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儒同異考試讀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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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目錄 總序 ……………………………………………

周聯華 … iii

編者序 …………………………………………

肖清和 …

導論 ……………………………………………

肖清和 … x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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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 cix 編輯凡例 ………………………………………………………cxix 正異體字對照表 ………………………………………………cxxi

天儒同異考 ……………………………………………………… 1 闢妄條駁合刻 ………………………………………………… 109 欽命傳教約述 ………………………………………………… 199 聖教贊銘(附:聖人宗徒十四位行實) …………………… 259 祀典說 ………………………………………………………… 319 附錄 …………………………………………………………… 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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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 論*

一、張星曜其人其事 (一)、張星曜家族及著作 張星曜(1633–1715?),清初著名天主教徒,1 字紫臣,一字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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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導論部分內容來自筆者之前已經發表過的文章,參見肖清和,〈張星曜與 《天儒同異考》──清初中國天主教徒的群體交往及其身分辨識〉,《天主 教研究論輯》,第 4 輯(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 年),頁 213–263; 肖清和,〈澳門館藏張星曜撰《歷代通鑑紀事本末補後編》探略〉,《文化 雜誌》,第 81 期(2011 年):頁 142–164。 學界較早提及張星曜的乃侯外廬《中國思想通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年),第 4 卷,頁 1207;鐘鳴旦(Nicolas Standaert)在《中國基督教手冊》 亦 提 及 張 星 曜,參 見 Nicolas Standaert, Handbook of Christianity in China (Leiden; Boston: Brill, 2001), 433;全面研究張星曜的著作是孟德衛(D. E. Mungello)的《被遺忘的杭州基督徒》,參見 D. E. Mungello, The Forgotten Christians of Hangzhou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c1994);杜鼎克 (Ad Dudink)針對此書撰有長篇書評 “Review of the Forgotten Christians of Hangzhou", in T'oung Pao LXXXIV (Leiden: Brill, 1998), 196–213; Nicolas Standaert ed., Handbook of Christianity in China: Volume One (635–1800) (Leiden; Boston: Brill, 2001), 433–435。另外的成果有方豪,〈張星曜、諸際南、丁允 泰〉,收入氏著,《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7 年),頁 297–300;韓 琦,〈張 星 曜 與《欽 命 傳 教 約 述》〉,收 入 D. E. Mungello 主編,《中西文化交流史雜誌》(Sino-Western Cultural Relations Journal), XXII, 2000: 1–10;肖清和,〈張星曜與《天儒同異考》──清初 中國天主教徒的群體交往及其身分辨識〉,《天主教研究論輯》(北京: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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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夫,2 浙江杭州府仁和縣人 3。在其代表著作《天儒同異考》〈序〉中, 張星曜署為「時康熙乙未,八十三歲老人張星曜紫臣氏弁言」,4「康 熙乙未」即一七一五年,此時張星曜八十三歲,因此張星曜應生於一 六三三年。康熙戊午(1678 年,時 46 歲)領洗,5 教名 Ignatius(依 納爵),故其又號依納子。6 張星曜卒年不詳,約卒於一七一五年之 後。 張星曜之父張殷甫,字伯雨,號傅岩。張星曜在其《家學源流》 中謂乃父少時曾聽講於「楊漪園先生所」,隨後與葛寅亮交遊,並被 葛氏聘為西席,「居葛所三十餘年」,科考一直不利。7 方豪先生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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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文化出版社,2007 年),第 4 輯,頁 213–261;張海浩,〈中國信徒張星 曜(1625–1696)的基督教詩歌〉,《道風:基督教文化評論》,第 27 期 (2007 年 9 月):頁 79–109;楊少芳,《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及其〈天教 明辨〉初探》(北京:北京外國語大學碩士畢業論文未刊稿,2008 年)。另 外李天綱、劉耘華等在其著作均對張星曜有所提及,參見李天綱,《中國禮 儀之爭:歷史•文獻和意義》(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年),頁 232–235;劉耘華,《詮釋的圓環──明末清初傳教士對儒家經典的解釋及其 本土回應》(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年),頁 335–336。 參見[清]張星曜,《歷代通鑑紀事本末補後編》(以下簡稱《補後編》) 「凡例」頁中的印鑑,澳門中央圖書館河東圖書館藏。 張星曜自稱來自「仁和」或「錢江」,「錢江」則是「仁和」的古稱,「仁 和 縣」曾 經 一 度 被 稱 為「錢 江 縣」,參 見 D. E. Mungello, The Forgotten Christians of Hangzhou, 70;徐宗澤,《明清間耶穌會士譯著提要》(上海: 上海書店出版社,2006 年),頁 93、96;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 頁 300。 [清]張星曜,《天儒同異考》(北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手抄本),頁 4b。 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頁 298。 張 星 曜 可 能 由 殷 鐸 澤(Prosper Intorcetta, 1625–1696)施 洗,參 見 D. E. Mungello, The Forgotten Christians of Hangzhou, 73;李天綱,《中國禮儀之 爭:歷史•文獻和意義》,頁 235。 參[清]張星曜,〈家學源流〉,《歷代通鑑紀事本末補後編》,頁 24b; 另參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頁 299。


