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Russian Weekly：勝利俄羅斯（下）

※第三十五週（20.05.15～25.05.15） 俄羅斯是個兼容並蓄的國家，由於領土面積世界第一，所以國內的民族數量 在世界上也是數一數二。人口數量排在俄羅斯族之後的，是大約佔 4%俄國人口 的韃靼族。韃靼族被視為突厥人的後裔， 在中國的魏晉南北朝時期就已經和中 原地區互動。在蒙古帝國在歐洲形成「黃禍」時，韃靼人也隨著蒙古人進入歐洲， 越過烏拉爾山脈，甚至曾經在黑海一帶居住。位於俄羅斯伏爾加河中游的韃靼斯 坦共和國（Татарстан Республикасы） ，前身就是曾與俄羅斯大公國為敵的喀山汗 國。成吉思汗的孫子拔都在十三世紀控 制了黑海、鹹海、伏爾加河中下游，也 就是現在高加索山脈與烏拉爾山脈之間 的土地，並且建立欽察汗國，是為蒙古 四大汗國中面積最大的一個。蒙古帝國 開始衰退後，韃靼人在帝國分裂時建立 了喀山汗國，並且曾經攻打莫斯科大公 國，俘虜了有「失明大公」之稱的瓦西里二世。伊凡三世在十五世紀末停止對欽 察汗國的納貢，並且在十六世紀初把欽察汗國殲滅，終結了蒙古人對俄羅斯大公 國長達兩百多年的統治。伊凡四世在 1552 年把從欽察汗國分裂出去的喀山汗國 也滅掉，讓俄羅斯沙皇國的領土越過烏拉爾山脈。這場戰役被視為歷史上的重大 轉折點，不僅讓俄羅斯開始成為一個多民族、多文化的國家，也讓俄羅斯與蒙古 的國力完全逆轉。如果伊凡四世沒有滅掉喀山汗國，或許俄國就沒有辦法取得廣 大的西伯利亞地區，現在也不會有這麼豐富的天然資源與土地。 在伊凡四世親率十五萬大軍東征後，他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宮外下令興建聖 瓦西里大教堂，也就是現在的莫斯科地標之一。這座教堂象徵俄羅斯橫跨歐亞兩 週，也象徵俄羅斯在伊凡四世時期的強盛。在以聖人瓦西里為名的教堂完工後， 伊凡四世為了不讓其他教堂比聖瓦西里大教堂更美，所以把建造教堂的工程師弄 瞎，成為一件專制獨裁之下的悲劇。韃靼人的獨立意志一直很強烈，在蘇聯解體 時曾經想要藉著紛亂的時局獨立建國，但最後被葉爾欽用武力恐嚇，韃靼人只好 繼續以共和國的名義，待在俄羅斯聯邦之下。喀山是韃靼斯坦共和國的首都，與 莫斯科、聖彼得堡被稱為「俄國三大歷史文化城市」，也有人把他當成俄羅斯的 第三個首都。韃靼人的信仰以伊斯蘭教為主，在伊凡四世征服喀山後，他強迫韃 靼人改信東正教，因此在喀山也有許多東正教教堂。目前的喀山克里姆林在十八 世紀重建，在凱薩琳女皇的允許之下，韃靼人恢復了傳統的伊斯蘭教信仰，可蘭 經也在不久之後在喀山地區開始流傳。直到俄羅斯帝國末期，韃靼人才能用自己 的語言在劇場演出和出版報紙，因此韃靼文化的重建之路非常崎嶇。好不容易才 恢復了自己的文化，蘇聯成立後，伊斯蘭教信仰與韃靼文化再次被禁止，清真寺 與教堂都被政府拆除或封閉。喀山最有名的庫爾沙里夫清真寺，就是在 1996 開 始重建，直到喀山建城一千週年的 2005 年才完工。 - 137 -

