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馬斯政治轉型與抵抗論述包修平 by taiwanyse

哈馬斯政治轉型與抵抗論述 (2003-2006) 包修平1

一、前言 2006 年 1 月巴勒斯坦舉行議會選舉(PLC)，這是 1996 年以來首次舉辦的大選。該選舉受到國際社會的矚目，美國期盼民主可在巴勒斯坦深根，以巴之間將不再有衝突與仇恨發生。不過最終結果出乎眾人意料之外，被西方國家視為恐怖組織的哈馬斯(Hamas)獲得過半數的席次，擊敗長期壟斷巴勒斯政治的法塔(Fatah)，享有單獨組成政府之權。2 西方政府以及媒體對於哈馬斯的勝選感到不解，無法理解為何一個聲稱要「摧毀以色列」的恐怖組織，透過民主選舉竟然一躍成為巴勒斯坦的最大政治派系。有些評論者將哈馬斯的勝選，歸因於法塔的貪腐以及哈馬斯長期在地方上的社會服務所致。這種解釋似乎過於片面，忽略哈馬斯在 2003-2006 年之間的轉變。另有學者指出，哈馬斯在政治上的轉型並非偶然。即使哈馬斯在 2002 年與 2003 年期間，密集式地在以色列境內執行多起自殺炸彈攻擊，但在回應外在與內在環境的轉變時，哈馬斯逐漸放棄暴力路線，朝向巴勒斯坦政治整合。3 哈馬斯在 2006 年選舉之後，為了適應新環境的挑戰，展現以往不同的樣貌。雖然哈馬斯不承認以色列的合法性，但使用國際社會可理解的語言，如利用國際法，強調巴勒斯坦人自衛與爭取權利的正當性。另一方面，哈馬斯提出一套與以色列和平共存的方案：只要以色列能遵照國際法，完全退出加薩、西岸與耶路撒冷，以及同意巴勒斯坦難民回歸權，到時巴勒斯坦將在此地建國，與以色列簽署 10 年的休戰協議。雖然哈馬斯的和平提案未受到外界重視，也被外界視為一種「摧毀以色列」的戰略考量。但不可否認在 2006 年之後，哈馬斯與以色列之間的衝突已經明顯減少。以色列境內幾乎沒有自殺炸彈紀錄；哈馬斯刻意減少宗教與抵抗的用語，轉為向外界強調恢復巴勒斯坦人權利的正當性。若要理解今日哈馬斯在以巴衝突中所扮演的角色、對以色列為何採取不妥協的立場、對和平與衝突的看法與民主的觀點為何，則必須先回顧 2003-2006 年之間哈馬斯的政治轉型。作者在爬梳哈馬斯領導階層的訪問文獻時，發現哈 1 PhD student in Palestine Studies, Institute of Arab and Islamic studies, University of Exeter. 2 2006

年 1 月 25 日的巴勒斯坦議會選舉，共有 132 席次，哈馬斯贏得 74 席，法塔則拿下 45 席。 Alastair Crooke and Beverley Milton-‐Edwards, ‘Costly Choice’, The World Today, Vol.59, No.2 (Dec 2003), pp.15-‐17; Alastair Crooke and Beverley Milton-‐Edwards, ‘Elusive Ingredient: Hamas and the Peace process’, Journal of Palestine Studies, Vol. XXXIII, No.4 (Summer 2004), pp.39-‐52; Alastair Crooke and Beverley Milton-‐Edwards, ’Waving, Not Drowning: Strategic Dimensions of ceasefires and Islamic Movements’, Security Dialogue, Vol. 35, No.3 (September 2004), pp. 295-‐310; Haim Malka, ‘Forcing Choices: Testing the Transformation of Hamas’, The Washington Quarterly, Vol. 28, No.4 (Autumn 2005), pp.37-‐54;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Dealing with Hamas’, ICG Middle East Report, (January 2004), pp.1-‐33;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Enter Hamas: The Challenges of Political Integration,’ ICG Middle East Report, (January 18, 2006); Jeroen Gunning, ‘Peace with Hamas? The transforming potential of political participation’, in International Affairs, 80 (2), (March 2004), pp.233-‐255; Khaled Hroub, ‘Hamas after Shaykh Yasin and Rantisi’, Jornal of Palestine Studies, Vol. XXXIII, No.4 (Summer 2004), pp.21-‐38; Sara Roy, ‘Hamas and the Transformations of Political Islam in Palestine’, Current History, Vol. 102, No. 660 (January 2003), pp.13-‐20.

