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大醫學院 1945 -1950 張秀蓉 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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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著者簡介 張秀蓉，1965 年畢業於臺大歷史系，1968 年取得碩士學位後任 教於臺大歷史系，1971 年赴美國伊利諾大學研究。專長為中國 近代史、近代歐洲社會經濟史、香港史、臺灣史史料研究等。曾 任臺大歷史系教授、系主任及臺大陳維昭校長特別助理。任教期 間先後往布朗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劍橋大學、香港大學、香港 中文大學等訪問研究。退休後，致力於臺灣醫療公衛史研究。現 為臺大醫院顧問、臺大醫學院醫學人文研究群諮詢委員、臺大醫 學人文博物館工作委員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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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下薰（1896 -?），東京大學理學部動物學科畢業。1924 年來臺專研瘧疾原蟲學及 瘧疾治療方法。戰後以寄生蟲學研究專長被留用。（黃伯超教授提供）
金關丈夫（1897 - 1983），為帝大醫學部 第二解剖學科教室講座教授，是有名的 體質人類學家與臺灣民俗學家。戰後以 解剖學研究專長被留用，為最後離開的 留用教授之一。（黃伯超教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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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於菟（1890-1967），為日本大文豪 森 鷗 外 之 子。1936 年 帝 大 醫 學 部 成 立時被聘為第一解剖學科教室講座教 授，曾任醫學部部長。戰後以解剖學 研究專長被留用。（黃伯超教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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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潔（生卒年不詳），為日 治時期帝大醫學部小兒科學教 室講座教授，戰後以小兒科診 療及研究之專長被留用。魏火 曜即是接續酒井潔，主持臺大 醫院小兒科。左圖為酒井潔贈 送魏火曜之照片。（魏火曜家 屬捐贈，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 提供）
1946 年 12 月，小兒科為即將回國的酒井潔教授（前排中）舉辦演講會，並攝影留 念。（魏火曜家屬捐贈，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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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大接收初期，雖然醫學校區部分師生對日籍教授的留用提出異議，但考量 到師資之不足與學術經驗之傳承，凡是願意留任之日籍教授，均繼續留用。 上圖為日籍留用者必須填寫之「留用志願書」。（臺大檔案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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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圖為日本式的病 房巡診場景。帶領 巡房者為臺大附屬 醫院第二外科的 河石九二夫教授 （1895 - 1973）， 他 領著後方資歷較淺 的助教授、醫 師、 護 理 人 員、 學 生 等，於醫院內進行 巡診工作。河石九 二夫是研究甲狀腺 腫疾病的專家，對 臺灣甲狀腺腫疾病 的研究及臨床診斷 有卓越貢獻。( 臺大 醫學院提供 )
上圖為最後一批留任日籍教授之一的河石九二夫（前排中），於 1949 年回國時之送 別紀念合影。（魏火曜家屬捐贈，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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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一 繼去年（2012）4 月發表了《日治臺灣醫療公衛五十年》一 書之後，短短不到一年，張秀蓉教授又完成了《臺大醫學院 1945-1950》的大作，其對臺灣醫學史的熱心、投入與貢獻真是 令人欽佩。 1945 至 1950 年的五年間，不僅僅是對臺大醫學院，對整個 臺灣，都是一個極為重要的關鍵時期，而這期間也確實發生了諸 如二二八事件、四六事件、實施戒嚴、白色恐怖等影響臺灣政 治、社會發展的一些重大事件。張教授援引地質系王源教授的說 法，認為這一時期的臺灣大學是一個「混亂、受難、失序」的時 代。廣義來說，這是一個「改朝換代」的時期，雖然從人類歷史 的長河觀之，「改朝換代」就像是人體的新陳代謝，是很自然的 事，但任何形式的「改朝換代」卻往往都會遭遇環境破壞、生活 匱乏、社會動盪、民心不安等等的各種困境，混亂、失序在所難 免，重要的是，在這期間這塊土地上人民的一切作為和應變，不 僅關係著從破壞中重建秩序的時程，更影響著長遠未來的發展。 對臺大醫學院而言，這五年間所遭遇的困難可說不勝枚舉， 其中比較重大的，我認為有人事的變動、制度的改革、思想文化 的衝突，以及語言的隔閡等。人事的變動方面，包括日本人的遣 回，以及大陸中國人的加入，而醫學院所屬的臺灣大學更是在五 年中換了四位校長；制度的改革方面，先是由殖民統治下的日式 醫學教育制度，轉為中國制，然後又開始融入美式制度，更在短 短幾年內將醫學教育學制由原來的四年改為五年、六年，最後改 為七年，頻繁的一再改變，對課程安排、學生權益都造成莫大的 衝擊，也難怪引發學生的請願和抗爭了，而臺大醫院院史上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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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罷診行為也是因為新舊制度的不調適所引起；思想文化的衝突 方面，日本、中國乃至臺灣本地本來就存在文化思想的歧異，終 戰後日本人因戰敗引起的失落與不安、臺灣人重回祖國懷抱的憧 憬，以及大陸來臺中國人征服者的心態，加上語言上的隔閡，都 是造成一些衝突與摩擦的根源。 