從莫斯科到喀山的距離大約是 八百公里，火車要搭 12 個小時，而 且班次不算太多。在十天之內接連 造訪聖彼得堡與喀山，讓我感受到 西化的俄國與東方的俄國之間的巨 大差異，並且展現了俄羅斯多樣化 的社會風貌。喀山有兩個主要的火 車站，位於北邊的二號火車站與地鐵共構，但我抵達與離開的一號火車站卻與地 鐵有一段距離。由於這個城市在 2013 年才剛舉辦過世界大學運動會，所以火車 站非常新，並且有出乎我預料的英文標示。以前我不相信辦大型運動會可以帶動 舉辦城市的發展，但是在親自到過喀山之後，我現在對這個周邊效應已經深信不 疑。喀山在 2018 年也會成為俄羅斯世足賽的場館之一，足球場就位在車站與喀 山的克里姆林之間，屆時一定會讓這座現代化速度非常快的城市再次變得非常熱 鬧。與車水馬龍的莫斯科比起來，喀山的街上顯得很冷清，只有少數的車輛在舊 城區前的馬路上行駛。我很喜歡這裡的寧靜與乾淨，雖然沒有莫斯科的高樓大 廈，也沒有聖彼得堡的歐式建築，但是喀山具有屬於自己的特色，讓來到這個城 市的人馬上就會愛上他。 在已經成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喀山克里姆林內，不僅有地標等級的庫爾沙里夫 清真寺（Мечеть Кул-Шариф），還有高聳的蘇尤姆別卡塔（Башня Сююмбике）。 蘇尤姆別卡塔曾經是喀山克里姆林內最高的建築物，這座塔最初是以斜塔的方式 建成，在二十世紀末才被拉直。關於這座高塔的歷史，數百年來都存在著很多種 不同的說法，其中最具戲劇性的，當然就是喀山皇后跳塔明志的版本。蘇尤姆別 卡是喀山汗國的末代皇后，在伊凡四世取得勝利後，他看上了蘇尤姆別卡，並且 希望這位美麗的皇后嫁給他。蘇尤姆別卡要求伊凡 四世在城堡內建造一座全喀山最高的建築，在建築 落成之後就答應他的迎娶。最後蘇尤姆別卡在這座 塔上一躍而下，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對丈夫的忠貞 以及對喀山汗國的忠誠。根據歷史記載，蘇尤姆別 卡其實是被囚禁，最後在獄中過世，因此這段傳說 並不是真的。或許是為了加強韃靼人的民族團結， 也可能是在爭取獨立的過程中醜化俄國人，這個很 能團結民族情感及意識的淒美故事，從十八世紀開 始就深深地印在每個韃靼人的心裡面。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象徵伊斯蘭教信仰中心的清真寺，尤於教義比較嚴格的關 係，清真寺對於非教徒的管制比一般的東正教教堂來得多，不是每間清真寺都很 歡迎遊客進入。庫爾沙里夫清真寺尤於位在克里姆林內，來自各地的遊客自然少 不了，因此裡面在沒有舉辦活動的時候是完全對外開放的。女生在門口必須用頭 巾把頭髮包起來，並且不得穿短裙與高跟鞋進入，而所有人在進入清真寺前都得 - 138 -

購買三盧布的鞋套，算是另類的超便宜門票。庫爾沙里夫清真寺的的地下室是一 間伊斯蘭文化博物館，裡面以喀山地區的伊斯蘭教信仰歷史與相關文物為主，在 博物館的中央還有一本電子可蘭經，雖然以前上歷史課時，老師都說可蘭經不可 以被翻譯，但這本用投影幕做成的可蘭經卻有好多種版 本，表示伊斯蘭教在許多地區都很興盛。伊斯蘭教信仰 從南邊進入俄國，現在的高加索地區與蒙古邊境一帶， 信仰伊斯蘭教的俄國人非常多，車臣共和國就是最典型 的例子。從博物館內展示的照片與文件中，不難看出韃 靼人被強制俄國化的過程，但是他們也成功保留了自己 的語言，因此在很多書籍與文獻上，仍然是以韃靼文和 阿拉伯文書寫。清真寺 的禮拜堂非常神聖，遊 客們必須遵守伊斯蘭教的規範，因此想要一窺 禮拜堂的樣子，必須爬樓梯到二樓的小陽台觀 賞。清真寺不只外觀很吸引人，裡面的裝飾也 非常美麗，莊嚴而不失創意的彩繪玻璃更是有 加分的效果。雖然我看不懂阿拉伯文，伊斯蘭 教信仰對我來說也很遙遠，但這次進到俄國最 大的庫爾沙里夫清真寺參觀，確實讓我對伊斯 蘭信仰有所認識，也很肯定俄羅斯對於不同民 族與不同信仰的尊重。

