬季推荐适合你 穿的毛呢大衣、秋冬打底裤或者厚夹克；当 你在亚马逊买书的时候，亚马逊可能会告诉 你，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特里克 • 莫 迪亚诺的《暗店街》、《青春咖啡馆》你可 能会感兴趣；当你不知道午餐吃什么的时候， 淘点点主厨推荐你吃由青菜、西兰花、白菜、 炒肉丝和回锅肉组成的 16 元三荤二素标准 套餐；当你使用 360 安全浏览器时，“新闻 头条”告诉你“新清明上河图发布”、“《星 际穿越》一周票房近 4.5 亿”的信息更值得 你关注，其他推荐算法还会告诉我们该看什

Young 团队工作室 摄 | 李甜

么电影、读什么书、听什么歌。 除此以外，微博和 facebook 的各种热 门话题告诉我们应该追踪“炸鸡与啤酒”的

园交友 APP：Young 的一项比较有特色的

都在清华大学就读，桂琨智是 Young 团队

潮流与“最萌身高差”的八卦；在美国，警

功能，每晚十一点开放至次日凌晨，每位进

里的“老人”，2014 年年三月中旬，桂琨

方甚至利用谷歌地图、犯罪数据和社交媒体

入到神秘遇见的同学会被匿名匹配到另一名

智的大学同学，现为 Young 团队 CEO 的初

决定在哪里巡逻；算法比任何保险公司或银

同学，15 分钟的聊天中可决定是否要认识对

涛和他探讨了这一创业想法，四月份桂琨智

行都了解你的风险状况，它可以预测你发生

方，若双方都想认识，在聊天结束时即可查

就确定加入 Young，成为这个创业团队最

意外或抵押贷款违约的可能性，从而为银行

看对方主页。仅在晚上 11 点只玩“神秘遇见”

早的一批人。在这个团队中他负责技术层面

是否应该给你贷款提供依据。

的王家男，每天晚上都会认识一位女生。

的事务，从服务器后台组建一直到最后 APP

随着大数据的发展，算法越来越呈现出

“没有代购、无良推广和兼职广告，

人性化的特点，引导并改变着我们的生活。

不允许非学生、‘怪蜀黍’加入”，“请填

相比于 QQ、微信更注重熟人关系，这

这类人性化的算法迅速增多并加速充盈我们

写真实的信息，注册成功后，不可修改”，

款上线不久的 APP 是根植于大学生群体的

的生活，有些甚至可能比你更了解自己。

“需要提供可以证明学生身份的资料”，在

社交平台，“我们这是陌生人之间的。” 桂

Young 软件的注册首页有以上这些说明。

琨智说。

无所不在的算法

的上架。

“Young 是实名社交平台，实名的话，

和桂琨智一样，刘动曾经也是一名软件

能够确定对方也是一个学生，就会有一些安

开发者，中南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后，他在

“我是单身啊，要不也不玩这个了。”

全感。特别是对大学女生，如果不实名，她

2011 年 7 月进入一家做网络安全产品公司

北京科技大学管理科学与工程系的大二学生

可能就觉得不太安全。我们有这方面的考虑

“绿盟科技”工作，负责一个扫描器产品的

王家男说。从去年 11 月 5 号开始，每天晚

在里面。”程序员桂琨智说，“目前都是人

服务器端开发，即 BenchmarkVerification

上 11 点，来自宁夏省固原市的王家男都会

工审核，有专门的同事对照他学生证上的姓

System，安全配置核查系统（对网络设备、

准时点开“神秘遇见”，希望通过这项功能

名和他注册时填写的姓名是否吻合，我们会

主机系统的安全配置进行自动化检查的工

找到自己的缘分。“我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

一个一个审核的。” 在桂琨智看来，社交实

具。有一套完善的安全配置库，可以实现对

有点像盲选，也认识了一些朋友。”

名制是 Young 软件人性化的一个体现。

网络资产设备自动化的安全配置检测、分析，

“神秘遇见”是刚上线不久的一款校

27

桂琨智 2014 年电子系硕士毕业，本硕

并提供专业的安全配置建议与合规性报表）。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2012 年 6 月刘动跳槽到迅雷，做迅雷网盘

蛋糕等外卖信息。通过淘点点，人们可以随

度甚至 180 度的弯道众多，但因夜黑而无法

的前端开发工作，具体负责浏览器端页面交

时随地自助下单、付款，留下送货地址和电

知道下一个弯道有多急。于是，张泽开着车，

互，前后台通信和网站性能优化。“个人对

话，十几分钟后，外卖商户就把新鲜出炉的

另一人在副驾上使用百度地图里的 GPS 功

互联网产品的前端开发比较感兴趣。”他说。

美食送上门。

能，一路上提前告知下一个弯道有多大，有

当时，刘动所在团队大概 70 人，前端团

此外，消费者还可以用淘点点查看餐厅的

队保持在 8 个左右。他所研发的网盘有个人

电子菜单，通过图文介绍点好菜后保存订单，

主页、资源搜索、资料上传下载、分享、专辑、

到店用手机扫描餐厅的二维码，就直接下单到

当然，也有不少自驾族被 GPS 导航安

推荐、悬赏和论坛等功能，给用户提供一个

厨房，省去找服务员现场点菜的时间，同时可

排了错误的路线。山东有位货车司机因路不

基于兴趣点的资源分享的平台。产品版本是

享受商家提供的折扣优惠。结账时再扫一下二

熟，一路靠 GPS 导航，结果把车开进了大海，

按周进行开发，“每周都有大量的新需求要

维码，就能使用支付宝钱包快速付款。

司机侥幸逃生后抱怨，自己“吃了导航的亏”。

实现。”刘动说，“网盘主打兴趣点，有个 人主页用来展示公开的资源专辑，按兴趣点 分类的资源论坛等，这都是很人性化的。”

水果摊老板说，刚开始扫码支付的学生 人数比较少，现在越来越多，“方便！”

多远，还要多少时间能到达，“行车感觉安 全了很多。”

“我曾经被导航带着下了高速， 出了收费站， 然后它让我掉头再上去！”，“前段时间跟

除了淘点点、美团、饿了么等其他订

着导航开，在路上绕了一个多小时，后来问

另外刘动认为网盘的注册也体现了人性

餐网站在中传这个市场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交警，才知道那条路早不叫那个名字了。奇

化，“只需要提供邮箱和昵称，也可以用迅

2013 级传播学的徐惠回忆起她前几日在“黄

怪的是，导航才升级过。”

雷账号直接登录。我走的时候用户大概已经

焖鸡米饭”的订晚餐经历依旧十分开心，因

有 600 多万了吧。”

当时美团规定首次下单可减 20 元，而一份

类似订餐 APP、GPS 等具有推荐功能的算法

无论路线指导对错与否，可以一窥的是，

除了像 Young 这类社交软件，像 U 盘

黄焖鸡米饭售价 19 块钱，按这样计算，外

对现代很多人的思维和生活方式产生了深深

一样的网盘，为使用者“量身打造”的算法

卖方不得一分钱不收，反要倒赔 1 块钱？果

的影响。这些被人们信任的算法背后是一个

还有很多，例如健身 APP 提供你身体相关

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最后她的账户里

个由代码组成的程序。

的各项数据，地图 APP 为你提供你所在地

被象征性地划取了仅仅一分钱。“他们这样

Douglas Rushkoff 在《编程，或者被

区的周边有多少吃喝玩乐的地点，再如网络

竞争，对我们还会有好处，有时候不想订外

编程》一书中将程序员放在“社会傀儡师”

购物、人脸识别、图像识别、语音识别等等

卖，一看价格就订了。”徐惠说。

的地位。他说：“对于懂编程的人来说，整

新兴算法。 量身打造的算法一定程度上充斥于现代 生活的方方面面。

除了被推荐的“餐饮”，同样有被推荐 对于来自云南的张泽，全球定位系统 GPS 曾帮了他大忙。有一次，他有急事需要

被算法安排的生活 “上淘点点订外卖满 10 元减 3 元立返

个世界就是设计者 / 策划者为他人应该如何 生活所做的一系列决定。一旦看清偏见，一

的“出行”。

在夜里赶到腾冲县，几十公里的山路中 90

切都变得可能。世界以及它的许多仲裁系统 都可以被破解。” 相比起“社会傀儡师”的评价，在桂

中国传媒大学西街第二家水果摊不久前也加入了淘点点。摄 | 姚彦涵

3 元。”中国传媒大学西街的第二家水果店 一个月前也加入了淘点点。“您是用手机付 还是现金付？用手机的话，就扫一下二维 码。”自从加入淘点点商铺后，水果店老板 几乎对每一个顾客都要这样问一遍。 与高德地图对接的淘点点已经吸引了中 国传媒大学附近的多家商户加入。2013 年 12 月 20 日，淘宝宣布正式推出移动餐饮服 务平台“淘点点”，希望将餐饮行业做成“淘 宝 + 天猫”的模式，即每个菜品都是一个 SKU( 库存商品 )，而一些热销的菜品，就相 当于淘宝中的热销款。顾客通过“淘点点” 可以方便地搜索到附近的盒饭、水果、饮料、

2015.01 新闻视野

28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白板上写着 Young 软件的市场推广规划 摄 | 李甜

Young 市场推广部 韩金军 摄 | 李甜

琨智眼里，程序员的工作更像是一个翻译

户端的人数最多，有 142 人。

天记录是否要删除；被拉到黑名单的人若发

官——把人类的语言翻译成计算机或手机所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专业的李靖手机里

起聊天或评论用户的动态，系统将给出怎样

能识别的语言，让手机去模拟显示这样一个

下载了 360 手机助手，她看到这条新闻的时

的反馈。 “‘我们要有一个黑名单功能’的

情境并运转，以实现产品的设计。“我觉得

候，一方面感叹计算机科技发展的迅速，另

指令只截止到产品经理处”，交互设计师则

程序就是一个翻译的过程。他把人类所理解

一方面也有种“是不是有点过了”的感觉， “一

和技术部直接对接。

的东西翻译成计算机所识别的东西。”

般人应该用不上这个功能吧。”李靖疑问道。

编程爱好者廖志融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计算机教学与应用中心下属计算机搜索团队

为了了解使用者的产品体验，Young

在李靖看来，她作为手机助手的使用者，并

有一个接口专门提供产品用户的反馈，对使

不觉得这项功能与用户真正的需求对接。

用者的意见进行收集，有针对性地进行改进。

的一员，课余学习 VBA 编程的他更喜欢把

和李靖不是手机助手“粉儿”一样，中

程序员称作“大数据时代的数据分析员”，

国传媒大学 2013 级新闻学的吴丹也不是外

网络世界中每一个字节的数据都是由用户生

卖“粉儿”，在她看来网上订餐是个繁琐的

像 Young 这样的社交软件是否会在一

产出来的，程序员对千千万万个看似毫无关

活儿，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买一份凉面而下载

定程度上限制线上同学的视野，使其关注点

联的数据整合处理，是数据的处理者而非生

一个订餐 APP，因为一旦下载就意味着需

反而逐渐缩小到一个由这类交友软件所组成

产者。

要完成繁琐的注册手续并提供大量的个人信

的一个小圈子里？面对这个疑问，程序员桂

息，且需要接受定期的广告推送，而她手机

琨智说，用户如果选择使用，就应该按照产

上已有的广告推送现已无暇删除。“所以每

品的设计思路来进行处理，就像现实世界中

次人家问我要不要用 APP 订，我都会冷艳

要遵守法律一样。“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中。

高贵地说‘我用现金就行了’。”吴丹说。

用户可以选择怎么处理。而处理的结果是我

相对的人性化 “北大学生偏爱使用陌陌交友，清华学 生则很爱淘宝购物，人大学生爱看新闻。” 近来，“高校性格”成为热门新闻，北京众 多高校的“性格”通过 360 手机助手的一款 新功能得到鉴定。 原来，360 手机助手 3.0 身边版推出了 一项新功能——“附近的人在玩啥”，这项

用户对算法人性化的理解是一方面，而 算法设计者一方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些，都是要让 Young 更加符合人的心理， 扩大用户市场。

们这边反馈的。”对于这一点，刘动同样认 为：私人定制式软件的初衷是为用户提供更

北大交互媒体设计硕士毕业的程佳乐在

专业、更具有针对性的特色服务，是否会导

去年 5 月加入 Young 团队，和桂琨智一样，

致用户视野受限并不应该由软件决定，而是

也属于最早的一批。现在，她是 Young 软

由用户自身行为所决定。

件的产品经理，负责软件功能和方向的制定。

“目前的一些算法，是根据用户的行为

功能，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的手机用户正在

对于产品经理的工作内容，程佳乐举了

使用的 APP，并且能够显示使用人数，并标

这样一个例子：产品经理下达命令，要求软

有点机械化，亟待成熟。今后肯定有更加人

出大致方向，用户还可以选择列表式展现结

件要有黑名单的功能，下一层的交互设计师

性化的算法来帮助用户。”同时，刘动也谈

果。通过这项功能，360 手机助手进行了一

则根据这个要求做一个完整的需求图，设计

到，“当然，人性化是相对的，由人来推动，

项“北京高校移动 APP 使用情况调查”。

好在什么样的接口会把对方拉进黑名单；拉

产品使用权始终在用户自己。”

查找发现，北京大学内使用陌陌的人数最多，

到黑名单之后，对方还能否与用户聊天；还

达到 130 人；清华大学内使用手机淘宝的人

能否评论与转发用户的动态；其历史动态是

数最多，达到 154 人；人大使用网易新闻客

否还出现在用户好友动态里；之前双方的聊

29

分析，基于海量数据进行一些个性化的推荐，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徐惠、吴丹为化名）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当隐私遭遇算法 文丨吴天 石翊之

“不管你出现在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抓 到你。” 品友互动，中国最大的实时竞价广告平 台的总监张杰如此断言。“就像在蜘蛛网上 一样，因为我们目前能捕捉到互联网上五点 七亿的 cookie。” cookie，被比喻为用户的网络身份证。 在用户登录某一网站时，网站会将用户的浏 览记录、IP 地址、网卡号、用户名、密码等 信息，存放到用户电脑一个叫 cookie 的数 据包中。一般情况下，用户电脑中的 cookie 只会被放置它的网站所读取，但对广告公司 而言，这些数据就如同直接呈现在自己眼前 一般尽在掌握。“因为我们在很多网站都加 了代码了。我在媒体上加代码，我就知道来 这个媒体的，所有的 cookie 的一切行为—— 算法，我们生活的报密者还是解锁者？

他是男是女，年龄、职业、身份、收入、受 教育程度，所有的邮件注册，是否参加过某 个品类的抽奖注册。” 张杰说。

邮箱账号和密码遭到了黑客曝光和外泄。从

算法自古以来就是保护隐私安全的关

这是央视在 3·15 晚会曝光过的盗取隐

事编程工作的西西就是这次密码泄露事件当

键。人类使用算法来保护隐私的历史最早可

私的广告商之一。出现在央视这份隐私窃取

中的受害者，“在 2009 年 4 月之前是明文，

以追溯到《高卢战记》中记载的凯撒密码：

黑名单里的除了广告公司，还有我们经常使

2009 年 4 月之后是加密的，所以被曝光泄

过去，当人们想要告诉远方的朋友一个秘密

用的网易邮箱。我们每在邮件里敲下一个字，

露出来的都是 2009 年之前未经算法加密过

时，会将每个字母转化为一个对应的数字，

都有可能意味着我们个人信息的泄漏。

的账号。我是最早一批注册的，所以在这批

再通过约定好的计算方法将这个数字转化成

泄露密码当中。” 西西认为，没有算法即没

另一个数字，最后将数字转化为字母拼成一

有网络隐私和网络安全可言。“CSDN 密码

段代码。收信者利用算法将传递过去的代码

大面积泄露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缺少对加密

反推，就可以得到我们之前写下的那句话。

在算法与数据面前，隐私无所遁形。

从保护者到入侵者

算法的运用。”

虽然方式不同，不过现在的 QQ、微

当北京科技大学大二的学生小林第五次

就如西西所说的那样，保护密码的是算

信进行信息保护的原理是一样的。刘巍然博

输入自己的 QQ 密码却仍被弹出框告知错误

法。在社交应用团队工作的工程师索罗说：

士举出了聊天工具中算法保护每条信息的方

时，她意识到自己的 QQ 账号已经被盗号者

“算法是秘密最坚固的保险箱。几次数学理

法：“就像我们使用家门口的信箱那样。作

修改了密码。

论的飞跃变化让算法早就不是把几个数字加

为邮递员的服务器手里有公钥，它可以打开

在 2011 年的 12 月 21 日，有黑客在网

加减减，但是本质上依旧秘密的锁和钥匙，

所有信箱，也就是聊天窗口，然后邮递员把

上公开了关于知名程序员网站 CSDN 的用户

只是现在的锁和钥匙不知道结构要比当初复

所有信息像信件那样一封一封放到每个人的

数据库，其中有高达 600 多万个明文注册的

杂多少倍。”

信箱里，然后我们只有用自己的私钥才能打

2015.01 新闻视野

30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开信箱取出自己的那封信。这公钥和私钥，

论打开什么网页，旁边都有一个浮动的窗口，

的还仅是我们的行动，伪装者也能混过去，

抽象出来都是一段算法。”

上面有对各式各样大码服装的推荐。”

而算法有时却分析我们的内心。”索罗说。

但盗取密码的也是算法。北京航空航天

“这就是大数据提供的个性化服务。”

沈浩也认为算法对我们生活的渗透能

大学信息安全专业的刘巍然博士解释说：“对

沈浩解释道。“当你去亚马逊买东西的时候，

力十分强大。“我在图书馆有你的数据、我

一个账号的初级保护是你设置的密码。密码

算法就会知道你曾经喜欢、买过什么书，他

在教务处有你的学习成绩、财务科有你的缴

越复杂，就意味着你账号的初级保护层越坚

就会说喜欢这些书的人还会买什么书。因为

费情况。这些看不出来什么，因为它们没有

硬，越能有效地防止他人猜出你的密码。但

他记录了你浏览的行为，记录了你的消费行

被联系在一起。但是如果我将这些数据联系

即便是很坚硬的初级保护层，也可以被一个

为数据，你可以讲这是一种个性化推荐，当

在一起了，我就可以通过算法推测出你可能

很简单的算法编制出来的程序瓦解。它可以

然也可以理解为在暴露你的隐私。”

是因为有男朋友了，所以才不去图书馆了，

很轻易地在你校验的过程中截获你的密码。”

西西对这种暴露充满了恐惧。“或许平

成绩也下降了。”

而一旦算法无力保护密码，对于密码的

时你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可能还认为它便捷

而隐私的一步步暴露，正是缘于算法的

使用者来说，就会发生一系列连锁反应。西

了你的生活。但是他们今天用你的资料和算

一步步进步。“现在的算法能够实现从多种

西回忆起三年前因为失去算法保护而造成的

法去计算你想要买什么，明天就可以通过这

纬度捕捉一个人的信息。当各种信息融合后，

密码大面积被盗事件对自己的影响：“CSDN

些算出你生活中的里里外外。”

它们彼此的关联，可能更能暴露或者揭露这

是邮箱注册的，所以用户这个账号和其他账

《1984》中，每个人日常生活无法摆

个人的行为特征。这就使得隐私的暴露成为

号都是相互关联的，例如我，拥有我的 CSDN

脱的是一个时时刻刻注视着你的“电幕”，

可能。这种数据模式，或者说算法模式，会

密码至少可以登陆五个其他网站的账号。”

而如今，索罗认为我们的生活似乎也有“电

让商家等第三方比你自己更能了解你自己的

小林和西西的担忧十分相似——QQ 被

幕”——就是互联网与算法。它同样默默记

隐私。”

盗不仅仅是丢失了一个使用很久社交账号，

录下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说算法探查

索罗的一个大学同学曾经为了保护自己

还意味着她的豆瓣、天涯、优酷、人人甚至

隐私的能力比算法还要强。“‘电幕’监视

的隐私而尝试过在一段时间内拒绝一切电子

淘宝上的信息都有可能泄露，因为这些账号 全部都是用 QQ 邮箱注册的：“现在 QQ 被 人家盗了，我的这些所有账号也变得十分危 险了。” 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教授、调查统计 研究所所长沈浩认为：“像一站式登陆的算 法技术在一定程度上在便利着我们的生活： “通过这样的技术我们不需要再记忆很多个 密码，然后一次一次去登陆。但同时也会带 来一丢全丢的危险。” 人们依赖着算法对他们个人隐私的保 护，但当算法失去保护效果时，人保护隐私 的方法更重要的是依靠自己。西西及时采取 措施，大面积更改了自己在其他网站的账号 密码，没有造成隐私上的泄露，而小林则选 择申请账号保护。

不可避免的隐私让渡 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的学生夏静发 现，当自己浏览其他网页时，上面的广告和 自己曾在百度网页上搜索过的内容高度相 关。“我在网页上搜过大码服装，所以我无

31

数据时代，一切信息都被 算法转化为 1 与 0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即便是很坚硬的初级保护层，也可以被一个很简单的算法编制出来的程序瓦解。”刘巍然博士说。

产品。“她说自己要试一试能否拒绝电子产

程中，隐私自身的概念也发生了变化。

人际关系的变化而变化。“当我跟你谈论我

品或者对我们生活的入侵，但实际上半天她

“其实每个人对隐私的定义是不一样

和你的朋友关系时，你可能觉得这种行为和

就失败了，因为她下了地铁之后就迷了路，

的。”沈浩说，“就像有的人希望洗个澡都

隐私无关，可是当我翻看你的微信通讯录时，

所以不得不打开手机中的百度地图，让地图

让人知道，而有的人希望什么都不让人知道。

你又一定觉得这侵犯了你的隐私。那你和别

获取她的位置定位。”

有些信息对我来说是隐私，对你来说却不一

人的关系到底算不算隐私？什么事算隐私什 么不算？对谁来说算隐私对谁来说不算呢？”

沈浩认为这样的行为没有必要，因为想

定是隐私。所以其实从道理上来讲到底什么

要接受更好的服务就必然要让渡一些隐私。

叫隐私，其实没有一个平均的标准，只有对

“你用滴滴打车就不可避免要定位，你用淘

于个人知道对他自己来说隐私是什么。”

宝搜索要买的东西就不可避免要利用它复杂

索罗则从环境的相对性这个角度出发去

“我和你的朋友关系”，这个概念在沈 浩看来，是“只有数据的，不形成信息的孤 岛”，但通讯录因为记录了我所有的人际网

的算法在千万件宝贝中寻找你所需要的那

解释隐私，“比如人人网，它拥有你的姓名、

络，因而是一个我不想为他人所知的重要信

个，你需要更多服务就必须输入向二进制世

年龄、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学校、甚至还有

息。“算法通过信息之间的关联挖掘出了一

界输入更多你的信息。”在他眼中，这是一

你有哪些同学，可是你却直接填在了一个社

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信息，那他就是侵犯了我

个你情我愿的互惠互利行为。“并没有一个

交网站当中，这就意味着对于能看到这些信

们的隐私。”他这样界定隐私与侵犯隐私。

公司强迫你把你的信息交给它，你源源不断

息的人来说，它们不算是隐私。但是换一个

地把信息交给它，是因为你需要它的服务。”

环境，假如是陌陌要求你把这些东西填给它，

伯格在《大数据时代》一书中说：“我们时

你一定会很小心谨慎，因为在这里，这些信

刻都暴露在‘第三只眼’之下。”现在，随

息是不想被公布出来的秘密。这就是隐私在

着数据挖掘技术的成熟，“第三只眼”已逐

互联网环境下的多重性。”

渐成形——当隐私遭遇算法，我们是否还能

你的隐私不是我的隐私 在我们开始习惯于用隐私换取服务的过

刘巍然博士则认为，隐私的定义会随着

耶鲁大学客座教授维克托·迈尔·舍恩

有秘密可言？

2015.01 新闻视野

32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算法漫游指南 整理丨吴天 排序算法

淘宝中搜索出来的宝贝排序、搜索引擎中的网页排 序、成绩的排名，这些都属于排序。为什么有些东西放在 前面，有些东西放在后面，这些事情都有复杂的原因。 排序算法就是依据某个或某些关键字的大小，递增或 递减将条目排出先后的方法。 常用的排序算法有插入排序、 冒泡排序、选择排序、快速排序。当大量数据呈现在你 面前时，你处理前的排序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傅里叶变换 互联网、WiFi、智能手机、电话、 计算机、路由器、卫星，当你在使用电子 产品时就离不开傅里叶变换。 傅立叶变换，简单来说就是将某个函数 通过三角函数（正弦和 / 或余弦函数）或者 它们积分的线性组合来表示。身边但凡与 计算机有关的内容都离不开它，计算机 的大部分计算过程都要依靠傅里叶 变换。

迪杰斯特拉算法 生活中你可能并不需要思考把第一万本书 搬到第一千层的最短路径 , 而在互联网的世界里， 每分每秒需要处理的信息远不止搬书那么简单。 为了避免互联网走弯路，荷兰计算机科学家狄 克斯特拉于 1959 年提出迪杰斯特拉算法。这种算 法的作用是计算从一个顶点到其余各顶点的最短路 径。如果没有这种算法，互联网的运营效率必将 大大降低。从稳定性的角度出发，迪杰斯特拉 算法仍然被很多系统使用。

33

RSA 算法 RSA 算法是最重要的密码学算法之一， 它让密码学普及到了千家万户并奠定了密码术的 应用基础。如果互联网没有安全可言，账号登陆、 转账、电子商务这一切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当然 我们今天也不可能看到淘宝或者天猫。 RSA 算法用于用户与服务器之间的加密。 RSA 加密的基础十分简单：将两个素数相乘 十分容易，但是想要对其乘积进行因式分解 却极其困难，因此可以将乘积公开作为 加密密钥。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整数因子分解 在数学中，整数分解问题是指：给出一个正 整数，将其写成几个素数的乘积。 在计算机中，它是用来将一个合数分解成一系 列素因子的步骤，是计算机中所有密码的基础。 通过这个算法，我们的密码安全了不少。许多 密码协议均基于难以分解的大型合数或相关问题。 比方说前面提到的 RSA 问题，如果有算法能够 有效分解任意数字，那么就会使得基于 RSA 密码系统陷入不安全的境地。

数据压缩算法

我们的计算机生活早已离不开压缩了，从 zip 到 mp3、JPEG 或 MPEG-2，如果没有压缩，我们不知 道计算机中会有多少空间被白白占据。 计算机中几乎在所有的结构中都要用到数据压缩算 法。除了最明显的压缩文档以外，视频游戏、视频、音乐、 数据库等等也都要使用压缩算法。可以说几乎所有 应用都要使用压缩算法。

随机数生成算法

很多应用都需要随机数。生成的随机密码系统、 登录时需要的验证码、游戏给予玩家弹出的随机信息， 这些东西全部离不开随机数的生成。在计算机中并没 有一个真正的随机数发生器，但是可以做到使产生的 数字重复率很低，这样看起来好像是真正的随机数， 实现这一功能的程序叫伪随机数发生器。在密码技 术中，随机序列是非常重要的。

比例积分微分算法

安全哈希算法（SHA）

如果你坐过飞机、汽车，使用过微型 服务或手机网络，那么你已经见识过比例积 分微分算法的作用了。 该算法利用了控制回路机制来让期望输出 信号与实际输出信号之间的错误减到最少。例 如处理信号或利用电子系统来控制自动化的机 械、水力或热力系统。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一 算法，人类的现代文明将不复存在。

APP、电子邮件、反病毒、浏览器等 这些都是黑客可以攻击的中间环节，而 SHA 系列函数，就是这些中间环节的保护伞。 安全哈希算法严格来说上并不算是算法， 而是一系列计算密码的函数，是全世界密码 运作的基石。它可用来确定下载的东西是 否是自己想要的，是否受到中间人攻击 或钓鱼攻击。

2015.01 新闻视野

34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张俊林：信息检索理论与自然语言处理专业的中科

李骁：加拿大皇后学院计算机专业学生，计算机爱

院博士，曾任职于阿里巴巴搜索技术中心、百度商务

好者。

搜索部凤巢广告平台，新浪微博搜索部与数据统计部。

沈浩：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教授，中国传媒大学 数据挖掘研发中心主任，调查统计研究所所长。

陈楸帆：百度大脑市场营销部工作人员，科幻小说

吕陆家：海外留学生，电影导演专业大二学生，科

作家，星云奖获得者。

幻电影爱好者。

人与自然之外的第三力量：未来，算法统治世界？ 文 | 姚竹君 近未来：我们身边的算法

要让点击量最多，广告客户则希望浏览者进

算法。很多东西你可能意识不到，但它已经

入到他的官网主页去。三者都有自己的需求，

在为你的生活提供服务了。

新：您在阿里巴巴、百度和新浪都分别负责

但这些需求又有矛盾：比如点击率最高的不

李骁：无处不在。因为生活中无时无刻你都

什么工作呢？

一定是用户需要的。计算广告就是设计一个

会有一个目标（问题），实现目标（解决问题）

张俊林：阿里的话，是负责搜索和自然语言

算法，你把这三个变量都设为算法的运算目

的方式就是算法。他就是一个系统解决问题

处理这两个方向。在百度是计算广告。所谓

标，在这三者之间取一个平衡。在新浪的话，

的过程。只是一般在计算机领域会更多提及

自然语言处理的话，比如卖家要卖东西，他

这两个领域都有涉及。

而已。

面，那个 iphone5 是修饰性的，它真正要卖

新：算法现在的主要应用领域？

新：为什么大家享受着算法带来的生活便利，

的东西是皮套。通过自然语言处理，我们会

张俊林：算法无处不在。不过互联网多一些，

却对算法的发展感到恐惧？

搞清楚这之间的主次关系，明白他要卖的是

因为算法总需要一个载体，像是电脑或智能

沈浩：这就是人自己瞎 YY。你又没违法犯罪，

皮套而不是 iphone5，让商品定位更加精确。

手机，而现在他们的大多数功能是与网络相

又不是上市公司老总，算法监视也监视不到

计算广告就是计算最合适为你呈现的广告。

关的。比如你在淘宝买东西付账，你输入密

你头上。其实所有人都是暴露在社会中的，

用户需要广告满足自己的需求；引擎公司需

码时，银行接收信息时都会用到加密和解密

你只要有社会生活，你就不可避免地要跟人

的标题会说我要卖 iphone5 的皮套。在这里

35

COVER STORY 交流，不可避免地要暴露你的信息。想得到

变得更加懒惰。

服务，想得到社会认可，这都需要有你的数

封面故事

板电脑，只是变成触摸式的而已，也太跟不 上形势了。

据资料来让别人了解你和判定你。你只要不

新：虚拟现实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做坏事，就没必要怕隐私被暴露。

陈楸帆：中国这边有一家做虚拟现实的游戏 公司，大概是全球第二家会量产虚拟现实头

2050 年：我们会生活在 什么样的世界里？

新：在互联网领域，我们接受着算法为我们

盔的企业。我去体验过，那是个打僵尸的游

提供的个性化服务，这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

戏，戴上头盔后你能三百六十度环视周围环

新：未来社会，算法的应用领域会从互联网

什么变化吗？

境，自己拿枪射击，自己进退。这是很有临

向其他的哪些方向拓展？

沈浩：算法让你成功的难度加大了。比如你

场感的，与在屏幕前玩完全不一样，那些在

张俊林：人生活的方方面面。生活中的很多

从小学开始，就在用 qq 空间、新浪微博之

你眼前晃动的僵尸真的会让你非常紧张。当

领域都有量化发展的可能，比如说学生学习，

类的个性化领域来记录自己的人生历程，将

然，现在还只能模拟视觉和听觉，但三五年

现在是你们写，老师判，未来可能就是你在

来你一旦成功了，我就可以回溯你在小学甚

之内应该就能模拟触觉和嗅觉甚至味觉，实

电脑里录入，机器判卷，在判卷的同时将你

至是幼儿园的表现，了解你曾经说过什么话、

现完全意义上的虚拟现实吧。

哪些知识点有问题导致哪些题目出错进行系

你的政治倾向、你的兴趣爱好、你的前男女

统的分析，然后相应地提供资料让你进行强

友，从中找出污点来黑你。你不得不确保自

新：人工智能现在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化练习。

己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清清白白，因为在

陈楸帆：拿百度大脑来说，目前据我所知这

陈楸帆：虚拟现实、人工智能、基因工程。

数据时代要隐瞒自己的黑历史几乎不可能。

是全球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之一。它现在达到

增进对人类大脑的了解，将人的情感等我们

张俊林：一定程度上会导致视野狭隘化的问

了三岁小孩的智力水平，可以处理 200 万左

现在认为无法量化的东西量化。还有和算法

题，毕竟很多推荐是一种对兴趣的强化。但

右的变量。这其实也就是一种算法，模拟了

结合的纳米技术——比如我在你体内放入纳

在进行个性化服务时，算法被给予“惊喜度”