導論

為,這裡的楊漪園是楊廷筠(1557–1627)「淇園」的轉寫。8 據最新 發現的材料,張星曜確實有在其著作中將「淇園」寫成「漪園」的習 慣。9 因此,張星曜的父親曾與天主教徒有過交往。張殷甫還與天主教 徒休甯金聲有同門之誼。10 南明時,張傅岩中弘光乙酉科。清初張傅岩業已年邁,「遂棄舉 子業,隱居著書。」張傅岩以孝義稱,曾剜肉醫父。輯有二百餘卷經 史百家之言,著有五十卷《傅岩文集》。康熙《杭州府志》有傳:

張殷甫,字伯雨,遇之子也,為仁和諸生,性至孝。□父 之宣平任,邑故荒僻乏醫。父遘疾,甫焚香告天,刲股一 臠為糜進父,如是者三。從葛司農寅亮遊,手輯經史百家 之言,累二百卷,著《傅岩文集》五十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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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頁 299–300。 [清]張星曜,《補後編》,卷 7「輪 」條,頁 13a–16b。楊廷筠原文載氏 著,《天釋明辨》「輪 」條,收入《天主教東傳文獻續編》(臺北:臺灣 學生書局,1966 年),頁 288–296。但張星曜在其他地方又寫作「淇園」, 如《補後編》,卷 8,頁 3a、17b;《補後編》,卷 9,頁 7a 等。 張殷甫與金聲同為葛寅亮在湖南書院的學生,並參與葛寅亮《四書湖南講》 的編輯活動,參見氏著《四書湖南講•商內姓氏》,收入《四庫全書存目叢 書》(濟南:齊魯書社,1997 年),經部第 162 冊,頁 110–111。明亡之時, 葛寅亮曾欲「自經」殉國時,張殷甫正在葛的身邊,參見柴紹炳,〈戶部右 侍郎屺瞻葛公傳〉,載氏著《柴省軒先生文抄》,卷 9,收入《四庫全書存 目叢書》,集部第 210 冊,頁 353 上。關於金聲,參見方豪,《中國天主教 史人物傳》,頁 168–172;黃一農,《兩頭蛇: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年),頁 324–333。 [清]馬如龍、[清]楊鼐等纂,〈人物三•孝義〉,《杭州府志》(康熙 二十五年[1686]刻本,北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卷 31,頁 52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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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早在明朝晚期,杭州就已成為天主教傳教中心,耶穌會士郭居靜 (L. Cattaneo, 1560–1640),艾儒略(G. Aleni, 1582–1649),衛匡國 (M. Martini, 1614–1661)和殷鐸澤(P. Intorcetta, 1625–1696)都曾在 杭州傳教。12 作為明季教內三柱石之楊廷筠、李之藻(1565–1630)均 是杭州人。尤其是經過衛匡國和殷鐸澤的苦心經營,杭州天主教在清 前期極為興盛,以至於招致浙江士紳的極大反彈。一六六一年衛匡國 逝世前後,各地仇教運動興起。尤其是楊光先所發起的排教運動,給 天主教帶來極大的威脅。一六七四年殷鐸澤自羅馬返回中國,並被派 遣至杭州,按洪渡貞(H. Augery, ?–1673)吩咐掌管杭州教堂。一六 七八年,殷鐸澤在杭州近郊之大方井購地甚廣,「建設傳教師公墓及 禮拜堂一所」。13 張星曜極有可能施洗於殷鐸澤。 作為第三代中國天主教徒,14 張星曜並無十分複雜的人生經歷或 科第背景;或因相關資料之闕如,對於張星曜受洗之前四十六年的狀 況,我們知之甚少。但根據張星曜所撰寫的序言,我們可以對其皈依 前後的生活與思想情勢有一大概之瞭解。其在《天教明辨》(1711 年)所撰寫的序言中云:「予少習儒以為應舉之業在是(也),既而 先人背世,民俗競作佛事,予亦延僧誦經,其所誦者《金剛》、《水 懺》、《法華》而已。」15《天儒同異考》序云:「予向不知釋典, 讀《禮》之暇,有人告予曰:『欲知性命之理,曷不取《內典》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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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韓琦,〈張星曜與《欽命傳教約述》〉,載 D. E. Mungello 主編,《中 西文化交流史雜誌》(Sino-Western Cultural Relations Journal, XXII (2000), 1–10):頁 3。 參見[法]費賴之,《在華耶穌會士列傳及書目》,馮承鈞譯(北京:中華 書局,1995 年),上冊,頁 328。 參見 Nicolas Standaert ed., Handbook of Christianity in China, 433; 以及 D. E. Mugello, The Forgotten Christians of Hangzhou, 70. [清]張星曜,〈自序〉,《天教明辨》(中國國家圖書館藏),頁 5a。