- 139 -

離開充滿歷史故事與多元宗教的喀山克里姆林後，我沿著城牆往伏爾加河邊 走去，在舊城區的旁邊有一棟很特別的建築物，那是韃靼共和國農業行政部門的 辦公大樓。這棟大樓蓋得就像古堡一樣，完全不輸旁邊克里姆林的古建築群，一 個小小行政部門的辦公室可以 蓋得這麼誇張，可見韃靼共和 國的財力並不差。事實上這個 區域不只有這棟辦公大樓很豪 華，辦公大樓後面的豪宅區更 是讓我瞠目結舌，甚至會以為自己來到 了歐洲。喀山的有錢人很會挑位置，前 面有美麗的克里姆林，後面則有歐洲第 一長河伏爾加河，搭配這種景觀的豪宅 一定很貴。從還沒全部完工的河濱公園 往北邊走，可以看到對岸有一棟像鼎一 樣的辦公大樓，以及一座有超高滑水道的水上樂園，當然還有Ｍ字形的「千年橋」 （Мост Милленниум） 。喀山在 2005 年時慶祝了建城的一千週年，因此城內有許 多地方都是以這個歷史性的事件命名，像是千年廣場、千年橋、千年博物館。喀 山的千年博物館藏身於文化中心內，磚紅色的外牆與高聳的柱子，讓位在小山坡 上的文化中心非常好認。當天剛好有兒童的音樂比賽，文化中心內不僅有難得見 到的外燴，還有很多小小年紀卻穿得像大人的小朋友們，準備在舞台上大展身 手。千年博物館內有許多喀山的歷史，也有韃靼人的生活方式介紹，看到他們的 傳統服飾，讓我想到中國的新疆維吾爾族風情。韃靼男子通常會戴著小圓帽，而 且會留點小鬍子，並且穿著一件背心，繡在背心上面的圖案很有民族特色。韃靼 女子的服裝原則上和男子並沒有太大的差異，除了顏色與花紋比較女性化外，頭 巾是信仰伊斯蘭教的他們必備的衣飾。 喀山最熱鬧的地方在地鐵圖凱廣場站 （Площадь Тукая）附近的包曼街與普希金 街，來到喀山必須要認識兩個人，一個是 韃靼的詩人圖凱（Габдулла Тукай），另一 個則是革命英雄包曼（Н. Э. Бауман）。包曼在 1905 年被保守派的右翼組織「黑 百人黨」打死，他的葬禮有超過十萬人參加，為日後的革命奠定了穩固的基礎。 由於他是布爾什維克黨人中，第一個在革命行動裡喪命的成員，因此不光是喀山 的包曼大街，連莫斯科的國立科技大學都是以他來命名。圖凱則是韃靼人心目中 的文學傳奇與現代韃靼文學奠基者，他的壽命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六歲，但他的 作品非常能夠替韃靼人發聲，把渴望自由的心情透過詩作表現出來。圖凱因為肺 結核而病逝，在他人生的最後階段，臥病在床的他仍然繼續寫作，並且還能出版 新書。短暫的生命並沒有讓他的光芒被隱藏，他選擇用富有生命力的文字，把韃 靼人的心串連在一起，難怪在喀山的許多地方都能看到他的名字出現。 - 140 -