在這混亂的關鍵時期，能夠讓情勢穩定下來，並在穩定中求 成長，為日後臺大醫學院的健全發展奠定良好基礎的，當然是臺 灣本地人智慧、堅忍與努力所換來的成果。但是除此之外，還有 兩個重要的因素，一個是留用日籍教授的政策，當時留用日本教 授除了考量其需要性、人格、思想之外，其個人的學術成就應該 也是基本的條件，誠如張教授書中所說，日籍教授的留用，不但 沒有產生不良的後遺症，反而提升了臺灣的醫療與學術水準，其 留下的有形、無形資產，諸如樂學、研究精神的傳承，人格修養 的潛移默化，對臺大醫學院，乃至臺灣醫學的發展，均有相當深 遠的影響。其次是傅斯年校長的影響，醫學院的發展與臺灣大學 本身密不可分，戰後五年之中，臺大更換了四位校長，前面三任 校長，或是任期很短，或是不夠關心投入，相對而言較為消極、 被動，而傅斯年校長，從他發表的文章和一些發言，可以看出他 對臺大醫學院和臺大醫院的關心和重視，傅校長也積極介入醫學 院及醫院的事務及改革，部分改革措施也確實為臺大醫學院的發 展奠下了重要的基礎。 本書包括〈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與〈文獻〉兩部分，張秀 蓉教授說第貳部才是本書的主體，第壹部只是第貳部的引言。的 確，第貳部中的文獻都是臺大醫學院院史上非常珍貴而難得的資 料，熟讀傅斯年校長〈關於臺大醫院〉的連載文章，可以感受到 他的用心與投入，也更能體會當時他所採取的一些措施與改革的 背後意義。不過，我個人認為全書的精華，還是在第壹部的〈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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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紙堆中建構歷史〉，張教授所謂的「故紙堆」絕不是完整而輕 易可得的紙堆，有不少是分散、凌亂甚至是殘缺不全的。張教授 能夠從這些雜亂的資料中，萃取並整理出太平洋戰爭前後的醫學 校區、國民政府的接收、日籍教師的留用與傳承、醫學院的轉型 等臺大醫學院在那關鍵五年的演變，充分展現了一位卓越歷史學 者的功力。 茲值本書即將出版之際，特別藉此再度對張秀蓉教授以及其 工作團隊的努力與付出，表示感謝與敬佩，相信本書的出版不但 對臺大醫學院院史，乃至臺灣醫學史的完整呈現，均有非常重要 的貢獻，書中蘊含的史實與精神，也必將再度燃起醫學生、醫 者，乃至所有讀者們對醫學的熱誠。
國立臺灣大學前校長 陳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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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二 臺大醫學院早期的教育暨學術研究活動對於後來臺灣本土醫 學專業人才的培育及醫學學術研究的發展具有重大意義，但許多 珍貴史料卻在二戰後因政治因素的影響與意識型態的糾葛，或被 銷毀或是被封存在記憶的底層，有待重新蒐集、整理、考證、分 析與研究。張秀蓉教授從臺大歷史系退休時，醫學院很幸運獲得 她同意前來指導並協助這方面的工作，十多年來，許多深具價值 的重要檔案、史料、文獻，就在張教授的努力之下，重見天日， 成為醫學人文教育及研究的推展基礎。 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成立時，我們就將博物館的典藏活動定 位在：成為臺灣現代醫學發展史的資料庫及研究觸媒，也因為張 秀蓉教授的幫忙，醫學人文博物館的典藏部門才能累積了豐富的 史料及文物。此次，張教授將 1945 年至 1950 年之間臺大醫學院 相關檔案、文獻加以整理，注釋出版，成為繼去年的《日治臺灣 醫療公衛五十年》之後，醫學人文博物館典藏部門策劃出版的第 二部專書。張教授這兩本著作填補了臺灣早期現代醫學發展史上 的空白，並讓醫學人文博物館的價值充分呈顯出來，令人敬佩。 張教授在本書中，大量使用臺大初期之歷史研究報告，以及 臺大檔案館與臺大醫學院秘書室收集的檔案，並蒐集當時報紙 消息言論，加上多方訪談資深教師，很有系統地呈現出 1945 年 至 1950 年之間臺大醫學院的歷史。在書中的第一部分，有關太 平洋戰爭結束前後醫學校區的情況、國民政府的接收、日籍教師 的留用與傳承、醫學院的轉型等內容，張教授加入了二二一條注 釋，投入的心力令人感佩。第二部分是本書的主體，張教授收集 了四十三篇文獻，同時在文獻前面加上背景說明，這些文獻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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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系列的事件、人物和問題詳實地呈現出來，讓我們能夠完整 地了解這段期間臺大醫學院的歷史，也為臺灣醫學教育發展的研 究，提供了極為珍貴的材料。 臺灣大學的前身臺北帝國大學於 1928 年成立之時，臺大醫 學院的前身臺灣總督府醫學校早於 1897 年成立。醫學院由於地 理位置的隔離，孤立於校總區外，獨樹一格，自成天地，再加上 醫學院與附設醫院連成一個龐大的教學、研究、醫療中心，演化 成與校總區迥異的校園風格，壁壘分明。1945 年 11 月國民政府 接收臺北帝大，改制為臺灣大學，在行政上，醫學院雖隸屬於臺 灣大學，但各項業務仍然延續日治時期的形式獨立運作，面臨重 大的制度變革及人事異動，校總區與醫學院之間，在學術、教育 事務的觀念及做法上免不了出現差異，造成了種種問題。雖然如 此，醫學院仍然能在短期間內建立了適應時代需求的新教育制 度，這是極為難得的成就。透過張教授生動的筆觸，我們了解 到，在 1945 年至 1950 年之間，醫學院的環境及制度雖然變化很 大，但是留任的日籍教師們秉持著建校以來的教學及研究精神， 並未因為環境的混亂而受到影響，二二八事件之後，日籍教師因 擔心生命安全而返回日本，一時造成學術研究人力減少，但是臺 籍年輕教師已經足以獨當一面，因而教育及學術研究並未中輟。 這種教學及研究精神的傳承，是促使臺大醫學院持續發展、不斷 創新、邁向卓越的動力，我們必須加以珍惜、延續，並發揚光 大。