導論

之?』予於是取閱《楞嚴》、《維摩》等書。」16 可見,張星曜在皈 依之前基本上是在準備科第。在閱讀儒家經典之餘,張星曜亦對「性 命之理」甚感興趣,因此有人推薦佛教內典,於是張星曜閱讀《楞嚴 經》、《維摩詰經》等佛教經典,並且按民間風俗習慣,用佛教儀式 為其親人做超渡法事。這種情形與明季楊廷筠十分類似,在皈依天主 教之前楊廷筠亦對佛教甚感興趣,且均在皈依天主教之後與佛教徹底 決裂。17 然而,張星曜從儒家或佛教轉向天主教,卻招致很多批評、遇到 很大阻力。其在《天教明辨》序中云:「於康熙戊午,發憤領洗。阻 予者多方,予皆不聽。有仇予者背謂人曰:『張某儒者,今盡棄其學 而學西戎之教矣。』」18 姑且不論「阻予者多方」是否包括其家族成 員,但很顯然,張星曜皈依天主教面對很大阻礙和壓力,尤其是「仇 予者」所言的「盡棄其學而學西戎之教」。然而對於張星曜來說,轉 向天主教恰恰不是轉向「西戎之教」,更不是盡棄儒學。張星曜云:

世之儒者皆儒名而墨行者也,以其皆從佛也。予歸天教, 是棄墨而從儒也。孔子尊天,予亦尊天;孔孟辟異端,予 亦闢佛老。予今日始知有真主有真儒。奉真主以討叛逆, 如奉周天子以伐吳楚。今而後三皇五帝所傳之聖道,予始 得而識之矣。豈曰盡棄其學乎?奈世之人未知天教之即儒 也,又不知天教之有補於儒也。聽二氏之徒吠聲附和而不 知所歸。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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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張星曜,《天儒同異考》,頁 1b。 關於楊廷筠早年信佛以及後來反佛等,參見鐘鳴旦,《楊廷筠:明末天主教 儒者》(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 年),頁 66–67。 [清]張星曜,〈自序〉,《天教明辨》,頁 5b。 [清]張星曜,〈自序〉,《天教明辨》,頁 5b–6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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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因此對於張星曜而言,其歸天教乃是「棄墨而從儒」也,天教乃 真正儒家,轉向天主教就是轉向真正儒家,而非「盡棄其學」。因為 世人不知道天教就是儒家,而又因為二氏之徒「吠聲附和」,所以責 備他「盡棄其學」,而歸「西戎之學」。 張星曜在皈依天主教之後,首先就與佛教進行辯難,為天主教進 行辯護。一六八九年(康熙二十八年),張星曜與仁和洪濟(字楫 民)撰《〈闢妄闢〉條駁》。一六九○年,張星曜撰《歷代通鑑紀事 本末補後編》,主要是「取佛老妄誕者辨之,為通鑑紀事補一千七百 餘頁。」20 在批判佛道二教之外,張星曜還積極思考如何正確處理天 主教與儒家之間的關係,編纂了《天教合儒》、《天教明辨》等著 作。又因為康熙帝與羅馬教廷之間發生「禮儀之爭」,作為杭州重要 信徒領袖的張星曜為解決禮儀之爭中有關中國禮儀問題而撰寫《祀典 說》。在杭州各地興起反教浪潮之時,張星曜與其他信徒一起撰寫《欽 命傳教約述》,冀通過皇權之影響而給予傳教之便利與天主教活動之 認可。雖然「禮儀之爭」使天主教的傳播與發展受到一定干擾與影響, 但由於康熙帝採取了「領印票」的政策,並在南巡中給傳教士予以特 別關注。因而在康熙中前期,天主教發展依然迅猛。張星曜的晚年見 證了中國天主教發展的一個高峰時期,21 正如其在《天教超儒》序中 所言:「今天教行於我中國,如日中天。」22 然令張星曜始料未及的 是,在該序之後不久的康熙五十六年(1717),康熙帝已准廣東碣石 鎮總兵陳昂所奏「天主一教,各省開堂聚眾,在廣州城內外者尤多, ……乞循康熙八年例,再行嚴禁,毋使滋蔓。」次年兩廣總督楊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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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引自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頁 298。 這 個 時 期 在 中 國 的 耶 穌 會 士 也 達 到 頂 峰,可 參 見 鐘 鳴 旦 的 統 計 Nicolas Standaert; “The Jesuit Presence in China (1580–1773), A Statistical Approach ," in D. E. Mungello ed., Sino-Western Cultural Relations Journal, XIII (1991): 7. [清]張星曜,《天儒同異考•天教超儒序》,頁 68b。


