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樂的兔子》試讀 by taosheng

給家樂我親愛的兒子這些故事開始於每天晚餐時的談話在對話中我們一起思考這個世界原本應該呈現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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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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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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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這是一本適合小孩，也很合適大人讀的小說，內容幽默趣味又充滿豐富的想像力，讓讀者在

年的好朋友。多年前我們一同在屏東勝利之家工作，主要工作

閱讀的過程中能夠在腦中清晰地勾勒書中描述的場景，同時又急著猜測情節的發展。作者蘇慕理牧師是我超過

就是讓院內腦性麻痺的孩子得到好的早療與快樂地成長。很早就聽聞他要寫的規劃，很高興這本有著西方人幽默、童心及父子溫暖的書終於問世！

書中關於魯凱族的傳說是屬於原住民美麗的資產，期盼我們曾經一起記錄下來的這些原住民

故事能夠與更多的朋友分享，就如同書中的情節一般，當我們願意與人分享我們所珍惜的，世界就往更美好的方向改變。我們可以一起期待這樣的改變能在各處發生。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魯凱中會磐石教會牧師

梁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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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義乃在乎給人快樂，就像本書的作者蘇慕理牧師一樣，生命所到之處，總是給人喜

樂及盼望。願這本書的分享能觸及所有讀者們的心靈，並將心靈的觸動化為喜樂，並進而成為盼望的分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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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三地門教會牧師

陳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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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本書跟快樂有關。我劈頭就先講這件事情，好讓那些厭惡快樂的人就此打住，或許可以把

這本書的 ─

喜歡快樂，也希望別人感到快樂。所以，你將會讀到的故事就是這樣來的。如果作者對 ─

它放回書架，去找另一本書！故事總是跟說書人的興趣有關，而我剛好知道蘇慕理作者

鳥兒著迷，他的故事就很可能會跟羽毛、飛翔及鳥巢有關。如果某種主題會害你打哈欠的話，你

最好就不要花太多時間讀那位老兄的作品，除非你半夜睡不著。如果作者喜愛花朵，你很可能會

讀到有關花瓣、花莖跟土壤的資訊，但是要是花花草草的事情會讓你覺得乏味的話，就先把那本

書放下吧！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寫了那麼多書，你一定能找到有興趣的作品。假如你不喜歡快樂，

當然也可以讀讓你難過或憤怒的書。可是，如果快樂的書會害你難過的話，就別讀這本書吧。這

本書是作者的興趣所在：要快樂，不要難過。等等，我在說什麼？我都開始搞不清楚了。讓我

從頭再來一次。這是一本和快樂有關的書，你不想要快樂的話，就不要讀這本書。你想要快樂的

水牛尿在我頭上的那一段。這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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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就好好地讀這本書。你倒不用讀這本書所有的內容，有一段你可以跳過

笑！我告訴慕理不要寫進去，可是他不聽。他真的提到太多次了！他或許有他的理由，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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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跳過也還是可以享受在故事當中。這本書也有一些難讀的地方，就是蝸牛費拉蒙的每一句

話。費拉蒙講的事情都很複雜，如果你覺得這蝸牛講的話很難懂，就大至瀏覽一下跳過去即可！

不過要小心，奶奶的故事可別跳過或隨便讀一讀喔！她的故事是這本書最棒的部分，也是南台

灣屏東原住民的故事。這些故事由魯凱族傳承下來，從人們有印象開始就大多由奶奶傳給孫子或

孫女，把部落的傳說當成床邊故事，一代一代流傳至今。這些故事跟書中其他的故事一樣，都是

用來幫助人找到快樂。因此，你想要快樂的話，我建議你要仔細讀奶奶提到的故事，當然其他故

除了水牛尿尿的故事以外。我再說一次，你應該要跳過那個故事，至於其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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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滿重要的故事，它們肯定會讓你快樂。

老鼠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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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五晚上，有隻身上有柔軟灰毛跟超大耳朵的兔寶寶正在籠子裡顫抖。刺眼的燈泡在頭上