臺大醫學院前院長 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工作小組召集人 謝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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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三 個人因於民國 98 年 8 月兼任總務長工作的因緣，有機會接觸 到檔案管理業務（屬總務處文書組職掌），對檔案作業同仁經常 提供學術研究服務有所了解，尤其對張秀蓉教授長期致力於本校 醫學院相關院史的研究，印象深刻。接觸總務工作一段時日後， 愈加發覺校務推展歷程留在歷史上的重要性，於是著手初編《臺 大總務處年報》，很感謝張教授當時願意撥冗擔任顧問，指導同 仁相關細節，因為張教授的專業協助、耐心傳授，使得《臺大總 務處年報》已順利邁入第四年，算是為校史保存及傳承，盡一份 棉薄之力吧 ! 歷史總是在人類生活經歷中一點一滴的累積，但稍一不慎， 歷史資料卻也隨時在流失與消逝，使得還原歷史真相，經常變成 一件鉅大的工程。尤其，像臺灣大學這樣具歷史及規模的學校， 如何在卷帙浩繁的公文檔案及文獻中，針對各類重要歷史事件， 逐頁抽絲剝繭、推敲、還原歷史真相，實在是一件苦差事。然 而，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張秀蓉教授卻甘之如飴，且長期 致力於此，相繼已編纂多本校史相關書籍，本書《臺大醫學院 1945-1950》的出版，不但為活化檔案學術應用更添一樁美事， 所展現對歷史鍥而不捨的研究精神，更令人敬佩。 1945 至 1950 年，臺大面臨日本戰敗移交轉折的關鍵時局， 大環境困頓、政局紛亂、人心失序，但卻也是重新檢討缺失、建 立制度的契機。透過張教授對臺大醫學院檔案資料的釐整，讓我 們更加清楚，混亂的大時代，傳承了多少彌足珍貴的情操，保存 了多少豐富的人文資產，這一切故事的活水源頭，都以不規則的 形態及文字內容，分散在各個檔案庫房中，靜靜的等候有心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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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 從〈臺灣省留用日籍人員子女教育班要覽〉檔案，看出光復 初期政府對留用日籍人員的照顧；從〈外科革新計畫〉等檔案， 了解臺大醫院在面對突發事件的因應改革；從〈國立臺灣大學與 國防醫學院合作案〉檔案，明白臺大與國防醫學院之間曾簽署合 作約定的淵源。這些看似零碎分散的個別檔案，透過張教授的史 學專業，加以歸納整理，讓臺大醫學院過去的發展軌跡，有了較 完整清晰的歷史脈絡。 最後，除對張教授無怨無悔的投入再次表達敬意，也感謝及 期勉目前在臺大水源校區飲水樓默默付出的檔案作業同仁們，持 續致力檔案保存維護，協助提供校史研究相關服務，以盼望未來 有更多像張教授這樣無私奉獻的說書人，用他們的熱情，從老舊 檔案中，為本校挖掘及訴說更多逐漸被世人淡忘的校園故事。
臺灣大學土木系教授兼總務長 鄭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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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序 1998 年 11 月 13 日上午，為慶祝國立臺灣大學創校七十年， 於臺灣大學校總區第四會議室舉辦了一場「臺北帝大的生活暨對 母校的建言」座談會，會議由陳維昭校長和國立臺灣大學全國校 友會理事長辜振甫先生共同主持，參與的校友包括來自日本的學 長及家屬三十三人，以及在臺的前後期校友共六十二人。座談會 上，1949 年畢業的地質系教授王源學長有一段發言令我印象最 為深刻，他說：「自 1945 年起的五年間，對臺灣大學來說是非常 混亂的一個時代，也是一個受難、失序的時代。」1 回顧 1945 年至 1950 年的歷史，太平洋戰爭結束前，盟軍飛 機頻頻來襲，臺灣全島居民幾乎都生活在躲警報、擔心生命財產 遭到損毀的恐懼中；為了軍需，殖民政府公布種種配給規定， 老百姓只好靠吃「蕃薯籤」過日子。戰爭結束後，1945 年 10 月 25 日至 1946 年 5 月，臺灣由行政長官陳儀「接管」，之後換了魏 道明（1947 年 5 月至 1949 年 1 月）、陳誠（1949 年 1 月至 1949 年 12 月）、吳國楨（1949 年 12 月至 1953 年 4 月）三位省主席主政； 這段期間，日治時期的臺北帝國大學（以下簡稱帝大），由羅宗 洛接收、代理校長（1945 年 11 月至 1946 年 7 月）開始，陸續換 了陸志鴻（1946 年 8 月至 1948 年 5 月）、莊長恭（1948 年 6 月至 1948 年 12 月）、傅斯年（1949 年 1 月至 1950 年 12 月）等，也換 了四位校長。 1945 年 8 月 15 日以後，在臺居住的日本人，先是接受與調 適已非統治者的現狀，繼而等待分批「引揚」（遣回）歸國，少 數技術人員及學者專家自願或被迫留任。然而，因為臺灣物價高 1 曹永和總編輯：《臺北帝大的生活》（臺北：國立臺灣大學，1999 年），頁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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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生活不易，求去之人逐漸增加；同時行政長官公署也積極安 排遣返日人，特別是 1947 年發生了二二八事件後，在臺日人希 望盡速回國，到了 1949 年，最後一批在臺日人亦離開了臺灣。 與此同時，臺灣人則是必須面對新的統治者及愈來愈多的大陸 人，臺灣人口也由 1946 年的六百多萬增加至 1950 年的七百五十 多萬，除臺灣人本身的自然增加外，便是來臺「接管」者、因國 共之爭失利隨國民政府撤退來臺的軍公教人員及其眷屬，和選擇 自行來臺避難者。在此情況下，臺灣人一面要接受各種新制度， 以及與大陸人共同生活要面對的語言隔閡、文化調適等問題；一 面又要承受因物價高漲、幣制混亂以及諸多因素所帶來的社會 動亂，如 1947 年因警察查緝私菸爆發的二二八事件、1949 年警 察取締臺大和師大學生共乘自行車而引發的四六事件、2 1949 年 5 月 20 日國民政府實施戒嚴以及 1950 年開始肅清異己的白色恐 怖事件等，這些都是臺灣人受難的共同記憶。對臺大人而言，校 本部「曾落彈二百餘」、3 醫學院校區因 1945 年 5 月 31 日的大轟 炸所造成的破損荒蕪、日籍教師遣返導致師資不足、留日學生回 國和大陸來臺學生的突然增多致使教育設備配合不上、學制的更 易，以及上課用語的改變及適應等，也都是在這五年間發生。王 源教授形容這五年是「混亂、受難、失序」，確實表達出了一位 親身經歷者的心聲。