導論

奏「西洋人開堂設教,其風未息,請循康熙五十六年例,再行禁止。」 直到康熙五十九年(1720),康熙帝在閱讀羅馬禁令後認為天主教 「禁 止 可 也,免 得 多 事。」23 至 此 才 真 正 下 令 禁 教。雍 正 元 年 (1724),雍正帝聽從浙閩總督滿保之奏疏「西洋人留京者,有供修 造曆日及閒雜使用;至在外各省並無用處。」而再次禁教。24 根據《家學源流》所署「仁和後學張星曜紫臣氏編次、男杭州張 又齡度九氏參訂、婿錢塘趙飛鵬扶九氏、仁和柳文彬素調氏同校。」25 又據其他相關材料,可知張星曜家族世襲如下:

[高祖]張蒲石公銳(進卿) [曾祖]張丹崖公杲(東升) [先祖]張安予公遇之(爾遇) [先考]張傅岩公殷甫(伯雨) 子一:張又齡(字度九) 張星曜(字紫臣)

子二:張亦齡(字潛孚) 女一:?(婿趙飛鵬,字扶九) 趙鐸 26(字覺斯) 女二:張德芳 27(婿柳文彬,字素調) 子一:柳起元 子二:柳卜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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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引自陳佳榮,《中國宗教史》(香港:學津書店出版,1988 年),頁 415–416。 可參見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中前期西洋天主教在華活動檔案史料》(北 京:中華書局,2003 年),頁 56–57。 方豪,《中國天主教史人物傳》,頁 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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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儒同異攷》


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簡介 《天儒同異考》在明清漢語基督教文獻中具有重要地位。作為明 清第三代天主教徒,張星曜在此書中提出了「合儒」、「補儒」、 「超儒」的主張,歷來為學者所重視。根據張星曜在《天儒同異考• 序》中的記述,在《天儒同異考》之前,張星曜編有《天教明辨》以 及《歷代通鑑紀事本末補後編》,但因為卷帙浩繁,難以付梓,因此 僅取〈合儒〉、〈補儒〉、〈超儒〉,合為《天儒同異考》。因此, 《天儒同異考》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合儒〉,共二十則。此部 分引用古儒經典來證明天主教與儒家相一致。根據學者研究,〈合 儒〉應該來自於白晉的《古今敬天鑑》。〈補儒〉共二十一則,分別 從天主教的超越性、天主教的出世性、天主教的懺悔等論述天主教可 以補充儒教之不足。〈超儒〉共十五則,論述天主教超越儒教之處, 其核心在於「此天主親立之教,豈可與人立之教同類而並觀哉?」 《天儒同異考》的總序撰於康熙乙未(1715 年),時張星曜業已 八十三歲;但〈合儒序〉撰於康熙壬午(1702 年),〈補儒前言〉撰 於康熙乙酉(1705 年)左右,〈超儒〉所撰時間不詳。因此,《天儒 同異考》是將三個不同部分的內容合在一起,而此三部分撰於不同時 間。 顧名思義,《天儒同異考》是比較天主教與儒學之間的同異,因 而與《天儒印》、《補儒文告》等著作類似,是一本處理儒耶關係的 著作。但《天儒同異考》也反映出了清初儒家基督徒在身分認同上所 發生的變化。由於禮儀之爭的影響,耶儒之間的罅隙日益明顯,儒家 基督徒在身分認同上所存在的張力日益增大。張星曜等信徒撰寫《天 儒同異考》等著作,實際上是為自己信仰外來宗教進行說明。其說明 的核心是:信仰天主教不是從「夷狄之教」,而是轉向真正的儒家。


天儒同異考

不僅如此,天主教還可以補充儒教,因為孔子之「疏略」。因此,補 儒之目的乃是讓孔子之學完備,從而有益社會教化,即「補益王化」。 此外,天主教還超越於儒教,因為天主教是天主親立之教,而儒教是 孔子之教。這些解釋與說明,不僅是在分辨儒耶之異同,而且還在為 張星曜自己的信仰身分辯護。 《天儒同異考》版本較多。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有清稿本,Courant 編號 7171;徐家匯藏書樓、北堂藏書樓(現藏於北京國家圖書館)等 均藏有《天儒同異考》。《明末清初耶穌會思想文獻彙編》第三十七 冊,是以法國國家圖書館所藏《天儒同異考》為底本進行點校整理; 該版本影印本現已收入《法國國家圖書館明清天主教文獻》第八冊。 本次點校以此影印本為底本。


天儒同異考原書封


天儒同異考

天儒同

考*

我中國皆知有天主上帝也。自黃帝作合宮以祀上帝以 來,1 [經]書之言具在,概可見矣。故契敷五教,2 邪說 不生,聖哲[挺]生,3 風俗淳美,何其盛與。自佛氏書 入中國,創說詭[異],老氏之徒效之,于是中國之人心 不可問矣。人皆降衷之命,4 而佛氏言天上天下,唯吾獨尊, 此分明是天主[所]降[黜]之大傲魔。5 而世人不審, [從]而尊之,以至三綱淪 6、五常斁,7 不至驅一世之 人,8 [盡]入