人类大脑神经网络的一种信息处理机制，让

米机器人，它的程序设置让它可以接收到你

一个权重，它会顾虑到你需要接收“类似关

电脑能像人类大脑那样去计算和处理信息。

身体里的某些信息并做出相应的反应，甚至

键词”以外的信息。比如协同过滤算法，你

但他目前还做不到像人类大脑那样节能。大

直接治疗病变部分。

在网上书店搜一本书，他给你推荐的其他书

脑 20 瓦就可以处理好的信息，电脑处理就

里，有些跟你搜的这本看起来没什么关系，

需要 100 万瓦。要让电脑达到人类大脑的境

新：未来我们可能会生活在完全虚拟的环境

它们是怎么出来的？是算法通过整理你的搜

界，还得看未来对人类大脑的研究和仿生学

里吗？人们会不会觉得生活在机器塑造的虚

索记录，发现你的兴趣爱好与另一个人匹配，

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假环境里会非常的不舒服吗？

就是你俩各自看过十本书，其中六本相同。

陈楸帆：真假之间的界限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这样的情况下，网站会推荐那个匹配对象喜

新：在互联网从业的经历对你的科幻写作有

虚拟不一定是假的，他只是“真实的镜像”，

欢的另外四本书给你，并把你搜的另外四本

没有影响？

是另一种真实。反正你感官接收到的信号是

书推给他。这就可以有效避免“视野狭隘化”

陈楸帆：科幻里的世界离我们太近了。在互

一样的。人在向虚拟时代过渡的过程中会有

的问题。

联网圈里待久了，会觉得很多科幻小说里的

不适感，这种不适应期会很漫长，但最终只

李骁：我觉得会更加方便我们接收自己需要

东西已经在成为现实了，反倒是科幻小说家

是一个过渡，未来当人们真正适应了虚拟时

的信息。其实并不存在一个视野狭隘化的问

的想象力完全跟不上。有的小说里提到未来

代时，人就不会抗拒了，反而会觉得这样比

题，比如我爱吃川菜，别人给我推荐一个好

社会时还在提平板电脑，但这个是库布里克

较好。比如那时空气的温度会自动调节，无

吃的粤菜馆，这明显是扩大了我接受信息的

在 1968 年的《2001：太空漫游》里拍过的，

论真实气候如何，你都会感觉非常舒适，这

范围。但是我可能还是会去吃川菜。我喜欢

也就是说在冷战期间，美国登月之前，人们

样也就没人在意真实的天气是什么样的了。

看八卦新闻，你给我一本周刊杂志，我可能

就已经在想象未来有平板电脑了。你现在对

张俊林：我们接收到的由算法和程序提供的

还是就翻翻里面的娱乐版。兴趣本身已经是

未来的想象还只停留在我们会有高级点的平

信息，也就是所谓的“拟态环境”，其实也

一个接受信息的范围了。 陈楸帆：这种智能化会让你的生活极其的舒 适和便利。大概三到五年内我们就可以享受 到技术给生活水平带来的巨大提升。你的家 具、汽车、你的电脑，通过某种算法的设置， 都可以自动收集关于你的信息，再根据外部 条件的变化替你做出决定。当然，这会让人

“拿百度大脑来说，目前据我所知这是全球最先进 的人工智能之一。它现在达到了三岁小孩的智力水 平，可以处理 200 万左右的变量。”陈楸帆说。 2015.01 新闻视野

36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是真实的一部分。它可能意味着你的认知不

新：人工智能会不会带来对人的定义的变革？

够全面，但事实上无论你用什么媒介获取信

吕陆家：我觉得不至于。你往电脑上插个 U

息，你都不可能穷尽一个问题相关的所有信

盘，你能说你的电脑就不是电脑了吗？同理，

新：你觉得哪部科幻作品比较符合你对于未来

息。这样说的话，你通过电子科技去获取信

即便会用一些机器对人的某些功能进行强

的人工智能或虚拟现实的发展状况的想象？

息，和你通过书本了解信息是没有区别的。

化，人也还是人。

陈楸帆：看《疑犯追踪》，你会比看《星际穿越》

陈楸帆：肯定会的。机械人类化和人类机械

更了解诺兰的牛逼之处。

新：人工智能会出现感性思维吗？

化都是不可避免的，最终很可能形成人机合

李骁：你听说过安（三）利（体）么？

李骁：不会。计算机无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

一的生命形态。现在其实已经是这样了，比

吕陆家：《我，机器人》的桑尼，《2001 太

是理性的，都是“如果…就…”，“先…后…”

如你的手机，你已经离不开他了，走到哪里

空漫游》的 HAL，《星际穿越》的 TARS

这样的。所以不会出现感性思维的人工智能。

都要带着，他已经算是你的一部分了。这些

和 CASE。我就是人工智能命了，以后就嫁

当然相对感性的会有，例如 iOS 系统的 Siri

东西将来植入你的体内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个 AI 吧。

娘就具有一定的感性特征，但只是一种人为

将来对人的定义一定是会发生变化的，比如

的设计，并不是真正感性思维。

说机器占到人体的多少比例人还算人，占到

新：未来，当我们的大多数工作都可以由机

陈楸帆：很可能会。感情其实也是一种算法，

多少比例就算机器，将来会需要去讨论的。

械和人工智能来完成时，会有“算法统治世

一样，偶然性是算法无法模拟的。

界”的那一天吗？

因为他说到底无外乎是一种你对外界进行反 应的模式。有人对你好，你就对他好，这就

新：如果人工智能发展到了可以独立搜集信

张俊林：可能会有吧，但比起未来会发生什

是一种输入跟输出之间的算法的过程，有初

息、独立思考并做出决断的地步，将人与机

么，我个人对现阶段如何做到让机器具有独

始条件，约束条件，最后输出结果，命令你

器区分开来的是什么？

立的思考能力更感兴趣。光是要实现这点，

做出反应。只是这种算法个体差异大，影响

吕陆家：我觉得是一种欲望。机器它学习再

我们可能就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的变量太多，比如你的遗传，你成长的后天

多的东西也是人要它学的，它自己并没有试

陈楸帆：取决于机器是否具有自我意识，以及

环境等等，变量几乎是无限多的，无法穷尽，

图去了解某些东西的欲望。

存不存在阿西莫夫三定律 *，以及他能不能生

所以很难模拟，只能是一个近似，但会越来

陈楸帆：我觉得是偶然性吧。人的生命中有

效。在人工智能时代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机器

越贴近。未来人会面临一个“奇点”，这个

无数个偶然，可能性无法穷尽，人的艺术创

人可能会成为独立于人存在的另一个种群。

在二三十年内，也就是 2050 年左右就有可

作也是一种充满偶然性的东西。我们很难摸

吕陆家：我觉得很可能。毕竟人类不可能永

能会实现。那个奇点就是真正的人工智能的

清“灵光一闪”之类的创作是一个怎样的反

远都是那个占主导地位的种族。应该说我还

出现，机器有自主意识，有一定程度的感情，

应模式，他没有明确外界条件，就直接在大

是挺期待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的。

可以自己复制自己，甚至自己研发新的科技，

脑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就很难模仿和复

李骁：我觉得不会出现。机器说到底是人发

发现新的理论现象。

制。机器可以进行创作，但他跟人的创作不

明的，将来，人类才会是会强大到解决几乎 所有问题的那个种族。当然，我也没有仔细

《星际穿越》中的塔斯是理想的人工智能形态之一

想过这方面……当务之急还是踏踏实实把代 码写好，考试考好，赶紧找个女 ( 男 ) 朋 ( 基 ) 友更现实一点吧。

注：阿西莫夫三定律： 第零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 在不违反第零定律的前提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在不违反第零定律和第一定律的前提下，机器人必须 绝对服从人类给予的任何命令； 在不违反第零定律、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的前提下， 机器人必须尽力保护自己的生存。

37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算法的“红与黑” 文 | 张友发 2011 年的全球 TED 大会上，算法专家 斯莱文面对听众发表演讲，表达他对于算法 的担忧。 “计算机用来做决定的数学正慢慢渗透 进我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现在，到了我们更透彻地了解算法并 想方设法‘驯服’它的时候了。” 算法正在加速占领我们的生活，在享受 它带来的巨大红利时，对于算法的争议和批 评也在与日俱增。 大众在面对算法时的这种复杂情绪，正 如美国奇幻小说家洛夫克拉夫特所描述的那

超级计算机具有很强的计算和处理数据能力

样：“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 知的恐惧 。”

算法的角色 互联网人士何寅寿目前主要负责复杂手 机端 APP 的运营。在运营 APP 时，他需要

算法、破解时的穷举算法，以及令人头疼的

脱地理空间的限制，越来越智能和快速的算

信用卡逾期利息算法，超市货架商品搭配算

法在帮助它实现这点。

法……这些都是他一口气能罗列出的算法，

黄典林还认为算法产生具有社会需求，

“算法可以描述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你可以

例如谷歌的自动驾驶汽车项目，这些项目的

从生活现象中总结出算法，反过来，也可以

成功将很大程度上方便我们的生活。所有的

用算法更好地服务生活。”

技术都是在社会关系中产生，并受社会关系

根据运营目标和用户数据制定方案。很多时

在何寅寿看来，尽管普通互联网用户很

的制约，“为什么一百年前没有如今发达的

候互联网社区中涌现的现象只是表象，何寅

少需要应用具体某一个算法，但算法一直在

算法，一个是生产技术不到这个程度，另一

寿需要分析背后的数据来制定运营方案。

服务所有用户，例如 Google 一直在优化算法，

个是社会没有这样的需求。”

从众多数据中总结出规律是何寅寿的工

使更合适的搜索结果排在前面被用户看到。

作需要，在这个过程中算法帮助他筛选所需

“所以，对普通用户来说，你可以不关心算

数据。运营推广中，何寅寿还需要让 APP

法，但是算法一直在关心着你。”他说算法

适应百度的搜索引擎算法，做好搜索引擎优

进一步深化了数学对于描述现实事物的作用，

对于越来越智能的算法，尤其是人工智

化工作，以及接触各类 APP 榜单的算法。 “算

每个人的生活现象可以概括成各种数学模型，

能，大众普遍持忧虑的态度。何寅寿则表现

法无处不在，互联网这个行业，离不开算法。”

而算法可以找出这些数学模型最优解。

得相当乐观，认为过于担心一个处于未来的

何寅寿说。

人工智能和个性化互联网

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的讲师黄典林

新技术是不必要的。大家对人工智能的担心

除了工作，在何寅寿日常生活中算法同

更愿意在经济和社会的框架中来讨论与算法

主要是受科幻作品的影响，例如《终结者》

样无处不在。他是知乎算法话题区的活跃用

的相关问题。他认为在分析算法时，除了考

和《我，机器人》这些科幻电影。但现实中

户，而知乎的答案排序有一套具体的算法，

量技术的逻辑，还必须考虑商业因素。“所

并未出现什么人工智能和人冲突的事件， “人

计算关于回答的各种评价的权重。为了展开

有这些技术发展的动力就是来自于全球资本

工智能带来的更多是利好。”

知乎回答里的折叠区，何寅寿特意安装了

的需要。全球资本需要这些技术来扩大它的

黄典林对人工智能算法的态度也比较开

izhihu chrome 扩展（一种软件组件）。

市场潜力，扩大资本增值的空间。这就是全

放。他认为人工智能其实就是一种规则，一

球资本的逻辑。”而且全球资本需要数据摆

旦制定好了，“它自己就会运转。”黄典林

豆瓣 FM 的推荐算法、地图的最优路线

2015.01 新闻视野

38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认为目前各种智能算法仍需要人来维护，算

的视野变得愈加狭隘，最终将对大众的日常

法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自身需要和人的智

生活产生负面影响。

在这个问题上，黄典林反对只看到互 联网个性的一面。“互联网还有一个特点就

能进行交互，目前人对机器的控制还是非常

何寅寿则对个性化推荐持赞赏态度， “无

强。“我觉得担忧有一定的道理，但担忧的

论你是用百度谷歌，还是淘宝亚马逊、豆瓣

增加。”他承认某些服务，比如谷歌的服务，

过早了。包括目前的云计算，目前的大数据

FM、网易云音乐，个性化推荐都在，它们

确实越来越倾向于个人的偏好。但是他认为

挖掘，还是人在制定他们的规则，可以随时

具有各自的一套算法，给用户推荐‘合适’

既要看到互联网的个性化趋势，也要看到互

终止它，随时改变它的发展方向。”

每一个用户的信息。一切都是美好的，只是

联网的越来越多元化的信息，而后者会调整

现在做得还不够好。”

大众固有的倾向。

算法正使互联网越来越个性化，而一些

是分享和开放。整个社会的多元化程度也在

社会人士也表达了对这一现象的担忧。自由

对于目前的不足，何寅寿认为体现在算

网站组织 MoveOn.org 的董事长埃利• 帕雷

法的设计和使用两个方面。很多打着个性化

瑟在其所写《过滤泡沫》一书中表达了对由

推荐标签的信息其实夹带着私货，商家自己

算法造成的个性互联网的担忧，他认为搜索

想推的东西并不是用户真正想要的，而是商

斯莱文在 TED 大会上表达着他对算法

引擎提供的信息正日益个性化。

家需要推送这些信息来使自己获取更多商业

失控的担忧。他说，当代码变得足够聪明，

帕雷瑟对这种个性化的数字“过滤器气

利益。一些算法不太智能，把用户的数据不

在无人干预的情况下很可能会经常出现混

泡”忧心忡忡，认为它们正限制着大众获取

做甄别，“用户搜索什么就推荐什么，十分

乱。算法失误曾导致美国华尔街股市崩盘。

信息的途径和方式，使大众对于新闻和文化

简单粗暴。”

在 2010 年 5 月 6 日，美国股票市场的 9%

算法背后“人”的逻辑

华尔街 70% 以上的交易依靠算法交易进行。

39

COVER STORY

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 黄典林老师

封面故事

科幻作品加剧了人们对智能算法的担忧。

消失了 5 分钟。短短 20 分钟之内，一个计

人也过于迷信数据。不过何寅寿表示指望大

取之于众，用之于众。而不是让他变成被少

算机算法的失误导致股市 9% 的财富瞬间消

众理解算法的实际应用的愿望“并不现实”。

部分人所垄断的东西。成为少数商业公司牟

失。《苍蝇诞生记》这本分子生物学方面的

何寅寿并不认为算法自身有消极影响。

利的手段。很多人认为在伦理上是有问题的。

书籍在亚马逊网站上的标价曾高达 2360 万

“具体到到某个算法可能有各种不足，但算

这种观点是对的，我非常同意这个看法。”

美元，造成这一情况的主要原因是亚马逊公

法自身并没有。”他觉得人们总是笃信数字

“技术问题讨论到最后不是个技术问题

司的定价和改价算法开始互相竞标。

并且热衷讨论各种看似完备的言论，这种偏

他就是个社会关系问题。”黄典林认为技术

何寅寿则认为问题在于大众对于算法

见不能消除，唯一能做到的是更详尽的论证

本身并不需要获得客户的信息和利益，而是

的过度信任。“算法有各种便利，但算法只

和更趋于完善的算法，“但接受度和普及度

持有算法技术的商业公司需要客户的信息，

是一个概括，并不能真的详细描述、预言带

也不能强求。”

通过这些信息在市场中牟取利益。“不是这

有细节的事物。”很多时候人们把算法等同

在算法的商业使用上存在着两种言论。

些技术要获取什么，是使用技术的人要从用

于有具体细节的事物。现实的变量非常多，

新自由主义者崇尚市场的逻辑，强调用市场

户身上获取利益。所以归根到底谈人跟技术

而算法很多时候只是选取其中重要的几个变

的推动力来不断推动算法技术的进步。他们

的关系，还是要谈人跟人的关系。”

量。“而这可能会造成各种误解。”

认为因为有了商业的动机，才会有大量的资

黄典林与何寅寿一样，认为对算法的忧

他举了个例子，人们习惯用基尼系数反

本投入，算法技术才能不断进步。新自由主

虑不应在算法自身，解决问题的切入点也不

应财富分配不均的问题，通常把 0.4 作为贫

义的批判者们则认为，通过互联网算法所挖

在于算法本身。“不应该担忧算法技术给我

富差距的警戒线，大于这一数值容易出现社

掘的数据，其实都来自于公众，理应返回给

们带来什么，而应该担心使用这些技术的人

会动荡。但社会稳定又与政治制度、文化等

公众。

会做些什么。”他强调通过社会关系调整来

很多方面有关，单基尼系数并不能 100% 预 言社会动荡。 “人们习惯忽略‘容易’，也习惯把‘容易’

黄典林认为这体现了两种主张的矛盾 和斗争。一个是强调信息产业的公众性，另 一个是强调产业的商业性。“涉及到信息服

想得极高。”何寅寿认为这是大众对算法的

务的东西，其实公共性都是非常强的，比如

信任和误解。他同时指出，一部分用算法的

大数据，你本身就来自公众，所以你就应该

规范技术使用，通过法律规定人的权利和义 务以及这些技术的使用手段和权限。 而在中国，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2015.01 新闻视野

40

FEATURE

冰点

一本“见义勇为”证书背后 文丨袁昌佑 编辑丨黎宏虹 卢霭婷

2007 年 1 月 27 日凌晨，在帮李成华

现火情时第一个大棚已经差不多被烧光了。

董柱徳，现在竟然被人半抱着躺在冰冷的地

灭火时，董柱德去世了。董柱徳是第一个发

火势愈演愈烈，顺着风向，第二个大棚上也

上，不明生死。她看到一旁的村医，嘴里挤

现火情的，他的养殖场就在李成华的蔬菜大

起了火。

出两句“你快救救他吧”便晕了过去。

棚对面。在此之前李家的蔬菜大棚失火，董

火势很大，董柱德顾不上回屋添衣，

凌晨 4 点半左右，睡梦中的董宾田被

柱徳也曾施以援手，为此两家人的关系一度

便直奔邻居李成华的家，把李成华夫妇叫醒。

母亲刘春先的电话叫醒。母亲叫他马上回家，

十分亲密。但董柱徳去世之后，李成华却渐

他们三人着手救火——李成华在棚顶，他妻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刘春先又晕了过去。

渐与董家疏远。

子在棚底递水，董柱德来回取水。来回接力

董宾田赶忙爬起床来直奔在顺义区的家，早 上 7 点多才赶到家中。

2007 年 9 月，为了董家手里的“见义

下，火情渐弱，李成华家第三、第四个价值

勇为”证书上一个子虚乌有的死因，董柱德

过万的大棚保住了。但当董柱德再次返回取

的妻子刘春先把邻居李成华一家告上了顺义

水的时候，却倒在了看不见人影的浓烟之中。

区人民法院，最终法院判处刘春先胜诉，李

李成华打电话给村医李会明。李会明

成华一家赔给刘春先一家经济赔偿 2 万元。

赶到现场，吓了一跳：“一量血压也没了，

本已没什么交流的两家人更是形同陌路了。

心脏也不跳了”。听闻消息赶来的刘春先怎 么也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还跟她拌嘴说笑的

那天是 2007 年 1 月 26 日，农历腊八， 董宾田在北京物资学院上大二，他在学校还 有考试。 双层不满 凌晨 3 点 53 分，120 接到电话，此时

腊八大火 这天是腊月初七，董柱德在养殖场忙 完，回到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是刘 春先做的。 自从 1990 年养殖场扩大规模，董柱德 夫妇就“明确分工”：白天董柱德喂猪，刘 春先喂鸡，晚上则由董柱德全权负责照看养 殖场。养殖场是董家人主要的经济来源，不 免要多上心，夜里还得时不时起床巡视，给 牲口喂食，所以董柱徳每晚都睡在养殖场附 近的一间小屋里。这天吃过晚饭后，董柱德 和往常一样起身前去照看养殖场。 腊月初八，凌晨 2 点多，室外温度零 下 13 摄氏度。董柱德光着脚穿上旅游鞋， 在秋裤上套了件长裤，秋衣外添了件夹克外 套便出门巡视养殖场了。正当他巡查完毕， 回到房间准备躺下时，突然发现李成华家蔬 菜大棚火光冲天。 蔬菜大棚易燃，再加上风大，董柱德发

41

证书最后一页伤残情况一栏填的是“突发心脏病死亡”。为修改 这短短的几个字还丈夫名誉，刘春先奔波了几年。摄 | 施晓伦

FEATURE 距离董柱德晕倒已经过去了 20 多分钟。等

冰点

荒废的养殖场。7 年前，董柱德就是从这跑向对面邻居家正在燃烧的蔬菜大棚的。 摄 | 施晓伦

救护车到达现场，医生诊断后表示，已经错 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董柱德被确认死亡。 董宾田赶回家，只赶上了父亲尸体的 火化。问过情况后才知道，母亲晕倒后，堂 哥董会田帮忙料理了父亲的后事。在董会田 赶到现场前，李家人既没有拨打 120 急救电 话，也没有向公安局报案，这让董家人不能 理解。 为了让死者尽早入土为安，早上 9 点， 董家人把董柱德送到火葬场。让董家人更不 能理解的是，李成华夫妇都没来送董柱德最 后一程。 如果不是在申请“见义勇为”证书的 过程中两家矛盾进一步激化，刘春先也没想 到自己会把李家告上法院。 父亲董柱德在儿子董宾田的眼里一直 是一个胆大心热、乐于助人的人。李家的蔬 菜大棚第一次起火，董柱德帮忙灭火后回到 家，妻子刘春先就指责他没有考虑到家人的

顺义区民政局认定董柱德的死和见义勇为行

去世在救火的路上”；在民政局作证时，

感受，但董柱德发起脾气来，撂下一句，“照

为无关，不符合国家抚恤金的发放标准。刘

李成华的证词变成了董柱德“已离开火场”，

这么说谁家有个事都不用管了！”。

春先对此非常不解：“我家人是救火还是病

在回家的路上摔倒而死。在董家收到“见

死的呀？！”

义勇为”证书之后，李成华拒绝再为董家

刘春先的担心不无道理：互帮救火的 传统早已消失，救火者还有可能被人诬陷成

董柱德不是自然死亡，在村委会开出

纵火者。“万一要出事了要我和这两个孩子

证明之后才可以火化。先前为了让死者尽快

到民政局证明。

怎么办”刘春先充满委屈。这样的担心似乎

入土，董会田没有要求 120 进行尸检来确定

分不满，2007 年 9 月，董柱德去世 8 个月后，

有些多余。“为人特耿直，有求必应”，村

死亡原因。等到殡葬时，需要填写死者的死

董家把李家告上了法院。

民这样评价董柱德。

亡原因，董会田没有多想，与村委会商量一

李成华的态度和行为让刘春先感到十

这场官司结束后，刘春先仍坚持要更

在董宾田儿时的记忆里，村里不时会

番后填上了“突发心脏病”。腊八早上董家

改证明上写的“突发心脏病”这一死亡原因。

起火，村里人互帮互助灭火是一个传统， “谁

报案时，公安局根据村委会开出的死亡证明

但没了受益人李成华的证明，民政局的答复

家没有个需要帮忙的时候啊”。大家都觉得

开具了公安局的死亡证明，这份证明成了顺

始终是否定的。刘春先要求民政局开出书面

帮人救火是应该的，所以都没有申请“见义

义区民政局在发给董柱德的“见义勇为”证

证明，民政局也不了了之——村委会开出的

勇为”奖的概念。

书上的死亡原因。

死亡证明并不出自院方尸检，董柱德确切的

丈夫去世后，刘春先偶然在电视上看

董柱德怎么可能是因突发心脏病而亡

到一则奖励见义勇为者的新闻。刘春先认为

的呢？村里人都不相信。在东辛庄村村医

刘春先对民政局的做法很是气愤，说：

自己丈夫是因帮人救火去世的，应该也属于

李会明眼里，董柱德是个“铁人”，身体

“你不给我这证书都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

“见义勇为”，也应该“有个名分”。刘春

素质向来很好。刘春先认为，只要李成华

们家人”。村里人议论纷纷：“董柱德原来

先向顺义区民政局递了申请书，这里面夹着

当面做出证明，区政府就应该认定董柱德

是病死的呀”，刘春先坚定了为丈夫“讨回

受益人李成华的证明和公安局证明。

为“见义勇为牺牲”并且按照国家相应标

一个名分”的决心。

3 个月过去，刘春先收到了顺义区民政 局送来的“见义勇为”证书，却没有抚恤金。

死亡原因谁也不能确定。

准发放抚恤金。 但是李成华在火灾后多次的询问中说

刘春先翻到证书最后一页，发现上面写的死

出了不同的证词。火灾当日，在公安局做

亡原因是“突发心脏病”。也正因为这样，

出的证明上，李成华的说法是“董柱徳是

只要一个交代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刘春先说。 一个确切的交代，是他们一家人的全部目标。

2015.01 新闻视野

42

FEATURE

冰点

刘春先认为，即使丈夫董柱德就是因为

区里的“见义勇为积极分子”，再将区里

义区民政局认为董柱德之死不属于见义勇为

突发心脏病而死，也不会影响到见义勇为牺

的“见义勇为积极分子”上报到市里评“北

牺牲，不应给付抚恤金的主张、理由不能成

牲的认定，因为丈夫确实是在救火时去世的。

京市见义勇为好市民”，如申请成功，将

立”的判决，并要求顺义区民政局在判罚生

民政局之所以一直不认定丈夫为见义勇为牺

会有 30 万元的奖励金。但直到 8 月份刘春

效后30个工作日内做出发放抚恤金的决定。

牲，是由于来自于镇政府方面的压力。

先打电话给市民政局时，区民政局还没把

由于当年《北京市见义勇为人员奖励和

镇政府曾经想征收东辛庄村的土地，

董柱德的事迹上报到市民政局，原因是董

保护条例》中没有规定农民见义勇为死亡给

但遭到当时担任村里经济合作社社长的董

柱德是突发心脏病而亡，见义勇为行为不

什么标准的抚恤金，所以顺义区民政局最终

柱德的反对，理由是：“这是老百姓的地，

明显，申请“北京市见义勇为好市民”就

依据北京市顺义区的有关见义勇为的相关规

没了地老百姓指望什么过日子。”虽然镇

无从谈起。

定，从见义勇为基金中支取了顺义区上一年

政府曾要挟解除其职位，但董柱德还是拒 绝了。

2008 年 9 月，刘春先将顺义区民政局 告上了顺义区人民法院，要求法院认定董柱

度本区城镇居民人均生活消费性支出金额的 40 倍，最终给予董家 36179 元。

“要是应了镇政府的话，‘见义勇为’