2 該事件導火線是 3 月 20 日臺大學生何 ○○ 和師院學生李 ○○ 違規共乘一輛腳踏 車，與取締的警員謝 ○○ 爆發衝突，兩名學生被毆打並抓進第四分局。事件 演變成學生運動的擴大化與組織化，使得當局決定採取強烈手段予以壓制。 但 4 月 5 日傍晚誘補師院學生領袖周 ○○ 失敗，導致消息曝光，乃有 4 月 6 日的 大舉逮捕行動。詳請參見臺大四六事件資料蒐集小組：《臺大「四六」事件考 察 ── 四六事件資料蒐集小組總結報告》（臺北：國立臺灣大學，1997 年），以 及文化部建置之「臺灣大百科全書」（Encyclopedia of Taiwan）教學網站：http:// taiwanpedia.culture.tw/web/content?ID=2206。 3 羅宗洛：〈接收臺灣大學日記〉，李東華、楊宗霖編校：《羅宗洛校長與臺大相 關史料集》（臺北：臺大出版中心，2007 年），頁 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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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xi
2003 年，臺大出版中心出版了《從帝大到臺大》，4 這本書集 結了在 1930 年至 1950 年間進入臺大讀書、服務的校友及師長們 的臺大經驗，讀完後使我更加著迷於 1945 年至 1950 年這五年間 的臺大到底是什麼樣個面貌，臺大人又是怎麼走過來的。兼之近 幾年來，筆者與臺大醫學院前院長謝博生教授的多次談話中，他 一再強調這五年是臺灣醫學教育發展的關鍵期，於是筆者在蒐集 資料時，總將這五年間的臺大醫學院歷史放在心裡；閱讀醫學院 前輩的回憶文字以及訪談醫院耆老時，也隨時記下他
她們的隻
字片語。 2012 年 4 月，筆者編註的《日治臺灣醫療公衛五十年》出版 後，謝教授鼓勵筆者繼續努力將 1945 年至 1950 年間的臺大醫學 院歷史整理出版。我們認為，文獻檔案對還原這五年間的臺大醫 學院歷史非常重要，於是邀請國立臺灣大學檔案館共同籌劃，主 要引錄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國立臺灣大學檔案館之典藏、《國 立臺灣大學校刊》，以及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之《傅斯年 檔案》，成就本書。 在此需要特別提出說明的是，1936 年帝大成立醫學部後， 到了 1938 年 4 月 1 日便將原總督府府立臺北醫院改隸帝大醫學 部，稱「帝大附屬醫院」。之後雖經政權更迭，至今臺大醫院仍 隸屬醫學院。而原隸屬帝大的熱帶醫學研究所於接收後改為「附 屬臺大熱帶醫學研究所」，然其研究員仍與醫學院、附屬醫院互 相合作，進行研究與教學工作。1950 年熱研所研擬改組後，部 分單位併入了醫學院。因此本書內容亦包含了醫學院、醫學院附 4 陳奇祿等：《從帝大到臺大》（臺北：臺大出版中心，2003 年）。本書是筆者於 1998 年 8 月退休前，以陳維昭校長特別助理身分提出並擔任總編的「臺大人叢 書」之第一本出版書籍。之後尚規劃、出版了兩本：沈君山等：《臺大人與臺灣 高等教育》（2004 年）、顏一秀等：《臺大群芳 ── 十二位傑出女校友的故事》 （200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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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醫院（即臺大醫院）及熱研所的歷史。 近十餘年來，我埋首於臺大醫學院，跑遍了校內外相關單位 搜尋資料。我的習慣是，每碰到一種文獻、檔案，即對該資料中 與臺大醫學院、臺大醫院及熱帶醫學研究所相關之資料做全面的 蒐集，並做工作日誌及資料劄記。然而，此段時期的檔案，一來 因為年代久遠以及醫學院之搬遷，保存並不完整；二來因為部分 資料事涉敏感，甚至全無檔案（如臺大醫院罷診事件）。因此雖 然「讓資料自己說話」是我們的堅持，卻也是我們的無奈。本書 盡可能蒐錄相關檔案，期能還原 1945 至 1950 年間臺大醫學院歷 史的部分真相，以饗讀者。
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工作委員會委員 前臺大歷史系所教授兼主任 張秀蓉 2013 年 3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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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凡例 一、本書分為第壹部〈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與第貳部〈文獻〉 兩大部分，以呈現 1945 至 1950 年間臺大醫學院之發展與沿 革。 二、本書採橫排格式，引用之原文出現「如左」、「如右」、 「左列」、「右列」等，均逕改為「如下」、「下表」、「下 列」等，不一一註明。 三、本書之異體字均改為正體字，但如原著書名或篇名、人 名、地名等則維持原用字。 四、本書隨頁之腳註以及表格之附註，皆為編著者所加。 五、本書凡編著者所加之說明文字、別字更正、西元紀年等， 皆於受註字詞首次出現或有必要時，以﹝﹞標明，置於其 後。以（）標明者，則為該引文或文獻之原註。 六、第貳部中，難以辨識之文字皆以□表示。 七、為呈現文獻之原貌，第貳部除文獻四、文獻五，其他即使 有過長之文句，亦不以新式標點符號為其斷句。 八、第貳部各文獻之來源不一，即使是同一份文件，所含各部 資料亦多來自院內不同處室。本書不為其重新編排項次編 號，以維持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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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序一 ........................................................................................................ 陳維昭
ⅰ
序二 ........................................................................................................ 謝博生 ⅴ 序三 ........................................................................................................ 鄭富書 ⅶ 自序 ..................................................................................................................... ⅸ 編輯凡例 ...........................................................................................................