[於]地獄不止。孔子之徒,不[能]

救也,以孔子無賞罰人、生人、死人之權故也。予向不知釋 典,讀禮之暇,有人告予曰:「欲知性命之理,曷不取《內

*

底本為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本,影印本載鐘鳴旦、杜鼎克、蒙曦,《法國國家圖 書館明清天主教文獻》(臺北:利氏學社,2009),第 8 冊,頁 429–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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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宮,相傳為黃帝的明堂,明堂指古代帝王宣明政教之處,用以舉行朝會、祭 祀、慶賞、選士、養老、教化等儀典。《尸子•君治》:「夫黃帝合宮,有虞 氏曰總章,殷人曰陽館,周人曰明堂,皆所以名休其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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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即殷契。封於商,賜姓子氏。敷,宣告,施予。五教,五常之教(父子有 親、君臣有義、夫妻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見《書•舜典》:「帝曰: 『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寬。』」

3

挺生,傑出。《後漢書•西域傳論》:「靈聖之所降集,賢懿之所挺生。」

4

降衷,施善、降福;《書•湯誥》:「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 指 Satan,天主教思高本譯為撒殫。據《聖經神學辭典》,撒殫指,一、天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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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計劃的仇敵;二、基督的仇敵;三、基督徒的仇敵。Leon Dufour 定義 為:「撒殫或魔鬼二詞,聖經用以指一有位格的東西,牠的本身不可見,但牠 的行為或影響卻可在別的人物(一般魔鬼或不潔之神)的行動或誘惑中見到。」 見 Leon Dufour, SJ,“Satan", Dictionary of the Bible, 461–463. 6

淪,落,陷。《說文》:「淪,一曰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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斁,音同度。敗壞。《詩經•大雅•雲漢》:「耗斁下土,寧丁我躬。」

8

《廣韻》:「至,到也。」


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典》觀之?」9 予

是取閱《楞嚴》10、《維摩》11 等書,見

其言要[緊]處,則曰若有言說,都非實義。信乎程朱二 大儒所言詖[淫]邪遁之說,12 皆[備]于佛也。13 二 氏之教,豈可一日存于盛世哉?西儒九萬里來,14 奉天主之 命以救世,惠我中國多矣。其理正,其人賢。人[顧]可 忽之,以自棄其永[遠]之[靈]性乎?予友諸子 [際]南先生,15 示予以天教之書。予讀未竟,胸中之疑 釋。方知天壤自有真理,儒教已,而猶有未晰者,非得 天教以益之不可。16

是集天教之書,為《天教明辨》,約

二千餘頁。取佛老二氏之亂道者,辨之為《通鑑紀事補》, 一千七百餘頁。篇帙繁重,未能付梓,17 僅先取《合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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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典,佛教術語。指佛之經論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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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嚴》,大乘佛教經典。全名《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 經》,又名《中印度那爛陀大道場經》,簡稱《大佛頂首楞嚴經》、《大佛頂 經》、《首楞嚴經》。據《續古今譯經圖記》的說法,此經由中印度高僧般剌 密諦(Pramiti)在唐神龍元年(705)時傳至中國。

11

即《維摩詰所說經》(Vimalak rtinirde a-s tra),簡稱《維摩詰經》、《維摩 經》,或稱《不可思議解脫經》、《淨名經》,是大乘佛教的經典,最通行的

12

詖,音同必。偏頗、邪僻。

版本由鳩摩羅什譯。 ,音同銀。迷惑。典出《孟子•公孫丑上》:「詖

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遁,謂言詞不合正道而隱伏詭譎。典出《孟 子•公孫丑上》:「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 13

[明]羅欽順《困知記•困知記卷下》亦云:「雖頓、漸各持一說,大抵首尾 衡決,真妄不分,真詖淫邪遁之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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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儒,指來華之西方傳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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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諸殿鯤,字際南。明末清初之知名中國士大夫天主教徒,曾與耶穌會士魯日 滿(François de Rougemont, S. J., 1624–1676)往來密切。並校閱張潮《昭代叢 書》中所收《西方要紀》。諸際南是引領張星曜領洗入教的重要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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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教,即天主教。 帙,音同志。量詞,計量書的卷冊、卷次之單位。梓,一種落葉喬木。古時印 刷,先將書稿刻於梓木,故雕刻書版又稱付梓,後以付梓表示書籍刊印出版。