包曼大街上有許多餐廳與紀念品店，比較像是專門為了觀光客而設置的行人 徒步街，並沒有辦法感受到當地的生活方式。在普希金大街的兩側，分別是喀山 的 ГУМ（韃靼斯坦共和國的國立百貨公司）與 Кольцо 購物中心，兩間商場都剛 好就在地鐵站的出口，因此人潮也還算滿多的。與繁華的莫斯科比起來，喀山的 商場遜色了好幾個等級，不僅餐廳的選擇非常少，商場的規模也有很大的差距。 包曼大街上除了有據說會帶來財富的喀 山貓與凱薩琳女皇的馬車，還有一座高大 的鐘樓。這座磚紅色的高塔是主顯聖容大 教堂（Богоявленский собор）的鐘樓，但 是因為鐘樓幾 乎把教堂完全 擋住，所以很 多人都只有在 包曼大街上看鐘樓，卻沒有走到中樓的另一邊去看看 教堂。主顯聖容大教堂建於十八世紀中，鐘樓則是在 十九世紀末重建，採用俄式的巴洛克風格。高聳的鐘 樓在只有矮房子的包曼大街上一柱擎天，甚至可以說 是包曼大街的象徵性地標，不僅具有歷史意義，還有 陸上燈塔的效果。 喀山對不同宗教的包容並不有只在市區能夠看到，在距離市中心十公里遠的 地方，有一間神秘的多神教教堂（Храм всех религий）。從喀山的市中心前往教 堂，必須在圖凱廣場附近或是火車站前面搭乘 2 號公車，大約十到十五分鐘就有 一班車。喀山的公車一趟 20 元，車上有車掌小姐向乘客逐一收費，車上的位置 並不算很多，但是大部分的公車都是低地板，對於老人與單車騎士來說，這裡的 公車非常親切。除了用公車前往，由於多神教教堂就在近郊火車的車站旁，所以 也可以從喀山火車站搭近郊火車前往 Старое Аракчино 站。多神教的意思是信仰 不只一位神祇的宗教，但這座教堂確是信仰不只一種宗教，並且把各種宗教的神 祇和建築擺在一起。教堂興建於 1992 年， 建設的目的是為了保存多元文化，因此這 裡並不是真正的宗教場所，比較像是一座 宗教方面的文化遺產。這座教堂融合了東 正教、伊斯蘭教、猶太教、薩滿信仰、佛 教、日本神道...等十六種世界上的主流宗 教，把原本互不相干的宗教放在一起，確實 是一件很有難度的大挑戰。在建造者的設計 與安排之下，這座教堂看起來並不違和，十 字架與月亮在同一個屋頂上並存，耶穌也和 佛祖一起守護著這片土地。 - 141 -

喀山的物價比莫斯科便宜一些，我住的青年旅館就在包曼大街旁邊，一個晚 上只要四百盧布，以觀光區來說算是很不錯的價錢。除了住宿便宜，包曼大街上 有一間「Добрая столовая」（善良的自助餐廳），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這間餐廳 對客人的荷包真的非常善良。在莫斯科可能會超過兩百盧布的菜色，在這裡竟然 連 50 盧布都不到，因此我第二次去的時候一口氣點了四道主菜，加上沙拉和飲 料也還不到 150 盧布。或許這間餐廳是秉持著做公益的心態在營業，也可能這是