第壹部 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
一、前言........................................................................................... 3 二、太平洋戰爭結束前後的醫學校區 ...................................... 5 （一）空襲、疏散與五三一大轟炸 ............................................ 5 （二）停課、學徒兵與復學 ........................................................ 8 （三）太平洋戰爭的結束與等待接收 ....................................... 11 （四）珍貴的無形資產 ............................................................. 14
三、國民政府的接收和日籍教師的留用與傳承 .................. 17 （一）預備接管 ......................................................................... 17 （二）臺北帝國大學的接收 ...................................................... 21 （三）復課與學生來源的多元化 .............................................. 25 （四）日籍教師的留用與傳承 .................................................. 31 （五）惜別與連結 ..................................................................... 39
四、醫學院的轉型 ....................................................................... 46 （一）中國化／去日本化 .......................................................... 46 （二）美國的影響 ..................................................................... 51 （三）傅斯年與臺大醫學院 ...................................................... 54 （四）護士培訓與其他 ............................................................. 65
五、結語 .........................................................................................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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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部 文獻 ................................................................................................ 89
文獻一 臺灣統治終末報告書 ................................................. 71 文獻二 臺灣省接管計畫綱要 ................................................. 83 文獻三 臺灣教育接管計畫草案 ............................................. 88 文獻四 接收臺北帝國大學報告書 ........................................ 90 文獻五 接收臺灣大學日記 ................................................... 104 文獻六 臺灣大學一年級新生錄取標準之解釋 ................ 120 文獻七 臺灣省留用日籍人員子女教育班要覽 ................ 126 文獻八 1950 年前臺大醫學院各科課程表 ........................ 130 文獻九 日籍教授出差研究題目與日期表 ......................... 149 文獻十 臺大醫學院工作實況報告書 .................................. 150 文獻十一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概要 .................................. 197 文獻十二 熱帶醫學研究所兩年來工作概況 ..................... 222 文獻十三 兩年來之醫學院 ................................................... 227 文獻十四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組織規程 ......................... 237 文獻十五 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民政處衛生局公函 ....... 240 文獻十六 一年來之臺大 ........................................................ 241 文獻十七 留用解除請願書.................................................... 251 文獻十八 醫學院改五年制公文 ........................................... 253 文獻十九 醫學院改五年制學生陳情書 ............................. 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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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二十 醫學院改六年制學生陳情書 ......................... 263 文獻二十一 國立大學醫學院獨立醫學院及附設醫院 組織規程及人員編制表與組織系統表 ....... 272 文獻二十二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住院醫師及助理住院 醫師服務章程 ................................................... 277 文獻二十三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住院規則 ... 280 文獻二十四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組織章程 ... 282 文獻二十五 臺大附設醫院主治醫師以下各級醫務人員 服務準則 ............................................................ 287 文獻二十六 醫學院改七年制說明文 .................................. 293 文獻二十七 外科革新計畫 ................................................... 295 文獻二十八 手術室出入管理規則 ...................................... 298 文獻二十九 傅斯年校長訓話 ............................................... 299 文獻三十 臺大大失竊案之初步報告 ............................. 302 文獻三十一 醫學院竊案報告 ............................................... 307 文獻三十二 關於臺大醫院 ................................................... 309 文獻三十三 杜聰明意見書暨傅斯年回覆函 ..................... 329 文獻三十四 附設醫院醫護人員擬增加特別技術 津貼文 ................................................................. 338 文獻三十五 醫學院專任教授、副教授、講師在本校醫 院外診病辦法 ................................................... 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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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三十六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護士訓練班 設立計畫草案 ................................................... 344 文獻三十七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附設高級