3 請參閱

馬斯領導人時常以「抵抗」(Resistance)為主題，以回應與適應環境的變遷與挑戰，然而這種抵抗論述尚未受到英文文獻重視或系統性的分析。因此本文認為，該抵抗論述有助於讀者全方面地理解哈馬斯思維與其參與政治整合與選舉的動機。本文分成兩大主題。第一，介紹哈馬斯的抵抗論述內容與其根源。何謂抵抗論述？抵抗論述的驅動力何在？第二，分析哈馬斯如何在 2003-2006 年期間，建構其抵抗論述，最終朝向政治整合的過程。二、抵抗論述內容與其根源 1993 年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LO)與以色列簽署和平協議後，開啓以巴和平進程(Peace Process, 1993-2000)。根據協議，1994 年巴勒斯坦自治政府 (Palestinian Authority, PA)成立。當時多數巴人對於和平進程有很高的期待，同時也厭倦無止盡的對立與衝突。這對於ㄧ向主張以武裝抵抗為訴求的哈馬斯而言，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和平進程期間，哈馬斯的抵抗訴求未得到多數巴人的共鳴。此外，因 1994 年希伯倫易卜拉欣(Ibrahim)清真寺的屠殺事件，一名猶太屯墾居民殺害正在禮拜的穆斯林，造成 29 人死亡，150 人受傷。這起事件導致哈馬斯的激進化。在 1994-1996 年期間，哈馬斯在以色列境內發動多起自殺攻擊報復行動。4 雖然哈馬斯試圖合理化這些自殺攻擊行為，強調這是在以色列壓迫下的必然反應，但未得到多數巴人支持。1996 年一份民調顯示，超過八成以上的巴人支持和平進程，哈馬斯的支持度則是掉到 10%。5 除此之外，以色列與巴勒斯坦當局視哈馬斯為和平進程的破壞者，雙方在安全議題上合作，逮捕多位哈馬斯的成員與支持者。哈馬斯在和平進程期間受到邊緣化，無法影響巴勒斯坦局勢。但在 2000 年 9 月第二次巴人抗暴運動(The Second Intifada)的爆發後，哈馬斯主張的軍事抵抗選項，逐漸成為巴勒斯坦人的普遍共識。 2000 年 9 月，以色列反對黨領袖夏隆(Ariel Sharon)，爭議性的造訪阿克薩清真寺(Al-Aqsa Mosque)，隨即引爆長達 4 年之久的巴人抗暴運動。2001 年 2 月，夏隆成為以色列總理後，對巴勒斯坦人採取毫不妥協的鐵血政策。夏隆相信，唯有採取更強硬的軍事活動，才能弭平巴勒斯坦人的暴亂。以色列重新佔領巴勒斯坦城市，執行多起軍事行動，摧毀巴勒斯坦當局機關、民宅、農地、逮捕與暗殺巴人抵抗人士。以色列的軍事行動導致巴勒斯坦社會的激進化。在巴人抗暴運動的前兩年，造成 1,781 名巴人死亡，20,455 位巴人受傷。6 在死傷人數劇增，社會秩序陷入混亂的情況下，許多巴人不再相信和平談判的必要，轉為支持哈馬斯的軍事抵抗與殉道活動的策略。

4 根據以色列外交部的統計，1994

年到 1996 年期間，共有 132 名以色列軍人與平民死於巴勒斯坦人的自殺炸彈攻擊。請參閱 Israel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Suicide and the Other Bombing attacks in Israel Since the Declaration of Principles (Sep 1993) ,<http://www.mfa.gov.il/mfa/foreignpolicy/terrorism/palestinian/pages/suicide%20and%20ot her%20bombing%20attacks%20in%20israel%20since.aspx > (access on 13 May 2012) 5 See JMCC, ‘Opinion Poll No. 12,’ 12 January 1996. 6 Sara Roy, Failing Peace: Gaza and the Palestinian-‐Israeli conflict, (London: Pluto Press, 2007), pp.292.

第二次抗暴運動可說是拯救哈馬斯被邊緣化的危機。哈馬斯相信，巴人藉由抗暴行動，巴勒斯坦最終將得以解放，恢復過去的自由與權利。7 在抗暴運動期間，哈馬斯逐步建構抵抗論述，並依據其基礎，作為日後政治轉型的依據。抵抗論述內容哈馬斯始終堅信，唯有透過抵抗，才能結束以色列的佔領狀態。8 換句話說，抵抗是因以色列的佔領而起。在哈馬斯的抵抗論述中，並沒有如西方媒體所說的摧毀以色列，或是將猶太人丟入大海中的言論。相反地，哈馬斯領導人時常提到恢復巴勒斯坦人權利的必要性。9 以色列對於哈馬斯而言，是個竊取巴勒斯坦土地與侵害巴人權益的政治實體。哈馬斯不認為與以色列談判，可以恢復巴勒斯坦人的權益。如 1993-2000 年以色列以和平談判為由，在西岸持續擴建猶太人屯墾區、駐軍與設立檢查哨，威脅當地巴人的生存權與經貿發展。哈馬斯認為巴人談判政策早已失效，再多的談判等同投降，只會讓巴人放棄更多的權益。2002 年哈馬斯政治領導人 Abdel Aziz Rantisi 發表一篇文章，闡明為何巴人需要保護「抵抗方案」(Resistance project)。他強調與以色列談判毫無益處， 10 透過談判只會讓巴人不斷的讓步，侵害巴勒斯坦的主權。以色列對巴勒斯坦的強硬態度，是哈馬斯堅持抵抗的另一個主因。在巴人抗暴期間，以色列大規模逮捕、暗殺巴人與佔領巴人城鎮。哈馬斯認為這顯示了以色列毫無任何政治解決爭端方案，11 熱愛暴力，以摧毀巴人抵抗意志為目的。12 有鑒於此，抵抗才是巴人唯一回應以色列的方式，藉由不斷地抵抗，動搖以色列安全，讓以色列最終無法負荷佔領成本。13 巴人抗暴期間，哈馬斯的抵抗論述得到許多民眾認同，也得到其他巴人政治派系的支持。抵抗論述的最終目標，是收復 1948 年起被以色列佔領的所有領土，並以耶路撒冷為國度，建立巴勒斯坦國。另外，被以色列驅逐的巴勒斯