德为见义勇为牺牲并依法发放抚恤金。但一

刘春先并不理解为什么农民、国家机关

证书都不给您办。但这是我的职责，我要不

审和二审中，顺义区人民法院都以董柱德突

工作人员和企业职工的待遇会不一样，“见

帮您办，您保证不把我告了去。”民政局前

发心脏病为死亡原因，不构成见义勇为牺牲，

义勇为哪条立着呢，农民见义勇为就单说”。

负责人王辉告诉刘春先。

驳回了起诉。2009 年 4 月，刘春先又将顺

事实上，除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和企业职工之

按照正常的程序，区民政局会在 1 个

义区民政局告上了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

外，直到 2012 年，无工作单位的见义勇为牺

月之内将申请“见义勇为者”的人申报为

院。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最后做出“顺

牲人员的一次性抚恤金标准才得以有法可依。

刘春先端详着丈夫的“见义勇为”证书。 摄 | 施晓伦

43

FEATURE

冰点

至今，刘春先还是没有收到修改后的第二张证书。 摄 | 施晓伦

此外，区民政局表示，他们只是执行

不是见义勇为抚慰金”的说法很不满。“见

有组建自己的家庭，他打算把父亲的养殖场

法院的判决，但仍没有充分证据能认定董柱

义勇为还分困难不困难？如果我是个百万富

重新办起来。

德为见义勇为牺牲，给出的说法是“见义勇

翁我还得倒贴你钱吗？”刘春先情绪激动地

为死亡”，所以没有第二本证书。“死亡和

说。

2012 年，新制定的《关于加强见义勇 为人员权益保护的意见》提出今后因见义勇

牺牲有区别吗？把‘见义勇为牺牲’说成是

这条路他们走了 7 年。直到现在，董

为死亡（牺牲）统称为“见义勇为死亡”，

‘见义勇为死亡’是对见义勇为的打击”，

家也没有领到第二本见义勇为证书，手上拿

北京市民政局工作人员证实了这点。但具体

董宾田说道。

着的证书最后一页仍写着死亡原因是“突发

也没谈到这两者的区别，“这两者就是词性

心脏病”。她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交代罢了。

的差别，这两者性质是一样的。有些文件上

刘春先在聘请律师上已经花了 5 万多 元， 但她坚持为丈夫讨回公道。 2009 年 10 月，

过去养殖场主要靠董柱德经营，“丈

还是用‘见义勇为牺牲’来表述的。”听到

刘春先又一纸诉状将顺义区民政局告上北京

夫力气大，什么事都是他干”。丈夫去世之

这个消息，董宾田似乎看到了重新起诉的突

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要求市二中院确认董

后，养殖场日渐萧条。刘春先虽一个人在苦

破口。

柱德为“见义勇为牺牲”。北京市第二中级

苦支撑着养殖场，但不到半年，养殖场还是

毕竟父亲董宾田已经过世 7 年了，李

人民法院因为上次已做出判决，以“见义勇

倒闭了。本来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的董家一日

成华一家也搬出了东辛庄村，“母亲岁数也

为牺牲的认定不是法院之职责”的理由，把

之间只能靠吃老本来维持日常生活。

大了，不想让她为此太劳累”。这些都是董

案子压过 2 年的上诉期，顺义区民政局根据

大学毕业之后，董宾田在海淀区开了

宾田重新起诉需要考虑的因素，但他最大的

判决每月发放 1000 元抚恤金给董家，最终

一家体育用品店，家里的经济条件逐渐好转，

愿望还是替父亲拿回一个名分——把“突发

状告之事不了了之。

他自己也开上了小轿车。今年 6 月份，董宾

心脏病”抹掉，换来一张新的“见义勇为” 证书。

市民政局曾在调查之后，要求顺义区

田关掉了体育用品店，回到了东辛庄的家照

民政局给董家发放 2000 元的抚恤金，但刘

顾母亲。“母亲年龄大了，一个人在家放心

春先对顺义区民政局“这是家庭困难补助而

不下。”他说。如今 30 岁出头的他，还没

（记者施晓伦对此文亦有贡献）

2015.01 新闻视野

44

FEATURE

冰点

狱门外的子女 文｜卢霭婷 编辑丨黎宏虹 编者按： 2007 年，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启动了由校友白岩松发起的“子牛杯”社会调查报告征文比赛。2013 年，13 级新闻学院学生走进顺义 区太阳村，走访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完成作品《服刑人员子女救助之殇》（二等奖）。 《新闻视野》记者再次走进北京太阳村，还原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的真实生活状况，采访非营利机构北京复和社会工作中心的社工， 深入了解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的救助情况。

“父母被带去服刑后，他去接受心理

有的甚至沦为“罪二代”。

治疗。在他的画里，房间封闭得没有窗户、 没有门，篱笆上都长满了尖刺。”彭燕说，

一的法定监护人。但乐燕曾不止一次地将孩 子丢在家中外出不归，有时还长达四五天。

救济受困

李文斌的奶奶丁春秀认为乐燕没有能力照顾

这是她接触过的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之一。

锁匠把泉水新村 24 幢二单元 503 的门

她的曾孙女，便到社区居委会申请把她们送

根据中国服刑人员的数量估计，父母

打开后，一股异味扑面而来。在没有窗户的

到孤儿院，2010 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

双方或其中一方在狱中服刑的未成年子女超

卧室里，南京江宁区麒麟派出所民警看到了

强孤儿保障工作的意见》将孤儿定义为失去

过 100 万人。在太阳村、救助站担任过困境

3 岁李梦雪和 1 岁李梦红已经风干了的幼小

父母、查找不到生父母的未满 18 周岁的未

儿童志愿者的彭燕，渐渐地发现当他们的父

尸体。

成年人。社区以不符合政策拒绝将其送往孤

母一方或双方入狱后，没有法律的保障与机 构的帮扶，他们或被寄养，或流浪，或乞讨，

李氏姐妹的父亲李文斌因涉毒被判刑

儿院。李氏姐妹陷入“事实无人抚养儿童”

半年后，有着吸毒史的母亲乐燕，是她们惟

的困局，最终以 2013 年 6 月“南京女童饿 死家中”事件结局。

太阳村里的儿童部，墙上挂满了捐赠者的信息。摄 | 卢霭婷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儿童福利保障制度 研究者邓锁说，目前尚无法定专门机构负责 对服刑人员子女进行帮扶。而正是这样的背 景，将一部分因父母服刑而失去依靠或生活 陷入贫困的未成年人置于困境。 社工彭燕所任职的北京复和社会工作 服务中心，是目前国内少数专门以服务服刑 人员未成年子女社会工作专业化救助的社会 组织。即使彭燕接触过的事件不会像“南京 女童饿死家中”事件般恶劣，但时常接收到 的关于服刑人员子女流浪的信息会令她惆怅 不已。 “每一份为孩子准备的食物都是充足 的，但是白瑞晟就一直吃、一直吃，吃完了 还去要，直到最后吃到呕吐了为止。”彭燕

45

FEATURE

冰点

说。在政府根据需要为流浪乞讨人员而设立 的救助站里，像白瑞晟的人并不少见。父母 服刑，尚未成年的白瑞晟失去了家庭的依靠， 被迫在外流浪，后来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当地 的救助站。 每个县级以上的城市都设有救助站， 救助站会同时接纳残疾人、未成年人、老年 人和其他行动不便的人员。但能留在救助站 的期限不长，一般不能超过十天，如果需要 延长期限则需要通过申请。救助站的工作人 员通常需要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暂时安 顿在救助站的孩子送回到他们的亲戚身边。 复和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和救助站保持着联系 与合作，推动地方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 将联系不到亲戚又没有去处的小孩送到救助 站寄养；有亲戚收养的孩子则会派社工定期 探访。 由于对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进行研究

墙上涂满了漫画的是太阳村的小孩们住的宿舍，这里的屋子都是由爱心人士捐赠的。 摄 | 卢霭婷

的机构屈指可数，近几年复和社会工作服务 中心在逐渐地扩大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社会 救助研讨会，参加研讨会的人员来自全国各 个领域，有志愿者、社工、专家学者等等。

太阳村孩子的衣物大多数来源于社会的捐赠，穿着同样衣服 的两个幼儿班女生在废弃的篮球架上玩耍。 摄 | 卢霭婷

“通过研讨会搭建的救助平台，我们也能发 现这个群体里存在的问题和不同地区在尝试 的救助措施和服务经验。通过研讨会可以将 救助孩子需要的各种社会资源整合在一起。” 彭燕说，“同时也能帮助更快地找到正在流 浪的服刑人员子女。” 太阳村 2009 年，彭燕第一次以志愿者的身份 进入太阳村与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接触，往 后断断续续地前往太阳村，彭燕觉得，太阳 村还是很不一样的。 与得不到任何救助的九成服刑人员未 成年人子女相比，在太阳村生活的孩子算是 其中的“幸运儿”。 依靠社会力量为服刑人员无偿代养代 教未成年子女的太阳村，是一个非政府组织。 作为全国八个太阳村中规模最大的一个，截

2015.01 新闻视野

46

FEATURE

冰点

白色宝马轿车缓缓地驶入太阳村，在太阳村 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周滢不是周末的临时 志愿者，她来太阳村的频率不高，但每次来 都会带上太阳村公告板上所缺的物资。周滢 打开车尾箱，车尾箱里堆满了十来箱盒装牛 奶。“来得正好，孩子们这几天正缺牛奶。” 太阳村的工作人员迎接周滢时说。工作人员 从办公室旁熟练地推来一辆形似超市里的手 推车，把一箱箱的牛奶放到手推车里，装满 了之后，再推来第二辆来装下余下的牛奶。 对于太阳村的孩子来说，她们的吃、喝、 住、行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爱心捐助。 周滢和她的朋友把牛奶带到幼儿班孩 子所住的简易房门前的院子里。看到周滢， 十几个 4、5 岁的小孩和照看孩子的老师都 向周滢跑来，把手推车里的一箱箱牛奶搬到 了室内，虽然对于 4、5 岁的孩子来说搬一 箱牛奶比较吃力。 在太阳村的另外一边，李林熟练地驾 驶着电动三轮车将这些物品搬运到工作人员 指定的仓库。为了快速将获赠的物资装进仓 库，坐在房间里的张君昊也被工作人员安排 到了搬运物资的队伍。肥大的校服套在本就 瘦小的张君昊身上，使他看起来愈发瘦小， 而将 50 斤一袋的大米搬到电动三轮车上， 对 16 岁的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6 岁的周佩妍是太阳村的一员。有一次， 作为志愿者的彭燕和顺义太阳村的小孩周佩 （上图）太阳村的孩子们在“乐园”里自顾自地玩耍。因为人数太多，阿姨们 无法照顾到每一个人。 摄 | 吴天 （下图）每来一个“爱心团体”都会与孩子进行一次合影。 摄 | 吴天

妍一起坐车前往太阳村的农场。在路上，彭 燕尝试着跟周佩妍搭话，但 6 岁的周佩妍一 路上什么都不说，始终保持着沉默，双眼一 直盯在窗外。

至目前为止，北京太阳村无偿代养代教超过

生活费用为 1300 美金，有意助养的人士可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孩子其实对你

500 名正在服刑人员的孩子。

以按月或季度、年等向太阳村汇助养款，由

是有防备的。”彭燕说。孩子们的内心想法

太阳村转交给受助养的子女。

和情感上的需求，在集中性供养的地方很容

分别居住在 6 栋社会捐赠的涂有漫画

易被忽视。

的铁皮爱心小屋里，北京太阳村的孩子生活

周末，来自北京市区和其他省市的爱

还是比较有保障的。每栋小屋中孩子按长幼

心人士和团体会带着大米、衣物等物资络绎

太阳村有着严格的生活规律，早上 6

排列，年长的称为爱心哥哥、姐姐，负责照

不绝地奔赴位于顺义的太阳村，将捐赠的物

点起床，6 点半吃饭，7 点上学，中午 12 点

顾全屋的弟弟妹妹生活及功课。另有三名付

资放在特定的位置后，剩下的搬运工作一般

吃饭，1 点半上学……工作人员的哨声是最

薪员工被称为“爱心妈妈”，负责全部儿童

会交给太阳村的孩子来完成。

严格的指令，在太阳村生活的十多年间，张

的生活管理。在 2009 年，每个孩子每年的

47

住在北京市区的周滢和她的朋友开着

君昊在这样的哨声中数着日子。生长环境的

FEATURE

冰点

太阳村里的温室，室内所卖的 盆栽大多数是太阳村里的小孩 自己栽种的。 摄 | 卢霭婷

闭塞，让很多太阳村里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

蔬菜和低矮的灌木。当有爱心人士突然“闯

村里的一个孩子说，“每次听到这些，我心

“在这儿吃穿不愁，一个阿姨照顾十

进来”的时候，张君昊会马上手脚拘束地坐

里都很难受。我知道我爸是犯了一点错，但

几个人，也没时间管我们。”太阳村的一个

好。不只是张君昊，不善沟通是太阳村大多

是他一定会改的。我不想别人这么说他，好

13 岁的小孩说。

数孩子的共性，也是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的

像他就是一个坏蛋一样。开始，我还跟老师

共性。

吵，结果越吵老师就越觉得我是坏孩子，后

“隐身人” 太阳村周末的喧嚣让张君昊感到不自

经常前往救助机构的彭燕会亲眼目睹， 或耳闻照顾者描述，很多流浪过的服刑人员

面我就不吭声了。后来我都不想见到他们了， 不想上学了。”

在。在没有被安排任务的时候，他更愿意躲

子女刚到救助站时不敢睡觉、做噩梦、尿床。

在房间的最深处。周一到周五，他生活在一

早上起来，王雅珊的床单上湿了一圈。在王

视为罪犯。而他们应对偏见的方式是隐瞒自

群和他有着同样身份的孩子中间。在彼此的

雅珊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用刀具杀死自己的

己的处境，让自己变成“隐身人”以及不声

眼中，他们跟正常人无异。但周末，他们则

父亲后，惶恐、焦虑充斥着她的内心。

索自己的权利。

社会对这些儿童的偏见，令他们也被

会被冠以“罪犯的子女”这一标签，与来到

几次与太阳村孩子的接触中，太阳村

复和社会服务工作中心的愿景是：致

太阳村的爱心人士们“相处”，这让他感觉

的志愿者、外来人员在太阳村里进进出出，

力于为每一位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的需要来

很不自在。

“为了避免在救助过程中给他们带来二次伤

发生，为每一段家庭关系的修复而努力，不

害，希望志愿者都能够受过训练。”彭燕说。

断地传递信心、希望和爱的信息，共同构建

的张君昊，刚好碰到前来看望的周滢和她的

选修了香港理工大学与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共

和谐社会。

朋友，连忙对她们问好：“阿姨好。”在太

同举办的“社会工作文学硕士”的彭燕，从

阳村里，孩子们说得最多的两句话是“叔叔

单纯的志愿者转为专业的社工，“就是因为

子女的看法并不容易，希望大众能接纳他们，

好”和“阿姨好”。但问好后，他们的目光

看到了需要”。

并提供给他们最基本的保护和尊重。”彭燕

刚把衣服洗干净拿出去屋子外面晾晒

会不自然地躲闪。

“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我的

在寝室的时候，张君昊大部分时间都

情况，老师每天放学都要跟我说话。叫我一

是盯着窗外的菜地发呆，寝室的周围种满了

定不能像爸爸一样，一定不能学坏。”太阳

“短时间改变社会对服刑人员未成年

说。 （文中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均为化名）

2015.01 新闻视野

48

FIGURE

人物

江湖行者孙 文｜董欣佳 编辑丨张皓月 杨林 孙冕， 《新周刊》创始人，现任社长，中国媒体先锋人物。 爱好户外行走，2010 年和队友登顶珠峰，与好友演员 陈坤共同发起“行走的力量”公益项目，每年前往青 海拉萨等地与志愿者高原行走。他近年为救助抗战老 兵而四处奔走，发动明星友人，呼吁社会各界力量为 生活困顿的老兵筹款捐助。

49

寄语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学子： 真知说民意。如刀剔时弊。 妙笔娱人心。道义书国情。 ——孙冕

FIGURE 57 岁举着《新周刊》旗帜登顶珠穆朗 玛峰的孙冕，创下了两条世界第一的记录： 全球从北侧登顶华人最大年龄记录，全球 杂志创始人中将自己杂志旗帜扛上峰顶亮 出的第一人。

人物

“不是说蛇盘兔辈辈儿富吗？有啥可抱怨

说完把手里杂志狠狠摔在桌上，掉头就走。

的嘛。”

封新城是个暴脾气，气不过也走了，给孙

果真，1996 年 8 月 18 日，他们等来 了《新周刊》的国内刊号。

冕发来一短信：老头，我不堪重负，休假了。 “偶尔骂一下，他不开心，走了就回

创刊时，杂志只挂有一个名字，谁也

来了。”10 天后封新城重新踏进门，孙冕

不知道这“新”从何处着手。孙冕扔给封

给他们的关系下了定义，“他的水平在我

断粮半年等《新周刊》的创刊号，从没觉

新城两本杂志，美国的《时代》和《生活》，

之上，比你强，你就让他做。” 老爷子没

得人生有什么最难的时候。然而三年后，

要把它们捏到一块儿。“没想到他真的做

有说，其实后来他自己立马偷偷编辑了一

他和邓超手握 6000 块红包，对着木桌上

到了，还做得不错。”孙冕就跟封新城说，

条回复，讨好封主编道：好吧，等你回来！

一个老人的遗像哭成泪人。

我是个搭舞台的，你们上去表演，表演得

他办过七份报纸，赔过十几万块钱，

“记者采访就是捕猎，你对你的猎物

他说自己“酒后写烂诗、唱老歌；莫

怎么样是你们自己的事。 此后，《新周刊》

要很好地观察，对于他的习性、行走的路

名好上登山，穿越极点；在美女面前吹牛：

大大小小事宜，从选题到导向，他说到做到，

线、喜好要有所了解。潜伏，然后扣动扳

我要登珠峰；与兄弟们喝烂酒、醉得满地

全无干涉。

机，一举击中他的要害。”《新周刊》舆

爬……” 年逾花甲的孙冕这次在京城只停留两 天，十几通电话响了一上午，全是朋友邀约。

唯有一次，他看《新周刊》封面做得

论影响力巨大，自有一套约访商界领袖重

“狗屎一般难看”，就逮住机会丢下一句话：

要人物的路子，投其所好降低戒心，才能

“有没搞错呀，这样的活怎能拿出手呀！”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封新城对稿件要求高，

老爷子坐在酒店装修精雅的西餐厅呼啦呼 啦吃牛肉面，车停在楼下，十分钟后要赶《我

录制节目前，孙冕等待上妆，气定神闲 摄｜黄嘉雯

是演说家》的节目录制。 “提纲？没有没有，我想到什么说什 么——说完就走，不管他们。”

《新周刊》有个“杀父”情结 1978 年，孙冕高中毕业，分配的第一 份工作是在广东《南国戏剧》杂志打杂， “什么活都干”，像个学徒工，趴在 15 瓦 的电灯泡下兢兢业业给一个编辑抄写剧本， 他把两只眼睛熬坏到近视。 后来他决定自己办报，从广东电台挖 来封新城做主编，最困难的时候两个人拿 着 3000 元无着无落的工资，办《晨报》闭刊， 做《七天华讯》遭封，血汗付诸东流。 “最难不过闭刊嘛，但路还要继续走， 你会因为知道要死而不活着吗？”孙冕不 放弃，天天跑新闻出版局，愣是满打满算 磨了半年，得来一句评价，“孙冕这个人， 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办报办刊”。 封新城后知后觉，起步时没做几期就 几乎断粮，感叹自己“被骗”命苦，这辈 子被几个属蛇的给缠住了。老爷子劝他，

2015.01 新闻视野

50

FIGURE

人物

强硬严厉人所共知，编辑部没有谁没挨过 主编的怒骂；而孙冕性子截然不同，对底 下记者编辑的要求很是简单：“好好工作、 开拓业务水平，不打小报告”。 1998 年开始，他挂着社长的头衔到天 南地北登山踏水，在各方土地留下足迹。 “逍 遥是福气，我在外飘，不管手下的，手下 也不管我，这是一种修为。” 孙冕驳斥离开这个字眼，当甩手掌柜， 是因为找到值得让贤托付之人；四处游历， 是闲云野鹤到处玩去。 “关键的重要的决定， 我还是要担当的。出了任何事情，我还是 这个家的家长。” 但他从不否认杂志社有一个“杀父” 情结，他为这说法骄傲，只有把自己先杀 掉，孩子才能快点长大。“我们都会老去， 会有干不动的一天，世界仍然是年轻人的。” 老爷子收了笑，神情严肃地强调， “这是《新 周刊》对待人才的胸怀。”

走到我老死的那一天 走出《新周刊》的编辑室，老爷子这 些年云游四方，最多的合照是辽阔无垠的 壮观美景，雪原戈壁，一队人占了画面五 分之四，迅速潦草地摆个姿势，都能听见 呼哧喘气的声音。他被簇拥在中间，毛绒 帽子下一张红彤彤的笑脸。 云南是孙冕最先找到自己的地方。他 起先西装笔挺、系领带梳分头，为了入乡 随俗，就在腰间绑上一副臭烘烘的皮囊， 打扮得不伦不类。“在这里，卖地图的、 卖蚂蚱的、街上卖唱的，到省委书记、省 长，我们都可以一起喝酒唱歌，这是在任 何地方不可能的。”他喝酒醉倒在大街上， 唱歌、爬树、倒立，脱衣服丢到火塘里烧， 在香格里拉温暖的火塘旁边，听流浪歌手 嘶哑的调子，然后热泪盈眶。 后来他和歌手崔健办雪山音乐节，途 经拉市海荡舟，老爷子兴之所起，脱了衣 服下海裸泳，顺手捞一把绿汪汪的水草装

51

老爷子行走四方，经常摆个飞跃的姿势，心如烟逝，何惧惊涛裂岸。

FIGURE 饰在头顶。 攀登雪山是孙冕最大的爱好之一，可 以洗心洗肺，剔除体内的废物。 他曾在漆黑茫茫的午夜 12 点，从海 拔 8500 米的冲锋营地走险路，目光死死

人物

心，带上了自己 25 岁的儿子孙神州，没想

行程结束，傅军瘫软着直呼“整个人

到公子哥“比谁都熊，一直落在后面。”

都废了”，没想到老爷子隔天又兴致勃勃

走到半路，孙冕看他坐在边上，气喘吁吁、

去转山，不禁钦佩不已， “老爷子厉害着哪，

两眼发直、嘴唇发紫，打着哆嗦说，“我

一直远远地在最前面，我根本看不到他人

看到山在摇。”

在哪儿。”

盯住前方，只有头灯照亮脚下路的一丈光。

孙冕心知是高原反应，可他不甘心，

孙冕听了乐，满脸洋洋自得，“别人

攀印尼最高峰查亚峰，队伍挑夫半路变卦，

作为一个男子汉，假如心里面没有一股力

在路上停两三个小时，我都没有停，一直

一行人被扣留在原始丛林等待救援。登珠

量，以后的人生路怎么走下去？于是他恶

走。”

峰最危险的时候，前方出现大面积雪崩，

狠狠地骂，“不要看远处，只盯着你前面

若队伍早走半个小时，就会葬身在寒风呼

的两米路。你走不出去就喂野狗，没有人

啸的雪原。

可以把你挖出去！”

登西藏启孜峰，孙冕和胡歌一个帐篷，

做老兵最后的培土人

说完这句话以后，老爷子头也不回往

06 年初一次机缘，孙冕和中新社的记

天亮时气闷转醒，赶紧掀开帘子，这时才

前走，大步流星没迈几步，又觉得于心不忍，

者一起陪国民党老兵侯国邦越海峡回大陆

知道半夜间不知不觉下了大雪，把帐篷捂

回头补了一句，“儿子啊，你倒下去之前，

寻根。一别四十一载光阴，老人脸上写满

得严严实实透不进空气。他急忙把胡歌摇

爸爸过来救你。”

新奇和乡情，从幼时在燕子脚上扎红绳，

醒，才不致两人昏睡过去，逃过一劫。胡

乐视网副总编辑傅军今年和老爷子一

歌回忆起来，印象最深是当夜自己醒时尿

起参加去往敦煌的“行走的力量”，荒漠

给孙冕听。时过境迁，老母过世，妻子改嫁，

急，老爷子毫不犹豫把他喝热水的保温瓶

漫天风尘，又遇上沙尘暴，夜里帐篷里灌

旧屋易主，孙冕躺在铺盖上，眼前闪过老

递了过来。

进的都是沙土。白天天气炎热，地表温度

人苍白的鬓发和发烫的目光，一夜辗转难

在 60 多度以上，一行人脚上全都长了水泡，

眠。

“每一座山都有自己的个性，每条山 路都不一样，而你的生命每个不同阶段都

鞋底磨到脱胶。

回忆到哪间屋子里结娃娃亲，事无巨细说

翌日众人行在山野，每人骑一匹马，

有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孙冕说，重要的 是在爬山的过程中静下心来，留一隅净地

坤哥也只有和老爷子行走高原，才得见性情一面。

思考。谈及困顿，老爷子坦诚又自若，“说 实话，当时高原缺氧，脑袋里空荡荡的， 没怕过，怕也没有用。” 珠峰生死七天，脚落回平原，他最大 的感叹直白又简单——活着太美好了！“活 着就要充满爱，爱自己，爱你的家人，爱 和你结缘的同事和朋友，爱是丰满生命旅 程最重要的元素。” 于是四年前，孙冕与陈坤共同发起“行 走的力量”公益活动，两人借此相识，结 成莫逆。他们去往西藏、青海、拉萨等高 原徒步，号召人们通过最本能的行走，与 自己的内心对话，获取正能量。每年走一次， 走到走不动，走到他老死的那一天，是老 爷子对陈坤许下的诺言。 前不久，他和陈坤又领一群八零、九 零后的孩子，行走在西藏高原海拔 5000 米以上的 100 多公里路上。孙冕存了点私

2015.01 新闻视野

52

FIGURE

人物

前头有人敲锣打鼓，沿着山路走，逢坟都

等演艺界的朋友集资捐助，与公益团体合

的路”。起初孙冕动辄就哭，眼泪鼻涕纵横，

停下，“凡是在地下的，侯国邦都却一炷

作，为老兵们送去棉被、米油等生活必需

靠着车窗双手遮住脸，握住老兵的手半天

香，焚叠钱纸，磕个头。”孙冕跪在后面，

品和慰问金，先后募集百万元善款。他形

不放——很多老兵家地处穷乡僻壤，“好

一下一下跟着磕。

容说这是一条“不归路”：“我身体的大厦，

些地方路根本没有通，弃了车，全靠一步

11 年，凤凰周刊主编邓康延告诉孙冕

在登珠峰的时候不断打开，我变得那么透

步走着去”。有老人“房子可以望到天，

一个成都抗战老兵的电话，老人叫刘墉诚，

亮阳光，像个孩子一样地天真。突然之间，

破碎的瓦，阳光落在破败不堪的床上”；

是位远征军，由于历史原因家中无人看养，

这些门窗一扇一扇地关下去，我走进一个

有老人不愿去养老院，只因顾忌儿女坐实

被安置在离家很远、设施服务条件极差的

黑漆漆的看不到底的胡同。”

不孝的罪名；有老人过世 14 天，家属吵嚷，

敬老院里。孙冕每个月给老兵汇去 3000 元

春节前后，孙冕和高圆圆一起探望老

拿到钱才得入殓。

请护工，半年后，老人走了，家人发来短信，

兵，途中得知已有三个老兵去世。他们到

有志愿者说，他们就是老兵最后的培

跪谢孙冕的援助让老人重获一个人的尊严。

了老兵家中，只见老人所有物品，包括床

土人，孙冕以此自省。“什么叫培土人？

这句话对孙冕的触动极大，他几乎震惊，

铺，全部都被收走。狭窄的厢房只有一把

我们来掩埋他，在他走之前给他最后的慰

想象不出，什么样的老人连生活的尊严都

破旧的凳子，上面摆着老人的一副遗像，

藉和温暖”。孙冕追随志愿者走过山山水水，

要别人去施与？

而他带去的给老人的所有补给品就摆在灵

探访了 200 多个老兵，哭够了之后他顿悟，

堂前面。

把这当作一份通透的责任。

他开始为救助生活困顿的抗战老兵而 四处奔走，发动陈坤、谢娜、周迅、韩红

帮助老兵，是走一条“浸泡在泪水里

这是个接受绝望的过程，陪伴孙冕的， 只有口袋里永远存着的一份名单：108 个 朋友，数以百万计的资助，一角一分用在

标志性的咧嘴笑容是孙冕身上最像孩子的部分

哪里，他记得清清楚楚。 《新周刊》主笔胡赳赳说，他像个侠 客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为人豪爽诗酒人生， 逍遥自在，朋友遍天下。蒋方舟盼他回来， 在杂志社总拿出老爷子照片来看，以寄思 念。他一众明星朋友，没几个业务往来， 皆是被老爷子的真性情打动，真金白银的 娱乐圈，一句话倾囊相伴，陪他去天南海北。 封新城用一个词形容他，肝胆相照。 “记事时，看别人拆了我家的铁门窗 拿去炼钢铁，知道饥饿的滋味是喝盐水粥 留下来的。”如此开始回溯过去的他希望 “有机缘怀着一颗慈悲的心去看世态炎凉， 然后嬉笑怒骂。” 孙冕的偶像是孙悟空，神通广大降妖 除魔，腾云驾雾身负使命。于是创刊办报， 登山行走，关爱老兵，四处游历，他便也 从不瞻前顾后，心随所至，想到什么觉得 应该做的，就马上着手去做。“可能我今 天在这儿，明天一个筋斗云又不一定去哪 了。”而所有做过的事，许过的承诺，付 出过的心血，他有自信坚持到底。 “这大概是种生物天赋。”老爷子刚 听说《超体》，现学现卖起来也毫不含糊， “就像我二十多年来从不吃早饭一样。”

53

FIGURE

人物

记实者库尔班江： 镜头里是你自己的影子 文丨董欣佳 编辑丨张皓月

库尔班江 • 赛买提，维吾尔族，2008 年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 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摄像，自由摄影师，独立策展人。其代表 摄影集《我从新疆来》记录了 100 位在内地工作和生活的新疆 人的故事，将真实存在的新疆和生活着的新疆人展现给所有人。

2015.01 新闻视野

54

FIGURE

人物

“一切冒险的事情我几乎都做过。”

制作《森林之歌》时，他们从海拔快

一次跑活，库尔班江在一架旧飞机上

喀拉古塔格偏僻的村落，垂直落差约

5000 米的山上拍摄完下来，走 45 度角的

航拍，舱门敞开，风从云层里灌进来。他

1000 米的山路弯口，步行需 7 个小时，宽

陡坡，一路全都是石子。导演跟在库尔班

探出大半个身子，还嫌救生绳绑得太紧，

度不过半米。秃鹫盘旋着从头顶飞过，库

江身后，一不小心脚底打了滑，就势扑倒

不断地往前凑。飞行员急了，“你小心点！

尔班江死死拽着毛驴的缰绳，碎石从脚下

在他身上。小库下意识地要保护怀里的摄

掉下去怎么办！”小库整个人沉浸在俯拍

哗啦啦地落到悬崖下面，他瘫软在地，惊

像机，想也没想把自己重心往后一放，“我

的画面里，什么也听不到，一个劲地举着

出一身冷汗。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就滑下去了，差不多 50 米左右”。

摄像机往外送。

之一， “走过这段路，再没有什么可以惧怕。” 2005 年，库尔班江的摄影生涯从央视 大型纪录片《森林之歌》开始。

当地人急忙跑过来问，没事吧？他被 顶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吼，“快看一下摄

着陆后，他被禁止以后扛着镜头上机， “这个人不要命！他上了，我不飞！”

像机有没有事！”

从长白山到胡杨林，一路扛着摄像机

“我工作是不要命的，因为我太热爱

跋山涉水，他记得自己在遍布虫兽的原始

纪录片了，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在工作

森林扎了个帐篷，潜伏 12 天等待小黑鹳嗷

中才能感受。”

嗷待哺的瞬间。

影像就是我的语言 库尔班江清晰地记得自己的第一笔稿

他们一行人跋涉原始森林，在零下 40

费是来自用卡片机在学校拍的照片，自己

多度的气温中下水拍片，湖面都是厚厚的

写的新闻登上了当地的日报，给了 1 块 7

“所有的好的不好的都是你自己赢来的，

冰层。组里没有水喝，当地护林员就每天

毛钱。

人活着就是这样。”