護士職業學校組織規程 .................................. 347
文獻三十八 國立臺灣大學附設結核病研究所相關 資料 ..................................................................... 351 文獻三十九 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第二屆醫學講習會 課程表 ................................................................. 355 文獻四十 杜聰明申請成立醫學院博物館簽呈 ............ 358 文獻四十一 國立臺灣大學暫行組織規程草案 ................ 360 文獻四十二 1947 年藥學系與牙醫學系申請設系相關 資料 ..................................................................... 363 文獻四十三 國立臺灣大學與國防醫學院合作案 ............ 367
後記 .................................................................................................................... 371 附錄一 臺大醫學院發展沿革圖 ........................................................ 373 附錄二 1945 至 1950 年臺大醫學院記事年表 ............................. 374 附錄三 1945 至 1950 年臺大校長、臺大醫學院院長、臺大 醫院院長任期表 ........................................................................ 397 參考書目 .......................................................................................................... 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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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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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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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1945 年 11 月 15 日國民政府接收臺北帝國大學時，國立臺灣 大學醫學院（以下簡稱「臺大醫學院」）已發展了四十八年。直 到 1949 年國防醫學院在臺復校前，它是臺灣唯一的醫學院，也 是唯一在政權更迭時由日本殖民者統治下醫學教育的講座制度， 轉為中國制，又開始接受美式醫學教育制度，最後揉合出獨特的 「臺大式」醫學教育體制。臺大醫學院 1945 至 1950 這五年的經 歷，非常值得記錄下來，也是研究臺灣醫療公共衛生史不可或缺 的一段歷史。（臺大醫學院的發展沿革，參見附錄一。） 過去已有多位學者針對這個主題作過研究。例如，曾士榮以 臺大醫學院為個案，探討在 1945 年至 1950 年間臺灣文化的重編 與族群關係，其重點放在大學精神與學術地位的變革、制度面的 變遷以及人事的變動。1 又如日籍學者所澤潤根據戰後初期臺大的人事資料，探討臺 北帝國大學醫學部與臺大醫學院之間的連續性。2 歐素瑛則是有計畫地研究臺灣大學初期的歷史，其代表作 《傳承與創新 ―― 戰後初期臺灣大學的再出發（1945-1950）》3 之 重點有三：新大學的誕生、菁英搖籃，以及邁向卓越。前兩點研 究屬全校性的，第三點則側重臺灣大學在人文科學、醫學、農業 等方面的研究。在其〈臺灣大學的醫學研究〉一章，歐素瑛以流 行病學及藥理學研究為例，探討臺灣大學的流行病學研究，在 1 曾士榮：《戰後臺灣之文化重編與族群關係 ── 兼以「臺灣大學」為討論例案 （1945-1950）》（國立臺灣大學歷史研究所碩士論文，1994 年 6 月）。 2 所澤潤：〈国立台湾大学医学院の成立と組織の継承─台北帝国大学医学部から の連続性を探る〉，《東洋文化研究》第 2 號（東京：学習院大学東洋文化研究 所，2000 年）。 3 歐素瑛：《傳承與創新 ── 戰後初期臺灣大學的再出發（1945-1950）》（臺北： 臺灣古籍，2000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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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初期的公共衛生環境下發揮了多大的功能；以及在杜聰明 領導下的藥理學研究實況，分析其「學術系譜連續與斷裂的一 面」。4 歐素瑛對臺大初期的研究尚有〈光復後初期的國立臺灣 大學〉、5〈戰後初期在臺日人之遣返〉、6〈貢獻這個大學于宇宙的 精神 ―― 談傅斯年與臺灣大學師資之改善〉7 等文。 李東華生前最後幾年，也專注於臺灣大學接收初期的歷史 研究，對醫學院部分的著墨散見其多篇著作中，包括：〈勳績盡 瘁，死而後已 ―― 傅孟真先生在臺大〉、8〈光復初期（1945-50） 的民族情感與省籍衝突 ―― 從臺灣大學的接收改制做觀察〉9，以 及與楊宗霖編校的《羅宗洛校長與臺大相關史料集》10 等，其中 《羅宗洛校長與臺大相關史料集》被本書引用最多。 以上所舉諸位，雖或有取材以及對史料解釋的不同，但他們 均為治學嚴謹的學者，其中歐素瑛大量使用官方檔案並蒐集當時 報紙訊息、言論，投入的心力令人感佩。 筆者不揣，欲藉近年來蒐集的資料，將臺大醫學院於 1945 4 同前註，頁 286。 5 歐素瑛：〈光復後初期的國立臺灣大學〉，《國史館館刊》復刊第 24 期（臺北： 國史館，1998 年），頁 51-90。 6 歐素瑛：〈戰後初期在臺日人之遣返〉，《國史館學術集刊》第 61 卷第 3 期（臺 北：國史館，2010 年），頁 203-227。 7 歐素瑛：〈貢獻這個大學于宇宙的精神 ── 談傅斯年與臺灣大學師資之改善〉， 《國史館學術集刊》第 12 期（臺北：國史館，2007 年 6 月），頁 209-250。 8 李東華：〈勳績盡瘁，死而後已 ── 傅孟真先生在臺大〉，《臺大歷史學報》第 20 期（臺北：國立臺灣大學歷史系），頁 129-161。 9 李東華：〈光復初期（1945-50）的民族情感與省籍衝突 ── 從臺灣大學的接收 改制做觀察〉，《臺大文史哲學報》第 65 期（2006 年 11 月），頁 183-221。 10 李東華、楊宗霖編校：《羅宗洛校長與臺大相關史料集》（臺北：臺大出版中 心，2007 年）。本書參考之部分包括：李東華：〈羅宗洛與國立臺灣大學之 接收改制（代引言）〉，頁 1-48；以及羅宗洛：〈羅宗洛回憶錄〉頁 114-119 之「臺灣之行」；〈接收臺北帝國大學報告書〉，頁 149-198；〈接收臺灣大學 日記〉，頁 199-312；〈國立臺北大學之展望〉，頁 313-316；〈今後之臺灣大 學 ── 羅宗洛校長述改進意見〉，頁 317-322；及〈羅宗洛致傅斯年函〉，頁 323-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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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部 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 5