7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The Speech of Khaled Meshal’, <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mashal.htm > (16 October, 2002) and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Interview with Rantisi by the Jordanian Newspaper Way’,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hewar/rantese.htm> (23 November, 2003). 8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Haniyeh: Hamas has many leaders and our operations is in the context of liberalization instead of reaction and revenge,’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4/haneyah.htm> (20 April 2004). 9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Khaled Meshal, interview by Hayat newspaper,’<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meshaal5.htm> (9 December 2003). 10 Abdel Aziz Rantisi, ‘Protection of the resistance project,’ Ikhwan Wiki, <http://www.ikhwanwiki.com/index.php?title=‫ >�ل�ل�ق�ض�ي�ة_�ح�م�ا�ي�ة_�ا�ل�م�ق�ا�و�م�ة_�م�ش�ر�و�ع_�ح�م�ا�ي�ة‬ (28 July 2002). 11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Interview with Abdel Aziz Rantisi,’<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rantesi.htm> (9 January 2003). 12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Sheikh Ahmed Yassin, the founder of Hamas’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palestoday/reports/mokablat02/yasen.htm> (2 August 2002). 13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The text of the interview with Khaled Meshal in the Al-‐ Manar Channel,’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mashal_manar.htm > (12 March 2003)

坦難民將重返家園。14 哈馬斯深知，收復失土並非一蹴可幾，當前國際局勢也不允許哈馬斯執行其方案。15 因此，為了達到解放巴勒斯坦的目標，哈馬斯提出一套抵抗方案。抵抗方案非僅侷限在軍事抵抗層次，還包含許多策略。如對內先凝聚巴勒斯坦人的共識、阿拉伯與伊斯蘭國家的支持，對外則尋求西方國家的諒解，共同抵禦以色列的佔領。抵抗論述的原動力：伊斯蘭信仰以解放巴勒斯坦為最終目標的抵抗方案，並沒有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兩國方案(Two-State solution)依舊是國際社會期盼結束以巴衝突的最佳選項。同時，以色列與美國視哈馬斯為恐怖組織，並向巴勒斯坦當局施壓，解除哈馬斯的武裝；另一方面，歐盟與埃及雖願意與哈馬斯對話，但卻不贊同其抵抗方案。儘管受到多方的反對，哈馬斯仍依舊堅信抵抗是巴人唯一的出路。16 至於為何哈馬斯不斷地強調抵抗的必要性，則必須從伊斯蘭信仰對哈馬斯的影響說起。伊斯蘭對於穆斯林與當代伊斯蘭運動而言，是一套完整的生活方式。當遭遇困難時，穆斯林尋求古蘭經與聖訓（先知穆罕默德的言行錄）的指引，期盼擺脫困境。17 憑藉信仰的熱忱，既使面臨領導人與成員的死傷與家園的殘破，哈馬斯依舊堅信抵抗是朝向解放的唯一途徑。哈馬斯領導人在抗暴期間，鼓勵巴人不要失去希望。耐心、堅忍、決心與犧牲是哈馬斯向巴人強調的主題。哈馬斯政治領導人 Khaled Meshal 引用古蘭經文，強調只要巴人保有耐心與堅信真主，真主將會站在巴人那一邊。18 「如果你們堅忍而且敬畏，那末，他們的計謀就不能傷你們一絲毫。真主確是周知他們的行為的。」19 「真主必定要保護信道者，真主確是不喜愛每個忘恩負義的叛逆者的。」 20

「凡扶助真主的大道者，真主必定扶助他；真主確是至強的，確是萬能 21

的。」

古蘭經形塑哈馬斯對當前以巴衝突的認知。藉由古蘭經的經文，哈馬斯合理化武裝抵抗、殉道活動與犧牲的必要性。不過這不代表哈馬斯盲目與不加 14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Interview with Sheikh Ahmed Yassin,’ <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yaseen.htm> (15 December 2002) 15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Khaled Meshal, interview by Hayat

newspaper,’<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meshaal5.htm> (9 December 2003). 16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The speech from the chairman of political bureau Brother Khaled Meshal in the 16 anniversary of Hamas in Beirut,’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hewar/mashall22.htm> (21 December 2003). 17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Interview with Zahar,’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hewar/zahaar22.htm> (13 November 2003). 18 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re, ‘The Speech of Khaled Meshal’,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mashal.htm > (16 October, 2002) 19 Qur’an

(3:120), The Noble Qur’an: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 meanings and commentary, (Madinah, King Fahd Complex, 1999),p.91.