天儒同異考

《補儒》、《超儒》三帙,[顏]曰《天儒同攷》,18 梓以問世。又有《葵[窗]辨教

[錄]》,約二百餘

頁,俟陸續[發]梓。世之明目者,19 應識余之言,為體 天主上帝救世之苦心而作。20 知我罪我,21 悉以

[聽]之

可也。22 [時]康熙乙未 八十三

18 19 20

[歲]老人張星曜紫臣氏弁言 23

顏,指前端。 明目,眼睛雪亮清楚。形容能清洞事理。 救世(Il disegno salvifico di Dio)指天主對整個人類的救世計劃。按天主教教 理,天主本身是無限的美善和真福,按祂純粹慈愛的計畫,創造了人類,並與 人類分施祂的真福。然因著人類始祖的原罪,失落了天主的恩典,與天主關係 破裂。為了彌補原罪招致的分裂,天主許下一個將救贖人類的計劃。時期一滿, 天主派遣聖子來到世上作為墮落於罪過的人類的救世者。聖子代人受苦受死, 使人的罪能夠獲得赦免,而因此與天主修好。見厄弗所書(和合本作以弗所書) 一章 3 至 14 節。

21

知我罪我,指他人對自己的毀譽。典出《孟子•滕文公下》:「《春秋》,天 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 乎!』」

22 23

悉,全都。 弁言,前言、序文。因冠於前,故名;[明]劉若愚,《酌中志•正監蒙難紀 略》:「其單前弁言,乃己未年罪中語。」


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天儒異同攷 目* 第一卷

天教合儒

二十則

第二卷

天教補儒

二十一則

第三卷

天教超儒

十五則

*

此處作「天儒異同攷」與書封題字「天儒同異考」相異,疑為手抄筆誤。因尊 重原抄本,並詞序對調時於詞義影響不大,故編輯時原文照錄。



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天教補儒 乙酉之夏,偶與吾友計子

[迥]

,言天教之精詳。

凡曰:「吾中國有孔子,則亦精詳之至矣,更安事天教為 哉?」予應之曰:「孔子非不至聖,但天生之聖,無福人 之,故有

,1 必須天教補之。」

生讀孔子書,今反言孔子

凡勃然曰:「先

,不于謗毀聖人乎?」予

[應]之曰:「予讀者,孔子書;予所能知孔子書者,天 主賦之性也。予非敢謗毀孔子也。孔子之言,上自朝, 下自閭里,細至動

[靜],大至平治,無不網羅。故

孟子曰:『[游]于聖人之門者,[難]為言。』2 則 亦何

之有?然而不淂不議其

者有故,則以今之儒者

悖孔子也。3 更以天主之教衡之,而孔子不辭其

也。

使人人、家家、日日、、事事一以孔子為法,則孔子之 教不

矣。而今之人之乎?而孔子之教及于人人、家

家、日日、事事、乎?」

是書房中有符一張,4 予指

之曰:「此符何人傳,是孔子之道法耶?非孔子之道 法,是即孔子之

矣。」

夫孔子之道既無不足,而何借資于佛老?5 為世之人皆

1

亦作

2

典出《孟子•盡心上》。

略。粗疏簡略。

3

《說文解字》:「悖,亂也。」

4

符,道教法術,指依照神秘儀式,使用似圖式、似文字的神秘符號書寫的神秘 憑證。

5

借資,借用。


天儒同異考

借資于佛老矣,則人皆以孔子為 以為

故也,豈獨予言之,而

乎?天教則不然也。今就其淺近者

條比而

之,以為天教補儒之說。共廿一則云。 ──孔子之教,首言「天命之謂性」。6 此天字即「維皇上 帝」也。《湯誥》曰:「維皇上帝,降[衷]于下民, 有恒性。」即此意也。則知天非蒼蒼之天矣。天之上帝,即 西國之謂天主也。上帝無不在,無不知,故降于 下民也。

是《中庸》次[節]即言,「君子戒慎乎其

不睹,恐懼乎其不聞。」7 不睹不聞,而猶然戒慎恐懼, 則睹聞可知。不睹不聞者,性也,即天也。戒慎恐懼,即畏 天命之實也。使人人守此,日日如此,事事如此,則亦 可矣。然而儒者不也。昔有鄉老先生講學至此章,娓娓 言之,其夫人于簾內呵曰:「爾知戒慎不睹,恐懼不聞,何 以黑夜偷丫[鬟],至磕傷額角也。何不戒懼與?」由此 之,此 不聞

不知天主無不在,刻刻

道體,8 故戒

[鑑]臨,而以不

恐懼只當淂口頭[禪],一部《四

書》都為舉子業題目耳,9 未身體力行也。朝不以孔 子之言為功令

10,則《四書》將無人習矣。且士至成進士

後,簿書期會為事。11 高者,詩酒陶情;者,樗蒲肆志。12

6

典出《中庸》。

7

戒,警戒。慎,謹慎。不睹:無人看到之處。 不聞:無人聽見之地。言君子者, 不可須臾離道。

8

道體,道的本體,道的主旨。

9

舉子業,即舉業。指為應科舉考試而準備的學業。明清時專指制義或制藝(俗 稱八股文)。因題目大多出自《四書》,故作者言此。

10

功令,古時國家對學者考核和錄用的法規;[漢]司馬遷,《史記•儒林列傳 序》:「余讀功令,至於廣厲學官之路,未嘗不廢書而歎也。」

11

簿書,官署中的文書簿冊;[漢]班固,《漢書•賈誼傳》:「而大臣特以簿


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尤可恨者,醉心二氏,反為二氏之法,明以孔子為不 尊,而尊佛也。非課子弟,則孔子書不知飄落何,得魚 而忘筌故也。13 身非黌門,14 則又不知《四書》為何物 矣。是孔子之教行于學人,而不行于不學人。即行于 學人,不必儒者之皆為程朱也。是孔子之