年至 1950 年間的歷史記錄下來。本書內容包括〈從故紙堆中建 構歷史〉與〈文獻〉兩部分。第貳部〈文獻〉是本書的主體，亦 是筆者要檔案自己說話之呈現；第壹部〈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 是第貳部之引言，希望從三大重點 ―― 太平洋戰爭結束前後的 醫學校區、國民政府的接收與日籍教師的留用與傳承、醫學院的 轉型，來敘述臺大醫學院這關鍵的五年。
二、太平洋戰爭結束前後的醫學校區 （一）空襲、疏散與五三一大轟炸 1937 年 7 月 7 日中日戰爭開始，當時臺灣是日本的殖民地， 對中國而言是當然的敵區，且因地理位置的關係，臺灣亦是戰略 上必遭轟炸之地。1938 年 2 月 23 日，中國派出飛機「轟炸臺灣 北部松山機場及新竹、苗栗油田及工廠」。1941 年 12 月珍珠港 事件後，美國對日宣戰，太平洋戰爭爆發。1943 年 11 月，「中美 空軍轟炸機二十架攻擊新竹地區」；1944 年 1 月 11 日，「盟軍數 架夜襲高雄及鹽水港」。11 10 月，為切斷菲律賓北方的日本海、 空軍勢力，盟軍開始發動全面攻擊。10 月 10 日，美軍大舉攻擊 沖繩，出動架次高達一三九六架；10 月 12 日起，美國連續三天 轟炸臺灣各地 ，「這是臺灣歷史上最大的軍事行動，日軍在臺之 軍事力量幾乎摧毀殆盡」。12 即使美軍於 1945 年 1 月 9 日登陸呂宋島，1 月 23 日攻下馬尼 拉，對臺灣的轟炸仍是持續進行。13 1945 年 1 月至 8 月 15 日日 11 洪桂己：〈從開羅會議到臺灣光復〉，收於魏永竹主編：《抗戰與臺灣光復史料 輯要》（南投：臺灣省文獻委員會，1995 年），頁 66。 12 同前註。 13 黃撐旗：《烽火南國的少年：台北帝國大學醫學專門部學生的戰爭筆記》（臺 北：大千出版社，2008 年），頁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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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無條件投降前，臺灣全島都籠罩在被空襲的陰影之下。14 時為 臺北帝大附屬醫專二年級學生黃稱奇（筆名撐旗）後來回憶， 4 月開始，「美軍轟炸機每晚八點、十點、十二點及深夜二點定 時來訪」。帝大醫學部第八屆學生廖大栽也回憶：美軍攻占菲律 賓後，「幾乎每天中午均有限時空襲」，「每天到了早上十一點 多，就必須躲到防空洞去躲避空襲，門診無法看病，醫院的運作 大受影響，機能幾乎完全麻痺」。15 醫院無法看診，學生也無法上課。1944 年底，教授會議決定 執行「疏開」（疏散）計畫。醫學校區包括帝大醫學部、帝大附 屬醫專、醫學部附屬醫院、帝大附屬熱帶醫學研究所（以下簡稱 「熱研所」），以及附屬醫專學生臨床實習的日本紅十字會臺灣分 會醫院（以下簡稱「日赤醫院」）等五個單位。其中，日赤醫院 因屬性關係，無須疏散；而醫學部附屬醫院是教學兼醫療服務單 位，與其相關之人員、儀器、圖書最多也最為珍貴，在醫學部部 長森於菟、附屬醫院院長河石九二夫分別負責下，執行疏散計 畫。「當時選定的地點有兩處，一是溪洲〔即今中和市圓通寺一 帶〕，一是大溪鎮。」醫院主要部分，疏散到大溪公學校，只留 一小部分門診在臺北及溪洲；16 基礎醫學科除了疏散到大溪外， 也疏散到員樹林（距臺北三十五公里）、草山（今陽明山）、枋 寮（距臺北十公里）等地；17 熱研所疏散到臺北州內湖庄，據服 務於熱研所的羽鳥重郎回憶，1945 年 4 月他們搬到內湖庄，「生
14 林熊祥主修：〈大事記〉，《臺灣省通志稿》（臺北：臺灣省文獻委員會，1951 年 12 月），卷首下，第二冊，頁 171-182。 15 廖大栽口述，陳正文整理：〈臺北帝大醫學部及附屬醫院之疏開〉，戴東原等 編：《臺大醫院百年懷舊》（臺北：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屬醫院，1995 年）， 頁 71。 16 同前註。 17 參見本書文獻十〈臺大醫學院工作實況報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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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部 從故紙堆中建構歷史 7
活極為原始」；18 附屬醫專疏散到臺北州文山郡安坑公學校」。19 儘管如此，在盟軍不斷來襲下，醫學校區仍是損失慘重。羽 鳥重郎在 5 月 6 日日記中記載：「敵機大舉飛至臺灣上空，投下 無數炸彈及燒夷彈，到處發生大火，死傷者眾多。」20 5 月 18 日 則記下：「熱帶醫學研究所因火全毀」，所內「細菌學及瘧疾學 的標本及書籍全數化為烏有」。21 敵機對醫學校區炸得最慘重的是 1945 年 5 月 31 日這一天。 當天，一三 ○ 架美軍 B-24 機群對臺北進行大轟炸。當時帝大附 屬醫院「承受十一個五百公斤的炸彈，醫院前面的大樓、會議室 〔指西址行政大樓二樓東側〕、中央走廊、營養部和五西病房的 四樓等，都被炸得殘缺不全」。22 一位護士回憶：「5 月 31 日， 美軍轟炸臺北時，醫院前棟辦公大樓中央走廊入口處、五西病 房〔現五西〕等均被炸得災情慘重，玻璃窗震破了不少。四西病 房 …… 地下室也震動波及飛滿了灰塵，瞬間分不清出口。」23 經 過 5 月 31 日的大轟炸，醫院「不但各項物資、藥品缺乏，即連 水、電也付闕如 …… 實際上已呈停頓狀態」。24
18 羽鳥重郎：《眠鰐自叙回想錄 ─台湾医事衛生小誌》（東京：眠鰐自叙回想錄 刊行会，1964 年），頁 106。 19 教育部歷史文化學習網，http://www.tmps.hc.edu.tw/school/culture/95-96culture-1/ history/smenu_photomenu_smenuid_1208.html。 20 羽鳥重郎：《眠鰐自叙回想錄─台湾医事衛生小誌》，頁 108。 21 同前註，頁 110。連日清於 1945 年 4 月入伍，因之前在熱研所工作經驗，「被分 派到『抗瘧組』，由於缺乏研究設備，代表部隊回到熱研所借器材。未料借到 器材的隔天晚上，熱研所被美軍扔下之燒夷彈燒毀了，所長非常懊惱，早知道 應該多借一點給連日清就好了」。連秀美：《蚊子博士連日清》（臺北：遠流， 2007 年），頁 55。 22 邱仕榮：〈光復前後的臺大醫院〉，《青杏》第 18 期（1964 年 4 月）；臺大醫院 百年懷舊編輯委員會編：〈臺大醫院最長的一天，1945 年 5 月 31 日〉；戴東原 等編：《臺大醫院百年懷舊》，頁 72。 23 臺 大 醫 院 百 年 懷 舊 編 輯 委 員 會 編：〈 臺 大 醫 院 最 長 的 一 天，1945 年 5 月 31 日〉，頁 74。 24 邱仕榮：〈光復前後的臺大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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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部的情形也很慘，據董大成教授回憶：「醫學院的法 醫 科 和 病 理 科 附 近 曾 被 轟 炸（ 五 百 公 斤 炸 彈 直 擊 ）， 留 下 一 個窪洞，每逢雨天即積成水池，這種情形持續了好長一段時 間。」25 一位目擊學生回憶，當警報解除，看到「剛才綠油油的 一片草地，現在竟變成一片紅色地毯似的 …… 又看到本來由紅 磚砌成的二層樓病理學教室整棟已經被炸毀，變成一座小山，而 且靠近大講堂〔臺大醫學院時稱大禮堂，醫學院整建時已被拆 除，獨留講臺部分〕那邊烈火還在熊熊地燃燒。這才知道草地上 面的紅粉，原來是這棟紅磚樓房被炸成細粉而散開來的」。26 也許是因 5 月 31 日臺大醫學校區遭受大轟炸的關係，疏散工 作繼續進行。一位日籍內科學講師回憶：「戰爭結束當天凌晨， 我們已將醫局最後的包裹送往大溪。」27