20 Qur’an (22:38), Ibid., p.448. 21 Qur’an (22:40), Ibid., p.449.

思考的盲從古蘭經。哈馬斯對經文的解讀，乃依據特殊的時空背景。如在以色列重新佔領巴人城鎮或是暗殺哈馬斯領導人之時，哈馬斯很自然地引用古蘭經中有關戰爭與抵抗的經文，呼籲巴人共同抵抗以色列的入侵。在抗暴運動的前兩年，自殺炸彈活動成為哈馬斯與其他巴人派系報復以色列的主要策略。然而哈馬斯否認這是自殺活動，而是附有宗教意涵的殉道活動。哈馬斯認為殉道活動是一種捍衛家園，迫使以色列結束佔領的聖戰(Jihad)行為。這個殉道活動受到巴勒斯坦宗教學者的認可，也能在伊斯蘭的歷史上找到類似案例。22 哈馬斯對抵抗路線的堅持，可以透過伊斯蘭教法(Sharia)詮釋。中世紀一位穆斯林學者 Abu Hamid al-Ghazali (1058-1111)提出「公共利益」(maslaha) 的概念。所謂的公共利益指的是「追求有利於人的事物，避開害人的事物」。 23 公共利益保護五大基本權利：「宗教」(din)、「生活」(nafs)、「知識」(‘aql)、「血系」(nasl)與「財產」(amwal) 。24 從 2000 年 9 月以來，以色列剝奪巴人這些最基本的權利，因此巴人有責任透過抵抗方式收復這些權利。哈馬斯被西方國家視為恐怖組織，或是被巴勒斯坦當局視為麻煩製造者，不過哈馬斯沒有意願與西方為敵，或是與巴勒斯坦當局衝突。Meshal 表示願意與其他國家與不同文明對話。他引用一段經文：「我派遣你（先知穆罕默德），只為憐憫全世界的人」。25 這代表伊斯蘭文明俱有開放的特質，願意與其他文明與民族對話。26 如 2003 年 6 月的停火宣言，是歐盟與哈馬斯多次對話下的產物。另一方面，雖然巴勒斯坦當局譴責哈馬斯的殉道活動，不利於和平進展。但哈馬斯沒有對巴勒斯坦當局採取敵視的態度，反而期盼以溝通或說服的方式取代對立。巴人內戰是哈馬斯絕對禁止的紅線。Meshal 比喻巴勒斯坦人皆在一艘船上，假如內部衝突，猶如破壞船體，到時所有人將會沈入大海。27 禁止內戰的原則可透過伊斯蘭法詮釋。根據伊斯蘭法規範，反對團體使用武力對抗政府，有其嚴格的限制。首先，統治者必須完全否定伊斯蘭信仰，如此反對者才有權抵抗政府。第二，若透過武力改變現狀，必須先確保不會造成社會秩序的持續動盪。28 雖然巴勒斯坦當局強調談判仍是解決爭端的必要條件，這與哈馬斯的抵抗方案相違背，但哈馬斯清楚知道與巴勒斯坦當局衝突，不但沒有辦法解決問題，反倒讓以色列得利。對抗巴勒斯坦當局從來不是哈馬斯考慮的選項。相反地，哈馬斯希望透過政治整合與改革的方式，如參與選舉，改變巴勒斯坦當局的體質。從 2004 年起，哈馬斯將抵抗論述的重心，逐漸放在政治整合層次。 22 如

The Mufti of Jerusalem Sheikh Ikrima Sabri and the Palestinian Chief Justice Sheikh Taysir al-‐Tamimi endorsed this operation. Azzam Tamimi, Hamas, Unwritten Chapters (London: Hurst, 2006), pp.181-‐182. 23 Tariq Ramadan, ‘Ijtihad and maslaha: The Foundations of Governance’ in Muqtedar Khan (ed.), Islamic Democratic Discourse (Lanham: Lexington Books, 2006), p.5. 24 Ibid., p.5. 25 Qur’an (21:107), Ibid., p.441. 26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The speech from the president of political bureau Brother Khaled Meshal in the 16 anniversary of Hamas in Beirut,’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hewar/mashall22.htm> (21 December 2003). 27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Interview with Khaled Meshal by Al-‐hayat,’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4/mishal.htm> (28 July 2004). 28 Mansoor Jassem Alshamsi, Islam and political reform in Saudi Arabia: The quest for political change and reform (New York: Routledge, 2011), p.45.