挖一个水坑取水，隔天又会结上一层薄冰。

他刚开始入行时脾气大，不服管，动

库尔班江在回程中不慎踩中冰窟窿，一下

不动就亮拳头。跟着陈晓卿拍摄《森林之

“这个人，不要命！”

子掉进了刺骨冰凉的湖里。水没过胸了， “第

歌》，被一个摄影老师整整骂了一个月， “你

一反应就是举相机”。直到把摄像机在冰

无能，什么都做不了的，就是一个废物。”

《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是库

上放稳放平，他才撑着冰面爬出来，身上

库尔班江受不了，跑到拍摄基地的宾

翅羽舒展，镜头咔擦一声，短短数秒，

尔班江的干爹和师爷，05 年把这个新疆小

冻到全是冰渣。

伙千里迢迢带到北京，库尔班江对他说过 一句话：“你绝对不会后悔把我带来。” 库尔班江曾经是个暴力青年，梦想当 个拳击手，李小龙所有的动作都能照着打。 直到把左眼打伤了以后库尔班江才开始接

“先别管我，摄像机没问题吧？那行，

馆楼顶上，手里夹着第一次买的烟，俯身 看着下面。“跳？不跳？我下去以后，我

素材你看一下。”嘱咐完这一句，他把湿

的脸朝上还是朝下？如果在下面有钉子，

漉漉的衣服揭开换下，身体早已经冻得发

我毁容了怎么办？死得很难看啊！”

麻。

他决定不死了，好好活着，学会收敛 “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设备进水了，

自己随时翻脸的暴脾气。

触摄影，“我右眼睛在啊，看相机什么的

丢了，摔了，等于说你的生涯结束了。”

不都用右眼吗？所以你必须要认了。”

比起疯狂的保护欲，这更像是个行业默认

只负责扛机器。三角架、摄像机，库尔班

的规则，“只要有一次，你不会有第二次

江扛了一年半，连开机的按钮都没有碰过。

机会干这个。”

他默默忍耐，走在师父身后，耳濡目染，

拍摄《舌尖上的中国 2》的时候，片 子需要一个大全景，然而摄制组没有航拍 的条件，库尔班江就四处找高地建筑，只 见到农场里面孤零零的一根高压线杆。

师父王路压着他，不许他“干活儿”，

然而库尔班江的执拗并非如此单纯，

熟悉手法和技巧。到后来，只要王路在某

“我没有把我的专业当做养家糊口的赚钱

处风景停上超过十五秒，还没喊他，小库 就已经把三脚架放好，上机器、开机、接磁，

小库一手提着三脚架，一手扛着摄像

手段，我把我的爱好当做我一生的职业。”

机，咬了咬牙准备往上爬，脚踩上柱子，

在行业内，摄影师向来僧多粥少，固

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制片主任打来电话，

定栏目里一个导演一个助理就能把三四个

这和当年大学课堂上的他如出一辙。

导演护住机器，他不听，“没人能阻止，

人的活儿全干完。库尔班江认了师父，一

整整三年，一天十二节满课，库尔班

我必须要这个镜头。”

天到晚扛着机子跟着四处跑，一天只拿 50

江从不迟到。他永远坐在第一排正中央，

元。“我学东西就行，现在白吃白喝白住

抓着老师没完没了地提问，笔记里维吾尔

这一个镜头——就短短的几秒”，库尔班

又学习，多幸福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赚了，

语、拼音、汉字交杂，“像个别人眼中的

江笑了，至少他觉得值得。

拼命地干活，每次出差时间越长越好。

怪物”。

“做完之后才发现，哦天哪，就为了

55

留个监视器给总导演看。

FIGURE

人物

这个“怪物”的镜头之中，有身患恶

反。”为了捕捉光影，等待一束光线落到

要是从家乡离开，你就会变成一个多数中

疾蜷缩在地的少年，猪肉摊上撑着脑袋沉

叶子上，库尔班江会站在马路的围墙边，

的少数。”

思的妇人，街道口晒太阳的两个老头，或

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

者杂乱的化妆间里姿势放松笑容阳光的佟 丽娅。 “相机不是用手指头按快门按出来 的，是通过思想拍出来的。” 小库对设备

学校给每人发一张宿舍证，他把它当

“你一定要仔细观察，其实很多东西

个宝贝。“这是一个很可贵的东西，是一

是值得你记录的。路边上我看到光线特别

种归属的象征。”08 年例行检查，他甚至

漂亮就拍下来了。这个觉得看了心情特别

没拿身份证，从兜里掏出了捂得热乎乎的

愉快。”

宿舍证递了过去。他说他有家，在寝室的

从没有过多的要求。在 2010 年前，他还

“其实照相机摄像机都只是你的工

没有数码照相机，房间里全是胶片。一台

具，影像才是你的语言。”库尔班江坚持

尼康 800E 单反相机，一个 50mm 标准镜

通过影像表达态度和理解，他准备过一段

因为身份敏感，住进去第二天，房东付了

头，一块电池板，存储卡还只有过时三四

时间把陪伴自己最多时日的相机卖掉或送

他一笔违约金，让他收拾就走。他暴怒地

年的 16G——这是如今库尔班江长枪短炮

人，一座座城市，“陪我走下来的就是我

砸东西，三四个人过来，把房间里所有的

的所有内容。

的眼睛，不一定是一个机器。”

物件都打了个包，强行搬到楼下。大门哐

“现在都是 64G 高速卡了，没有？照 样走！”

“我平时喜欢用手机拍照，不抱着单

进入社会后，库尔班江租到一处房子，

当一声，小伙子第一次体会到一个繁华都

在哪儿都一样入土

他用一个定焦镜头完成了个人影集作 品《我从新疆来》所有照片的拍摄。

一亩三分地。

市不可避免的冷漠与拒绝。 库尔班江在夜风里抽完整整一包烟，

刚到北京的时候，库尔班江同所有北 漂们一样，体会到一种无着无落的孤独。 “只

“地上那么多东西，我不知道去哪儿。” 上学时他第一次听汪峰的《北京，北

2015.01 新闻视野

56

FIGURE

人物

京》，到现在终于完全听懂了。“你有时

感。书中拍摄了 100 个在内地工作和生活

写上，然后看到他尸体的人就会把他埋葬

觉得这个城市完全融入不了你，这个城市

的新疆人的经历与故事，从演员主持人到

在他死去的地方。

不属于你。”当年他一个人，从学校北门

高管小贩，他历经半年时间，辗转 20 多个

一路走到天安门，霓虹灯的光落在空荡荡

城市，曾经被人放鸽子浪费三张来回机票，

的马路，再从天安门走回广院，耳机里就

也遭受过社会各界的褒誉与谩骂。库尔班

这一首歌，反反复复。

“北极南极，我在哪儿都一样入土， 每个生命都是。”

江显得豁达，“我给大家传达的就是最为

09 年，他在外打拼受了委屈，陈晓卿

“听着这个歌，想哭，真的想哭。”

正常的新疆人是什么样的，都是普普通通

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儿子，你长大了。

但同千千万万个涌向北京的寻梦人一

的人，大家都是为生活努力，为家人奋斗，

每个人都能在镜头里找到自己的影

样，库尔班江愿意被埋在这里，“我心里 面就有这种对北京的情感，那种爱，用语 言没法表达。”

为自己争取。” “骂声我当金子，但别人越夸你，一 定要记住夸的人也会骂你。”

子，库尔班江的语气平和，他举起相机， 手指轻轻按下快门，那个举着拳头的孩子， 再不会出现在底片里。

他开始筹备拍摄《我从新疆来》，采

库尔班江决定有朝一日要去四处流

“有什么样的眼睛你就会看到什么样

访了近五百个人，整整两个多月，拍摄地

浪。“归属感是什么？当下是你现在有住

的世界，有什么样的心你就会有什么样的

距离爱人的父母就十分钟的路程，却连个

的地方不担心，不会饿死，冻死，不会被

作品。”

电话都没有打。

赶走。但是真正的归属是大自然。”

“对北京对故乡都是一样，我没有牵挂。” 库尔班江用这部作品表达他的归属

57

临行前收拾行李，他要放一封信，用 几种同为母语的语言把自己的名字和故事

（记者王希对此文亦有贡献）

FIGURE

人物

1986 年，对于中国所有的 NBA 球迷 来说，都是值得铭记的一年。 那一年，央视第一次播放从大洋彼岸 寄来的 NBA 录像，那是中国球迷第一次 在电视上看到 NBA 的比赛。 也是在那一年，北京西城区一个普通 的工人家庭迎来了自己新的成员。 当时一定没有人想到，28 年之后，这 个男孩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姚明——这个 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运动员身边。姚明主动 和他打招呼、拥抱，熟络而轻松地聊天， 微笑着告诉身边的人： “这是柯凡。”

他是艾弗森的球迷， 我不是球迷 “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收看由新浪 NBA 为 您 带 来 的 2014-2015 赛 季 NBA 常规赛的直播。” 时钟指向早上 8 点 30 分，主播台前 的柯凡，用这句再熟悉不过的开场白，开 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这一天是礼拜六， 美国时间周五的晚上，NBA 有多场常规赛 在这个时间进行，新浪 NBA 视频直播的 是颇受关注的纽约同城德比——纽约尼克 斯对阵布鲁克林网队的比赛。 当大多数球迷在周末温暖的床上舒服 地睡到自然醒，伸着懒腰打开电脑，收看 新浪 NBA 带来的这场比赛直播时，柯凡 早早地就来到演播室，为这场比赛的直播

名嘴柯凡： 你看到的光其实是平凡的光

和解说做准备。

文 | 黄嘉雯 编辑 | 张欢 董欣佳

最新动态。这种前期准备往往漫长而繁琐，

对于他来说，工作没有周末，有比赛 就意味着要上直播解说，要解说就得提早 好几天开始收集资料、了解球队和球员的 有时候需要持续好几天甚至好几个礼拜， 很少有人知道，要做到从容不迫地走上直 播台，需要在背后付出多少时间和努力。

柯凡，北京人，1986 年出生。新浪 NBA 知名篮球节目主持人、解说员， 现担任《声色 NBA》栏目主持人。解说风格幽默风趣、平易近人，深 受广大球迷喜爱。

但柯凡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些东 西。镜头前的他永远都充满着活力，幽默 风趣能贫又爱耍宝，调侃球员，调侃球迷，

2015.01 新闻视野

58

FIGURE

人物

调侃嘉宾，调侃自己，一个不落，尤其是 调侃起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柯凡曾经发过这样一条微博形容自

于柯凡自身。 在没有成为体育主播之前，柯凡和其 他无数热爱篮球的少年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引来了中国球迷的热烈追捧，这其中也包 括了柯凡，尽管彼时的他已经是新浪 NBA 里最有名气也最受欢迎的主持人之一。

己：“个矮、胖、持球突破第一步不慢、

从 1995 年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 NBA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利用身

突破节奏不错、可控球也可打无球、进攻

比赛开始，篮球就成为了他生命中密不可

份便利，像个球迷一样去参加活动。“本

手段基本三分球和突破、无中距离、传球

分的一部分。最早看乔丹、奥拉朱旺打球，

来并没有邀请我，我就打电话找人，说想

时机尚可尤其是传快攻球和篮下、防守不

到之后 96 黄金一代的科比、艾弗森，再后

进去看一眼艾弗森。就这么一次。”

好。来帮我想想我的模版，NBA 里有类似

来詹姆斯、杜兰特开始称霸联盟……二十

就连北京首钢的马布里都知道他是艾

的人么？”

年里，柯凡见证了 NBA 太多球员的巅峰

弗森的死忠球迷。有一次柯凡开车送马布

与低谷。

里回酒店，后座载了另一个人，指了指柯

一众球迷就在微博下面激烈而欢乐地 展开了讨论：

乔丹那批球员仍然是迄今为止他认

“胖子太少了，实在不好找啊！”

为最好的球员，但他最喜欢的球员只有一

“这和 WNBA（注：美国女子篮球

个——艾弗森。

职业联赛）里一个叫柯凡的很类似呀！”

凡问老马，这人是你球迷吗？ 老马乐了，笑着说， “他是艾弗森球迷， 不是我球迷。”

“我和艾弗森在很多方面都很像。我

“胖孙悦！” “火箭熊！” “郭德纲！”

个子也不高，和他一样出身家境都不太好，

柯凡看了也不生气，该怎么自嘲还怎

但是他能够成为命运的强者，这给了我一

么自嘲，反而将调侃的功力发挥得更加淋

种力量，让我觉得，我也可以成为自己人

漓尽致、出神入化。某次直播中他傻笑着说：

生的强者。”

假如我不再坐在那里 很多人都羡慕柯凡——每天都有高清 球赛免费看，永远不用担心工作与比赛时

“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搭档马健

在柯凡号召大家为自己找模板的那条

间相冲突，看着球就能把钱赚了，还可以

一下子乐了，接茬道：“柯凡跟导播哥谁

微博下面，他的朋友漫画家武阳认真地留

和各种球星打交道……诸如此类，再具体

胖都压塌炕。”两人嘿嘿地笑，也逗乐了

下了这样一条评论：

到细节，球迷们可以不带喘地说上好几天。

收看直播的网友，这段对话遂成为柯凡经

“其实除了胖和无中距离，这个模板

一言概之就是：羡慕得快要死了。

典语录之一。有球迷说：“就爱看柯凡解说，

就是艾弗森。”

在中国，篮球解说是很多人希望从事

有种大学宿舍吹牛逼让人带饭看球的感觉，

一语中的。

的职业，但它的需求量极低。对于已经在

2012 年，已经离开 NBA 的艾弗森来

这个位置上干了七年的柯凡来说，他用一

特亲切。” 这种亲切感和网络直播相对自由轻松

中国参加篮球友谊赛。尽管商业目的占了

的特点有着直接的联系，但更多的是来源

此行的绝大多数因素，艾弗森的到来还是

柯凡和球星的合影（从左到右依次为马布里、帕克）

59

种冷静和理性的方式来看待自己的工作。 “球员和媒体之间，其实还是会保留

FIGURE 一定的距离。我把自己的位置摆得特别固

远也做不了了。解说这件事情就是怕断，

定，我是一个媒体工作者，他们是球星。

更何况当时还没有多少人认识我，我根本

我可以在工作上和他们进行各种接触和交

没有任何资历可谈。”

人物

带来的那种不安全感和些许的自卑。 “怀揣着梦想和雄心，觉得自己是块 材料，但社会经历还远远不够，家里又没

流，但如果他们不需要我介入他们的生活，

怀着沉重的心情，2010 年 7 月 22 日

有什么底子可以去依赖。在卫生间里打开

我是绝对不会介入他们的生活的。”停顿

凌晨，柯凡在自己的贴吧发表了一篇名为

一盏灯、关上门审视自己的时候，比起暴

了一下，他又说：“但如果你要是问我，

《假如我不再坐在那里》的文章。

露在关注之下，呈现出的自信心完全不同。”

我解说的比赛有哪些印象深刻的或者好玩

“时至今日我也没能成为一名出色的

杨毅后来这样形容他。

的，这个我都能说，因为实在太多太多了。”

解说员，但我一直在努力，求的是心安，

柯凡一直想去美国做一次现场报道，

球星没意思，比赛有意思。

求的是对自己负责。两个赛季，无论深夜

哪怕是全明星或者总决赛前方的报道，但

花了好几分钟也没能想出来自己和球

清晨，只要坐在直播室里，坐在那 16 盏炽

这么多年却始终未能成行。新浪采取职员

星之间好玩故事的柯凡，却能够在瞬间回

热的灯光下，坐在那两台摄像机前，我就

轮流外派的制度，每次他都会想，自己做

忆起自己解说过比赛的微小细节。

有无限的精力，我就感觉到无比温暖。”

的已经是新浪最露脸的工作了，在这些事

2011 年季后赛第一轮，卫冕冠军湖人

“假如我不再坐在那里，离开家要去

0:4 被小牛横扫，淘汰出局。作为解说的

别的地方找将来了，我知道这一定会很难

柯凡在最后几分钟突然陷入沉默，与所有

很难。”

湖人球迷共同安静地看完了整场比赛，整 个直播间寂静无声。

情上还去要求不太合适。 “但明年就算是公司不派，我也会自 己去美国。行业越纵深，你越会发现自己 有很多地方不足，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去看

我想我会把自己概括成平凡

2012 年 4 月 26 日，纳什在太阳的最

一看。” 柯凡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很普通的一个

后一场比赛，柯凡忘不了当时全场一起高

让柯凡柳暗花明的人叫杨毅。

人，做的也是很普通的工作。如果非要说

喊纳什名字的场景，动容与感伤，振聋发聩。

杨毅比柯凡大九岁，很早就已经在篮

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很幸运，做了自己

时间或许冲淡了他对球星的热衷和追

球解说的圈子里有了名气。2010 年，正是

捧，却没有带走他对篮球这项运动和解说

杨毅把迷茫踌躇的柯凡介绍到了新浪，之

“奶奶给我起名叫柯凡，就是希望我

这个职业的热爱。

后又向管理层力荐当时在做编辑的柯凡去

做一个平凡的人。人越平凡，遇到的困难

做专职的解说。

就越少，对生活的要求就越少，失望的也

柯凡至今仍然可以清晰地记得他解说 的第一场比赛。那是 2008 年 10 月底，他 和马重阳一起解说了雄鹿和勇士的中国赛。 2007 年进入 TOM 网实习，2008 年 8 月正式入职刚刚接管 NBA 中文官网的

“我跟杨毅属于亦师亦友，我们俩都 是属于北京一般家庭的孩子，接受的家庭

喜欢做的事情。

就越少。我是真的希望和憧憬，自己以后 的生活能一直平凡、平淡。”

教育比较相近，思维方式也比较相近，所 以就有一种一拍即合的感觉。”

1995 年，央视在转播 NBA 比赛的间

TOM 网，2 个月后就解说了第一场比赛，

2014 年 10 月 6 日，柯凡在北京举行

隙，播出过一个广告。一个小男孩独自在

柯凡在篮球解说这条路上有一个看上去过

婚礼，杨毅是那场婚礼的主持人。当天晚

一条昏暗的街道里打篮球，他模仿乔丹各

于平顺的开头。

上，杨毅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了一篇文章，

式各样动作的影子映在墙上。神奇的是，

“我不是凭借什么后台成为 NBA 中

题目是《祝我柯幸福》。在这篇简短却饱

后来乔丹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这面墙上，像

文官网主持人的。我没有背景，但是我有

含深情的文章里，他描述了自己第一次见

放电影一样，他的每一个经典动作都在墙

运气，我有努力。”

到柯凡的场景。

上一一展现。

柯凡解说生涯的第一次危机，也是迄

“那个孩子，穿了一件半长的驼色风

今为止最大的危机，出现在 2010 年。那

衣，个头儿不高，比现在瘦得多，四六开

一年的夏天，TOM 网宣布放弃 NBA 的转

的分头，戴一副大眼镜，怯怯地看着我们，

播权，这个决定直接使当时的柯凡陷入了

叫人。”

一个两难境地。

令杨毅同样记忆深刻的，还有那时候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只做了两年

他那种跃跃欲试的状态，眼神里面想要得

解说。如果我当时不做下去，那以后就永

到机会的那种渴望，以及由于没有根基而

柯凡至今对这个广告仍然印象深刻， 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那个小男孩在心里植下了一个简单纯 粹的梦，然后，他终于长成了自己梦想成 为的模样。

2015.01 新闻视野

60

FIGURE

人物

“快递哥”窦立国：叫我暴发户 文 | 瞿园园 编辑 | 董欣佳

窦立国，39 岁，北漂 18 年，今年 9 月 19 日作为中国快递员的“百万 分之一”的代表登上纽交所的敲钟台，敲响阿里巴巴的上市钟。 现为一家快递分公司的经理，月入三万，梦想着以后开大黄蜂送 快递。2012 年以个人名义发起了“为爱同行”公益行动，在全市 收取旧衣物捐赠乡村，并且建立乡村图书馆。

2014 年 9 月 19 日，阿里巴巴在美国

脑灵活的小伙子只做保安有些可惜，就想

通快递的分公司，自己做起了小老板。

纽约交易所上市。八位敲钟人中，窦立国

培养我一门手艺，我其实早就想学厨师了，

北京 APEC 会议的前两天，窦立国担

高大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尤为扎眼。

机会终于来了。”做了厨师之后，工资还

心要限号了衣服运不出去，就一直加快进

至此，那个身无分文的北漂快递员已经东

从 600 块钱涨到了 750 元。这个职业对他

度整理衣服，光是那两天就运了两万多件。

奔西走了十余年，如今月薪三万，任职区

的影响颇深，直到现在微博上他还老爱把

“天凉了，北京没下雪，青海、西藏这些

域经理，身家超过百万。

自己做的家常菜照片发出来馋馋粉丝。女

地方下雪了，所以我们得抓紧往那边寄。”

他从阿里 110 万雇佣工中脱颖而出，

儿也爱吃，每回吃完总给他打个“好评”。

因为时间太赶，在装运衣物时，窦立

以最接近的方式见证美股250亿美元汇聚，

然而厨师这份没有上升空间的安稳的

国一着急扭了腰，不得已只能让公司里的

迄今规模最大的融资时刻。 “这外套是以前旧衣服拍卖，我花 3 块钱买的，现在下班了有时候去买菜我还 穿着呢。”窦立国指着照片上的蓝色外套，

工作不能满足他这么一个有目标的人。眼 瞅着快递业务的飞速发展，他找准契机便 转投到了快递行业之中 刚做快递员的时候，窦立国取不了件、

员工来帮忙整理储放旧衣物的仓库。 “这些事平时我都自己来，我会把一 袋袋衣物往高了堆，堆得很整齐”，他一 边扶着自己尚未痊愈的腰，一边还是不放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私人衣物。他身上更多

挣不着钱，于是他印了一万张名片和小广

是一件穿了 5 年的快递工服，从节目录制

告，每天清早就到处派发。他的小点子极

“他们有的时候干活就是没自己干放

现场到美国自由女神像旁。

多，曾经连续三四年圣诞节的时候，穿上

心。”这个拥有申通快递从外衣、短袖到

圣诞老人的衣服，戴顶红帽子，装个白胡

长裤各种款式工作服的老板扯了扯衣领，

子，给客户派送免费苹果。去年，他以一

无不骄傲地炫耀，“身上的这件短袖全北

己之力发起众筹，募集到了 3500 个。“今

京就我有，外套整个中国就我有，是样板

年就不买苹果啦，有客户已经给了我两万

服。”

“我穿着是因为能有人认识我啊，不 然谁知道我干嘛的？” 他做的第一份工作是酒楼保安，平时 任务就是每天给人开开车门，扶着人家下

件女士化妆包，够我圣诞节发了。”

心地把放歪了的袋子重新挪正。

从美国敲钟回来的第二天，窦立国没

车。有天下大雨，心思细腻的他看到很多

从事快递这行的很多，但是像他这么

客人都没带伞，就不停地打着雨伞接送客

有想法，五年时间就能挣到 200 多万，能

从 2012 年开始，他以个人的名义发

人。老板看到他穿梭在雨里浑身淋得湿透，

把快递这份职业做成自己产业的却很少。

起公益项目，向贫困地区捐赠旧衣。他动

颇为赏识，“当时老板觉得我这么一个头

窦立国现在已经花了 100 万买下了一家申

员在北京有旧衣服的都把衣服捐出来，一

61

有停歇，开始亲自去往北京各处“收衣服”。

FIGURE

人物

般他会提前一天在微博以及微信上发布要 去取衣服的区域，然后亲自上门收取旧衣， 经过整理后再寄往贫困地区。 “我能干这事是因为我们是做快递 的，我们对北京路线很熟，别人两眼一抹黑， 哪也找不着。” 从 2013 年到现在，窦立国共计收集 并发放了 20 多万件旧衣服，路费和快递费 上已经花费了十几万，全靠他和志同道合 的朋友自己出资。 在他快递办公室后面的仓库里，除了 旧衣物，还有一摞又一摞的书本。 去年 4 月，四川雅安发生 7 级地震， 窦立国和志愿者在第一时间奔赴前线救灾。 他在走访之中发现，在离震源很远、几乎 不受影响的村庄里，沿途有好几个老人跪 着向他求物资补助，甚至还有年轻的女人

窦立国将一张小小的纸剪成了能钻一个人进去的拉花。摄 | 鲁瑶

用老公被砸死的借口伸手乞讨。“雅安一 共被砸死的只有几十个人，她就编出各种 各样的理由。” 当时媒体发布的一条新闻在微博上被 无数网民疯转。照片上有个老人神情凄楚

他开始筹募书籍，在河南河北建立起

有名的大人物”，然而对此行的最大收获，

乡村图书馆，让马云题字博友书屋，“书

就是认识了几个一起敲钟的。“人家马云

可以一直流传下去，人总会改变的，慢慢来，

跟你吃个饭照张相不都挺给面子了吗，以

不着急。”

后可以跟多少人去吹我认识马云。”

地跪在地上，双手颤颤巍巍平举着伸向远

每天，窦立国都会接到上百个让他去

出名了有人请窦立国录节目，他在《一

方，边上写，某镇因为交通堵塞，塌方封

取旧衣或者书籍的电话，他都不接，用短

站到底》以小学文凭击败北大高材生，掀

锁了两天，没有分毫物资补给。

信回复，“不然每个月好几千电话费”。

起巨大轰动，但他唯一激动的时候是给父

“但其实房没倒，米有，水也有，腊

最多的时候他一个月回了两万六千条短信，

母说电视上一会儿演自己的事儿。

肉挂满了整个院子，地震之后第二天电就

“不停地粘贴转发，告诉他们暂时上不了门，

接通了”，窦立国亲临一线，跟着全国志 愿者当天下午就出发，拉着一大车物资连 夜赶在封城之前去往灾区，“那些老人就 是跪在那里，记者还疯狂地大肆报道。” 他们去往资助的那个镇离震源足有 四十公里，然而所有老百姓都去镇政府闹

等一等吧，或者自己送上收货点来。”

“咱们村里我是唯一一个上过电视 的，这多光荣啊。”

有的人就会怀疑他是骗子。 “1000 个电话里就有一两个说你是骗

阿里巴巴提供酒店的午餐标准是人均

人的。遇到了就凉拌呗，难道他骂你你骂

600 美元，按照窦立国的定义，一顿饭相

他啊。要是有精神头就回复他一下，不愿

当于他在北京吃上一个月。“我吃过龙虾、

意回复就删了呗当没看着。”

鲍鱼、五千块钱一斤的鱼，都不好吃；我

事，要求补给相同的帐篷、食物和矿泉水。

收衣服的时候总是有人把窦立国当收

也喝过路易十三，不好喝。” 吃完拉面吃

第一天晚饭是红烧肉炖豆腐，“整个县城

破烂的，把家里需要丢弃的旧衣旧物一股

凉皮，还有肉夹馍，久久鸭，毛血旺，麻

里就满大街跟小饭馆似的，全都是公益组

脑塞给他，即使如此他还是很高兴。“每

辣烫，加俩馅饼他都会满足地发到微博上

织在组织免费提供吃的。”

个人参与的方式很简单，不一定非得捐衣

晒一晒，“这多好啊，都是我喜欢的。”

窦立国心里不是滋味。

服啊救灾啊。过马路扶老奶奶都行——我

窦立国人生最期待的事情是去成都人

“很多人其实是因懒致穷，手心向上

以前老爱骂人，现在不怎么骂了，这都是

民公园掏耳朵。他有机会还是想过过普通

公益啊。”

人的生活，“像这个也挺矛盾的，其实我

是求人，手心向下是帮助人。很多人就愿 意手心向上，为什么呀？其实归根结底是 因为读书读的少，他不懂得尊严。”

在美国，他带着签名的马克笔，提前 瞄准李连杰、史玉柱，以及“一切看上去

不怎么喜欢说我是公益人。我反倒是喜欢 别人说我是暴发户，或者我是生意人。”

2015.01 新闻视野

62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封底报道

BACK COVER

关注：公共资源盈亏账 编辑 | 黎宏虹 卢霭婷 王小昱 颜子昂

富而不均，何谈公共？ 文 | 卢霭婷 施晓伦

中国传媒大学中蓝天桥直通女生宿舍，23 点之后男生禁止通行，

医疗方面，在满足北京市居民要求的同时，北京还要接待来自

女生回寝时间大大缩短，晚归安全性也有一定保障。北门外快速公

全国各地的患者，大量人口的医疗需求远远超出了北京的医疗能力

交 2 号线 5 分钟一班，往西直达二环。传媒大学地铁站是全城唯二

范围。

以高校全名命名的站点之一（另一个为人民大学站）。图书馆新馆“大

由于高度积聚在三环内的中心城区，教育资源空间分布不均也

阅城”2000 余座位，每天都在上演“占座占书占插座”的戏码，有

备受诟病。无论是高中还是幼儿园，中心城区和五环外的新城区的

书借不到，有书借不出。传媒大学的公共资源配置就像男女生比例

分布都出现了七三开甚至更大的差距，许多家长为了能让孩子读到

一样难以平衡。

好学校，起早贪黑地在中心城区和新城区之间往返接送。与此同时，

在北京这座巨型国际都市中，各类交通、文化、医疗和体育等

本就是为了新城区而建设的新城区学校却无人问津。

公共资源的配置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都属于上等。大型的综合

近十年来，北京公共图书馆面积增长了十几万平方米，可九成

医院、全面多功能的体育馆、十四万平方米的国家图书馆，还有载

聚集在三环内，想要看新书、借新书，新城区的居民还是得去中心

客量千万的地铁设施，北京居民似乎享受着令全国人民艳羡的优质

城区的图书馆，新城规划的“疏解中心城人口和功能”形同虚设。

公共资源。

“重大型、轻基层”的特点也给公共资源配置使用带了诸多问

但作为一座每年净增 50 万人口以上，将在未来几年继续保持

题。许多北京郊区村庄连运动场都没有，奥运会之后的皮划艇和赛

该趋势的移民城市，人口资源的矛盾引发了一系列“城市病”，许

艇的场馆却一度荒废。中心城区的公共自行车乏人问津，而通州等

多具有“北京特色”的“使用难”给市民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尴尬

新城区的公共自行车办理卡点的人流却络绎不绝。

与无奈。 北京的公共资源用地正在逐渐增长，2003 年到 2010 年，全市 的公共设施用地增长了 20 平方公里，相当于建设了 10 个乡镇。 需求与供给的差距却仍然在拉大。

63

作为“缓解人口压力，建设区域发展”的一步棋，北京的新城 区和中心城区的公共资源在数量上和质量上存在着极大的差距。越 来越多的人选择在这个伟大城市终老，撷取其精华，这也让这座城 市触及最难的事——发现并解决公共资源失衡的问题。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2015.01 新闻视野