懸盪，讓他的大眼睛很不舒服。摩托車的廢氣及烤肉的味道非常嗆鼻，他敏銳的耳朵被暴風般的

噪音淹沒。卡車呼嘯、車子的喇叭聲、攤販對著麥克風叫賣，還有隔壁鳥籠中家八哥傳出尖銳的叫聲。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多造成痛苦的聲音，來自四面八方、或遠或近。

兔子對喧囂的夜市摸不著頭緒，他的背緊靠著冰冷的籠子。那天下午，他跟其他的兔子寶寶

從溫暖的母親身邊被抱走，塞進潮濕的紙箱中，在移動中猛力地被摔來摔去。砰的一聲過後，忽

然一切都安靜下來。接著有一雙粗糙的手抱起他們，放進這個籠子。沒過多久，其他兔子一隻隻被抱走，最後只留下他一隻。他覺得孤單、害怕。

像，以致沒看見周遭美麗或令人不安的事物。家樂不一樣。他奶奶教他隨時都要保持儆醒。在夜

人們很少會注意重要的事情。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忙著計畫、忙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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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陣陣的喧鬧之中，他看到了兔寶寶，他感受到兔子的恐懼，彎下腰來安慰他。

家樂把他的雙手靜靜放在大腿上，只用眼神環抱這個小動物。噪音漸漸淡去，兔寶寶開始感

到溫柔與安全，往溫暖的地方移動身子。不到幾分鐘，兔子離家樂越來越靠近。他的呼吸平穩下來，開始用前腳摩擦自己的臉。家樂輕聲說：﹁別擔心，痛苦都過去了。﹂

家樂的父親站在旁邊，彎下腰看著兔子。他把手搭在兒子的肩上說：﹁那對耳朵對山上其他動物來說，還滿有幫助的。﹂

如果兔子能看到人類所看到的事情，他就會發現，把他輕輕抱離籠子的八歲男孩跟其他匆忙

的路人不大一樣。他的膚色有一點深，他的眼睛比較圓，他跟父親講話時帶著特別的語調。家樂

把兔子抱在懷裡時，兔子感受到一種良善的心意。家樂的心跳、輕柔的聲音、堅定的雙手、雙眼及肌膚所散發的亮光都讓他平靜下來，於是兔子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兔子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男孩的懷裡。引擎隆隆作響，一陣微風從休旅車敞開的窗戶吹進

他身上有肥皂的香味。起初這些交織的味道讓兔子覺得刺鼻， ─

來。那是什麼味道？很好聞。有老舊腐朽的味道，但同時也有煥然一新的味道。微風帶來青草、水果的氣味、還有家樂的味道

但既然這當中有男孩的味道，他決定要喜歡它。跟男孩在一起讓他很開心，他靜靜坐著，享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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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各種氣味，以及家樂的撫觸。

家樂的母親望向後座的兒子和在他腿上休息的兔子，她微笑著對家樂的父親說：﹁你們本

來說要去買吃的，結果卻帶了隻兔子回來。希望奶奶可以照顧他，因為我們家公寓沒有合適的空間。﹂

家樂的父親開著車，調整後照鏡的角度，慈愛地看著家樂。﹁我想她會的，﹂他說。他停了

一下，又說：﹁希望他跟家樂能一起學習與自然共處的道理，小孩跟動物相處在一起是好事，他們會教導彼此。﹂﹁真的？﹂

﹁我小時候在學校很辛苦、老是坐不住，可是暑假的時候，只要到家後面的小路漫步就能鎮

定下來。我學會慢慢移動，安靜地去聽、去看，這時候動物就會過來。我知道妳聽起來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妳在城市長大。然而山上的人，特別是老人，都有這經驗。﹂