三、抵抗論述與政治轉型一般視哈馬斯在 2006 年初的勝選，為其政治轉型的開端。如在勝選之後，哈馬斯表示願意與其他國家對話，並提出與以色列和平共處的方案。然而，本文爬梳哈馬斯領導階層在 2003 年到 2006 年時的訪問文獻時，發現哈馬斯的政治轉型，是以不放棄抵抗為原則，靈活地運用抵抗策略回應外在的挑戰。政治轉型的開端：2003 年 6 月停火宣言哈馬斯的抵抗論述看似缺乏彈性空間，將以色列視為永恆的敵人，並在巴人抗暴之初，一再強調軍事抵抗的必要性，拒絕與以色列談判或是接受外界的停火要求。然而隨者 2003 年的「路線圖」(Road Map)方案29公佈、美國攻打伊拉克的效應，以及巴人對於和平的期盼，哈馬斯明顯感受環境的轉變，不利於其軍事抵抗論述，因此改變以往強硬與不妥協的立場。 30在埃及的調停之下， 6 月 27 日哈馬斯與其他巴人派系宣布停火 3 個月。31 哈馬斯不認為這項停火宣言是來自外在的壓力。哈馬斯領導人根據抵抗原則，解釋為何在這個時間點宣布停火。停火是一項策略(tactic)，用來保護抵抗方案與凝聚巴人共識。曾參與停火調停的哈馬斯領導人 Abu Shabab 表示：「哈馬斯抵抗戰略(Strategy)沒有改變，只是抵抗會採取不同的策略模式。」32 Abu Shabab 認為這個停火行動，可以向外界展示他們有解決衝突的意願。但他又指出，以色列根本沒有意願接受停火提案，因此停火隨時都有可能破滅。33 Abu Shanab 的預測很快成真，8 月 21 日，他遭到以色列的暗殺。隨後哈馬斯宣布終止停火行動。34 停火的破滅，打擊美國剛推動不久的「路線圖」和平方案。巴勒斯坦總理阿巴斯(Mahmoud Abbas)因此下台、以色列則揚言繼續暗殺哈馬斯領導階層。哈馬斯回到原本毫不妥協的軍事抵抗立場。以巴之間似乎又再陷入無止盡的動 29 2003 年 4 月在巴勒斯坦新任總理阿巴斯就任之後，由美國、歐盟、俄羅斯與聯合國四方組成的 Quartet 公佈路線圖(The Road Map)方案。該方案期盼逐步恢復以巴之間的談判與結束衝突。路線圖要求巴勒斯坦方放棄恐怖主義，並在 2005 年建立巴勒斯坦國。此外，路線圖也要求以色列停止繼續在加薩與西岸擴建屯墾區，並拆除在 2001 年 3 月所建立的屯墾區。 30 根據一份巴勒斯坦的民調，56.1%的巴人認為美國對伊拉克的戰爭對巴勒斯坦產生負面影響。請參閱 JMCC, ‘JMCC Public Poll No.48: On Palestinian attitudes towards the Palestinian situation in general,’ <http://www.jmcc.org/Documentsandmaps.aspx?id=451> (April 2003). 另外一份民調顯示超過 7 成的巴人支持在有條件的情況下（以色列停止攻擊巴人），與以色列達成停火協議。請參閱 Palestinian Center for policy and survey Research, ‘PSR Survey Research Unit: Results of Poll 8,’ <http://www.pcpsr.org/survey/polls/2003/p8a.html#roadmap> (19-‐22 June 2003). 31 For the content of the ceasefire, please refer to ‘Texts: Palestinian truces,’ BBC Monitoring <http://news.bbc.co.uk/1/hi/world/middle_east/3030480.stm> (29 June 2003). 32 ‘Ismail Abu Shanab, Member of Hamas political Bureau,’ Al-‐Jazeera (23 July 2002). 33 ‘Interview with Hamas’s Abd Al-‐‘Aziz Rantisi and Ismail Abu Shanab,’ Journal of Palestine Studies, Vol. 33, No.1 (Fall 2003), p.167. 34 以色列在停火期間，持續殺害巴人與摧毀巴人房舍。因一名巴人武裝分子的朋友遭到以色列軍人的殺害，導致這名武裝分子在耶路撒冷發動自殺炸彈。以色列認為哈馬斯沒有遵守停火協議，因此暗殺 Abu Shanab 作為軍事報復。The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Khaled Meshal speaks ab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amas and the Palestinian Authority,’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kalide.htm> (August 25 2003).