因為他們沒有太多裝潢，菜色也並不是很高級，所以才能把價錢壓得這麼低。如 果莫斯科有那麼一間便宜到令人不敢置信的餐廳，我一定會每天去報到的，可惜 莫斯科的店租與食材成本完全不適合這種餐廳生存。我在離開喀山之前也去了圖 凱廣場的國營百貨美食街，只有三間餐廳的美食街顯得很冷清，我點了一份土耳 其風味的沙威馬飯，在國營百貨裡面享受我的喀山時光。由於喀山有許多中亞面 孔的人，土耳其風味的飲食在這邊當然就不會缺席，像是沙威馬、烤肉串、烤餅 這些中亞飲食，在喀山都非常受歡迎。在我享用沙威馬的同時，美食街的電視正 在播出世界跆拳道錦標賽，沒想到這項運動竟然在俄國也那麼受歡迎。今年的舉 辦地點是烏拉爾山脈東側的車里雅賓斯克，因此俄國的電視頻道在比賽結束一個 禮拜之後，仍然在週末下午重播精彩的比賽。電視螢幕裡面出現了熟悉的中華奧 會旗，加上選手身上的 TPE 字樣，讓我發現原來這場比賽是中華隊選手的比賽。 在俄羅斯看到自己國家的選手出現在電視上，這種機率真的是少之又少，因此我 當下的心情之激動真的很難用文字來形容。 除了伊斯蘭博物館與千年博物館，喀山其實還有很多有趣 的小博物館，雖然規模並不是非常大，但是裡面展出的東西還 滿意思的。在我住的青旅旁邊就是社會主義生活博物館（Музей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ого быта），很多蘇聯的樂團與歌手都曾到訪過 這間博物館，裡面甚至還有 2014 俄羅斯冰球代表隊的簽名球衣，可見博物館老 闆的來頭應該不小。博物館內有蘇聯時代的日常用品、書籍、玩具、樂器、徽章， 牆上還掛滿了吉他，可惜我對蘇聯時期的樂團毫無了解，沒辦法感受到這間博物 館最自豪的地方。這些至少有二十五年歷史的東西在現代非常珍貴，很多東西都 已經停產或是經過改良，只能靠著俄國人的保存與維 護，才能把這些充滿歷史痕跡的文物在蘇聯解體後依 然存在。蘇聯時期的宣傳海報讓我很有興趣，在思想 自由多元的現代，很難想像這些標語到底是如何獲得 蘇聯人民的認可與支持。在政府主導一切的社會主義 中，或許「服從」是蘇聯人民不可或缺的核心能力。 - 142 -

喀山雖然不是一個大城市，但對於喜愛接觸各種文化的我來說，這裡是個可 以發現很多寶藏的地方。街上的清真寺、烤肉攤，顛覆了大家對俄羅斯的文化印 象，把中亞與蒙古的風情帶入這個廣大的國家。因為歷史的關係，俄羅斯國內的 蒙古文化存在於南部與烏 拉山西側，對來自東方的 我來說，見到蒙古文化和 中亞文化，有一種離家更 接近的感覺。或許喀山之 於俄羅斯，對我來說就像 烏魯木齊之於中國，是一 個隱身在大國裡面的神祕 文化。俄國人對於東正教 的信仰十分虔誠，但他們 也願意接受伊斯蘭教的月亮與尖塔在俄羅斯的領土內出現，並讓曾經被蒙古統治 過的這塊土地用他們的方式管理。縱使韃靼人並沒有能夠成功從俄羅斯聯幫中獨 立，但至少他們的生活水準還算不差，相較於南方 的高加索地區，韃靼共和國與俄羅斯政府的衝突較 少，關係也相對和諧許多。喀山的歷史在整個俄羅 斯的歷史中，是一個襯托出沙皇偉大事蹟的悲情角 色，用自己的亡國成就了偉大的伊凡雷帝。在進入 俄羅斯人的管轄之後，喀山在 2013 年舉辦了世界 大學運動會，讓整個城市的硬體與軟體都更上一層 樓。不僅很多地方都有俄文、英文、韃靼文的指標， 就連城市內也有很多立在路邊的地圖，不太需要像 在莫斯科一樣擔心迷路的問題。喀山是個小而美的 地方，但他的歷史有很多故事值得讓我們記得，並 讓我感受到俄羅斯在未來的可塑性，期待十年之後有更多俄羅斯的城市可以藉著 「喀山經驗」，讓俄羅斯的城市風貌更加友善、進步，但也可以保存住自己的特 色與歷史。