也。

天教則不然,宇宙間天主所生之人,生我,必審 判我,無一人敢外于天主之理者。[歸]之者,自求多 福,非于天主有加

[榮]也。

宇宙間,唯此生天、生

地、生人、生物之主之有獨尊,而非孔子人力之教可得而 同之也。使人人知有天主,則不睹不聞之中,有天主式臨 。雖欲不戒慎,不可淂矣。斯孔子畏天之大白矣,此其 有補于儒教者一也。 ──孔子言:「未知生,知死」,15「未事人,焉事 。」16 夫死生神,亦理之當窮者,而孔子不言說者, 謂生之道即死之道也,能事人即事也。孔子雖不言,未 [嘗]不言也,此論固是。然而未深切著明也。[參] 之孔子他日之論,則曰:「敬神而之。」17 又曰:「非

書不報,期會之間,以為大故。」期會,指在規定時間內實施政令,多指關於 朝廷或官府的財物出入。 12

樗蒲,亦作「樗蒱」,古代一種博戲,後世亦以指賭博;[漢]馬融,《樗蒲 賦》:「昔玄通先生游於京都,道德既備,好此樗蒲。」肆志,快意、隨心、 縱情;《莊子•繕性》:「故不為軒冕肆志,不為窮約趨俗,其樂彼與此同, 故無憂而已矣。」

13

筌,捕魚的竹器。

14

黌門,古代學校的門,借指學校。 典出《論語•先進》。

15 16 17

同上。鬼,《禮記•祭法》:「人死曰鬼。」 典出《論語•雍也》。


天儒同異考

其而之,[諂]也。」18 又曰:「丘之禱

[久]

矣。」19 又曰:「罪于天,無所禱也。」20 此孔子事神 之道也。又曰:「朝聞道,夕死可矣。」21 此孔子知生死之 道也。然則,死生神,孔子豈有不知者?自竺乾之教 行,22 但言生之前,死之後,23 又立出無 角。24

而孔子無福人之,亦遂

邪魔以與孔子

人之紛紛逐逐于珠

[宮]貝闕間,25 而無如之何。世之習孔子書者,反而助 其[焰]。更可者,闕里,26 孔子之地,衍聖公順母 命立三教堂,27 甘自居聖祖于末位,而以為儒童菩薩也。28 此媚二氏者之

孔子也。

天教則不然,明神之正邪,辨死生之

暫。一以上

帝為主,妖妄之邪魔。使人人知有上主,則孔子「罪于 天,無禱」之言,與「朝聞夕死」之言又大白矣。此其有

18 19

典出《論語•為政》。非其鬼,非自己祖先。言不當祭而祭之,為諂媚之舉。 典出《論語•述而》。

21

典出《論語•八佾》。 典出《論語•里仁》。

22

指佛教。竺乾,地名,印度之別稱。竺乾為天竺西乾之義。

23

生之前,指「前世」;死之後,言「來生」。佛教以「三世因緣」、「生死流

20

轉」與「六道輪迴」來解說有情生命的遷流與生死的奧秘。三世,又作三際(梵 文讀作:trayo-dhvanah),指一個人現在生存之現世、出生以前生存之前世及命 終以後生存之來世。 24

角,此為動詞義。競爭、較量、對立。

25

珠宮貝闕,用珍珠寶貝做的宮殿,形容房屋華麗。 闕里,孔子舊里。魯之鄒邑昌平鄉之闕里。

26 27

「衍聖公」係歷代帝王對於孔子嫡派後裔的世襲封號。三教之堂,指儒、釋、 道。

28

釋尊前生為菩薩時之名。又有謂孔子也。《海錄碎事》十三上引《清淨法行經》 云:「佛遣三弟子震旦教化,儒童菩薩彼稱孔丘,淨光菩薩彼稱顏回,摩訶迦 葉彼稱老子。」永明延壽大師於《萬善同歸集》中稱佛陀曾派兩位聖者前往漢 土行化,一是迦葉菩薩化現的老子,一是儒童菩薩化現的孔子。