盪。不過哈馬斯對以色列的軍事行動，不如 2000 到 2003 年之間如此猛烈。將近有四個月的時間，除了九月份的兩次自殺炸彈事件外，哈馬斯沒有發動自殺炸彈的記錄。35 當時甚至傳出哈馬斯又會準備另一次的停火計劃，不過哈馬斯否認這個謠傳。參與政治整合的主因：2003 年 12 月夏隆撤離加薩的構想儘管哈馬斯 2003 年的停火計劃，因以色列暗殺其領導人 Abu Shanab 而被迫終止，但該停火行動，可以視為日後哈馬斯朝向政治轉型的最初階段。在停火計劃破滅後，哈馬斯回到好戰言論。不過實際上從 2004 年起，哈馬斯將抵抗論述的重心放在巴勒斯坦內部的政治改革，殉道活動或是解放與犧牲等言論相對減少。如 2004 年 1 月，哈馬斯領導人 Abd Al-Aziz Rantisi 表示只要以色列撤出西岸、耶路撒冷與加薩，哈馬斯願意與以色列和平共存，簽署 10 年的休戰協議(hunda)。36 雖這個 10 年休戰協議仍不符合當前美國主導的「兩國方案」，但西方媒體認為哈馬斯已有意願與現勢妥協。 2004 年的春天，哈馬斯相繼失去兩位重要的領導人物，Ahmed Yassin 與 Abdel Aziz Rantisi。37 哈馬斯沒有選擇軍事報復行動，依舊將重心放在巴勒斯坦政治改革，並認真考慮參與巴勒斯坦政治選舉。這個明顯的轉變，不再以軍事抵抗為優先，其實受到以色列政策的影響。2003 年底，基於戰略與安全考量，以色列總理夏隆提出單邊撤離加薩的構想。所謂單邊撤離加薩，是指以色列不再與巴勒斯坦當局協商，單獨將以色列軍人與猶太屯墾居民撤離出加薩。2004 年 6 月以色列內閣宣布撤離方案具體內容，並計劃於 2005 年 8 月執行。這個單邊撤離加薩的計劃，導致哈馬斯開始認真思考參與日後的政治選舉。以色列的單邊撤離計劃，改變哈馬斯之後的抵抗論述形式。哈馬斯以更務實的角度看待以色列佔領問題，不再向支持者灌輸殉道活動的必要性。Ismail Haniyeh 在 2004 年 6 月接受專訪時，呼籲巴人不要再犧牲自己的鮮血；哈馬斯武裝部門則會依情況回應以色列的攻擊。38 哈馬斯認為單邊撤離方案，出自於以色列的安全策略考量，目的是要造成加薩地區的秩序混亂。為此，哈馬斯主動提出改革巴勒斯坦的政治方案，表示將會參與巴勒斯坦的地方選舉。從 2004 年中，哈馬斯表達強烈政治整合的意願，以政治改革論述取代殉道活動。 2004 年中到 2006 年初，打擊巴勒斯坦政治的腐敗(corruption)，成為哈馬斯的核心論述。哈馬斯認為巴勒斯坦社會，處於長期腐敗的現象，如政治、社會、經濟與道德的腐敗，是巴人無力抵抗以色列長期佔領的原因。39 這邊必須強調的是，哈馬斯的政治改革訴求與政治轉型是依據 2002 年所發展的抵抗方案。 35 See Rashmi Singh, Appendix B in Hamas and suicide terrorism, Multi-‐causal and multi-‐level

approaches, (London: Routledge, 2011). 36 ‘Israel summarily rejects Hamas offer of 10-‐year truce,’ The Independent, (27 January 2004). 37 以色列在

3 月 22 日與 4 月 17 日，分別暗殺哈馬斯的精神領袖 Ahmed Yassin 與共同創辦人 Abdel Aziz Rantisi。 38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Haniyeh: The withdrawal plan is a big deception,’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4/haneyah1.htm> (10 June 2004). 39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Interview with Khaled Meshal by Al-‐hayat,’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4/mishal.htm> (28 July 2004).