- 143 -

※第三十六週（26.05.15～31.05.15） ※第三十七週（01.06.15～07.06.15）：期末考週 時間即將進入溫暖的六月，就和台灣的這個時候一樣，陸續有學校開始舉辦 畢業典禮。雖然我只是在莫斯科大學進修一年，但是課程告一段落的感覺，對我 來說就像是從這裡「畢業」。雖然名義上莫斯科大學的學年要到六月的第三個禮 拜才結束，但是給外籍學生的俄文課大多數在五月底六月初就會停止。許多來自 歐洲國家的學生在五月中就已經離開，因此在最後幾堂課的這段期間，教學大樓 的走廊變得十分冷清，人來人往的景像已經不復存在。經過兩個學期的全俄文課 程後，許多外國學生都會參加俄文檢定（ТРКИ）的考試，測驗自己的俄文程度 到哪裡。對於台灣的公費學生來說，拿到合格證書才能獲得教育部的獎學金，因 此就算在台灣讀書的時候沒有考檢定，也可以等到即將離開俄羅斯時再考。大三 的學生通常會被安排參加第一級難度的測驗，在第一級之前還有入門與基礎兩個 級別，讓剛學俄文的人也可以有個語言能力證明。至於我們班都是大四以上的學 生，所以大家都是參加第二級難度的測驗，以歐洲的方式換算是 B2 層級，不過 我覺得俄文的 B2 層級在其他語言可能已經有 C1 的難易度與複雜度。考檢定的報 名費並不是太親民，和台灣一樣是新台幣三千到三千五之間，會因為每年的匯率 而有所調整。我在莫大的文法老師剛好就是語言系的報名聯絡人，所以我也不需 要自己去承辦單位的辦公室報名，只要那天整個莫大有超過四個人要考試，就可 以參加已經成立的考試場次，或是和同學組團開設一個新的場次。 俄檢的考試項目共有五科，分別是「聽力」 、 「口說」 、 「閱讀」 、 「寫作」與「文 法」。和小時候考的全民英檢一樣，必須要每一科都通過才能拿到該級別的合格 證書，而且俄檢至少要通過三科才能在一個月之後補考。學校裡面的書局有很多 專門為檢定出的題本與攻略，不過我想要測驗我真正的實力，所以就沒有特別買 書來衝刺。如果想要對考試題型和作答節奏有深入的認識，這些參考書的內容都 很豐富，但是難易度可能也會像學測的模擬試題一樣，比真正去考試的時候還要 難一些。我參加的這個場次總共有八個人，除了我們班上的四個，另外四個是在 莫大攻讀學士學位的外籍學生。他們在學習專業的同時，也必須學習俄文，因此 我非常欽佩他們強大的學習能力。我這個場次是五科考試集中在同一天舉行，對 精神集中度來說有很嚴峻的考驗，還好主考官是個很和善的老師，並不會帶給我 們太多壓力與不自在的感覺。在我考口說的時候，他突然有公務要忙，於事就留 我一個人在考試的教室內，直到五十分鐘後才回來，讓我完全傻眼。與我被耽擱 考試時間的際遇完全相反的是，另外一組的同學考寫作可以寫到自己滿意了再交 卷，俄國的考場秩序真是讓人摸不透。在寫作測驗結束後，老師也把前面四科的 結果都登記完畢，所以當天就可以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一次通過，或是有沒有辦 法保住補考的資格。如果順利通過檢定，合格證書在成績正式出來後的兩週左右 就可以到辦公室拿取，並且還會額外附上一張原始成績單。 - 144 -