﹁如果是動物教你要保持警覺、花時間去觀察，你要感謝他們幫助你成為一位好醫生。﹂家樂的母親說。

家樂的父親想了幾分鐘，然後說：﹁妳說得對，不過妳在城市長大也學到一樣的事情。妳讀

過的故事、遇過的人們也教妳：﹃匆忙的人所見有限，有耐心的人體會更多﹄，書本跟群體也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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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妳成為一位好老師。﹂﹁小孩子的確有好多種學習的方式，﹂家樂的母親說。

家樂的父親望了一眼後照鏡，說：﹁好想讓妳看看家樂在夜市的樣子。他跟兔子讓對方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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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彼此交流。我沒辦法解釋，不過我想妳現在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們盡量每個週末都帶家樂回部落去吧，他在那邊會學到很多，特別是他現在有了這隻兔子。﹂家樂的母親轉過去問說：﹁要把兔子取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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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樂想了一下，﹁我還不知道，要先觀察一陣子。﹂家樂的母親說：﹁那我們就先稱他作家樂的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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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禮拜六，陽光開始驅走夜間的寒意後，一隻大老鼠站著，雙手插腰，瞪著倒在地上的

掃把。他梳理臉上蓬鬆的長毛，把嘴巴擦乾淨，彎下腰用力咬住掃把的竹枝。接著弓起背部，四﹁哩竊，﹂他咕噥著，一邊用餘光望向另一隻老鼠

這位灰色短毛清瘦的同伴正在旁邊監 ─

肢著地，開始使勁地拉。掃把在水泥地上瞬間移動，刮出刺耳的聲音。督。﹁哩竊，﹂他又咕噥一次。同伴輕聲而嚴肅地說：﹁哈利，我到底要說幾次呢？嘴巴充滿食物的時候不要講話。你說什麼？﹂

哈利停下來，從鬆軟的肚子上撥掉一團灰塵，咳了一聲，從齒縫間拔出一根竹枝。他搖一搖頭，用過於宏亮的聲音說：﹁你確定有看見她把食物放在上面？﹂﹁有，﹂另一隻老鼠回答。﹁是紅蘿蔔。﹂

﹁可是凱文，﹂哈利說，吐出一口帶點泥土的口水。﹁也許她是想要餵貓吃。如果小屋裡面有貓的話，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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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沒耐心地回答，﹁貓不吃紅蘿蔔。﹂﹁狗呢？﹂眼睛睜得大大的老鼠問說。﹁不吃，﹂凱文回說。﹁蛇呢？﹂﹁不吃。﹂﹁水牛呢？﹂哈利繼續問。﹁水牛？﹂凱文應道。他看著哈利，彷彿他是個笨蛋。﹁沒錯，水牛。﹂哈利再說一次。凱文邊抓頭邊說：﹁我猜他們應該會吃紅蘿蔔，但是水牛怎麼可能塞得進去那裡？﹂哈利瞇起眼睛向上看更大聲地說話：﹁只要不是貓或是狗或是蛇或是水牛，那我們在怕什麼？﹂我

你知道的，﹂哈利應道，他覺得不好意思。

﹁你為什麼會擔心水牛？﹂凱文問說。﹁我

上頭的聲音說：﹁我不是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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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瞪著哈利，用驚恐的語調輕聲說，﹁你這麼大聲把﹃他﹄吵醒了，現在我們根本拿不到紅蘿蔔了。﹂﹁沒問題，﹂那聲音回答。﹁我分給你們。﹂一大塊紅蘿蔔掉到地上，滾到老鼠的腳前。

15 家樂的兔子

哈利向上看，說：﹁哇！他聽力很好。﹂凱文從地上只看得到裡頭有一些灰色的毛在動。﹁你是什麼？﹂他問。ㄔㄚ

什麼？﹂哈利問。

﹁家樂的兔子。﹂答道。﹁ㄔ凱文搔搔頭，說：﹁我想他是兔子。﹂

﹁兔子，﹂哈利拍手大叫。﹁我最喜歡兔子，﹃樂園之路﹄已經很久都沒有兔子了，兔子有對大耳朵，難怪他聽得到我們說什麼。﹂凱文搔搔下巴，說：﹁我從來沒有看過兔子。﹂﹁那就上來吧，﹂家樂的兔子說。