64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堵在北京路上 文 | 颜子昂

“堵”城风云

上世纪 60 年代的加拿大卡尔加里和 80 年代的意大利罗马。但是在 北京，却好像陷入了堵与挤的恶性循环，首“堵”的痼疾，也恰恰在此。

江树住在昌平阳坊，早晨六点左右出门，乘公交到西二旗地铁 站，直线距离近 20 公里；再乘 13 号线坐 5 站地到西直门站换乘 4 号线，一路往南坐 12 站，最后在公益西桥站下车，赶着在九点之前 步行到达地铁口附近的工作单位。“早高峰的西二旗站比印度的火 车还可怕。”江树早已习惯了拥挤，“但起码能准时。”西直门换 乘站的上方，是北京拥堵频发也是最复杂的西直门立交桥。

“堵”和“挤”的恶性循环 城市拥堵，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交通问题，而是一个多方面因素 复杂作用下的结果。 北京的城市规模在经济、人口的增长中被迫不断扩大，然而交

林洪在西三环马连道经营着一家茶叶店，每月都要接待不少全

通基础建设跟进滞后，无法适应车辆数量的膨胀速度，行政、经济

国各地的客户，这意味着他几乎每天都要开车在西三环到首都国际

手段的政策也无法根治问题；线路设置的不合理降低了地面公共交

机场的路上往返。客户经常乘坐早班飞机抵京，林洪就必须在天亮

通对通勤人员的吸引力，人流压力全部积压到轨道交通上，虽然最

之前出发，然而他还是常常避不开三环的拥堵，即使绕远路，机场

终人们选择了轨道交通作为主要出行方式之一，顺应了时代潮流，

高速仍是绕不了的、全市知名的“停车场”。为了保险，林洪会至

可是过程却是扭曲而诡异的，是“堵”和“挤”恶性循环后的产物。

少提前两个小时到达机场，即使客户的航班延误，平均 8 元 / 小时 的停车费他也能接受，“总不能让客户去挤地铁吧。” 北京的城市结构模型大致是同心圆，配套轨道交通的线路布局

北京的人口在 2005 年达到 1500 万，在 2011 年突破 2000 万； 2013 年末机动车保有量为 543.7 万，其中私家车占 60%，从 400 万 增加到 500 万仅用了不到两年半；同期轨道交通里程增速勉强与人

模型是“环线加射线”，这样的模型组合，每天早晚就必须应对一 股庞大的市郊通勤人流。问题显而易见，一方面，在每日通勤人流 量极大的北京，市郊长距离通勤本身就是对轨道交通系统的一大考 验；另一方面，潮汐式的通勤人流使得放射型轨道交通线“一半满载， 一半空转”，如此巨大的交通系统内耗是北京所无法承担的。而结 果就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狭窄而拥挤的车厢。 忍受不了地铁拥挤的上班族就会转投地面交通，但公交的准点 率低，出租车的花费太高，大多数人最终还是选择私家车。2014 年 初，北京私家车保有量为 407.5 万辆，假使有一半的车辆上路，一 辆车以 4 米计，8000 公里的车阵可以在 12 车道的长安街上摞起 50 层，而当它们同时平铺在北京的道路上时，拥堵则是不可避免的了。 人们每天都在挤和堵中做出选择，却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在 地面和地下交通间辗转周旋。 拥堵是每个国家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必将面临的交通问题，如

65

10 号线金台夕照站口外的公共自行车租赁点 摄 | 池瑶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交通工程设计研究所所长石京教授认为北京的公共交通管理理念并不落后于国外，但受限于国情、市 情仍存在不足。“总之有一点是不会错的，就是必须坚持公共交通。” 摄 | 王爽

口增速持平，城市道路里程将将超过 6000 公里，增速缓慢。快速

并不否认快速公交所带来的便利，但不能指望这样的运营制度推广

城市化和机动化所造成的居民出行需求与交通建设的矛盾不言而喻。

到主干道上，而应该把它作为辅助线路，用来加密交通线路或是接

张与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在他小学时代的记忆里，“听说谁 家有辆小轿车就羡慕得不行不行的了”，而现在他的家里就有两辆车， 车牌号一单一双。京奥期间北京开始了限号政策，然而路面上的车

驳轨道交通延伸至郊区；而 615 路这样的市郊长线公交效率太低， 实际上是一种资源浪费。 轨道交通是国际上公认的未来城市公共交通的发展方向，在北

辆有增无减。新浪微博网友自发组织“单双号限行之我见”的投票，

京却倍受诟病。北京的地铁采取的是“小编组，高密度”的运营模式，

参与投票的 3545 人中 51.59% 表示如果限行长期化执行，那么他们

即车厢窄、车节少、发车间隔短，运营成本较低。这样的模式面对

会再买第二辆私家车。简单地限号在经济高度发达的北京起不到“治

北京潮水般的通勤人流显得十分无力，站台上、车厢里人满为患，

本”的作用，甚至还会有反作用。

“地铁族”论坛里有网友表示“宁愿堵在路上，也不愿挤在地下”。

私家车数量臃肿给交通带来的压力显而易见，北京也一直致力

然而扩大编组，提高密度并不能完全解决轨道交通拥挤的问题，地

于发展、推广公共交通，而效果并不乐观。615 路公交西起朝外大街，

面交通的低准点率将人群推向地下轨道交通，城市功能分区模式过

几乎走完整条朝阳路，一路向东直到通州刘庄，这样的里程长度在

于单一导致潮汐人流和线路空转现象——轨道交通的拥挤是地面交

北京的公交里并不少见。一路上，年轻的司机邓师傅几乎没有停止

通状况差所导致的恶果，并且会反作用于地面交通状况，使其变得

过抱怨：“四环里和小车挤，上了朝阳路就得和公交挤。”朝阳路

更加恶劣。

大多为双向 4 车道，少数路段为双向 6 车道，2008 年快速公交 2 号

北京是一座面向世界的城市，交通问题是它必须面对也必须迈

线开通，规划的是半封闭车道，占用了双向共 2 个车道，原本就不

过的一道坎。单纯地从大政方针的角度罗列出“28 条疏堵措施”是

太宽松的朝阳路显得略有些狭窄了，一旦在封闭路段内出现交通事

不够的，如何将公共交通的理念传达到每一个参与交通的人心中，

故，几乎整条运营线都会陷入停滞。中交公路规划设计院的王赫鹏

才能根治北京的交通痼疾。

2015.01 新闻视野

66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疏堵，以人为本，从长而计 中交公路规划设计院的王赫鹏已经对地面交通不抱希望了， “就 盼着地铁越来越多，可以尽量不开车”。而事实上情况并没有这么

心城区，再利用一些微型公交或是公共自行车完成“最后一公里”。 因此，建设市郊边界上的交通枢纽以及配套的停车场，完善公交线 路和轨道线路，辅以行政手段限制市郊之间的私家车来往，三管齐下， 理顺市郊互联的交通脉络。 更细节的措施则可以效仿国内外的优秀案例。上个世纪 60 年

悲观，问题越突出反而越容易解决。 北京城市功能分区和空间结构基本定型，但仍然不乏调整和优

代的法国也曾出现严重的交通拥堵，于是当局在法国各个路口增设

化的空间。改善中心城区外的基础设施，分散就业岗位密度，形成

大量交通标线与标识，并严惩违章行人、车辆；巴西库里提巴市的

多个就业聚集区，从而分流交通需求，改变“向心式”交通格局，

公共交通采取的是市场化的经营，线路、票价、发车间隔都是灵活的；

功能分区模式从同心圆调整为主次多核心，同时跟进干道路网系统。

新加坡在高峰时段对进入中心城区的私家车收取拥堵费。并不是期

北京次干道与支路的发育欠佳，有专家提出模仿纽约曼哈顿地区，

待这样的小举措能够一蹴而就，而是相比起城区规划、理想线路，

有计划地开放小区道路融入公共道路系统，形成微循环，缓冲交通

这些小举措更贴近每一个出行人员，公共交通的意识能给他们更直

压力。然而北京中心城区“大院”、“大小区”的观念和格局已然

观的印象，进而去推动城市交通更良性化地运转。毕竟，不可能在

形成，根据中交公路规划设计院的调查，北京的业主也普遍反对这

北京的各个路口都配备一个像王府井步行街路口的那个手持小旗、

一举措，因此，补足次干道和支路就必须在未来的干道建设中引起

口叼小哨的交通协管员。 平心而论，2000 余万常住人口，4300 万人次日通勤需求，在

重视。 密化中心城区交通线网，目的是强化中心城区内部联系与互联。

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同时兼顾大多数人的利

但同样的手段在市郊之间和郊区使用却并不合理，清华大学交通研

益则需要更周密地研究和计划。“中国的事一定要以十年的跨度来

究所的石京教授解释道，郊区人口与交通需求太分散，公共交通在

看，”石京教授感慨北京 2004 年到 2014 年的巨变，“给北京一点

人口稀疏的地区发挥不出优势。最理想的交通模式，是居民驾驶私

时间吧——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必须坚持公共交通。”

家车至市郊之间的交通枢纽，转乘地面公共交通或轨道交通进入中

（文中江树、吴狄、李斌、王甫均为化名）

每个快速公交站都有 1-2 个指挥员，在车驶进及驶离时举出相应指示牌 摄 | 瞿园园

67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公共文化资源之使用现状 文 | 王钰璇 编辑 | 王小昱

“悦”读无碍仍需时日

童阅览。 国家图书馆对读者资格限定越来越宽松，但由于地域所限，并

晚上 8 点，郭新玲抱着一本书从国家图书馆走出来，从下午 3

非所有人都能像郭新玲一样幸运。住在定福庄的刘思瑞同样喜欢看

点到现在，她已经在国家图书馆待了约 5 个小时。郭新玲是一家外

书，但她需搭乘约一个小时的地铁，从位于朝阳区的家出发去往国

企的管理人员，因为公司就在附近，她几乎每天都会去国家图书馆

家图书馆。

看书。“待这看书舒服，而且国图资源挺丰富的。”郭新玲说。

“有时候还真挺累的，在路上耽误的时间精力就不少，能在网

到 2011 年底，国家图书馆收藏了中文图书 7683915 册，外文

上浏览到国图的资源就好了。”刘思瑞在路上有时会感到疲倦，特

图书 3617903 种，以及各式期刊报纸和珍贵的古籍善本及其他的文

别是站了约一个小时的地铁后。刘思瑞认为，如果考虑到朝阳区的

献，种类数量为全国各类图书馆之最。如果要入馆阅览，出示本人

人口和经济发展水平，朝阳区的公共图书馆还是偏少。

有效的身份证明即可。

现行设立图书馆的依据是行政区划，而不是服务人口和面积，

相比之下，2008 年 2 月 7 日之前的读者就没有那么幸运。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北京市图书馆面积不均的状况。朝阳区面

国家图书馆办公室工作人员张懿康提到，建馆之初，国图并未

积达 455.08 平方公里，常住人口约 300 万。石景山区面积为 84.32

对民众全面开放。在民国时期，只有从事研究工作的学者能入馆查

平方公里，常住人口约 60 万。按规定，两区各有一个区图书馆。但

找资料进行调研，并且外借的审查十分严格。到了 1999 年，国图

2009 年，朝阳区图书建筑面积只有 5124 平方米，而石景山区图书

将办证范围进一步扩大，凡年满 18 岁的公民都可凭借有效证件入内，

馆建筑面积已达 9042 平方米。北京市的一些大型社区，如天通苑、

在此之前，只有大学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和有正式工作的社会人员才

回龙观公共图书馆资源缺乏的问题日益突出，图书资源分配不均可

有资格进入国家图书馆阅览。2008 年 2 月国家图书馆向社会大众全

见一斑。

面开放，2010 年，国图还设置了少儿馆，专供 6 岁至 15 岁少年儿

北京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王林生针对这种现象建

2015.01 新闻视野

68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国家图书馆一期大楼

国家图书馆二期大楼

议：“立足区域发展和人口分布特点，在部分社区具有针对性地提

图书约 500 册。LED 屏幕滚动播放着“书香朝阳 24 小时自助图书

供公共文化服务，以垂直管理的形式统筹、分配，弥合各区域间存

馆属于公益性文化设施”的字样。这就是“图书馆 ATM”——24

在的‘鸿沟’。”

小时自助图书馆，它由深圳图书馆首创，为世界首例，被专家誉为“第

2002 年，在通过了《北京市图书馆条例》后，北京市启动了“北 京市公共图书馆计算机信息服务网络”和“一卡通”工程建设。考 虑到一些无法来国家图书馆实地阅览的读者，国图开始考虑将资源

三代图书馆”，在引进北京后，却遭到了冷遇。024 号自助图书馆 三小时内只有一人借书。 “我见过，但没用过。里边的书大多都是成功励志学，没我想

通过网络传递出去，通过读者卡，在馆外也可以访问国图的某些数

看的。”北京农学院的王永逸认为自助图书馆内的图书类型有待丰富，

字资源。张懿康介绍，国图的服务正在向数字化领域延伸，二期大

考虑到造价和利用率的问题，大力推广得不偿失。

楼中已有了数字化体验区，比如电子阅览室等。各省正在开展推广

不仅是书籍种类的问题，在郭新玲眼里，自助图书馆更多的时

工程，通过网络共享国图的一部分的资源。但是，国家图书馆可以

候只起到了自助还书机的作用，“还书的人比借书的人多，存书量

共享的资源仅限古籍和不存在版权争议的图书。如果数据库商家拒

也有限。如果全面推广自助图书馆，无形中增加了很多成本，意义

绝将资源公开，国家图书馆是无法将全部资源开放的。

不大。”

公民不仅面临着在资源共享方面来自版权的阻碍，在操作方面 也存在使用难的现象。

“借书”——在自助图书馆的使用过程中似乎成了“罕见事”。 那么自助图书馆真的没有必要大力推广吗？

国家图书馆工作人员徐昕怡介绍，读者可以通过 OPAC( 公共

深圳图书馆原馆长吴晞是“城市街区 24 小时自助图书馆系统”

目录查询系统 ) 查找目标文献，并可以根据系统设计出的最佳路线

项目组组长。“大道之行，有用之器。”他如此评价自助图书馆，“利

迅速达到目的地。但刚来北京的蒙杰勇面对“高科技”，有些不知

用数字技术更好地应用和传递传统纸质资源。”吴晞曾将“天下之

所措。“因为文化比较低，那种先进的东西用不上，没接触过。”

公器”归结为公共图书馆的基本精神和公共图书馆人所具备的人文

蒙杰勇在一家餐馆里当厨师学徒。目前他还没有使用过 OPAC，也

情怀。社区作为市民居住的基本单位，却没有充足的图书资源供居

没有外借过书。

民享用。他认为将图书馆推向社区，是实现资源共享，实现公众平

针对部分读者存在“使用难”的问题，图书馆方面也采取了相 应的措施。2014 年，国图针对读者教育方面开设了每日课堂，由图 书馆员进行讲解如何外借和预约图书，同时官网上也更新讲座预告、 读者培训。

等开放的重要一步。 退休机关干部王老先生看到了自助图书馆积极的一面。“可以 让人图个近便。”王老先生建议先实践一段时间，再来决定是否推广。 自助图书馆不仅仅有借书还书就近便利的特点，其最大的优势 是 24 小时不间断的服务，且可以满足读者自助借还、预借续借等服

自助图书馆——“助”了吗？

众对公共文化资源的需求越来越受到重视。更重要的是，人们开始

从 2011 年起，城市街区 24 小时自助图书馆出现在了北京街头。

意识到，获取公共资源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将公共文化资源投入社区

朝阳区华威路与华威南路交叉口向北约 30 米处，有一座编号

建设。

为 024 的自助图书馆。自助图书馆外观上像一个大书柜，内可存放

69

务，是促进基层图书馆建设的新模式。毋庸置疑，它体现出普遍大

尽管 24 小时自助图书馆在北京还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但是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据朝阳区文化委员会有关负责人介绍，自助图书馆平均每台每天借

进行的科普活动，是科技馆科普活动的主要形式。而除了日常的展

出四本书，是对传统图书馆的有益补充。自助图书馆至少让人们感

览外，他们还会组织各种科普时间和科普讲座活动，旨在让观众通

觉离公共文化资源又近了一步。

过亲身参与或构建与科学家面对面的平台，加深公众对科学的理解 和感悟，在潜移默化中提高自身素质。

供不应求

随着科技馆的火热程度不断加深，增加科技馆数量，降低票价 的呼声愈渐强烈。李子怡认为票价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参观科技馆

位于东城区左安门西街 11 号的北京市少年宫在兴趣班招生放

的积极程度，现有的成人票 30 元，学生票 20 元还是过高。对此，

榜后的第一天就迎来了上万名家长的排队抢号，更有人半夜就带着

廖征认为免费参观应该会很快实行，但一般只针对主展厅。供儿童

棉被蹲守。“怕给孩子报不上名”成为家长最大的担忧。

游玩的科学游乐园和座位有限的特效影院不太可能免费，毕竟要将

家住昌平区的徐桂梅就是其中一员。她的孩子已经在少年宫学 习了三年，但因为热门科目老师的学生太多，而少年宫要求人数有 上限，她的孩子没能报上理想的兴趣班。 为什么少年宫报名如此火热？徐桂梅认为师资优质，收费较低 是主要原因。以北京市少年宫为例，少年宫共有教职工 185 人，博士、

成本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目前全国很多地方都把图书馆、博物馆、科技馆或是几馆合一 作为城市公共文化的地标建设和形象工程。但在实施过程中，仍存 在着利用率低、使用难、供不应求等问题。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副教授张祖群建议政府应发挥引导核心作

硕士研究生学历的 28 人，有高级职称的 35 人，特级教师 2 人，市

用，推进政事分开，管办分开。公共文化体系建设主要参与主体的

级骨干教师 2 人。著名儿童教育家、故事爷爷孙敬修，兵乓球世界

文化事业单位和企业要大力整合公共文化资源，优化文化服务的供

锦标赛男子单打冠军庄则栋也曾在中心执教，且少年宫的学费远远

应链，提高公共文化服务的质量和效率。而社区作为人们社会生活

低于其他校外的私人教育机构，所以出现了彻夜排队的报名热。可

的基本载体，要组织各种文化活动吸引群众参与。

以看出家长对提高孩子综合素质的重视。

在北京市真正实现公共文化资源的共享和均衡建设之前，刘思

不仅仅是少年宫的报兴趣班，参观科技馆也成为家长教育的新

瑞依然要从传媒大学站出发，换乘 1 号线到军事博物馆，再换乘 9

途径。据中国科技馆工作人员廖征介绍，暑期每天来科技馆参观的

号线到国家图书馆，为了一本书从东城区跑往西城区。而像徐桂梅

人多达上万，一年大概三百万人次，且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的较多。

一样的家长在下半年的少年宫开班之日仍然要为自己的孩子起个大

李子怡正带着她的孩子参加科普讲座，她认为让孩子近距离地接触

早排队报名。

高科技对培养他们的创新性思维有很大帮助。 廖征同时谈到，科普实验室，科学讲坛都是以科技展品为载体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所用名均为化名）

三间房派出 所周围的自 助图书馆

2015.01 新闻视野

70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城市的基础： 对话郐艳丽教授 记者 | 张芯怡 编辑 | 王小昱

郐艳丽： １９９２年毕业于南京大学，时任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教授级高级城市规划师。毕业后１６年来分别在吉林省 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和城市建设研究院就职，并在此期间获得东北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人文地理学博士学位，中科院地理 所在职博士后。 著有：《组合城市——一种新型的城市发展模式》、《吉林省域城镇体系规划综合调控作用研究》。本篇文章中，郐艳丽教授 着重强调了城市基础建设在城市规划中的重要地位，并对城市公共资源的不同方面提出了自己的解读。

“新”：《新闻视野》 “郐”：郐艳丽教授

71

BACK COVER 谈城建初衷 新：城市规划中，将城市基础设施摆在何种地位？

封底报道

的路面路网规划却是中心聚焦的城市形态和环形放射的交通结构。 这使得市民出行不便，既增加道路使用又浪费时间，这是造成北京 交通问题的原因之一。

郐：在做城市规划时，一直存在一个弊端：将基础设施认为是辅助 的元素，优先考虑用地规模和人口规模的预测，再研究基础设施的

新：如何看待北京市的单双号出行和调整公交地铁票价等调整交通

配置问题。城市规划专业里面，基础设施同样被作为辅助的地位来

资源的措施？

研究。这其实是一种倒置，真正的城市规划一定要先研究基础设施

郐：单双号出行制度的采用是车辆出行管理政策，为了解决道路资

的配置问题，它的承载力能不能达到要求，很大程度上制约着城市

源的问题，应该更多提倡公共交通出行。票价调整则是必然的，因

的发展。

为现在的运行成本提高。但是在调整时，要注重票价计算方式调整， 票价方式运算得复杂，会使运行效率降低。

新：城市基础设施的优先考虑项目是哪一项？为什么？ 郐：当今最重要的因素是水资源，因为水资源十分制约区域发展。

新：北京市公共交通上的投资不断增长，但交通拥堵依旧严重，这

水资源的基础设施建设不仅仅要考虑供水管线和水厂的安排，更重

类问题如何造成的？

要的是考虑从水源地如何调取水资源。

郐：原因有三：一是交通量大，投资虽然在增长，但跟不上人口增 长的需要；二是交通本身系统化不够，要加强疏导交通；三是最核

新：＂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具有超前性＂，这一点如何理解？

心的一点，＂职住平衡＂的要求没有达到。

郐：城市基础建设的超前性，指的是一项市政基础设施的规划为将 来几十年的使用做准备，减少日后的施工重建。法国的地下管网会

新：北京市公共交通的未来发展方向是什么？

建一个综合管廊，之后需要扩建的时候往一次管廊为基础添加即可，

郐：未来方向应该是提倡绿色出行，公交出行。绿色出行是摒弃“以

这就是超前。基础设施的特殊性决定了它的超前是必然的，否则几

车为本”，提倡以人为本，与绿道的建设结合起来考虑发展完善的

十年后再次重修，投资更加巨大。

城市的绿色出行系统。

谈出行脉络

谈基础设施

新：如何评价北京市的路网结构？

新：北京市的环保设施和绿地建设得如何？

郐：城市交通中，合理的路网结构应该是方格网状，而北京市当前

郐：北京市的环保设施水平相对不高，最主要是垃圾围城问题严重，

国家大剧院开业五年来共组 织策划 16 个演出季，3914 场 商业演出，丰富了北京市民 的精神需求。

2015.01 新闻视野

72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郐：北京市十分重视教育，且教育水平高。但北京市政府在农民工 子弟的入学问题做得不够。关注这些孩子，让这些孩子在当地能享 有教育资源是国家责任。

谈医疗和社会保障 新：北京市目前的社会福利机构发展得如何？ 郐：当前北京市的社会福利机构发展良好。但存在两个缺陷，一是 养老渐渐产业化，敬老院越来越商业化，低收入群体的养老难题还 要继续攻克；二是北京市为残疾人士制作的无障碍设施管理不当， 2010 年协和医院门诊量过万，较去年同期增长将近一倍，超负荷接待着来 自全国各地的病人。

遭到很多破坏，影响了残疾人士的出行。 新：造成北京“看病难”问题的因素有哪些？如何才能解决当今医

垃圾的分类和后续的推广没有处理好。同样，污水处理系统目前做

疗资源差距大的难题？

得也还不够。北京绿地建设主要有绿道和大型公园，但绿环的建设

郐：北京看病难是市场原因，涉及到分流问题，来北京看病的人太多，

不够完善，除此之外，从城市内部来看，北京市各个公园之间系统

这就造成了“看病难”。而医疗资源差距，可以从注重社区医院的

性的联系差一些。

建设和提高医疗人员的素质入手，慢慢改善。目前，北京优质医疗 资源正在向外疏散，也提出“京津冀医疗一体化”，这些问题是在

新：北京市的基础设施目前是否能满足市民的需要？

慢慢解决的。

郐：除了防灾设施，其他的设施基本上都能满足需要。防灾设施上， 首先就是防水灾的能力不强，因为排水系统的建设不够完善。还有

新：如何解读“京津冀医疗一体化”？

地震设施，疏散场地半径不够，比如人民大学的地震疏散地是海淀

郐：一，这个理念的提出可能与医疗这种区级层级结构有关，不同

公园，距离太远。

的病去不同级别的医院，比较难治的疾病，来北京治疗；二，现在 存在一个全国性的问题，就是外地医疗水平不高，医疗人员素质不高，

谈文化与教育

所以需要优质的医疗资源。

谈城市规划

新：北京市公共文化建设水平如何？在建设中需要注重哪些方面？ 郐：北京市目前公共文化设施的建设水平是全国最优。而对公共文 化资源来说，物质条件的优劣很重要，要注重周边的环境的整洁，

新：从北京市的实际情况考虑，一项基础建设项目从规划到建设，

选址则只要求交通方便和规划理念合理。同时，还要注重传统文物

需要经过哪些环节？有哪些难点？

的保护，应该提倡保护历史文物的理念，不要为了建设而对历史建

郐：通常的流程是：首先发改委立项，提出要建设的项目，然后市

筑大拆大改。

政管委前置意见，意见达成之后，由规划部门规划，建设部门施工。 目前存在一个问题：从规划到施工环节的系统性不够强。在修建一

新：我国是从何时起重视公共文化资源的建设的？起因为何？公共

条道路的时候，往往只考虑主道而不考虑其他的情况，这就是系统

文化资源对城市发展的有什么影响？

性不够。另外，路的下方有很多市政管线（如供水管道，供电管道），

郐：城市的博物馆展览馆能够作为衡量城市竞争力的重要指标，而

当所有的管线都要架在这里面的时候，最重要的其实是怎么协调施

大学则是城市的人才蓄水池，但是我国重视公共文化资源设施的发

工过程。我们既要考虑以主干道为主体的系统的优良性，又要考虑

展是随着城市规划理念和现代生活的发展不断显现出来的。同时，

各类管线之间的系统性。

当文化具有了经济价值时，必然会对其投入越来越大的重视，所以 这是必然。为了提倡社会主流文化，国家也会越来越重视公共文化

新：除此之外，还需要考虑什么因素？

资源的建设，以达到国民素质提高的目的。

郐：还要考虑投资问题。目前公共投资中，供水排水等管线的修建 由政府投资，供电设施由电力部门投资，通讯设施的市场化已经很

新：北京市目前的公共教育资源现状如何？

73

成熟了，相当于社会资本或者私营资本，不是政府的城市建设投资，

BACK COVER 而是由三大通讯运营商经营。

封底报道

体制问题。

但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有一些管线属于私人投资建设，这些管线也

谈北京现状

是有特许经营的，必须是这个行业有特许经营权才能投资，它们只 不过是市场化比较明显。

新：当前北京市基础设施的建设和管理体制如何？ 郐：目前存在三大弊端：第一，它在城市规划中本应该是先行的， 新：不同的投资主体修建基础设施，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现在是辅助地位；第二，不计运营成本的开发决策；第三，系统

郐：在市场投资方面，国外有一种做法是：由政府投资统一修建管

性不强。目前的制度特征来看，存在的问题有四：第一，部门分立，

道和光缆，企业租借使用即可。但国内没有这种做法，通讯三大运

各个主体之间不知道彼此的工作，衔接就会存在不便；第二，行政

营商在通信设施方面是管线彼此独立的情况。我们必须强调，市政

分治。北京八大城区的管理是分治，这样基础设施又会在行政区划

基础设施由于它的系统性，还有多个专业的复合，其修建会存在十

的衔接上出现问题；第三，层级分审，市级和区级的审批效率不同，

分复杂的情况。结合之前提到的系统性和投资主体问题，归根究底，

在协调工作时造成时间浪费；第四，建管分治，建设和管理不同主体。

最大的问题是“协调”和“系统”。

建设公司建委来建，运营公司管，这不仅难管理，而且易出质量问题， 技术问题。

新：我国目前的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标准框架发展如何？ 郐：基础设施在单项标准好，但是在空间标准、相互关系、路由状

新：北京奥运场馆没有得到有效的利用，如此类的资源闲置问题，

况处理这些方面做得不够。举一个例子：污水的埋深是固定的，在

我们该如何看待？

0.9 米以下，那么在地下埋管线时就不能越过这条“安全线”。大家

郐：北京奥运场馆此类公共资源的闲置，可能是一种必然．这种抱

为了省钱省力，都挖到 0.9 米，这样一来，各类管线在地下相当于

有一定政治目的的大型市政的建设不是公共参与的，不是公共决策

处于同一平面，就会出现＂打架＂的情况。真正施工时，也并没有

决定的，那么就会存在供给和需求的不匹配问题。然而我们可以对

按照设计图上的规划，而是自行处理路由状况．在老城区，原来已

此类场地进行改造，更好地迎合市民的生活需要。

经有了相应的地下管网，但地下管网的资源不全，在扩修时就会出 现上述的很多问题。

新：就某类公共资源过剩而言，此类问题应如何避免？ 郐：出现资源过剩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投放之前没有做

新：我国的城市基础设施技术以及规划理论存在什么缺陷？

调查，不知道哪些主体需要以及需要什么。市政基础设施的建设的

郐：城市规划中关于基础设施的方面目前很少，但规划理念方面，

投资决策需要政府远见，而此类更偏向社会公共服务设施，要以使

我国由于管理体制的原因，各部门是分管的，我们应该学会要整合。

用者为核心，做市场调查。其次，系统性不够，比如电子公交站，

硬件技术方面我国的产品在管道的接口和转弯处质量要比国外的产

人的出行既有规律又有随机性，所以需要根据客流物流做调整，增

品逊色一些，但从整体来看我们的产品是不输的。因此在这两个问

加或减少线路和临时班次。

题中，技术不是关键，而是体制，是规划理念。

新：北京市城市化发展和公共资源协调发展现状如何？

新：“绿色环保型生态基础设施”这个概念该如何理解？我国目前

郐：北京市在区域协调的过程中与外围地区的协调还存在地方保护

为止的发展水平如何？

主义，最大问题就是共建共享机制没有形成。城市内部还有城乡之

郐：“绿色环保型生态基础设施”其实是区域基础设施规划理念。

间也存在差距，但是目前有公共资源扩散的趋势，正慢慢实现公共

现在有一种说法是“海绵城市“，相当于要在城市建雨水收集系统，

资源均等化。

把自然的水留下来，替代自来水。包括对中水的活用也属于这个范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再生能源的使用，但我国对可再生能源的使