政治轉型是為了抵抗而服務，即使參與巴勒斯坦政治整合，哈馬斯並沒有意圖要放棄軍事抵抗選項。40 政治整合與民主選舉對於哈馬絲有多重意義，藉此凝聚巴勒斯坦各派系的共識、恢復社會秩序穩定與保護抵抗方案。然而，哈馬斯一直沒有決定是否參與巴勒斯坦議會(PLC)選舉。直到 2004 年 11 月阿拉法特過世後，巴勒斯坦的政治版圖出現變化，這讓哈馬斯決定投入議會選舉。政治轉型的文件：2005 年 3 月開羅宣言( Cairo Declaration) 阿拉法特的過世，改變了巴勒斯坦日後政治發展，以及巴勒斯坦與國際社會的關係。2005 年一月，阿巴斯當選，成為新任巴勒斯坦當局領導人。哈馬斯批評這場選舉沒有正當性，符合美國與以色列的佔領利益，持續限制巴人的自由。41 諷刺的是，阿巴斯的當選，反倒加速哈馬斯的政治轉型。阿巴斯當選後，立即與以色列和美國協商，設法讓哈馬斯與其他巴人派系參與日後的政治整合。42 2 月 8 日，巴勒斯坦與以色列官方達成共識，停止雙方的敵對狀態。哈馬斯雖然批評阿巴斯與以色列的和解，但已經察覺情勢轉變，不利於軍事抵抗論述，加上已經有意改革巴勒斯坦政治，因此決定接受阿巴斯政治整合的要求。 2005 年 3 月 17 日，哈馬斯與其他 12 個巴人派系共同宣布「開羅宣言」。開羅宣言對於哈馬斯有雙重意義。第一，從 2003 年 8 月的停火破滅之後，巴人頭一次向以色列宣告停火。第二，哈馬斯首次表示將會參與議會大選與整合到巴勒斯坦解放組織。許多觀察家將哈馬斯投入選舉的決定，視為該組織重大的轉折。43 的確，哈馬斯從 2004 年起，明顯減少對以色列的攻擊，但筆者爬梳哈馬斯領導階層在那段時間的訪問與宣言，發現哈馬斯依舊沒有放棄抵抗原則以及解放巴勒斯坦為目標。哈馬斯不認為「開羅宣言」違背其抵抗原則，相反地有保障作用。44 如開羅宣言確認哈馬斯的「抵抗權利」與未來建國的藍圖：以耶路撒冷為國度，巴勒斯坦難民有權回歸家園。45 哈馬斯將政治轉型視為一種策略的改變。開羅宣言公告的 5 個月後，以色列於 8 月正式撤離加薩，結束長達 38 年的佔領。哈馬斯認為以色列撤離加薩的主因，乃因巴人長期抵抗所致。以色列的撤離象徵猶太復國主義(Zionism)方案的失敗。過去的 38 年，巴人無法透過談判終止以色列在加薩的佔領，如今透過抵抗方式，達成其目標。46 以色列撤離的行動，強化哈馬斯的抵抗論述。哈 40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Israeli) withdrawal pretexts,’ <http://www.palestine-‐

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4/siam.htm> (11 October 2004).

41 Palestine Information Center, ‘Speech from Mohammad Nazzal in the ninth anniversary for

martyrdom Engineer Yahya Ayyash,’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5/nzaal.htm> (7 January 2005). 42 Graham Usher, ‘The Palestinians after Arafat,’ Journal of Palestine Studies, Vol.34, No.3 (Spring 2005), p.49. 43 Chrystic Flournoy, Ideological and Behavioural metamorphose: A new charter for a new Hamas, Master of Philosophy thesis, University of Oxford, 2007, p.16. 44 See Graham Usher, ‘The democratic resistance: Hamas, Fatah, and the Palestinian Elections,’ Journal of Palestine Studies, Vol.35, No.3 (Spring 2006), p.24. 45 MIFTAH, ‘Text of the (Cairo) Declaration by Palestinians’ <http://www.miftah.org/Display.cfm?DocId=6938&CategoryId=5> (21 March 2005). 46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Chairman of the political bureau of Hamas, an interview with the newspaper "The way"’,

馬斯期盼藉由參與政治整合途徑，將加薩的抵抗經驗傳播到西岸，完成收復失土與恢復巴人權益的夢想。47 抵抗方案的總結：2006 年 1 月選舉方案藉由參與政治選舉，保護抵抗方案是哈馬斯從 2004 年以來的主要策略。從 2004 年 12 月到 2005 年 12 月，巴勒斯坦陸續舉行四次地方型選舉，哈馬斯在地方選舉中皆有不錯的斬獲。48 哈馬斯表示，參與選舉不是為了爭權奪利，而是為了取悅真主、服務民眾與改善巴勒斯坦貪腐的現狀。49 哈馬斯期盼透過民主自由的選舉，將 2002 年起所建構的抵抗方案，逐漸成為巴勒斯坦民族共識，以終結以色列的長期佔領。50 2006 年 1 月 26 日議會選舉前，哈馬斯提出選舉方案(Electoral programme)。此選舉方案的目標是「強化伊斯蘭與民族主義的團結，以朝向民族解放為方向。」(this programme is a course toward bolstering Islamic-‐ national unity along the path of full liberation)。51 該選舉方案可以視為哈馬斯從 2002 年以來抵抗方案的總結合，以務實的角度處理以色列佔領問題。外界時常批評哈馬斯的「摧毀以色列」或是成立「伊斯蘭神權國家」的說法，並沒有出現在選舉方案的內容中。哈馬斯的選舉方案大致可以分成四個主題。第一，選舉方案是抵抗方案的延續。哈馬斯的原則並沒有因為參與選舉而動搖或是改變。雖沒有談到建立伊斯蘭國家的論述，但參與議會選舉目的是「解放巴勒斯坦、巴人難民回歸家園與以耶路撒冷為國都建立巴勒斯坦國。」52 第二，伊斯蘭是選舉方案的原動力。哈馬斯重申伊斯蘭在巴勒斯坦的重要性。如「伊斯蘭是一種生活方式與對政治、經濟、社會與法律的指引。53 」第三，哈馬斯雖然減緩對以色列的軍事抵抗，但並沒有與以色列政治對話的跡象。哈馬斯依舊視以色列為敵人與佔領者。為了擺脫與以色列的不對稱關係，哈馬斯認為巴勒斯坦必須徹底的轉變，除了改革巴勒斯坦政治、經濟、司法、教育、社會、媒體與安全議題之外，另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5/mesh3aal.htm> (20 August 2005) 47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Interview with Dr. Abu Marzouk after the meeting with the PA