哈利跟凱文對彼此微笑。哈利彎下腰，嘴巴塞滿竹枝，開始用力拉掃把。凱文抓住手把往前

推。老鼠同心協力，掃把很快就被搬到桌子底下。一瞬間，哈利就跳到竹枝上。凱文往手把下方

移動，朝著哈利的方向拔腿狂奔，使手把向上抬高。抓準時機，哈利用力一扭，掃把就這樣擱在兔子的小屋旁邊。小屋的結構一半是木頭，一半是鐵線。老鼠衝上掃把，望進小屋裡頭。

﹁好美喔！﹂家樂的兔子說。他的視線越過兩隻老鼠，望向小屋後方延伸出去的綠色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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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籠罩著山谷底部。遠方有山巒，最近的是小山丘，不過它們越遠就越高，跟階梯一樣，直到深藍處跟天空融合在一起。

凱文順著兔子的視線看過去，說：﹁這個部落跟下方的森林通稱為﹃樂園之路﹄，世界從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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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往上延伸到天堂。﹂

哈利沒有轉頭，他注視著家樂的兔子，喃喃地說著關於大耳朵的事情。家樂的兔子看著他。長毛的老鼠說：﹁你叫什麼名字？﹂﹁家樂的兔子，﹂家樂的兔子回答。哈利望向凱文，凱文望向家樂的兔子。﹁不好意思，﹂凱文禮貌地說，﹁你可以再說一次嗎？﹂﹁家樂的兔子，﹂兔子再說一次。凱文望向哈利，哈利望向凱文，兩個都一臉困惑。﹁你幫幫忙吧，﹂小屋後面傳來一道聲音。

家樂的兔子被那聲音嚇到，轉過身來。牆上掛著一隻蝸牛，眼睛在頭上延伸出去的長長觸角頂端，眨了一下。

蝸牛用緩慢且獨特的聲音說：﹁他的名字叫作家樂的兔子，顯然是以家樂的名字來命名的。﹂哈利望向凱文，凱文望向哈利，兩個都望向蝸牛。經過短暫而尷尬的沉默之後，第五個聲音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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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家樂的兔子，我是奶奶。﹂

這次家樂的兔子沒有嚇到跳起來，因為這聲音令人鎮定。兩個老鼠、蝸牛還有兔子都把注意

力轉向小屋上方的窗戶。站在那裡的婦人微笑著，家樂的兔子覺得有種安全感，就跟昨晚趴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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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腿上休息的時候一樣。

奶奶繼續說，﹁老鼠不習慣長長的名字。他們太忙了，沒有時間注重形式，所以他們喜歡短短的名字，可以立刻叫出口。﹂奶奶考慮了一下老鼠的狀況，說：﹁你們可以先叫他﹃家兔﹄。﹂﹁家兔，﹂他們開心地吱吱叫。蝸牛不開心。

﹁不要，﹂他說。﹁我們應該要尊重這隻兔子。﹃家樂的兔子﹄是好聽又有尊嚴的名字，這些老鼠應該要學起來。﹂

奶奶又輕笑著解釋，﹁蝸牛則喜歡正式的名字，越長越好。他們喜歡感受一個字裡面的各種

聲音，深刻地思考它的意思。所以蝸牛總是認為老鼠匆忙行事，沒有好好享受美麗的事物。﹂

﹁可是，﹂凱文回答，一邊跟東方的山頭揮手，一邊瞪著蝸牛，﹁我有注意到漂亮的日出。﹂﹁很好，﹂奶奶說。

﹁喔，你確定有嗎？﹂蝸牛打斷。﹁早上的陽光照在大松樹的松針上，就是烏鴉的鳥巢那裡，

總共照出幾種綠色？你沒注意到，對吧？總共有十三種。你們這些老鼠只懂得用一個詞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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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蝸牛有二十七個用來形容綠色的字，有﹃藍綠色﹄，就是藍色開始變成綠色的顏色。還有﹃黃綠色﹄，就是黃色到了邊緣開始冒出綠色的顏色。還有﹁小朋友，﹂奶奶打斷，﹁不要吵架了。﹂