新：随着北京城区发展，公共资源如何调整才能跟上城市化的步伐？

用的水平一直不高。在国外，使用可再生能源提供奖励，还有配套

郐：最重要是在大的格局内进行结构性的调整，综合城市发展方向，

制度跟进。国内则没有，且强制性不够。同时需要技术支撑，因为

京津冀的协调，人口规模用地规模的预测，基础设施的前置进行考虑。

绿色环保设施的建设难度很大。甚至包括垃圾分类的效率，北京市

其次，北京要注重城乡协调，区域协调，生态环境的保护，充分保

各市政基础设施部门的合作。想要实现这一目标，我国要注重规划

证经济合理供给下的基础设施系统网络的形成。

和建设理念的转变和小系统的基础设施资源整合，最后还会涉及到

2015.01 新闻视野

74

BACK COVER

封底报道

北京公共基础设施历史盘点 文｜卢霭婷 颜子昂 公共基础设施是指为公众设置的，公众都可以共享，不允许某

在很多方面是有缺陷的。

个人独占或排他的一些基础性设施。在北京，公共基础设施的理念

进入民国以后，官医院还保留了两三年。一般老百姓（包括城

在不同时期有其不同的特点。从民国到“后奥运时代”，我们能从

区和城郊的市民）在官医院看病是不收费的，就医看病都不收费。

中看出北京城市发展的态度和国家进步脉络的细节。

个别的如回民医院有住院处，除伙食费要自己掏钱，诊疗费、药费、 住院费都不用花钱。官医院每年的开销由政府拨给，后来由于经费

民国时期的医院 清末，北京近代城市基础设施建设逐渐出现在北京城。到了民 国初年，公共基础设施虽然给这座原本封建的北京带来了转变，但

民国时期的北京德国医院（今北京医院）。

75

的缘故，官医院改成了公立医院。由免费改为收费，不过诊疗金比 较便宜，一般人也都还能支付得起。民国后又增加了几所公立医院， 但是由于公立医院是公益性的事业，资金不足，医务人员待遇不高， 这也使得没有好的医护人员进入，公立医院从整体上来说，医疗水平、

BACK COVER

鲁迅博物馆

医疗器械、设备都比较简陋。

封底报道

如今的奥运皮划艇竞赛的河道

了较大变化，1997 年北京地区的博物馆达到了 100 座，已经渗透到 人们的社会生活，包括教育、文化、科学、旅游、环保、休闲娱乐

建国初期的公共交通 建国初期，北京经济贫穷落后，经过三年恢复期后，政府的重 要工作就是开展了大规模的基础产业和基础设施建设。 建国初期，北京的公交濒临瘫痪，为了疏通东西交通，政府重

等各个方面。 在 21 世纪初，北京 33 家博物馆摘下了醒目的“售票处”招牌， 加入到全国公共博物馆免费开放行列。实施免费开放后，博物馆的 客流量增加了 5 到 15 倍，而在以前，这些依靠政府财政资金建设和 运营的博物馆每天的接待量明显不足，造成公共资源的闲置浪费。

点进行了有轨电车和公共汽车的修复，1949 年末修复了 103 辆电车。 后来，开始拆除有轨电车，发展无轨事业。1957 年 2 月，北京第一 条无轨电车线路开始在阜成门至北池子区间运营，同年 8 月线路延 长，西起动物园，东至朝阳门。 新中国成立初期，北京市政府专门从东欧和苏联进口了一批崭 新的“华沙”和“胜利”轿车，用作出租车，但计费相当昂贵。老 百姓退而求其次，选择“人力出租车”，也就是俗称的“人力三轮车”，

后奥运时期的体育场馆 北京奥运谢幕之后，留给北京最直观的遗产就是大批的奥运场 馆。仅仅是在北京，奥运场馆就多达 31 个，而 12 个新建场馆的建 筑面积是故宫的 4 倍多。 当今公共场馆平均开放率为 44%，资源闲置与短缺并存，场馆

但这也不是一般工薪阶层所能负担得起的，坐人力三轮车从前门车

利用率不足 30%，导致单个场地平均年收入不足万元。体育场馆信

站到西单就需要 2 角，而当时月收入也不过几块钱。

息服务平台管理机制僵化，市场化运营水平低，运营模式单一，创 新不足。

改革开放后的博物馆

部分奥运场馆已作为旅游景点对外开放，像是鸟巢、水立方这 样的奥运场馆已经成为奥运后北京的新地标，更是绝大多数旅游者

从 1979 年至 2007 年，累计用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达到

去北京旅游的首选景点。可是，除了鸟巢和水立方这样的标志性奥

6402.5 亿元。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取得了长足进步，初步确定了北京

运场馆，一部分奥运场馆处于闲置状态，未能被有效利用。在位于

作为现代化国际大都市所具备的基础设施基本框架。

北京西部的三个主要场馆中，除了五棵松篮球馆之外，北京射击馆

文革时期，北京的博物馆事业发展受到挫折，许多博物馆的基

和北京自行车馆也未能被充分利用，因为射击和自行车这两个项目

本陈列被拆散，许多地方博物馆机构被迫关闭、裁并并撤销，建筑

对场馆要求的特殊性，所以，它们只能作为这两个项目的比赛用地

设施改作他用。改革开放后博物馆建设在数量、设计和类型上均有

和训练场地，对于其他的商业运营活动，则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2015.01 新闻视野

76

文化 C ULTURE C ULTURE 文化

77 77

C ULTURE

文化

文化专题 CULTURE

恐惧娱乐化 编辑 | 杜博伟 曾昭奇 宋晨 叶芳妤 滕晓雨 刘金燕

2014 年， “职业萌妹吓人师”这一职业概念频繁出现在各大网媒主页上， 以吓人、创造恐惧与刺激为目的的行业正在大行其道。然而，恐怖产品质量 良莠不齐。 虽然《京城 81 号》票房高达 3.24 亿，但平均下来，2014 年中 国恐怖片的平均票房才将近 1000 万。 2013 年，中国传媒大学西街“迷局 • 密室逃生”悄然开张，至截稿日 止，该家密室已经消失无踪。这家密室知晓率高，参与度低，从出现到消失， 不足两年。 当我们以恐惧为娱乐进行消费时，我们不自知地扩展了“娱乐”这个词 汇的半径。以 80 后为主力，90 后为后备，人们追求更加新颖的刺激的时候“无 聊”却成为了人们心中最大的恐惧。我们要盘点中国恐惧榜，就势必会回到 这个问题：中国人究竟怕什么？

2015.01 新闻视野

78

文化 C ULTURE C ULTURE 文化

我们都被什么吓坏过？

文 | 罗伊霖 编辑 | 宋晨

异形怪物 今天大多数人喜欢用“萌”来形容哥斯拉，但不能否认 童年时期的我们曾有无数个夜晚被小怪兽们吓得噩梦连连。 那些在自然与人力混合作用下产生的怪物（大多为人类破坏 自然导致生物变异的恶果），既在人的认知范围之外，又有 存在的合理性。它们庞大的身躯、狰狞的面孔和随时可以破 坏一切的超能力样样挑战着观众的神经。而留给人们关于“尊 重自然”的反思也以其浓厚的人文色彩增添了这类影片的艺 术深度，使其经久不衰。 代表作：《异形》，《哥斯拉》系列，《林中小屋》，《汉 江怪物》。

连环杀人犯 《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续集拍了又拍，汉尼拔从电影一 路红火到电视剧，《惊声尖叫》系列的杀人案一桩血腥过一 桩……毫无疑问，时间冲不淡观众们对这些邪恶杀人犯们的 兴趣。此类故事大多摒弃了灵异元素的使用，背景设置更偏 向生活，人物塑造也更加丰满生动。这种“接地气”的恐惧 往往更显真实可怕，给人“恐怖仿佛就在身边”的现实危机。 代表作：《维多利亚一号》，《沉默的羔羊》，《考死》， 《德州电锯杀人狂》系列。

79 79

C ULTURE文化文化 C ULTURE 异能者 近年来，随着泰国恐怖片的异军突起，巫师、巫婆再 次成为恐怖片论坛上的话题中心。其实，用类似性质的异 能者制造恐惧早不是新鲜事了。早些年轰动一时的《女巫 布莱尔》、《超能力者》就是其中典例。异能者以其突破 自然定律的力量而拥有随意把控普通人的“生杀大权”。 又因为这种力量超越了现代人理性认知的范围，充满了神 秘色彩。这类故事往往与一些古老的神话故事接轨，让观 者在感性接受之余，又深深勾起他们的好奇心，从而创造 了此类题材的火爆。 代表作：《超能力者》，《恶魔的艺术》系列，《通 灵巫师》。

心灵恐惧 这一类型的恐怖故事大多弥漫着浓厚的严肃艺术色 彩，更贴近恐惧文化诞生的初衷——借助“恐惧”情感来 表达作者对哲学与人性的思考，完美地印证了那句话：真 正的恐惧来自自己的内心。它们带给人们的不再仅仅是视 觉的刺激，更有心灵的战栗、对“虚无”的思考。让观者 不住深思：我们的存在有什么样的意义？人性之善恶的界 限在哪里？如果有一天，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我们将 何去何从？ 代表作：《闪灵》，《灵异第六感》，《危情十日》， 《鬼域》。

冤魂鬼怪 毋庸置疑，这必然是最常见也是最精彩的恐怖题材。 这些超自然的灵异产物悖乎科学逻辑，却又似乎真实存在 于我们的生活之中。现代科学无法解释它们的原理，却也 不能否定它们的存在。它们就这样被置于一个神秘而致命 的灰色地带。尸体、亡灵、鲜血……处处充满了死亡的气 息。优秀的创作者们在此基础上演绎出千千万万个精彩的 故事，既可以是欧美系恐怖的血腥惊悚，也可以是日韩系 恐怖的内敛凄美，甚至是泰国香港系恐怖的虐恋情深。除 了带来毛骨悚然的恐惧，也讲述了一个或悲壮或凄凉的故 事。 代表作：《午夜凶铃》系列， 《富江》系列， 《女高怪谈》 系列，《驱魔人》系列。

2015.01 新闻视野 2015.01 新闻视野

80 80

C ULTURE

文化

“细思极恐”的灵异小故事 文 | 罗伊霖 编辑 | 宋晨

I 坐在还有余温的马桶上时，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一个人住。 V II

家住 14 楼的某人夜里下班回家，进入电梯后过了几秒，8 楼

今天我去图书馆借书来看。

的按钮亮了起来。他心想一定是 8 楼有人要坐电梯。过了一会儿

位于馆内角落的书架是小说类别的，我对小说很感兴趣因此

他猛按 3、4、5 楼的电梯按钮，电梯门一开就冲了出去。

去那选书。 当我抽出第一本书时，书页却零落地掉了下来。 VI

在我抽出书本时，我与书架对面的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 我继续在书架前花了 10 分钟左右选出 3 本看起来挺有趣的 书，拿到柜台请管理员办理借书手续。 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想着应该也把第一本书借回来的，但 是书变成那样也没办法了……今天就借这些书回家吧。

昨晚，11:50 左右，我的女儿叫醒我。 我和妻子晚上把她从她朋友 Sally 家开的生日派对上接回来。 让她上床后，我的妻子去了卧室读了会儿书，而我看着球赛睡着了。 “爸比，”她轻声说，扯着我的衣角， “猜猜我下个月几岁啦？” “我不知道啊，小美人，”我说着扶了下滑下的眼镜，“几 岁啦？”

III 大多数人都认同在睡梦中死去是最好的死亡方式。平静而安 详，没有挣扎或是痛苦的痕迹。我祖母过去常说，天使会托着这

她笑着，然后伸出了四根手指。 现在是早上 7:30，我妻子和我已经盘问了她将近八小时。她 仍然拒绝告诉我们她那几根手指是从哪里来的。

些即将在睡梦中死去的人们上天堂。但是有些时候，天使们也会 因为手脚笨拙，不小心失手把人摔下去。 还记得那些你睡着的时候，梦到从高处坠落而突然惊醒的瞬

VII 我在房间里，蹲在地上一直抱着头烦恼。

间吗？

妈妈进来了，惨白了脸冲出房间。 爸爸进来了，一溜烟就夺门而去。 IV 晚上和网友聊天聊得正开心，忽然邻居来敲窗子，邀请我一 起出去吃夜宵。刚开窗拒绝了他，才想起来我昨天从 1 楼搬到了 10 楼。

81

姐姐进来了，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今天我的家人都怎么了？他们是疯了吗？

C ULTURE

文化

逃脱模式化人生 ——密室逃生生态揭秘专访 文 | 肖书琪 孙思媛 编辑 | 叶芳妤 杜博伟 昏黄的灯光，木制的高脚凳，真皮小沙发，仿若酒吧吧台的 前台设计，可这里却不是酒吧。 这是穿山甲密室逃脱工作室，坐落于三里屯 SOHO 的中心地 带，而它的创始人之一“男”，正穿着黑色的风衣，坐靠在沙发上。 将他们的故事娓娓道来。

巧合，现在有可能就朝九晚五地过下去了。”说起创业的契机， 男到今天仍觉可发一笑。“我们还在学校时几个人就比较熟。后 来各种机缘巧合，我们 5 个人在一个公司上班，逐渐觉得在上班 之外，想搞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2012 年，北京悄无声息地流行起了一款手机版密室逃脱游戏。 昏暗幽闭的密室，让人不由得绷紧肌肉的音乐，以及凭逻辑破解

从二次元走向现实

一个个看似不可能的谜题的快感，让男深陷其中。在那一年，他 们五个人都成为了密室逃脱的忠实粉丝。

男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其余四个创始人，都是同门的师兄

顺利成章地，当他们知道了北京开始经营真人密室逃生的时

师弟。2009 年，名校毕业的男初次步入社会，凭借一张好文凭和

候，便转身成为了现实玩家。然而，刚玩了两家，男便感受到了

一身干货，很快进入了一家世界 500 强的 IT 企业。“若不是机缘

深深的失望：密室不是这个样子的。

2015.01 新闻视野

82

C ULTURE

文化

作为一个小众行业，市场行业标准的缺失让这些密室质量堪

围的诡异角落。这正是目前互联网思维中所说的“一流的地段，

忧。毫不专业的密室让“密室粉丝”感到气愤：“经历过的最扯

十流的位置”。 即便如此，租金仍然高的吓人。“一个月房租全

的密室，我也不提名字了，是让你做一道高数题，还有还原魔方

下来大概有 8 万左右。而且当时先期投入的时候是要押二付三，

的，还原好了，要对着监视器晃一晃，让那边的工作人员看到。”

相当于一次要投入五个月的房租，就是 40 多万的资金，而这还只

男说到这里仍然愤愤不平：密室不是靠逻辑么？刺激感呢？幽闭

是房租的钱，再加上密室房间装修的钱，基数大概是一间 2-3 万，

的恐怖呢？

还有道具啊，布景啊什么的”，这次的孤注一掷，几乎倾尽了他

“要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密室是什么样子”，抱着这样的心态， 男和四个伙伴开始经营自己的密室。“最开始，的确抱着整顿这

们的积蓄。 谈到选三里屯的原因，男的回答让人忍俊不禁：“像我们 5

个行业的决心。”男笑着说，此时的他对当初的年少轻狂似乎有

个这种土鳖，拿我打比方，开这家店之前，在北京待着快有十年了，

些羞赧。

只来过一次三里屯，还是帮别人送东西。”在男看来三里屯在北 京是属于地标性的地方，对爱玩的人来讲，它是一个朝圣的地方。

突出重围

当时的勇气带着对三里屯的迷信，“也有点儿让我们 5 个土鳖开 开眼的感觉，看看到底好能好成什么样，坏又能坏成什么样。”

最初的一家店，开在东直门一个民宅的地下三居室里，地方

而接下来的设计与装修，却让他们找足了面子和自信。北京

较小，月租金和成本都比较低。但毕竟是居民房，各方面限制比

大多数密室设计都是采用联合其他密室设计，找专业密室设计团

较多，无法完全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实践。慢慢地，顾客越来越多，

队设计等方法，但穿山甲密室店在这方面又显出它独特的一面。 “从

预约电话打过来他们只能推掉，顾客赌气说：“每次打电话你们

设计到装修都是我们自己动手”。毕竟都是解密类游戏的“大咖”。

都人满，有那么火吗？”，男便无言以对。

男那一阵时间便以工作为由，正大光明地玩起解密游戏。到开会时，

作为企业白领的他们，每个月都有可观的收入，因此并不指 望靠密室生存赚钱，男狠了狠心，开始在各大商圈寻找合适的地段。 最后，他们锁定了三里屯 SOHO 地下，一个被发廊和美甲团团包

83

把碰撞而出的灵感汇聚起来，几个人慢慢厘清头绪，关卡，主题， 应运而生……“整个过程，都充满快感”。 “最早的机关控制都是通过摄像头监控的”，理科出身的男

C ULTURE

文化

谙熟此道。玩游戏的人放对了东西，机关就打开，殊不知是紧盯

系统，在这种环境下，穿山甲密室能脱颖而出，男并没有表示出

监控的工作人员按下了按钮。而“穿山甲”的骄傲，在于他们革

兴奋来。“我们的感觉是我们这家店在北京其他的密室逃脱行业

命性的机械化。母校北邮是一个优质资源，“我们有一个相关的

中有些非主流，像是走在整体氛围之外。”男一直声称自己不太

学生制作团队，”男自豪地说，“学生需要实习机会，我们需要

懂实体经营，今天的成就完全凭着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想法，没

把想法产品化，需求正好吻合。”抱着尝试的心态，男一边用密

有什么章法可循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其他密室店之间可

室思维给学弟们洗脑，一边把设计好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实现。

能走得很近，或者有一些联盟之类的，但是我们这家店没有，我

通过简单地连接单片机、继电器，配以程序设计，他们在此基础

们跟其他密室的工作人员完全都不认识。有的时候是会有一些孤

之上再设计一些包装、外壳，一件件高精密的机器，就这样诞生。

立无援的感觉。”

这是他们脱颖而出的的最大优势：技术常备军。

但在商圈开店并确实盈利，战果就在那里，无法磨灭。 “去迎合更多的人我们没有想过，我们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

因热爱，而更坚守

把这个东西做出来，而且我们确实是在用心在做这个东西，应该 能被多数人所接受。”玩过穿山甲密室的顾客有很多都是回头客，

对于密室设计中的逻辑线索，男的团队他们也有着自己独到

总体顾客反映很好，但也会有一些不好的评价，对于这些恶评，

的见解。穿山甲密室逃脱工作室现今共有 4 个主题，分别是古墓

男回应得也很坦然：“梅西有人喜欢也有人骂，C 罗有人喜欢也

寻龙、天使与魔鬼、杀死老板和刺探东厂。

有人骂。想要做最好的自己，但是总有人不接受，这是我们必须

古墓寻龙和天使与魔鬼是为初级玩家准备的。浓郁的惊险氛 围，强烈的代入感，让人叹为观止的机械化操作……作为开启初 级者兴趣的钥匙，“弱化一些难度，让更多的人喜欢上密室，这

去理解的。”来密室的人都试图释放一种压力，能让他们骂出来， 在男看来是另一种意义上产品的功能体现。 密室逃脱游戏作为年轻人中新兴的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深

也是我们的初衷”。剩下的“杀死老板”和“刺探东厂”两个主题，

受年轻人欢迎。逐渐地，都市中的年轻人厌倦了灯红酒绿这种肤

是专门为骨灰级玩家准备的。“对于老的玩家来讲，他会觉得密

浅的感官刺激，开始追求新奇、魔幻与恐惧。这种市场需求的驱

室不用做的那么炫。”太过追求机械化与视觉的密室曾遭到诟病，

使下，把密室做大就显得理所当然。对于这点，穿山甲密室却给

男笑着说道：“曾经接待过一位骨灰级玩家，他一进密室就嚷嚷：

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之前确实想过，不过弄大的话无非就是

‘电子锁，电子锁，电子锁，单片机，单片机，单片机，我只要

两种方式，一种是连锁，一种是加盟。”

把电源一拔掉，你所有的机关都会失效。’‘这个彩灯，我连淘

如果没有将心血放在连锁的其他店里，而只是指着它们赚钱

宝链接都能给你。’我只能哭笑不得地说对。所以对于这些骨灰

的话，就跟他们初衷不相符合。加盟的话，就更有可能砸牌子了。

级玩家来说，他们更愿意回过头去做那些逻辑上的东西。像刺探

“因为北京有几家老的密室，做了加盟后现在已经没有了，所以

东厂密室里，几条线索勾连紧密，这对他们来讲是有意思的东西。”

我们也怕重蹈覆辙。”

现今，真人版密室逃脱的市场还不够成熟，管理体制也不成

男之前都很幽默，在这时却显得冷静多了。

2015.01 新闻视野

84

C ULTURE

文化

恐怖面具下的可爱面孔 文 | 周琳 编辑 | 曾昭奇

2014 年 10 月底，“吓人师”作为一个新词汇开始频繁地出 现在各大新闻网站。一篇关于 80 后“萌妹子”吓人师金璐的图片 报道在吸引了无数眼球的同时，也引发人们对“恐怖娱乐产业” 新一轮的关注与讨论，“吓人师”这一新颖的职业逐渐进入人们 的视野。那么，所谓的“吓人师”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如其名，吓人师大多在鬼屋工作，平时是普通人的他们， 在工作时会身着白衣，披头散发，再配以夸张的妆容和凄厉的眼神， 化为变态解剖医生、嗜血护士等“鬼”的形象出现在鬼屋的某个 角落静候游客的到来。简单来说，客人们的尖叫便是他们工作价 值的体现。 在北京市朝阳公园 3D 魔幻鬼屋，也有这样一位名叫李灵的 吓人师。一年前，原本从事销售工作的李灵偶然看到一则招聘“扮 鬼人员”的广告，因此来到 3D 魔幻鬼屋工作，从而进入这个行业。 “其实当时没考虑太多，因为销售工作比较累，然后看到这样一 份新奇的工作，觉得挺有意思，便想尝试一下。” 和大多数吓人 师一样，李灵也是一开始受猎奇心理的影响，觉得扮鬼吓人新奇 有趣，应该是个既好玩又相对轻松的工作，而且相比之下，之前 的工作则显得平淡而无味。于是李灵毅然辞去原本的工作，成为 一名可以掌控客人心跳的吓人师，与此同时，她也体会到这份看 似新奇的职业背后的酸甜苦辣。 鬼屋历险作为一项刺激人类肾上腺素分泌的活动，大多数从 形象上看起来就很惊悚夸张。它们大都营造一个相对封闭的黑暗 空间，以妖魔鬼怪的造型装点门面，单纯从外观看已经直慑人心。 再配上“胆小者、心脏病者、高血压者慎入”，“这里阴风习习，

一位工作人员展示他们的吓人道具 摄 | 周琳

群魔乱舞，挑战你的勇气”这样挑衅性的广告语，不免让人心生 恐惧。不过诸如此类的花招在李灵看来，完全只是个心理战术。 “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词语会有一种挑战欲，他们会忍不住想尝

就是好奇心理在作祟。” 在阴森的鬼屋里吓人， 并不需要过多的技巧。 面对不同的游客，

试一下，就像你第一次去玩过山车，大摆锤，是因为你觉得新奇，

李灵会采用不同的吓人方式。最开始她可能会拿出一个橡胶做的

所以想去尝试一下，测测自己的胆量与勇气。”用言语激起游客

手模，用它在暗处来抓游客的腿。仅仅是这样，不少游客就会落

们的好奇心与征服欲，让游客忍不住想去尝试，而幽闭的空间、

荒而逃，出来还直嚷嚷见鬼了。“看到这样的游客，你会觉得挺

忽闪的灯光、凄厉的音乐，足以让游客产生强烈的心理暗示，联

逗的，也挺好玩的。”然而也会有的游客看到这些表现得很淡定，

想到恐怖片中的情景而把自己代入。就在游客逐渐进入到这样一

这时候李灵就会在暗处发出女子的叫声或啜泣声。倘若真遇到胆

种氛围的时候，作为鬼屋中最吓人的环节，吓人师的出现，无疑

大的，她会使出“杀手锏”——穿着白衣披着头发追着他们跑。

会使游客积压已久的恐怖情绪瞬间爆发，以为自己真的见鬼了，

看到游客们或目瞪口呆或落荒而逃或尖叫不已的反应，李灵觉得

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止。“鬼屋里毕竟是一个你看不到的空间，

既刺激又有趣。

你会忍不住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什么，到底有没有鬼，其实

85

正因为如此，大概也只有吓人师这样的工作，才能看到游客

C ULTURE

文化

们的另一面。因为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人们在恐惧时做出的

经常面临着被游客谴责的危险。为了达到惊奇惊吓的效果，鬼屋

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在鬼屋这个空间中，人们可以肆意地宣泄

一般不会告诉游客吓人师的存在。有些游客会在受到惊吓后指责

自己的情绪，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甚至痛哭一场。而吓人师作

李灵不经同意的吓人行为，甚至投诉和要求退款。面对这些指责，

为唯一“清醒”的旁观者，在某种程度上与游客也进行着最真实

李灵也只能无奈地耐心解释，默默接受。投诉多了，她也开始吸

的交流。不需要管什么身份，不需要笑脸相陪，也没有销售工作

取教训，在游客进入鬼屋前，事先会询问游客是否介意吓人师的

中那种“顾客就是上帝”的不平等关系。每当看到游客因为自己

存在。

而感受到鬼屋的刺激和有趣，作为吓人师的李灵就会从心底里生 出成就感。 即便鬼屋再怎么恐怖，都丝毫没有影响游客来鬼屋的兴致。 如今生活压力越来越大，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不少人都面临着 巨大的心理压力，饱受心理疾病的困扰。而鬼屋不仅令人耳目一新，

李灵告诉我们，她并不打算一直干吓人师这个工作。虽然吓 人时挺有趣的，但长期面对黑暗的鬼屋，自己也会感到压抑与不 舒服。就像喜剧大师罗宾·威廉姆斯因为抑郁而自杀一样，给别 人制造恐惧的职业，也难免会让自己受伤。 就像当我们称呼她为吓人师时，李灵笑了笑说：“其实在我

给人征服的快感，也可以说是情感放纵的最佳场所。“玩鬼屋就

们这不叫什么吓人师，我们都叫工作人员。”可见这一行业并不

像玩蹦极一样，开始的时候你战胜不了自己的恐惧，会紧张和不安，

成形，所谓的吓人师其实不过是网络上人们对鬼屋工作人员的别

心可能都吊在嗓子眼了，然而当你玩过之后，你又会感到全身的

称罢了。可以说，吓人师以及鬼屋，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被大众

轻松，原来紧绷着的神经也会放松下来。”

认可，因为这样的工作并不稳定，基本上都为兼职，以日薪计算

鬼屋在人们没有实际危险的情况下，制造出的五花八门的恐 怖场景，给体验者带来强烈的感官刺激的同时，也让人在危险与

报酬。在长春的一家名为“幽灵工厂”的鬼屋中，尽管有着多达 20 位的吓人师，然而一天中能够同时来工作的不过 5、6 个。

死亡的极度体验中感到安全可靠，从而暂时达到一种宣泄与放松。

采访结束的时候，年轻的姑娘准备继续工作。“再过两三年，

而在这一过程中，自始至终陪伴着他们的，就是这些经常要在一

等自己经历更丰富些，趁着年轻，出去闯闯。”就像她前来应聘

个幽暗小房间里独自待上半天甚至一天的吓人师们。“既然正在

吓人师的初衷一样，这个时代带给每一个个体的无限可能性，才

干这么一份工作，那么我就有责任和义务让他们玩得开心。有很

是真正刺激、惊喜人们的法宝。

多人在现在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承受着太多的压力，有时候来鬼屋 哭一次，叫一声，也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李灵如是说道。 然而，鬼屋工作并非始终新奇刺激，据李灵透露，吓人师也

夕阳下的鬼屋更显幽深 摄 | 周琳

寒风中，李灵说着这些，一改她工作时恐怖狰狞的面容，脸 上一直挂着微笑。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李灵为化名） 鬼面具架上展示各种各样的鬼面具 摄丨周琳

2015.01 新闻视野

86

C ULTURE

文化

周德东 Q&A 采访 | 郑凯 编辑 | 杜博伟 周德东，著名作家，被称为“中国恐怖小说第 一人”。现居北京。历任《女友》杂志社主编、 《格言》杂志社主编、《青年文摘》杂志社主编。 迄今为止创作 600 多个恐怖故事，出书数十部。 连续三年被评为“网络最受欢迎作家”。

新 = 新闻视野 周 = 周德东

新 : 为什么大家花钱消费恐惧？ 周 : 就像吃辣椒。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辣椒，那多单调。你们传

有一颗大脑在工作，里面缓缓形成着一个又一个故事。 其实我挺孤单的。

媒大学就有很多恐怖迷，我曾见过一个粉丝，你们学校的，后来 毕业去了安全局，她头发特别长，特别黑，我曾带她四处玩儿。

新 : 什么样的恐怖是高级，什么样的又是文化量产的烂俗呢？

还有一个粉丝，也是你们学校的，我也见过……这跟我们的谈话

周 : 高智商的人才能写好恐怖小说和拍好恐怖电影。所谓好的恐

没啥关系，不说了。现在这个时代最伟大之处就在于它的多样性。

怖故事，就看你会不会心理暗示，会不会“绕圈子”，真正的恐 怖就在于走向谜底的过程。

新 : 说说爱伦·坡，说说斯蒂芬·金，说说搜神记对于恐怖文化

还想说，其实真正的恐怖是时间与空间——当然，这么高深

的影响，周老师又受到了什么影响？

的话题，胆最小的女生已经听不懂了，改日我找斯蒂芬 • 金去唠。

周 : 爱伦·坡我是听你们说的，我没看过。搜神记我也是听你们

还想说，怎么吓唬人，只是恐怖小说的一个层面。好的恐怖小说

说的，我也没看过。斯蒂芬 • 金我同样是听你们说的——看过他

不仅仅是吓唬人，那是小学捣蛋男生爱干的事，阅读好的恐怖小

一个长篇的几页，实在看不下去就放弃了，可能是翻译的问题。

说，你一定能听见作者正在抽这个社会的耳光，啪啪啪的；或者

我初二就辍学了，基本没读过什么正规的小说，只凭兴趣。我经

能看到作者在撕开人性，鲜血稀里哗啦，让你目瞪口呆；或者看

常在想一个画面——很多集团里，人才济济，为企业为品牌奋斗。

到作者对生命和宇宙的重新思索。类似于当下热门电影《超体》，

就算小作坊，也是几个人一块起早贪黑地做猪饲料什么的。我只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已经是反恐怖的，而且是正能量的，而这一点，