天儒同異考:清初儒家基督徒張星曜文集

補于儒教者二也。 ──孔子曰:「吾未見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29 人非堯舜,何每事。故過者,人時有也。孔子教 人改過曰:「過則勿[憚]改。」30 又曰:「過而不改是 謂過矣。」31 聖人之言,豈不?然人改過必先由心,有 悔恨真切之心,則不敢復犯,此謂內自訟也。其有不內 自訟,則孔子亦無如之何矣。人不遵孔子之言,不淂不貽 孔子也。佛教[懺]悔,32 都將無始以

說,33

荒唐不根。34 天教則不然,日有省,時有[察]。35 言思行為有 一毫得罪于天主者,必躬至天主[臺]前,向鐸

痛悔告

[解],36 則過不期寡而自寡矣。此其有補于儒教者三也。

29 30 31 32 33

典出《論語•公冶長》。 典出《論語•學而》。 典出《論語•衛靈公》。 懺悔是佛教中重要的實踐行門。此指佛教傳譯經典中的懺悔思想。 無始(梵文讀作:an dik la, an dik lika),無有元始。依佛教觀點,真正的自 體是無始無終,不生不滅的,故稱「無始」。故言「我自無始以來」。一切世 間如眾生、諸法因緣生,因緣滅,隨緣而生,隨緣而滅。因上有因,因因無始, 如是展轉推究,原始不可得,故云無始。

34 35

不根,指沒有根據的言論。 指省察。天主教術語。按天主十誡,在關於個人的信仰及信仰生活(愛主)及 關於個人的倫理生活(愛人)各方面去查考自己所犯的罪過。

36

明清耶穌會教士將 Sacerdotes 音譯為撒責爾鐸德(意為司鐸、教士),簡稱鐸 德,即今日所稱神父。痛悔定義見前。告解,指辦告解,即告解聖事,又稱修 和聖事或懺悔聖事。按天主教教理,人在領洗後所犯的罪,是藉著和好聖事而 獲得赦免。按教理,在省察己身重罪之後,方能領懺悔聖事。此聖事則懺悔者 的三個行動(痛悔、定改、告明)以及司鐸的赦罪(補贖)所構成。告明是向 司鐸明告用心省察出來的大罪、是人對于自身錯誤所進行的一種自發性反省與 對天主的悔罪,定改是指立志改過自新並願付諸實行。補贖,以適當的方式來 「賠補」或「補償」因罪過造成的混亂或傷害。以期使罪人靈性的健康得以復


天儒同異考

──先王立政,四[閭]為族,使之相

[葬];五族為

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37 四一百家也,五 族五百家也,五黨二千五百家也。夫以一百家之 旋一家 家之

事;以五百家之

,使之周

,使之救一家患;以二千五百

,使之一家緩急,38 則

擎易舉,39 無不可者。當

時之民,彼以此施,此以彼報,百姓親睦,風俗淳良。自秦 棄禮義,尚首功,40 此風矣。然說者猶云漢治近古。五胡 雲[擾],41 佛入中國,創為布施沙門之說,42 以為今生 作福來生受。于是天下無識之徒皆動心于福田利益,43

施于緇流之室,44 而相賙相救之風息矣。雖使孔子復生,告 之曰:「君子周急,45 不繼富。」46 而不也。

原,並能藉此或得神益。 照天主教教理,領受懺悔聖事,是為了得到仁慈天主 寬恕他得罪天主的罪過,同時與教會和好。 37

賙,接濟,救濟。

38

此言周代社會的鄉里組織制度,即「比閭族黨」制。見《周禮•地官•大司 徒》。

39

擎,意指往上托。言眾人齊力,眾事易成。 首功,謂以斬獲敵首計功。典出《史記•魯仲連鄒陽列傳》:「彼秦者,棄禮

40

義而上首功之國也。」 41

雲擾,像雲一樣紛亂,比喻動盪不安;[漢]揚雄,《長楊賦》:「豪傑靡沸 雲擾,群黎為之不康。」

42

布施(梵文讀作:Dána),是菩薩六度之一,意指以福利施與人,與眾生結善 緣。從佛教觀點,布施不但是修福報,也是捨慳貪。在修行上,是捨己利他的 修習,在態度上,是學習慈悲尊重。參引《大乘義章》:「言布施者,以己財 事分布與他,名之為布,惙己惠人,目之為施。」沙門(梵文讀作: rama a), 佛教術語,印度諸宗教以此代稱出家修道者。

43

福田(梵文讀作:punya-ksetra),佛教術語,植福之意。佛教認為凡敬侍佛、 僧、父母、悲苦者,供養布施,行善修德,能受福報功德,猶如播種田畝,有 秋收之利,故稱。

44

緇流,僧徒,僧尼多穿黑衣,故稱;[北魏]楊衒之,《洛陽伽藍記•城內胡 統寺》:「常入宮與太后

45

法,其資養緇流,從無比也。」 周急,周濟困急;[宋] 葉適,〈塔頭林君挽詩〉:「今歲田荒望周急,鄉村 憶著倍關情。」

46

典出《論語•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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