她搖搖頭，說：﹁老鼠跟蝸牛看世界的方式不一樣，所以他們不容易好好相處。老鼠抱怨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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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花太多時間講話，也覺得蝸牛很懶惰。蝸牛則認為老鼠沒耐性又貪心。﹂

家樂的兔子發現蝸牛憤怒地瞪著老鼠，左眼抽動著。老鼠們完全沒有發現，他們只忙著將紅蘿蔔塞進鼓起的頰囊。

奶奶對老鼠跟蝸牛說：﹁費拉蒙、哈利、凱文，請注意聽我說。你們都有很多事情要教家樂的兔子，他還是個孩子，而且才剛來到樂園之路。﹂奶奶望進屋子。﹁小朋友注意囉，家樂來了。﹂

家樂的兔子一看見家樂出現在屋子後方的角落，他就開心地跳起來。家樂一打開小屋，兔子就跳進他的懷抱裡。﹁我們吃完早餐以後可以看卡通嗎？﹂家樂問。他的奶奶回答，﹁當然，但是不能太大聲，你爸爸媽媽還在睡。﹂﹁爺爺在哪裡？﹂家樂問。

﹁上禮拜聽說山谷裡出現了盜獵者，所以他整個禮拜都在山上追捕獵人，不過他今天晚上應該會趕回來參加婚禮的舞會。﹂﹁奶奶，只有爺爺孤單一個人在山上會危險嗎？﹂

奶奶的視線穿過廚房的窗戶，定睛在山巒，一邊思考這個問題。她謹慎推敲要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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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永遠不會孤單，而且爺爺在森林裡有很多朋友。所以不用擔心。﹂沒多久，他的父親探頭進來，問說：﹁家樂，你整天都要待在家裡嗎？﹂

到外面玩總是比待在家裡更有趣。一開始，家樂的兔子像小嬰孩一樣被抱在家樂懷裡，什麼

也看不到，不過他很喜歡那些聲音。在部落裡，人們的聲音不像在夜市那樣使他不舒服。他聽到愉快的、豐富的、宏亮的聲音，真摯的對話及遠方的笑聲，這些都讓他覺得開心。

兔子正要放鬆的時候，忽然有一張臉孔出現在家樂旁邊。沒多久，第三雙跟第四雙眼睛都往

下盯著他。她們全都是女生，全都有長頭髮、深色皮膚、愉快的圓眼睛，也有肥皂的味道。她們

伸手摸家樂的兔子，他覺得不安，不過她們的手指柔軟而溫暖，跟家樂一樣。她們輪流抱他，他很喜歡。

家樂的兔子還只是個寶寶；或者像奶奶說的，是個小孩，對他來說，在樂園之路，什麼都是

新奇的。家樂跟其他的動物朋友明白這一點，就帶他逛部落，看看部落中重要的場所；房子、兩

間商店、教會、跳舞的廣場、果園跟玉米田。家樂還跟著他的朋友們走到小鎮的邊界，坐在河邊的石頭上。

孩子們看著兔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流，用鼻子碰了一下。水很冰涼，有山丘的味道，還有濃郁的青草茶味，野蘭花的淺紫色花瓣也浮在水面上緩緩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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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樂的兔子低下鼻子聞了一下，然後﹁噢！﹂

兔子忽然跳起來，扭轉身子，噗通一聲直直掉進水裡，家樂趕緊過去把他抱起來。有個男孩笑得很大聲，弄痛了兔子敏感的耳朵。﹁小魚，﹂他格格地笑。﹁小魚咬了他的鼻子。﹂家樂的兔子低頭，看見一條小魚瞪著他，好像在說：﹁不要靠近我的河！﹂