87

C ULTURE

文化

我做到了。 新 : 笑和哭都是人的原初的情感，看似处在两级，相互排斥，实则有根性的相似。谈 谈喜剧片和恐怖片的异同。 周 : 劣质导演拍的恐怖电影就是喜剧，而肉麻的喜剧片让我恐惧。我看过很多中国造 的恐怖电影，把我笑的啊。比如有个电影叫《二次曝光》，但看一个叫《凶间雪山》 的恐怖电影，我没笑，我哭了，导演之低能硬是把我整哭了。吃一堑长一智，完了我 就再也不看了。中国的恐怖电影要扳回一局，只能我来导演。我现在蠢蠢欲动。 新 : 你被誉为中国恐惧第一人，是不是因为你的写作风格特立独行，和一般写恐怖的 人不一样？ 周 : 我一直不太承认自己是恐怖小说作家，我仅仅只是一个作家，有的文学可能是轻 松快乐的，我的可能就是紧张悬疑的，只是都在揭示一些东西。看的小说，你总提防我， 就算我在写阳光明媚，但你还是怕我，你怕我一下就把你吓到，然后你就活着很消沉， 开始怀疑人生。 你提防我是因为害怕我，你害怕我是因为你尊重我，你尊重我是因为你承认我， 你知道这个人很厉害。好多的恐怖故事是应该有抨击的，对人性的弱点要有鞭挞的。 两个人谈恋爱多美好，而我们很多电视节目的时候，又经常会有人情杀，推卸责任等等。 人一到灭顶之灾的时候都开始互相推诿。这样的现实令人很难过，一下子，人生变得 很残酷很无聊。看恐怖故事的时候，你知道这是假的，你就在发泄这种无助感。 并不是吓人就好，这点我体会到了做到了，而很多人却没有。 新 : 为什么人们会怕“鬼”这种自己杜撰出来的东西？我们在害怕自己的想象力么？ 中国人到底在怕什么？ 周 : 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害怕自己的想象力。 我先要问问你，为什么年轻人看恐惧，而老年人不看？看恐惧的人，他们需要发 泄现实的出现的恐怖：癌症等等。 现在的恐怖对于小说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年轻人血液里对于玄虚的恐惧。我们东 方人的恐怖是需要解密的，不是像西方，逃跑逃难了，就完事了。我们所恐惧的并没 有真正伤害到你，而是你想知道，你害怕你的常识被颠覆，变得对世界一无所知，无 法防御，而我们这一代的伟大之处在于把这种恐惧娱乐化了，谜底揭开了：一切都是 人为的，都是假的。 新 : 为什么恐惧消费在我们这一代爆发？ 周 : 很多专家分析，我们是因为生活安全，才去找地方宣泄恐惧，而我的观点恰恰相反。 任何一个中国人，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安全感。对于社会经济，法律的环境，无形 的驱力无法抗争。每个人都有危机感，飞速发展带来的没有安全感。一个人为什么需

“导演蒋钦民签了我一部电影（先 不说是哪部小说了，就是很多人叨叨念 念希望拍成电影的那部）。喝酒时，蒋说： 很早以前我看过一个故事，讲一个小孩 儿永远长不大……非常吓人。从那时起 我就想拍个恐怖电影。我问：作者是谁？ 他说：网上看的， 不知道。 我哭笑不得地说： 那也是我写的，《三减一等于几》。”

要消费恐惧？因为他自己不安全，害怕，是在找一个对付很可能到来的最恐怖结局的 办法，他们怎么办呢？我最好先熟悉一下，本能的，潜意识的。 我要知道我该怎么做。

2015.01 新闻视野

88

C ULTURE

文化

好让杯子大得溢不出水 ——也说《咒怨》 文 | 罗伊霖 很多年以后，当川又伽椰子蜷缩在黑暗潮湿的阁楼一隅时， 她忽然想起冬日箱根湖畔日出的美景。 那是她嫁给佐伯刚雄的第一年。时值年底，新婚的丈夫偕同 她前往山中旅馆度假。在某个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的她一眼望去， 满目是空灵曼妙的日出之景。惊讶于美景之余，一种前所未有的 幸福感拥抱了她——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将进入新的篇章。所 有不幸的一切即将过去，在我的未来，那带来幸福的上帝将一直 怀着慈爱注视着我——她这么以为，并且深信不疑。 当然，她以为的只是她以为。 不可否认，川又伽椰子活着的时候是个好女人。她温柔，顺从， 朴素，知书达理，必要的时候还会露出女性坚韧的一面。基本上 可以被归到日本社会最受推崇的“大和抚子”那一类。就是这样 的好女人。上帝最喜欢欺负的那一类好女人。 悲剧产生于一纸医院诊断书。佐伯刚雄被诊断为“少精症”后， 深信他们的儿子佐伯俊雄并非自己亲生。在家中又无意翻找到伽

永远置身于黑暗潮湿的境地，她依旧选择偏执，没有回头。

椰子少女时代的日记，其中记录着关于伽椰子的初恋兼俊雄现任

身为读者，我们大可以为伽椰子不值。毕竟，伽椰子做出了

美术老师小林俊介的种种往事，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怀疑。一时间

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她原本就已经十分悲剧的人生就此染上

愤怒冲昏了理智，连确认的时间都没有留，他便理所当然地断定

了更深的一重悲哀。然而，小说的作者大石圭在书里这样解释：

妻子的不忠。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在盛怒下，以极端残忍的手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并未体会过深入骨髓的伤痛，却依

段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如果看过《咒怨》的电影版本，一定对这

旧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因为他们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

个谋杀场景记忆犹新。踢打，刀割，重物摔砸……整个过程持续

不知道更多的人正在遭受的苦难。因此，一个人生活的范围越小，

了几个小时。地板上漫延的鲜血把羞辱勾勒得更刻骨铭心，神经

一个人积累的怨恨就会越深。正如一只杯子越小，它所能装的水

的麻木磨钝了疼痛锐利的边缘。在痛苦与凌辱中，好女人川又伽

就越少，终有一天，水就会溢出来。伽椰子就是这么一个人，在

椰子到此为止。

她那狭小的世界观里，她以为，既然她遭受了这种程度的虐待，

接替她的是冤鬼川又伽椰子。

她就有资格满怀恨意。

从这一刻起，她开始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所有活着的人。在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而言，这就是日本、甚至是整个东亚社

被死亡吞噬的瞬间，她看见的是丈夫因怨恨与极度愤怒而扭曲的

会中，妇女们生活现状中残忍一面的真实写照。她们被剥夺了更

面孔。命运欠她一个解释——她这么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明

开阔的视野而不自知，沉浸在相夫教子的理想中，逐渐失去了追

明可以安安静静地过完不长不短的一辈子，在安详中老去、死去，

逐自由与自我的热情。纵观全本《咒怨》，更像读一封女权主义

凭什么要遭受这种苦难？

的宣言书——女人啊，不要总梦想着成为好女人，而要努力成为

是啊，凭什么？

拥有幸福的女人。永不放弃对更广阔世界的追求，让自己的杯子

抱着这样的执念，她迅速地完成了她的复仇计划。漠视自己

足够大到溢不出水，这才是现代女性的美德。

的初恋情人与谋害自己的丈夫，两条性命，她不带一丝犹豫地轻

但十分可惜，《咒怨》所有的改编电影里，整个故事被彻底

易抽走。继而以一种偏执的姿态守卫着自己的居所，任何入住者

模糊成数个血腥惊悚的片段。观众长期以来对这部作品现实意义

在她看来就是破坏她仅有的美好回忆的入侵者。她一一“处决”

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误解。到底功夫在书中，大石圭对女权与人性

了他们，绝不留一个例外。哪怕拥有这种“生杀大权”的代价是

的深入思考，还有待拾起原文，到字里行间一一寻觅才好。

89

C ULTURE

《百年孤独》——恐惧是孤独的馈赠

文化

文 | 袁昌佑 在战争结束前两个月的三月末提前到来的雨季的一个清晨，

后果可想而知——和他叔叔布恩迪亚上校一样的冷血无情。

布恩迪亚家族第三代的极权统治者阿尔卡蒂奥被尖利的军号声吓

马尔克斯说，孤独是因为没有爱的能力。书名何谓《百年孤

醒。自由派失利的消息已被证明——随着一声炮响，马孔多教堂

独》？它讲诉的便是一个家族的百年孤独史。这是一个带有悲壮

的尖塔轰然倒塌。不到半个小时，抵抗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色彩的家庭史：每个家族成员竟然从未抵达爱的彼岸。何塞 • 阿

阿尔卡蒂奥不出所料地被判处枪决，他知道他抵抗不了，这

尔卡蒂奥 • 布恩迪亚始终忙着他自己感兴趣的机械制造和各种新

终究是他的结局。半个小时之内，伴随着炮火枪声，阿尔卡蒂奥

奇事物与发明，俨然忘了家庭的存在；乌尔苏拉一直在实干中帮

的抵抗决心与疯狂无异，在这最是令他恐惧的时刻，他却丝毫没

助这个家庭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她认为那是她爱家庭的体现；

有恐惧的神色，甚至在祖母乌尔苏拉用身体护住他的时候将其推

大儿子何塞 • 阿尔卡蒂奥一生都在没有追求的放纵之中度过；二

开，带着英雄般坚毅的表情投降了。在其生命最后的两个小时里，

儿子布恩迪亚上校在战场上丢失人性在恐惧之中死去……布恩迪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童年时代起一直折磨他的恐惧感消失了。

亚家族孤独的宿命在第一代为了逃避杀人的鬼魂开创马孔多时就

经历了罢工大屠杀后幸免于难的何塞 • 阿尔卡蒂奥在梅尔基

已经注定，无法更改。第一代的孤独决定了第二代的孤独，第二

亚德斯房间里研读羊皮卷时最后发现了布恩迪亚上校恐惧的真相。

代的孤独决定了第三代的孤独，如此循环往复，直至第六代的奥

换言之，布恩迪亚上校的孤独战争事实引起了他无尽的恐惧。他

雷里亚诺 • 布恩迪亚看到了马孔多的预言和马孔多的消失。

说布恩迪亚上校不过是一个懦夫和伪君子，

所以你会看到这个家族缺乏爱的能

他不必用那么多的言辞来解释他在战争中的

力——阿尔卡蒂奥不知道庇拉尔 • 特尔内拉

感受，仅仅一个词便能概括，那便是恐惧。

是他的母亲而喜欢上了她，布恩迪亚上校预言

“

的确，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战争之后大权在 握的他，也渐渐感到自身刺骨的孤独。丢掉

了儿时父亲带去看冰块时的天真，布恩迪亚 上校在一次次的战争之中失去自我，或者说 他一直在寻找着自我，把自己身边的战友悉 尽除去，变成一匹无情的战马，四处横冲直 撞。他陷入无限的孤独中，他开始失去方向， 被恐惧包围：他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战争、如

这是一个带有悲 壮色彩的家庭 史：每个家族成 员竟然从未抵达 爱的彼岸。

何战争、要战到何时。他终于失眠，内在的 寒冷刺痛骨髓，即使在烈日当空下也无法获

父亲将死时信上丝毫不见悲伤的语句，乌尔苏 拉失明多时全家竟一直没有发觉…… 即使是深知孤独真相的何塞 • 阿尔卡蒂 奥和乌尔苏拉也无法逃脱孤独和恐惧的宿命。 经历了香蕉公司大罢工的九死一生以及政府 的盘查之后，何塞 • 阿尔卡蒂奥在记载着家 族命运预言的羊皮纸中获得了安宁，逃脱了之

”

前的恐惧感。但他明显是躲在屋子里没有爱的 能力的孤独的怪物，最后也没逃脱掉恐惧的干 扰：他一直恐惧着被人生生地活埋。乌尔苏拉

取温暖。所以，为了掩饰他的恐惧，他变得无比冷血。终于，在

明白得孤独真相明白得太晚，等她明白了“何塞 • 阿尔卡蒂奥的

他要以叛国罪将赫里内勒多 • 马尔克斯上校处死时，母亲乌尔苏

没有爱的能力，阿玛兰坦的温柔和丽贝卡的无畏的勇气”的时候，

拉一句“亲手杀了你，就像你出生时如果长着猪尾巴一样处理”

家族的命运早已按照羊皮纸上所写的“家族的第一人被捆在树上，

将他从罪恶的边缘拯救回来。

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的预言运行了过半——梅尔基亚德斯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乌尔苏拉——他的母亲才是真正看透自

早已过世，她也双目失明。最后，她仰之为爱的家庭生活过的愈

己不幸的人。他第一次鼓起巨大的勇气正视他母亲的脸庞，他试

加凋蔽，她也没有能力再去重修院子，恢复荣光。她想借循环的

图寻找情感腐蚀之所在，却还是无法激起任何的怜悯。此刻，他

织寿衣来打破孤独感，但带来的是无尽的恐惧：她将第六代的奥

发现他把他妻子蕾梅黛丝也给忘了，那个曾经他苦苦追求的女人。

雷里亚诺 • 布恩迪亚当做他的二儿子，叫他去学金银匠手艺；她

他明白了自己的孤独处境，但却无法改变，即使是一屋子蕾梅黛

语无伦次，走路高举右手；死的时候鬼魂不散，大呼“我还活着”……

丝的娃娃也不足以令他回想起什么，因为从一出生，他便被孤独

爱是非常困难的，不爱是非常简单的。就跟人类把如何去爱

感所包围。从他在晚年不断熔炼金鱼中应该能够洞悉，蕾梅黛丝

当做一直探索的东西一样，布恩迪亚家族在找寻爱的过程之中迷

只是他试图摆脱孤独的玩具——他从未爱过她。

失了方向，才会在孤独与恐惧之中煎熬了百年。或许为《百年孤独》

如果说无尽的孤独会带来无尽的恐惧，那么阿尔卡蒂奥在临

做一个后续会更好吧：布恩迪亚家族的孤独千姿百态，他们所承

刑前恐惧感的消失便可以解释得了了。在他的童年中，充斥了马

受的恐惧也是千姿百态的。这样一个尝遍天下苦水心酸的家族，

孔多失眠症的肆虐、乌尔苏拉过分的实干热情、何塞 • 阿尔卡蒂

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个被飓风刮走后的马孔多会掉在一个固定的地

奥 • 布恩迪亚的癫疯以及阿玛兰坦与丽贝卡之间的殊死对抗。这

方，长着猪尾巴的第七代会像何塞 • 阿尔卡蒂奥 • 布恩迪亚一

一结果导致他孤独性格的养成，以至于外人梅尔基亚德斯才是他

样开创另外一个马孔多，而这个马孔多是充满爱的真正的永不消

唯一能够依赖的人。他把他童年的恐惧带到了马孔多的统治之中，

失的世外桃源，因为他是真爱的结晶。 2015.01 新闻视野

90

L IFE

91

生活

L IFE 生活

生活专题 LIFE

像大师一样思考 编辑 | 高善瑜 张哲瑜 维特根斯坦如果不是哲学家，他可能会成为一名 建筑师；梵高如果没有去画画，他可能会是一位作家； 富兰克林除了是一位政客，还是发明家；王小波留 学时攻读的专业是编程…… 大师教会我们的是一条黑色的裙子为什么更容易 成为经典，我们怎样观察这个世界并从生活中提炼 出共性，以及我们如何通过对细微差别的把握进行 材料解构从而摆脱平庸。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仅带我 们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还告诉我们如何用自己 的方式到达那里。 可可 • 香奈儿说：“我以做裙子为生，我本也 可以做其他的事情，这只是一个偶然。”确实，我 们不一定要成为哲学家、建筑师、发明家、画家， 但大师放诸任何领域都能以贯通的思维方式，始终 在发出一种声音：像大师一样思考。

2015.01 新闻视野

92

L IFE

生活

10 岁

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

神童？ 3 岁指出了父亲账本上的错误。

20 岁

30 岁

天才？ 用三个小时的时间解决了两千年来 悬而未决的正十七边形的尺规作图

10 岁， 解 答 了“1+2+3+...100= ？”

问题。

并开始进行高数研究。

发现质数分布定理和最小二乘法，

数学王子？ 完成代数基本定理的博士论文及 著作《算术研究》。

成功得到高斯钟形曲线（正态分布 曲线）。

卡尔

巧合？

荣格 •

家族传统？

12 岁因无意被推倒造成脑部创伤，

生于一个传统宗教家庭，助

导致了一场“精神官能症”，却意

长其神秘主义倾向。

外诱发了他非同寻常的勤奋，开始

影响？ 因看到“大概是由于精神医学的 发展未完全，精神医学的教育书 或多或少被贴上了主观烙印。” 受触动，从此开始研究精神医学。

思索心理学问题。

可可·香奈儿

凄惨？

早熟？

私生女、父亲失踪，

先后进入孤儿院、救济院，

六岁母亲去世。

学会了基本礼仪与缝纫。

机缘？ 成为夜总会歌手，给自己起艺名 “Coco”。成为阿瑟 • 卡伯的情妇， 在他的帮助下开始自己的事业， 开设了第一家自己的女帽店。

实验者？ 李叔同

早慧？

入世？

在东京最高美术学府学习西洋绘画。

5 岁，在父亲临终日初见僧人。

支持维新变法，积极入世

创办中国第一个话剧社春柳社，组织

7 岁攻读《文选》。

学习训诂学与历朝书法，

中国第一部话剧，把西方通俗音乐介

8 岁解《名贤集》。

以魏书见长。

绍到国内。

成角儿？ 梅兰芳

改革传统京剧，创编时装新戏。

8岁拜师学艺，

18 岁与京剧泰斗谭鑫培同台。

开创独具一格的梅派，出演《游园惊

习青衣、花旦。

19 岁凭上海的演出风靡江南。

梦》、《霸王别姬》等名作。

奥斯卡·王尔德

天赋？

93

才气？

就读于普托拉皇家学

获得都柏林三一学院奖学金，

校，毕业时获得代表古

进入牛津大学学习。

典文学成绩最佳荣誉的

出版处女作《诗集》。

普托拉金质奖章。

93

革新？

10 岁登台，搭班“喜连成”演出。

刻苦？

特立独行？ 因假期旅游延迟返校，被牛津罚款 45 英镑。 又因成绩优异，罚款于次年返还。 口才过人，特立独行，在伦敦社交圈崭露 头角，与萧伯纳等人交好。

40 岁

50 岁

L IFE 生活

80 岁

威望？ 因资助人与妻子相继离世，生活陷入困境， 决意移民却被一众学者与政界人士挽留， “不能让德国失去最伟大的天才”。在帮 表《天体运动理论》，其中论述的方法沿 用至今。

预见性？ 贝尔：“高斯死后，人们才知道他早就预见

测绘汗诺华公国地图并发明日观测仪。

到了一些十九世纪的数学，在 1800 年以前

《曲面的一般研究》全面系统地阐述了

就已经期待它们的出现。如果他能把他所知

空间曲面的微积分几何学 。

道的一些东西泄露出来，很可能当今数学能

大师 大事

助下获得天文台台长的职务，并因工作发

坚持？ 测定地球表面的形状、大小，历时十年，

先进半个世纪或更多的时间。”

决绝？ 与弗洛伊德建立深厚友谊，但因学术见解 不同而决裂。对潜意识产生浓厚兴趣，为 此不惜辞去资深医师和大学讲师的优厚职 务，潜心研究。

先锋？

成熟？ “每个人都有两次生命，第一次是活给 别人看的，第二次是活给自己的。第二 次生命，常常从四十岁开始。”四处云游， 继续研究潜意识，完成《心理类型》。

理念？

隐居？ 在苏黎世湖畔设计建造了一间没有任何现代 化电器设施的塔楼，门楣上镌刻着“冷也好 不冷也好，上帝就在这里”，并隐居于此。

传奇？

开设女装时尚屋，为现代时装带来变革性

“潮流易变，风格永存”。

二战期间关闭自己的时装店，隐居瑞士八年。

的影响，推出 Channel No.5 香水，风靡

推出 Channel 套装，以简洁优雅、实用

70 岁重返巴黎时尚界，面对社会舆论和强

全球， “每 30 秒就能卖出一瓶 No.5 香水”。

性强的设计大受欢迎。

大的竞争对手，再一次获得成功。

祖师？

中，编著《西方美术史》。

出世？ 长居寺中，潜心修佛。

自撰自书佛教对联集《华严集联三百》，弘 法利生。重兴唐朝南山四分律宗，被尊奉为

在 39 岁名满天下之际忽而毅然离开妻儿，

律宗第十一代祖师。63 岁圆寂，写下“悲

削发为僧。

欣交集”的遗言。

传播？ 被评为“四大名旦”之首，在美国各大城 市进行为期 72 天的演出。

文 罗 | 伊霖 张芯怡 编辑 高 | 善瑜

中西贯通？ 致力于将西方美学理念带入中国艺术教学

承继？ 忠烈？ 战争爆发，蓄须明志，息影舞台。

解放后重返舞台，致力于戏曲教 学工作，直至去世。

被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等大学授予博士 学位。

颓废艺术家？

同性恋？

编著《快乐王子及其他故事》、《道林 •

被指控为同性恋，以有伤风化、

格雷的画像》，风格独特而声名鹊起。

猥亵的罪名而入狱，名声一落千 丈，46 岁因病早逝。 2015.01 新闻视野 2015.01 新闻视野

94 94

L IFE 生活 L IFE 生活

Step1

大师炼成之路

半年预科之基础教学 内容： 1、质感练习

目的：

2、不同材料结合平衡练习

1、学习手动工具和设备的使用

3、体积空间与结构练习

2、熟悉素描、色彩、摄影、制图、

4、构成及绘画练习

造型表现等原理

5、数学、物理、社会科学的学习

3、学习结合形象知觉和理性思维

文 | 高善瑜 “从包豪斯走出来的教员与学生全体都是大师！” 1919 年 4 月 1 日，当包豪斯学院在德国魏玛成立的时候，大概没 有人会猜到，这个学院引起的思想风潮将会在近一百年里影响我们日常 所有生活用品的设计。 包豪斯（Bauhaus）在德语里是“建造房子”的意思，是第一任校

负责教师：拉兹洛 • 莫霍利 • 纳吉 纳吉是 20 世纪最杰出的的前卫艺术家之一。纳吉

长瓦尔特 • 格罗皮乌斯提出的一个词。格罗皮乌斯认为“一切创造活

将构成主义的要素带进了基础训练，他的教学目的

动的终极目标就是建筑”，但因纳粹干预，包豪斯学院只存在了 14 年，

是要学生掌握设计表现技法、材料、平面与立体的

建筑这个终极目标在某种程度上并未实现，于是包豪斯的影响更多地投

关系，把个人艺术表现的立场转变到对新技术和新

射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它的影子几乎充斥着我们的生活：苹果的电

媒介较理性科学的了解和掌握上。

子产品、摩天大楼、路标、家具……如今在我们眼里已司空见惯的生活 用品，于当时却是石破天惊，而这确实是由包豪斯带来的。 包豪斯为我们带来了设计上根源性的变革思想、基础性的美学思考 与最早的趋向大众的设计文化。他们追求艺术和技术的结合，设计以功 能为导向，倾向极简的几何结构，拒绝传统、繁复与坎普风格，试图平

二十世纪初，在工业发展的背景下，全新的科技与材料为设

衡标准化的系统设计与艺术化的个性表达间的矛盾。

计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为了服务大众，包豪斯率先采用铝、

包豪斯学院奠定了现代设计教育的基础，格罗皮乌斯、米斯范德罗、

胶合板、不锈钢、压制玻璃、复合金属等材料，倡导使用更经济、

康定斯基、克利、拜耶等等大师都是包豪斯学院的支柱性人物。究竟包

轻便的材料并通过批量化、标准化的生产，使艺术注入生活

豪斯学院的大师是怎样炼成的呢？

用品进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Step3 一年基本课程之空间、色彩和构图

Step2 一年基本课程之结构和表现

内容： 1、自然物体练习 2、不同材料质感练习 3、平面与立体练习 4、古代名画分析

目的： 1、熟悉各类质感、图形、颜色与色调 2、通过观察与诠释真实的世界，锻炼视觉感知能力。 3、用韵律线来分析艺术作品，把握原作品的内在精神与表现内容。

目的：

内容：

1、使学生找到色彩与图形之间的恰当对位，

1、自然现象分析练习

并把它应用到构图设计中

2、分析绘图练习

2、使学生找到色彩与其代表的感情色彩之

3、点线面与色彩练习

间的联系

4、造型、空间、运动和透视练习

负责教师：瓦西里 • 康定斯基 康定斯基是包豪斯学院最有影响力的教员，这不仅因为他 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现代抽象的先驱，还因为他能够有 系统、清楚且准确地表达他的视觉和理论上的概念。

负责教师：保罗 • 克利 负责教师：约翰 • 伊顿

克利要求学生运用比喻的天平，来衡量各种颜色的分量

伊顿是瑞士表现主义画家、理论家、教育家，

高下（比如说，红色比蓝色重），并且思考多种颜色的

他奠定了现代设计基础教育课程的体系。

级差递进。克利指导学生们进行这些训练并非要给出一 个法则，他把原材料都交给学生让他们自己得出结论。

95 95

L IFE 生活

负责教师：瓦尔特 • 格罗皮乌斯 格罗皮乌斯是包豪斯学院的创办人，也是第一任校长。由他开始使用 的玻璃幕墙如今大量地出现在摩天大楼的设计中，在包豪斯学院任教 期间，他推动着家具器皿等日用品与建筑设计适应工业化生产的要求， 还提出了影响现今社区建设的一整套关于房屋设计标准化的理论。 负责教师：路德维希 • 米斯 • 凡 • 德 • 罗 :“less is more” 米斯是包豪斯学院的第三任校长，他探索框架结构和玻璃在建筑中的 应用，作品具有灵动的空间与精炼的细部。他曾说过“细节就是上帝”， 可见他的严谨与慎重。

Step5

内容：

一年终极课程：哲学与建筑

1、哲学

悬臂椅

包豪斯学院，格罗皮乌斯代表作，现代建筑设 计中最具典型意义的建筑。校舍的形体和空间 布局自由，按功能分区，并按使用关系而相互 连接。1996 年包豪斯校舍获准列入世界遗产名 录，你见过这么年轻的世界遗产吗？

“我们不仅要为那些每日常规事物中遇到的 问题，或者为发展更好的生产方式而设计， 还要为所有的生存和工作问题设计。有家庭 生活的设计，有劳动生活的设计，有城市规

2、设计理论

划设计，也有作为文明人一起野性思维的设

3、建筑研修班特别选修课程与专题研究

计。最后，所有的设计问题和在一起就是一

目的：“一切创造活动的终极目标就是建筑”

个大的问题——‘为生活设计’。”

巴塞罗那国际博览会德国馆，米斯凡德罗代表 作品，是现代主义建筑的典型。它突破了传统 封闭的空间形式，采取一种开放连续的空间划 分方式，主要采用钢铁、玻璃等新建筑材料， 充分体现了米斯“少即是多”的思想理念。

开设工坊教学是包豪斯学院在教 育上又一创举，他们认为学校需 要与作坊结合，通过训练有艺术 天分的人，使他成为一个具有创 造性的工匠、雕塑家、画家或者 建筑师。其实，艺术家与工匠间 并没有根本的不同，艺术家本就

印刷车间负责教师：赫伯特 • 拜耶 拜耶几乎影响了 20 世纪平面设计、展览设计、摄影等种种领域。 当时德国流行“歌德体”，所有名词第一个字母还必须大写，非常 繁琐且功能性差。 拜耶在包豪斯学院担任字体与印刷设计的老师后， 一直致力于研究简洁的字体与版面，其后创造了“无衬线字体”。 “无衬线”字体

是手艺人。

金属工坊负责教师：玛丽安娜 • 布兰特 布兰特是现代设计师中的重要人物，不仅因她创造了许多 20 世纪经典的金属制品，还因她是少数在男性主导的金属制品设 计领域有一席之地的女性。她的设计包括金属茶壶、咖啡具、

Step4 一年实践课程之工坊教学 车间： 金属车间、 家具车间、 印刷车间、 玻璃车间…… 目的： 掌握技术与手工艺，对材料、结构、色彩有 科学的、技术的理解。

灯具、烟灰缸等其他家庭日用品，具有简洁的几何轮廓。她的 设计被认为是包豪斯学派中最好的设计，且极罕有地于两次战 争间大批量地生产。许多经典设计至今仍在生产。

康德姆夜灯

家具车间负责教师：马塞尔 • 布劳耶 布劳耶是包豪斯学院招收的第一期学生，毕业后任包豪斯家具 部门的老师，主持家具车间。他由自行车上的钢管得到灵感， 创新性地采用钢管这一新材料，设计出世界上第一把钢管椅， 并用他的老师康定斯基的名字命名——瓦里西椅便应运而生。 此后他利用这一材料，设计出大量功能良好的新家具，包括桌椅、 茶几等。

瓦里西椅 2015.01 新闻视野 2015.01 新闻视野 96

96

L IFE

生活

摄 | 高善瑜

这款躺卧式的墨水瓶设计得十分巧妙，躺颈式造型可以防止墨水溢出，钢笔在 吸水时更加方便；当墨水即将用尽时，躺颈处还可以聚集剩余的墨水，不易浪费。

这套设计于 1935 年的玻璃容器是乐扣乐扣的原型，采用耐热工业玻璃制成，可 用于冰箱、食品储藏室或橱柜。有意思的细节是，每个方盒都采用了圆角，边 缘带有倾倒口，还设计了内凹的边缘便于手指捏握。

这个黄油盒由不锈钢与玻璃组合构成，这种组合在五十年代初就曾被华根菲 尔德用于其他产品的设计。

德雷瑟是现代设计的先驱，这个吐司架造型极简，抽象的表现方式与他对日本 工艺品的研究有关。这个吐司架仍在生产，广受欢迎。

这套国际象棋在德绍包豪斯小批量投入生产。象棋棋子由几何形体组成并通过 自身形状来表现其走法，下棋者可以从外观上区分棋子的身份，体积大小显示 了棋子身份的高低。

包豪斯是一所童心未泯的学校。他们设计出的儿童玩具以及儿童房将三原色和 几何形的理性造型原则与童真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97

L IFE 生活 别开“师”面——多的是，你不知道的大师印象 文 | 郑凯 孙巧玉 编辑 | 张哲瑜 回望历史的银河，无数大师如璀璨繁星，照亮混沌迷蒙的过去 与神秘未知的将来。当你陶醉于他们跨越时空带来的知识与艺 术光芒时，是否注意过星星背面的模样？那可能是同样闪耀的 奇景。大师的高明往往在于，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那么漂亮。