（二）停課、學徒兵與復學 1945 年初，醫學校區內有醫學部第八、九、十、十一屆以 及附屬醫專部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屆的學生，其中醫學部 第十一屆、附屬醫專部第十四屆學生是 3 月才入學的一年級新生 （參見下頁表一、表二）。太平洋戰爭爆發，為因應軍隊中的軍 醫需求，原本為期四年的修業年限，自醫學部第三屆、醫專部第 六屆開始縮短。1945 年春天，真正需要在教室上基礎醫學課程 的是一、二年級學生，高年級學生的學程已進入臨床學習階段。
25 臺大醫院百年懷舊編輯委員會編：〈臺大醫院最長的一天，1945 年 5 月 31 日〉， 頁 74。 26 黃撐旗：《烽火南國的少年：台北帝國大學醫學專門部學生的戰爭筆記》，頁 100。 27 木下康民：〈戰爭結束當天早晨〉，東寧会（台北帝大医学部同窓会）：《東寧 会四十年—台北帝大医学部とその後》（東京：東寧会，1978 年），頁 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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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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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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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一 臺灣統治終末報告書 〔此份報告書原為手寫，共二十二頁。筆者影印自日本東京 「財團法人臺灣協會」，其內容含括戰爭末期的臺灣、日人遣返 的情境，以及對未來中日關係的期待，是難得一見的文獻。此報 告書亦收錄於蘇瑤崇：《最後的台灣總督府 ── 1944-1946年終 戰資料集》，頁258-280。〕 以下將呈報有關我國結束在臺統治之始末，此事實令人感到 無限感慨。4 月下旬，在臺四十多萬〔日本〕軍官民的歸國事務 已告一段落。藉此機會，我想簡單說明二戰結束後臺灣的實際狀 況，特別是接收的經過、在臺日本人的去向及返回母國的狀況。
一、二戰結束前的臺灣島狀況 二戰結束之前，當時我軍在菲律賓戰線處於不利的狀態，沖 繩也遭敵方攻陷。敵方軍機的襲擊愈發激烈，臺灣周圍的戰況也 日益緊迫。總督府由此推論臺灣有朝一日勢必會成為戰場，故開 始肩負軍職，增設飛機場、要塞、基地等，強化防禦以迎擊。為 此必須集結全島人民的力量，除了確保主要食糧的生產及配給毫 無差池，更欲使各種軍需用品及生活必需品都能在島內自給自 足。此外總督府亦不時留心及注意施政之根本原則 ── 維持治 安、把握民心。而島民 ── 無論是日本人或本島人 ── 皆十分 配合官方的政策，其合作程度遠超過我們的預期。即使暴露在空 襲的危險之中，島民仍忍受著苦境，不但號召許多青年從軍，也 主動參與各種軍事設施的建設、運輸、生產。 雖有眾多惡劣的條件，但總而言之，在加強整備戰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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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民上下一心，付出莫大努力，也建立起一定的成果。
二、二戰結束後之臺灣島狀況 8 月 15 日接到了宣布戰爭結束的天皇大詔，宛如晴天霹靂， 一時陷入了悵然若失、不知如何是好的狀態。在臺日本人一想到 將來國家的命運會何等悲慘，便難掩沉痛悲憤之情，難以控制自 己的行為舉止；而本島人應歸屬何國，此一問題也迫在眉睫。為 了防止民心動盪，發生無法預料之事，故總督於同日立即發出諭 告：奉行天皇大詔，切忌輕舉妄動，對軍官絕對信任，保持冷 靜，恪盡職守。其後，並未發生當初擔憂的突發事件，民心也未 有大幅變動。本島人大多認為「大勢已定，只好奉行天皇大詔， 無論遭逢何種困難皆逆來順受，盡力實踐波茨坦宣言」，此想法 中除了流露出戰爭結束之安心感及樂觀感之外，其背後必存有種 種複雜的感情。但由於未來撲朔迷離，加上日常生活中仍可見到 毫髮無傷的日本軍，故本島人在表面上和過去並沒有不同，其中 甚至有些人對日本的戰敗感到痛心疾首。時間便在平靜之中悄然 流逝，令人感到萬分慶幸。 戰後，總督府便奉行天皇大詔，恪守〈波茨坦宣言〉，期望 不留下任何遺憾。另一方面，也為了達成占領臺灣以來貫徹如一、 以一視同仁的天皇聖旨作為基礎的統治方針，努力安定民心，且 維持臺灣在文化、產業、經濟等各領域之現有水準，平靜且順利 地進行統治的轉移，同時也希冀能保存過去五十年間辛苦努力 的在臺日本人的權益。此外，總督府更以經年累月形成之內臺共 存為基礎，付出種種努力，希望此地能成為未來日華親善之先驅。 再者，在臺日本人於二戰結束後，也因本島人的冷靜行為， 對本島的未來懷抱著濃厚的樂觀心理。而一思及今後母國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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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部 文獻一 73
難，加上得放棄歷經五十年逐步建立的基地，離開本島，便令人 感到難以忍受。當時有許多人希望能透過外交交涉，保障在臺日 本人的權益，藉此促進未來日華親善合作。 此外，考量到戰後的島內情況，有些統制政策早已沒有存在 的必要；有些統制政策將因今後行政執行力的衰退，愈發難以實 施，且會給予島民壓迫感並使其心生不滿，不如將之廢除，給島 民一種清朗感，也可避免民心受到煽動。故目前正逐漸廢除戰爭 期間的經濟統制，但食糧管理〔由政府控制米、麥等食糧的供給 和價格〕、工資物價的統制政策之廢除與否，尚難以抉擇。目前 考慮到廢除這兩項統制後，將會使島民生活產生劇變且引發激烈 的通貨膨脹，故暫先保留。 時至 9 月，在南京舉行了中國戰區受降典禮，臺灣正式回歸 中國，這比我們預期的還要早。本島人和日本的疏離傾向逐漸浮 上檯面。對第一線官公吏使用暴力、拒絕繳納米穀，甚至要求歸 還已繳納的稻米等等，諸如此類的紛爭陸續發生，行政秩序明顯 地陷入混亂。此外，不法之徒趁勢作亂，各處皆出現日本人的財 物遭強取豪奪之事。諸如此類敗壞治安、妨礙公安的事情接連不 斷。之後當中國的軍官先遣隊渡臺宣傳本島光復解放時，上述傾 向日益顯著。10 月，在前進指揮所設立後，更是愈發嚴重。日 本的官憲〔特別是和警政有關的官員〕的行政執行力急遽下降， 治安日益惡化。物價飛漲也隨著行政秩序崩壞、治安混亂一併襲 來，使社會動亂變得更加嚴重，且惡性通貨膨脹對島民的生活造 成重大威脅，對此我們雖憂慮不已卻束手無策，為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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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接收概況 （甲） 在橫濱舉行受降典禮之後，臺灣與中國本土皆被歸為中國戰 區，由負責此區的支那總軍司令官代表帝國與中國方面進行交 涉，其中也包含軍事以外的事務。以本島官民的立場而言，本島 作為日本領土已有五十年之久，如今竟將本島和支那本土占領地 一併交涉處理，此事令人堪憂。而不明瞭本島實際情況的支那總 軍及在支外交機關，能否讓中國方面了解本島的特殊狀況，對此 我們也感到憂心忡忡，故發了電報通知支那總軍司令官，希望在 與中國交涉時，能將本島的特殊狀況納入考量。此外也請求陸軍 省代為傳達上述內容。 （乙） 9 月 9 日在南京舉行了中國戰區受降典禮，並確定近期內中 國軍官將會渡臺。為達成交涉共識且完善招待對方，本府於 9 月 22 日比照中央，設立終戰連絡事務局，以此機構作為和中國以 及駐本島美軍交涉聯絡的管道。 10 月 5 日，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警備總司令部前進指揮所任 命公署秘書長葛敬恩擔任主任，並於同日遞交了〈臺灣省警備總 司令部備忘錄〉（臺軍寫第一號）以及〈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備 忘錄〉（臺政寫第一號），同日亦發布了〈前進指揮所通告第一 號〉。根據上述文件明訂出下列方針： （一）陳儀長官到任之前，本島所有的司法事務仍應由臺灣總 督掌管之日本原有各機關維持現狀。臺灣總督應當確保 此方針徹底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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