目前唯一對家樂的兔子不友善的只有小魚。無論他去哪裡，部落的人都熱情地問候新成員，女孩們也都說家樂的兔子很可愛。

下午稍晚，家樂帶他的兔子回到奶奶家。他的毛因意外地游了一場泳而濕答答，家樂開始用吹風機幫兔子吹乾。噪音跟熱氣對兔子來說都很恐怖。

家樂的母親進來，說：﹁這樣兔子受不了，把他放進小屋，我們該去洗澡了。﹂這時兔子總算可以安心了。

一小時後，家樂全家走出屋子。奶奶穿著華麗的禮服，有橘色、黃色跟綠色的珠繡，邊走邊傳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她還戴著珠帶，頭飾上有白色百合跟斑紋羽毛。

家樂的母親不是來自山上的人，她只穿著奶油色的棉質上衣，但衣服上的中國結跟高領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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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典雅。家樂的父親穿著西式禮服風格的上衣與長褲，加了一件綴珠背心，上頭有華麗的蛇。家樂穿著平常的衣服，在家人後頭若有所思地晃來晃去。

家樂的父親知道兒子在想什麼，轉身對家樂說：﹁好啦，你可以帶兔子一起去，但是要好好照顧他，他可能會被燈光跟聲音嚇到。﹂

在舞會上，年長的男女都穿著跟奶奶一樣的綴珠服飾。他們圍成一圈、交叉牽手、隨著韻律

踏步，那音樂不知為何讓人同時感到抑鬱及喜樂。而男人偶爾會一個箭步過去，拿裝著米酒的杯子靠著舞者的嘴唇。

孩子們在部落廣場遠遠的角落擠成一團。對家樂的兔子來說，婚禮充滿震耳欲聾又模糊不清的聲響及色彩，他在家樂安全的懷裡望著。忽然間，家樂站起來走向舞者。﹁爺爺！﹂

隨著男孩走近一位老人，兔子變得害怕，他想逃跑、想躲藏。兔子閉起眼睛，將自己擠進家

如此矛盾，使兔子覺得困惑。他 ─

樂的手中。家樂停下來，這時，兔子開始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氛圍。他還是想要跑走，但是同時他或者對兔子來說是氣味 ─

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會不知所措。動物只要遇到真心愛動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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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要靠近這個老人。這種情緒人類也是 ─

繼續閉著眼睛，開始發抖。大部分的動物

人就會這樣，而人類遇到特別強大又格外正直的人時也會這樣。他們知道自己沒那麼厲害，會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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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無法預測會受到何等對待而感到懼怕，他們會想要逃離或保持距離，但是他們也想要跟令人敬佩的人在一起，想要被他喜歡，想要像他一樣。

爺爺很明白這一點，他用比家樂粗糙許多的手指輕柔地觸摸兔子。兔子張開眼睛，有一張和家樂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

藹的面孔往下看著他，他臉上的肌膚如凹凸不平的石頭，眼神沉穩卻不知為何地閃耀著年輕的光芒老人開口，字句緩緩地進入兔子的耳朵。﹁你叫什麼名字？﹂﹁家樂的兔子。﹂﹁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家樂的兔子一時不知該怎麼說，但是他腦中浮現母親、兄弟姊妹、夜市、許多粗暴而冰冷的手，還有家樂快樂的臉龐。

﹁我懂了，別害怕，這裡是你的新家，你已經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了，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爺爺將注意力轉向家樂，用嚴肅的口氣說：﹁他累了，讓他休息。﹂

對男孩跟兔子來說，禮拜天跟前一天同樣開心。不過，快樂的時光過得很快，歡樂漸漸散去。

家樂告訴兔子，他必須離開了，他得回去城市，他住在那裡，他在那兒上學，他父母在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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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但是不用擔心，﹂他說。﹁我每個禮拜五都會回來部落陪你。﹂家樂的兔子沒有聽懂，學校是什麼？工作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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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傷心地望著休旅車開走，他覺得寂寞。星星出來的時候，他窩進稻草床睡去，在夢裡和家樂繼續開心地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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