达 • 芬奇：画家？机械迷？

木心：作家？画家？

提起达 • 芬奇，一般人的反应是什么？《蒙娜丽

我们曾通过作品体会过木心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惊

莎的微笑》？《最后的晚餐》？除了拥有绘画天

人的思想深度，却未必都欣赏过他的画作。实际

赋，达 • 芬奇还专注于雕刻、发明、建筑、军事

上木心学习的专业是美术，他甚至是第一位画作

工程……他几乎是一个“全才”。达 • 芬奇很早

被大英博物馆收藏的 20 世纪中国画家。木心曾

就开始研究解剖学，还获得了医院解剖人体的许

在纽约生活三十载，他用巧妙的方式把开放新颖

可，他对人体组织结构的掌握可谓炉火纯青。而

的西方思维与中式的优雅古朴结合了起来。中西

在那个对科技一知半解的年代，达芬奇早已设计

艺术文化碰撞出的不仅是一幅幅让世界知名画家

出自行车、潜水呼吸器、降落伞、飞行机器、机

都欣赏的画作，更是木心先生这样一位谦卑低调，

器人……这些设计虽然受时代的限制没能制造成

融会贯通的大师。

型，但仍然令后世震惊。

米开朗琪罗：雕塑家？诗人？ 他把“大卫”在人们心中的第一定位变成了一座 雕像，因为经典永垂不朽；他将不可能化作铁证， 用气势恢宏的壁画《创世纪》堵住了妒忌者的嘴。 米开朗琪罗除了在雕塑绘画方面表现出的刚劲和 气魄之外，还有更为柔情和坦然的一面——他的 诗。从十四五岁起，至将近 90 岁高龄，他的一 生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写诗。“由你的慧眼，我看 到为我的盲目不能看到的光明。”他写的情诗缠 绵又绝望，用词动人，正因为此，他的艺术创作 始终充满了醉人的诗意。可以说，他的一生就是 一首光影与线条创作出的伟大诗篇。

2015.01 新闻视野

98

L IFE

生活

马克 • 吐温：作家？文胸肩带发明者？ 除了“美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这一身份，马克 • 吐温还从事过很多其他职业，比如 记者、矿工和船舶领航员，他的一生中还有两项发明获得了专利。吐温爱好收集图片以 及报纸文章，他厌倦了每次都要抹胶水的繁琐，为简化程序，他发明了一种改进后可黏 贴的剪贴本。这一改进需要将胶带事先黏贴到纸页上，需要时只用把胶稍稍湿润就可使 用。他的另外一项重要发明是防止宽松衣服下滑的松紧带，现在仍然有数十亿女性在使 用马克 • 吐温的这一发明——这位《汤姆索亚历险记》的作者发明的文胸上的可松紧 肩带。

玻尔兄弟：物理学家？运动达人？ 尼尔斯 • 玻尔和哈那德 • 玻尔是物理学界知名的兄弟。哥哥尼尔斯作为哥本哈根物理学派的创始 人，在 1922 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他描绘的玻尔模型出现在初中教材里，在《生活大爆炸》的 过场动画里也能看到它的身影。弟弟哈那德是一名数学家，他建立了周期函数的主要基础。撇去身 上的科学光环，玻尔兄弟的另一身份却是足球运动员，科学研究需要的安静严谨丝毫不能阻挡兄弟 俩在足球场上的狂热与奔放。他们在丹麦的头号豪门 AB 队分别司职守门员和前锋，弟弟哈那德更 是在 1908 年的英国奥运会带领丹麦国家足球队获得了亚军的成绩，在轮赛期间攻入两球，半决赛率 队以 17：1 血洗法国，但在一场与德国特维达队的比赛中，面对德国人的外围远射，玻尔却在门柱 上认认真真地比划着一道数学题。

海蒂 • 拉玛：女神 ？ Ｗｉｆｉ ？ 当你使用 3G 网络收发微信的时候你最应该感谢谁？不是发明第一部具有接收 wifi 功能手机的 乔布斯，也不是重新定义信息传递的马化腾，而是好莱坞性感女星——海蒂 • 拉玛。 1933 年 19 岁的海蒂拉玛凭借第一部展示女性裸体的电影《神魂颠倒》出道，成为“全裸第一人”。 二战时，由于丈夫是一名为纳粹服务的军火商，海蒂拉玛利用关系成为了高层社交圈的名媛， 也因此获得了大量军事保密无线通信领域的情报。在当时，无线通信主要用于遥控军事武器进 行远距离打击目标。海蒂·拉玛逃到美国后与一名音乐家乔治 • 安塞尔着手无线通信方面的发 明，成就了如今被广泛运用于 wifi、3G 的扩频技术。有谁能想到，满大街的 wifi 信号中，藏 匿着着这位性感女神的香气呢？

林语堂：作家？中文打字机发明者？ 众多关于林语堂的标签里，最符合林语堂身份的应该是“文学大师”吧？谁能料到这个 在文学上已为大师的前辈，中学时酷爱数学物理，中文却是不及格，他还花过几个月 的时间研究如何在自家菜园里搞自动灌溉。不止于此，林语堂晚年四处借债研制出了 “明快中文打字机”，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打字机，每个字只按 3 键，每分钟可打 五六十个字，不需要经过复杂训练，任何人在指导后都可操作，他还研究了自动牙刷、 自动门锁，为夫人设计的舒适座椅等等，致力于为众人创造便利。

99

L IFE 生活 无关时尚 文 | 张展 芦雨婷 编辑 | 高善瑜

自 1971 年可可香奈儿离世，至今已有 40 余年。时去经年， 香奈儿仍然是时尚的标签，“潮流易变，风格永存”，香奈儿究 竟凭何让自己的风格流行至今。剪裁、布料、配色都会随着时代 而变化，而简单、舒适、优雅却成为风格的内核，始终未变。 “我最初的目标，就是创造出一种风格。” 问题是，这种风格的内核由何而来？

充满东方哲学意味的衣装，被脚踩平底鞋、闲庭信步的模特展示

香奈儿是以私生女身份出生的，童年时流离于孤儿院与救济

在国际时装周的 T 台。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时装界，山本耀司

所之间，成年后在夜总会做过歌女。她说“我曾经有着像马鬃一

投下了一枚炸弹。山本耀司是反时尚的，在他的回忆录《做衣服》

样的黑头发，像扫烟囱工人一样的黑眉毛，像火山熔岩一样的黑

的封面上，赫然写着“破坏时尚”四个字。在他眼中，人云亦云

皮肤”，而这些都没有阻止她成为影响现代服装设计进程的大师，

的时尚并非趋势，暗含在时装里的核心态度才是赋予时装神韵的

“我黑色的性格像是永不屈服的人们的心灵”。当繁饰扼杀了线条，

力量，这会给予变幻时尚中的时装以恒常的风格。“摩登让所有

负载压制着身体，富有平常得一贫如洗，她让全世界的女性从紧

事物失去了灵魂。在我们向着摩登急切奔去的时候，不要忘记了

身衣裙里解放出来，第一次露出脚踝、第一次穿上裤装、第一次

存在着的，人类的巨大悲伤和疑惑。”

戴上简约的帽子、第一次不是为了男性审美而穿着，穿得轻松舒适。 “服饰的美感永远都只是道德忠实性与情感真实性的外部再 现，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成名，为什么我会经久不败，这就是为什 么我在 1913 年穿的小套装到 1946 年依然能穿出去，因为新的社 会状况与我穿这件衣服时的社会状况具有相同的本质。”

1971 年马可在长春出生的时候，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成 为中国第一个在巴黎春夏高级时装周开发布会的设计师。2013 年， 马可因为彭丽媛定制出访服装引发了关注。 与山本耀司一样，作为服装设计师，马可也是反时尚的。她 希望服装能够回到它原本的朴素魅力中，让人们被过分刺激的感

“一件上好的裙子可以适合所有人穿。”这句话大概并非意

官恢复对细微末节的敏感。她深信服装作为一种独特的创作语言，

指一条能让所有人穿的裙子才是好裙子，而是支撑着一条好裙子

具有观念传播、精神交流的无限可能性，甚至能够引发深思而改

的风格永远是普适的。

变行为。

Yves Saint Laurent，著名品牌圣罗兰 YSL 的创始人。17

艺术往往是能够控制那差之千里的失之毫厘。马可就有一双

岁时，他被时尚杂志《Vogue》发掘，并为 Dior 工作。52 岁的

辨别毫厘的眼睛：两百种面料，在一分钟内辨别细微的差别，从

Christian Dior 离世后，他接任了 Dior 的设计主持工作。在他开

中挑出需要的几块。这就是大师与常人于感知力上的差别。

始担任职务后的第一个时装系列“Trapeze”里，伴随着许多保守

作为一个对服装有着惊人天赋的设计师，如今她却选择了近

设计师的抨击下，他大胆地让以往 Dior 先生的 New Look 完全

乎归隐的生活。她本可凭出色天赋和敏锐的商业头脑成为像山本

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瞻前性的突破。他手下的设计作品变得

耀司、三宅一生那样名利双收的设计师，但她选择了静水流深般

明亮、灵动富有活力，具有年轻的象征。从自己的第一支香水，

专注于自己原本的河道。“今天的时代中真正的时尚不再是潮流

到被复制最多的蒙德里安裙，再到后来的吸烟装、喇叭裙线、梨

推动的空洞漂亮的包装，而应该是回归平凡中再见到的非凡。我

型自然褶饰、骑士型长筒靴、嬉皮装无不风行一时，他对改革的

相信真正的奢华不在价格，而应在其代表的精神。”

狂热，一如香奈儿。

最好的时尚从来无关时尚，关乎风格。大师把他们对世界的

同样，作为一名在国际上举足轻重的服装设计师，山本耀司

观察与理解注入到设计的内核中，他们创造了风格。如果说我们

也是一个叛逆者。他将西方时装界衣服紧紧包裹人体显示女性曲

都顺应着潮流在往前走，那么大师的风格就是河床。“传奇的生

线的传统打破，那些不对称并充满褶皱和破洞的、 “黑色即永恒”的、

命比其主人公的生命更为长久。”

2015.01 新闻视野

100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另一个自己 文丨姚彦涵 摄影丨姚彦涵 编辑丨严开 人这一生犬牙交错地活在夹缝中，有一些人偏偏用与自己工 作大相径庭的生活来满足自己。 出于对生活的热爱和不懈的追求，出于在原野上奔跑、在内 心中舞蹈、在血液里流动的那种纯粹，他们的另一个自己正在做 着一些看似不务正业的事情。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从功利的角度 去评判，很多事情看起来无用，却无所不用。

101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2015.01 新闻视野

102

S PECIAL PECIAL REPORT REPORT

专题策划 专题策划

张晓松 <<<

SECOND LIFE

用口琴讲述生活的 中学政治教师

103

他每周四晚上在南锣鼓巷的 Salut 酒吧和两个外国人一起演 出，他说：“很多年前，我在酒吧认识了外企高管同时也是 主唱和吉他手的 Peter，后来又加入了贝斯手 Richard。”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张晓松从小就是个标准的“中国式学生”，成绩出色，没有很多“不务正业” 的爱好。研究生毕业后，因为一次试讲，他并不意外地在北京四中当起了政治老师， 一当就是七年半。 也许是因为年轻，也许是性格使然，他和学生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我喜 欢真实的学生，不要装、不要虚伪。我不希望学生因为现阶段的学习而收起对世界 思想的触角，”张晓松说，“学生喜欢的老师也是生动的老师，一个真实的人。” 凭借这样的观念，他影响了四中的一大批学生。在班主任评教中他得到了全项满分， 创造了四中的历史。 而张晓松的百度百科词条中却写着“蓝调口琴演奏家，蓝调口琴推广者、教育 者”。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蓝调口琴网”不仅为他带来了可观的收入，更实现了他 自己做这个网站的初衷——因为热爱而推广，希望更多的人了解蓝调口琴。 与所有讨厌流行、讨厌被现实强暴的音乐市场的小众音乐人不同，他觉得做人 做事都要追求一种存在感，存在感来源于影响别人、影响这个世界。而音乐是要用 来触动别人的，音乐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任何意义。他说：“每个人都应该喜 欢音乐，在音乐里释放自己。这是一种健康的状态，而不是躲在电脑前，当网络世 界里的巨人、现实生活中的矮子。” 对于如何从时间上平衡这两种生活，他有着一套看似偏激的哲学：“一个负责 任的老师确实很忙，但没有忙到完全丧失掉自己生活的程度。很多老师的忙碌不是 作为一个老师在忙碌，而是作为一个事业单位的员工在忙碌，忙着入党、忙着做管 理、忙着为自己晋升。”其实，这两种生活主要是状态和价值观上的不同。他说：“做 口琴的推广不挣钱，但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喜欢的、真实的东西。老师是一个稳定的、 有安全感的工作，但我知道我传播的东西有的时候也不一定正确。” 在笼子长大的鸟认为飞翔是一种残疾。在他眼中，这个社会的教育体系，甚至 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笼子，但当有一天他爱上音乐，他才发现飞翔是自由 的。于他而言，这不是一种残疾，而是人的本能。

对于他在四中的存在，极少 部分同事表示理解，觉得他 是勇敢的、真诚的、有作为 的人，更多同事对他的评价 仍然是“不务正业”。

2015.01 新闻视野

104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宿文龙 <<<

SECOND LIFE

骑重机车上下班的 金融猎头

105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宿文龙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名叫 Talent2 的人力资源

的马一样，是有灵性的。当你坐在上面拧发动机的时候，随着发动机

服务公司做搜寻。人力资源服务包括招聘、薪酬绩效、员工管理、组

不同的转数，它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你骑在它上面的时候，你就会

织架构、培训等多个模块，他的主要工作是搜寻人力资源行业的信息

感觉的你不是在操控和驾驭它，而是在和它配合。”

并提供报告。 工作两年之后，他与同事一同创业。如今，他每天的工作就是

通过摩托车，他认识了一群来自不同行业但志同道合的朋友。 大家出于共同的爱好聚在一起，约定好在城市外、大山里的一个地方

通过各种渠道寻找资深候选人，经由多次与企业的正式会议了解企业

见面， 然后从四面八方骑着摩托车前往汇合地， 一起吃饭、 聊车和生活。

发展的现状以及对人才方面的诉求。接着，他会继续面见候选人并用

他们最远到过草原天路，沿途看着风景骑着车，一天一夜往返 800

自己的职业素养分析每个候选人的优势与不足，同时告诉候选人在相

公里左右。

应企业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及挑战。 不同于一般坐公交、挤地铁的上班族，他上下班的工具是一辆

在他心中，摩托车不代表狂野，而是新一天的美好开始。他把 自己定义为骑士，而不是车手。骑士会在路上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努

重型摩托车。他第一次接触摩托车，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当时的感觉

力维护骑士形象。 他说： “我只不过是选择了我自己最喜欢的交通工具，

就是“哇摩托车还有这么酷的”，接着就疯狂地迷恋上摩托车，直到

骑上机车就会觉得格外自信，心情自然而然愉悦起来，这就算是开启

现在。他经常说：“其实对我来说，它不是摩托车，它就像古代人骑

新的工作日的最好的方式了吧。”

2015.01 新闻视野

106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杨柳 <<<

107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我特别喜欢记录生活中 的 细 节，” 他 说，“ 上 大 学的时候，我有一个小本 子，上面写着每天发生的 有趣的事。现在我更多地 会选择画画的方式。”

SECOND LIFE

用艺术改变世界的 射箭馆老板 3 岁学画，老师布置一幅画，他自己会画十幅；大二的时

稳定、不靠谱，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心态下，创作会受到很

候就开始在世界各地展览；研究生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造型艺

大影响。从大学开始，杨柳就开始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另一个领

术学院；他曾经在服装品牌 MOJO 从陈列师做到视觉总监；他

域。几年前，在意大利那不勒斯，杨柳在大巴车上看见一个老

的作品入选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20 多岁的他还是中国

外拿着弓箭和自己射下来的猎物，他觉得特别酷。一年后，他

壁画协会的会员。

在北京三里屯开办了自己的 JIAN CLUB。现在，他的射箭馆

杨柳的毕业设计曾在山西大同展览，那是一幅五六米高的

是国内客流量最大的射箭馆，他把射箭推向大众化、娱乐化。

壁画，上面镶满了几千个形态和工艺各异的小汽车。有小朋友

这个箭馆，不仅是他自己射箭技能的延展，更是多方面才

来看展览，手脚并用地拔小汽车，他没有阻止，只是在旁边拍

艺和爱好的荟萃。他不仅将自己的几幅壁画作品挂放在店内的

照。在他心中，艺术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玩得开心。“我想让艺

公共区域，还因为喜欢调酒，在箭馆里加设了吧台，供顾客休

术走进人们的生活，让人们发现生活本身的快乐，”谈到艺术，

闲娱乐。

他滔滔不绝，“艺术是没有门类的，它就是一门人文科学。艺

在他心中，这样“分裂”却有效率的生活才是珍惜生命的

术的理想是无止境的，用艺术改变世界是让人们有发现美的、

真谛。他想走遍每一个角落，时刻保持目前这种“游学”的状态，

宽容良善的心。”

去世界各地的博物馆、美术馆挖掘灵感，多闯、多经历、多走

而对于“用艺术赚钱”这件事他是不赞成的。一方面是不

走看看。用他自己的话说，“大概就是闲不住吧。”

2015.01 新闻视野

108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SECOND LIFE

在古董、摇滚和足球中 找寻第二人生的共青团书记

24 岁的金良泽在北京市南水北调办公室工作，作为共青团书记，他负责党务宣传及共青 团工会的相关工作。南水北调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分两种，一种是技术人员，负责工程技术方面； 另一种就是像他一样的管理人员，负责宣传和人事工作，也管理公会和共青团的大小事务。 共青团书记的工作很简单，无非是设计展板和组织活动，但真正难的是与人打交道。刚刚 进入这个位置偏远的单位时，他也以为政府部门的工作就是喝喝茶看看报纸。经过一年周末无 休、每天忙碌到凌晨的日子，他才意识到基层科员的艰辛。 日常工作的繁复、枯燥让他逐渐将工作与生活割裂，他说：“我觉得在我的脑海中有条分 界线，分界线这边是工作，另一边是我生活中的东西。”他的手机里存着一幅自己画的简笔画。 一个小人的背影，看不清表情，但地上的影子挤出勉强的微笑。 他曾经跟着一个艺术品经纪人学习古董鉴赏，晚上跟着师父写书，白天就在拍卖公司里对 着器物发呆、写图录。“我每天看着那么多器物，就想一直看着，上手摸摸，想去了解它们器 形和纹饰上的故事，想去了解它的传承。”他看到了古董的价值，而不是价格，这让他深深地 爱上了古董行业。在他眼中，古董是历史的痕迹，比如嘉靖皇帝崇尚道教，炼丹并追求长生不老， 所以嘉靖年间的器物通常会有与道教相关的纹饰。在拍卖公司能看到很多标准器，这也在他心 里奠定了中国古代美的标准，让他对美有了明确的定位。古董让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了更多的 了解，而传统文化里面所蕴含的哲理能让他看清不少大事。热爱古董、热爱那其中的道理都让 他有了很好的态度和世界观。 此外，像很多年轻人一样，他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摇滚乐。他喜欢科特柯本，他看 过柯本在纽约的演出，颗粒感的嗓音与声嘶力竭的呼喊让他感觉柯本与自己心灵相通，他能体 会到柯本内心的挣扎。他还喜欢踢足球，从小接受正规训练，“现在我和同事们有时候也会组 织去踢球，和我去踢球的出发点不同，有的人去踢球的原因就是是可以早下会儿班。”他说， “我 觉得，既然你来踢球，很多时候你就要拼尽全力多跑一步。但可能对于我同事来说，被人过了 就过了，也不去追。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热爱生活的态度，就只是活着。”

109

S PECIAL REPORT

专题策划

金良泽 <<<

2015.01 新闻视野

110

G LOBAL VIEW

全球视野

做一本先有市场 再有气质的杂志 文丨丁颖

威斯敏斯特有一门针对新闻学生的实践课，杂志策划（Magazine project）。结课作业很简单，合作一本有定位，有主题，独立采写

下面想跟大家分享一下狗血淋头的杂志审判： 《Twelve》——“这是一本足球杂志，你们该知道球迷只想关

编评的市场杂志。本来一开始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困扰我，直到我发

注自己俱乐部的信息，如果我是阿森纳球迷，你们用了切尔西当封面，

现英国人奇怪的节奏。

我才不买。”

除了杂志基本内容的实践课，每周四下午都会请现阶段供职于 杂志的摄影师，主编，专栏作家，公关，客座讲课，以便熟悉真实的 杂志运营环境。第一个月，熟悉杂志运营背景。 第二个月，开始三轮头脑风暴。第一轮是陈述想法，全班投 票 表 决， 经 过 选 拔 的 各 组 扩 充 成 员。 第 二 轮 是 课 堂 讨 论（class discussion)，全班根据杂志初步设定如模拟板块，读者群和风格进

《young strive》——“起名字之前想想，一遍遍提醒学生群体， 他们吃不饱饭又没钱这件事真的好么。” 《Tonik》——“想把近期各行业大事整合的想法不错，但是这 样一本杂志定价 2 镑，哪怕没破产，你的记者也会为了工资跟你拼 命的。我建议你改做网站吧。” 《Soupçon》——“这个色调和内容真的是食物杂志？”“别这

行基本提问，诸如“竞争这么激烈，你整啥玩意吸引人啊”这类问题。

么说，我理解，他们的读者就是那些只喜欢看，自己没法下手做的文

结束后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准备隔一周后进入终极头脑风暴。

艺小清新。”

终极审判是蛮严肃的，我是从当天没人迟到得出的这个结论。

虽然话说得狠，但如 Pesta 所说，就是要模拟最真实的杂志编

佩特萨·卡芬斯（Petsa Kaffens）请了三个裁判，审核杂志试运营

辑部，所以不能想说就说，要考虑市场需求，不能个人跳出整体定

方案的可行性。第一位是杂志主编，负责市场发行和募资可行性；第

位，不能超版面字数，每个人都是一篇 1000 字的长篇专题（long

二位是摄影记者，负责提供排版以及图片拍摄创意；第三位是专栏记

feature）和两篇 300 字的短文（short article），不能拖稿。开课那

者，平时给卫报，太阳报供稿，负责评判主题内容的吸引程度。每组

天 Pesta 就明说：“记住，你们上交的不是作业，是要出版的杂志，

只有 5 分钟，陈述 60-80 页杂志的结构和每篇稿子的主题。

逾期不候，不可商量。”

因为威敏新闻旨在做最真实的实践，佩特萨一定要考虑市场，

虽然花了近两个月准备，确实很有成效，冬季选题加圣诞特刊

有了市场才有传递信息的可能性，并告诫我们不要用小儿科的东西搪

推敲之后，每个人的分工都很明确。虽然英国人的效率值得吐槽，但

塞，否则会很惨。

是条理和逻辑都干净利落。

111

G LOBAL VIEW

全球视野

这里有两个之于我来说新奇的职位：审核人（subbing editor） 专门负责校对结构语病，发行编辑（production editor）统筹杂志 运行过程和出版事宜，以及公关广告，我觉得更像是职业催稿人。其 余人专心写稿排版就好，真是可喜可贺的消息！ 我们的《Soupçon》是国际组合。中国四川的羞涩主编，中国上 海的厨娘（我），英国本土的美妆达人，立陶宛的哈日机车少女，日 本早稻田的便当爱好者，美国加州伯克利的韩裔高材生，以及罗马尼 亚籍，身高长相媲美超模的艺术总监。 目前的日子就是，艺术总监差不多要用皮鞭赶进度了。脾气暴 躁雷厉风行如她，有一天终于病倒了，极其难过的对我们说，一想到 还有两周就死线（deadline），可是我们 67 页的杂志文章还没写完， 摄影排版又太耗时，她熬了两夜虚脱到没法去参加罗马尼亚总统选 举。 于是我们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直到有一天，我跟她一起排版，4 页排了 4 小时还没完。首行缩 进 5mm，她每段操作，移动滑鼠的速度和点击的频率像是慢动作回放。 三小时后，她伸了个懒腰骄傲地跟我说：“看到了吧，这种专 业的事情要费多长的时间，别紧张，我们去喝个下午茶再继续。” 果然还是高估了英国的悠闲效率。

附录：

“现在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倾尽全力让你达成， 这是大学，但是社会不会。”Petsa 说。

是新闻编辑室。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新闻学院由新闻学，电视学， 广告学和公关学组成，有大课交集，私以为这样的分布很得体。

对于英国时尚杂志界来说，佩特萨·卡芬斯不算是个太陌生的 名字。 自幼热爱艺术，从澳大利亚跑到英国只为接触“优雅的核心”， 活跃于 1950 年代的时尚杂志，并与杂志领域奋斗 60 年。 这是个虽然有帕金森症但是每天不化妆就不能出门的老太太，

佩特萨是我在英国遇到最严格的老师，为了写出让她满意的巧 克力特稿，我跑去巧克力巡回展，了解可可历史、种植、产品销售， 采访了 7 家巧克力品牌，1 位 Hotel Cafe Royal （皇家咖啡馆，位 于伦敦）的甜点主厨，翻阅了最新的巧克力产品推荐。最后她把我稿 子毙了，打回重写，原因是我没有写可可豆的分类和做巧克力的过程。

虽然画睫毛的时候总是手抖，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至今没有重样。

但她也最贴心，鼓励我联系巡回展的承办方，最后我以出版方

印象最深的是一战胜利纪念日那天，她穿着黑色珠片薄纱长裙，上面

（press）的身份让采访方便了许多；哀叹完我写作英语差到没救，

一件孔雀绿的拉丝提花小西装，进了教室外套一脱露出亮紫色的丝质

第二天就把修改完的稿子发回我的邮箱；称赞我所取得的任何一点进

吊带背心。

度和任何她喜欢的衣服和饰品。

不 说 品 味， 只 谈 态 度。 佩 特 萨 说 作 为 时 尚 记 者（fashion

她说过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那天我去办公室找她谈短稿主

journalist），自己无论再忙都不能接受没有精心收拾完就出门的情

题，我对她说国内会尽量让学生自己实践，老师不插手不追随进度，

况发生。“如果一个人让自己呈现最好状态都做不到，为什么要相信

这边却是全程互动的。她回我说：“如果你们在错误的方向上实践，

她。”大家听完深以为然，之后同学们都穿得像跟去时装发布会一样。

当你进入真实的社会环境，你会发现自己一无所获。这不是我们想要

新闻学院的老师都是在一线呆过许多年才回来教书的，跟学院 派不一样，他们的风格让整个新闻学院教学楼（J-block）都变得像

的，我们想要最真实的实践。但是颖，你要记住，现在你想要什么我 们都会倾尽全力让你达成，这是大学，但是社会不会。”

2015.01 新闻视野

112

NEW YEAR FANTASY

新年畅想

乙未年狂想曲 2015 年是中国农历羊年。在这段辞午迎未 的日子里，《新闻视野》编辑部全体同仁将为大 家演奏一首乙未年狂想曲。《新闻视野》将用全 新的方式，向大家带来关于乙未年主角——“羊” 的不同知识和终极猜想。NEW YEAR，STAY 羊！

克隆羊多利还活着？ 官方称，那只于 1996 年震惊世界的克隆 绵羊多利，已于 2002 年死去，但是，这或许 只是一个文字游戏！ 近日召开的欧洲会议曝光，在 2006 年， 英国诺丁汉大学教授 Keith Campbell 利用多 利的基因，再次克隆了四只多利，Campbell 教授还说：四只多利都还活着，而且这四只多 利比上一只多利还健康呢。

艺术羊屎蛋，很奢侈 这是一瓶“羊屎蛋”，它由设计师 Daniel Pianetti 制作，2013 年， 这瓶“屎蛋”在网上的售价为 50 美元一瓶。 这瓶艺术品讽刺吗？答案是肯定的，连它的发明人 Pianetti 都说“提 到屎，谁都会发笑”，不过，正是因为这种讽刺感，才让这瓶艺术品 与众不同。 Pianetti 回忆说，他是在瑞士拜访朋友时找到了这些“合适的粪 便”，为什么用羊屎呢？因为它是很好的天然堆肥，而且没有什么臭味， 经过捡拾、干燥、裹金粉、放入玻璃瓶等步骤后，这瓶便大功告成了。 Pianetti 说， 每 年 的 4-6 月， 他 和 他 的 建 筑 师 好 朋 友 Loic Bernasconi 所开的网站“Dindita”都会发布新的艺术品，下件艺术 品还是屎吗？我们不得而知。

113

羊驼是羊还是马？ 虽然被人们亲切地成为“草泥马”，但羊驼属于鲸偶蹄目（Cetartiodactyla）中的骈足亚目（Tylopoda）。 马 属 于 奇 蹄 目（Perissodactyla） 的 马 型 亚 目（Hippomorpha）， 羊 和 牛 属 于 鲸 偶 蹄 目 的 反 刍 亚 目 （Ruminantia）。 所以在亲缘关系上，羊肯定比马更接近骆驼。

美羊羊是“伪娘”吗？ 按说不论是山羊还是绵羊，母羊都是没有角的。为什么青青草原上的第一美女美羊羊会有两只粉红色 的角呢？对此，《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制作方回应说：“首先，美羊羊只是一个动漫角色，肯定会有艺术 加工的成分。其次，我们可以将美羊羊的羊角理解为一种头饰啊。”

为什么中国人像歧视处女座一样歧视属羊的？ 国人对于“十羊九不全”的迷信已经严重到，在今年还有一个多月才结束的时候，许多准妈妈都争着提前生产，避 免孩子属羊。这种说法由于迷信得有失水准，在果壳、知乎上连稍微激烈的讨论都没法引起。据网友科普：这种说法据说 是慈禧当政期间，同盟会的人为了推翻这位属羊的女性而杜撰出的。 不过也有对此事表达委婉讽刺的：“属羊确实不太好，根据统计，成功人士里，属羊的只占了大约 12 分之 1。”

为什么是数羊？ 你有这样的习惯吗？在晚上辗转难眠时，通过“数羊” 的方式来让自己更快地进入梦乡，为什么是“数羊”，而不 是“数牛”或是“数狗”呢？ 事实上，“数羊”是洋人的玩意儿，在英语里，“小羊”的 英语单词是 Sheep，Sheep 和睡觉的英语单词“Sleep”读 音相近，也正是这样，欧美的父母就会告诉他们的小孩，当 你睡不着的时候，通过“Counting Sheep”（数羊），就 能够更快地“Sleep”（睡着）。后来，数羊这种催眠方式 流传到了中国，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在脑 海里想象一只又一只的小绵羊跳过栅栏的画面了。

封底报道·P63

关注：公共资源盈亏账

视觉·P13

文化·P77

一笑释之

恐惧娱乐化

《新闻视野》第二十九期 www.x i n we n s h i ye .c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