Prime Minister,’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5/marzooq.htm> (22 August 2005). 48 四次選舉分別舉行於 2004 年 12 月 23 日、2005 年 5 月 5 日、9 月 29 日與 12 月 15 日。 49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Said Siam, a member of the political leadership of Hamas,’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5/seyaam.htm>(19 December 2005).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Speech from leader Khaled Meshaal, Chairman of the political bureau of Hamas,’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6/khalid_meshel/khalid1.htm> (2 January 2006). 50 Palestinian Information Center, ‘Chairman of the political bureau of Hamas, an interview with the newspaper "The way"’, <http://www.palestine-‐info.com/arabic/hamas/hewar/2005/mesh3aal.htm> (20 August 2005) 51 ‘ Change and Reform List: Electoral programme for the elections of the Palestinian Legislative Council 2006,’ translation from Azzam Tamimi, Unwritten Chapters, Appendix VI, p.316. 52 ‘ Change and Reform List: Electoral programme for the elections of the Palestinian Legislative Council 2006,’ translation from Azzam Tamimi, Unwritten Chapters, Appendix VI, p.292. 53 Article 1 and Article 8. Ibid., p.292 and p.303.

外尋求阿拉伯與伊斯蘭國家的經貿與政治的聯繫，共同抵抗以色列在巴勒斯坦的佔領，拒絕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54 這個選舉方案看似宏觀，甚至一些內容有點不切實際。55 但這個方案反映哈馬斯連貫的政治思想，抵抗是巴人唯一結束以色列佔領的方式。選前，哈馬斯不認為可以贏得勝選，擊敗長期掌控巴勒斯坦政治的法塔。勝選不是哈馬斯的首要目標。哈馬斯期盼進入政治整合，以反對黨或是聯合政府的模式，將其抵抗原則，逐漸成為巴人的民族共識，取代法塔主張的談判模式。不過在 2006 年 1 月 25 日的選局結果出乎哈馬斯的意料之外，同時震驚了國際社會。哈馬斯贏得 60%的選票，在 132 席中贏得過半 74 席，這代表哈馬斯可以在不與其他巴人派系合作情況下，單獨組成政府。四、結論哈馬斯政治轉型並非憑空而來，而是在第二次巴人抗暴運動的背景下，逐漸發展成型。這段期間，以巴和平進程崩潰、以色列總理夏隆的強力鎮壓政策與巴勒斯坦當局的行政崩壞，強化哈馬斯的抵抗意志。哈馬斯從 2002 年以來，逐漸建構抵抗方案回應外界的挑戰。2004 年初以色列提出的單邊撤離加薩行動，更深化哈馬斯抵抗方案的信念，從此哈馬斯開始轉向巴勒斯坦政治整合，強調抵抗方案優於談判模式，是結束以色列佔領與重新恢復巴人權利的唯一選項。 2006 年初的選舉方案則依據抵抗方案原則，反映哈馬斯如何改革巴勒斯坦政治與結束以色列佔領的構想。哈馬斯在 2003-2006 年的抵抗論述，有助於理解其政治轉型。哈馬斯雖一再強調抵抗的重要性與「解放巴勒斯坦」為目標，但實際上是相當務實地看待以色列佔領問題。哈馬斯自知結束以色列佔領並非一朝一夕所能達成，必須透過巴人共識的建立、阿拉伯與穆斯林國家的支持與西方國家的諒解，如此才有機會達成目標。雖然目前哈馬斯的抵抗方案不見成效，巴勒斯坦政治反而趨向兩極化。2007 年 6 月巴勒斯坦政治分裂，形成法塔統治西岸與哈馬斯統治加薩的分治局勢。加薩在哈馬斯控制之後，受到以色列與埃及的雙重封鎖，宛如成為世界最大的監獄。儘管如此，只要巴勒斯坦持續在以色列的佔領下，抵抗依舊是哈馬斯不可動搖的核心思想。

54 Article 2, 3 and Article 16. Ibid., p.295, p.297 and p.312. 55 如解放巴勒斯坦的原則違背當前國際社會推廣的「兩國方案」。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不准

許哈馬斯選後保有武器。哈馬斯的「抵抗經濟政策」更與現實脫鉤，忽略以色列與西方國家對巴勒斯坦經濟的影響能力，單純認為完全依賴阿拉伯與伊斯蘭國家的經濟可以解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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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馬斯政治轉型與抵抗論述 包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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