在課程即將結束之際，我也開始著手打包行李與書本，把珍貴的俄國回憶寄 回台灣，並把不需要的回憶留在學校的垃圾場。俄國郵局的服務項目和台灣非常 不一樣，大部分的郵局都是國內郵局，能把名信片和平信寄到國外就已經很不錯 了。要把冬季衣物、書本、雜物、俄羅斯娃娃...等寄回家，學校裡面的郵局是不 受理的，必須要到位在市中心的莫斯科郵政總局（почтамт）或是前往位在地鐵 灰線 Нагатинская 站附近的國際郵 局暨郵政辦公室才可以成功寄出。 國際包裹分為空運與陸運兩種，價 錢當然有些差距，空運大約十天就 會送到台灣，陸運則需要二十天左 右才會到達。空運五公斤上下的價 格接近三千盧布，陸運則是兩千多 一點點。如果不趕時間的話用 陸運就可以，但是體積不大的 包裝基本上只能用空裝運輸， 因此可以的話一次帶多一點東 西去寄會比較划算。在等待叫 號的同時，如果能先在郵局中 央的桌子上填好總共四張的報 值單與一張地址貼紙，可以在 臨櫃的時候省下很多時間，也 能稍微注意一下要寄的東西有沒有被溫柔地放進包裹中。從俄羅斯的國際郵局寄 東西回台灣，在表單上需要填寫台灣住家的英文地址，我遇到的櫃台人員剛好不 會講英文，他只懂如何把俄文翻成英文字母，因此還得跟他確認好目的地與收件 人，才不會讓包裹寄到別人家去。 莫斯科的中國居民很多，除了用郵局這個官方的管道之外，許多中國人和中 亞移民也會選擇到市郊的 Люблино 市場，用物流的方式寄送貨物。我本身不是 很喜歡去這個地方，由於出入人口多，這裡各式各樣的人都有，自然也會有一些 是不想遇到的人。中國留學生們常常會到這邊買中國食物，而這裡另外還有建材 市場，所以很多莫斯科人也會來這裡搬家具或是燈飾。雖然使用中國人的物流會 比較方便一點，不管是語言溝通或是時間都比透過郵局寄送好一些，但是中國人 辦事情的方式畢竟還是沒有俄國人細膩，而且也不知道他們是透過什麼管道在運 送貨物。如果要直接寄東西到台灣，建議還是透過俄國的郵局，畢竟中國市場的 物流會先把貨發到北京，然後再從北京的據點送往東北或南方。台灣與中國雖然 相距不是很遠，郵政上的來往也很頻繁，但畢竟兩國之間的郵政系統並不相同， 多次轉送的出錯機率也比直達來得多。Люблино 市場對中國留學生與中國僑民 來說或許是個小中國城的感覺，但對我這個台灣留學生來說，這邊給我的印象與 觀感始終不是很好，每次來到這邊都讓我的警覺心提高不少。 - 145 -

在莫斯科生活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因此我把握了考完期末考的下午，到隸 屬俄羅斯國防部的中央軍事博物館（Центральный музей Вооруженных Сил РФ） 參觀。這是世界上最大的軍事博物館之一，與俯首山勝利公園的偉大衛國戰爭紀 念博物館有些類似，但兩者的展覽重點並不相同。中央軍事博物館內除了有偉大 衛國戰爭的展覽與文獻，還有俄羅斯帝國時期的文物與軍事用品，讓我們可以知 道曾經是世界上最強陸軍的俄國軍隊究竟長怎樣麼。博物館內除了展覽已經成為 過去式的戰爭歷史與軍隊歷史，官方性質的博物館當然也不能沒有幫政府形象加 分的功用，因此裡面有一個展覽廳就是專門在展覽俄羅斯聯邦時期的戰爭，裡面 有許多普京在 2000 年剛上任時到車臣訪問的照片，為這位俄國的政壇強人增添 了不少愛民、愛軍的形象。中央軍事博物館對我來說，就是集大大小小的軍事博 物館之大成，把各場戰爭的內容濃縮起來，並且在同一個地方展覽。博物館二樓 的大廳是勝利旗與各軍團軍旗的展示區，站在這個區域讓我感受到七十年前蘇聯 人民的喜悅與光榮，搭配柏林德國國會的模型與勝利閱兵的影片，產生了時光機 般的效果。在蘇聯士兵把勝利旗插上國會屋頂的那一刻，就代表蘇聯的偉大衛國 戰爭大功告成，無比的榮耀屬於堅強勇敢的蘇聯人民。這也是為什麼不管是在勝 利日的紅場閱兵，或是一些和偉大衛國戰爭有關的博物館，都會有勝利旗的出現。

博物館的一樓有俄羅斯帝國時代的軍服展示，詳細地展現了俄國的軍隊配備 演進與改變，另外還有幾張二十世紀初的珍貴老照片，讓我們能了解沙皇衛隊的 英姿。以前的聖彼得堡冬宮廣場並不像現在一樣熱鬧，由於沙皇與海軍司令就在 廣場的兩側，因此這個區域當然是不讓一般民眾亂接近的。負責維持沙皇安全的 是騎兵隊，成員大部分是南部的哥薩克人，他們的騎術與善於作戰的民族特性， 自然是俄羅斯帝國禁衛軍的不二人選。現在的克里姆林宮仍然維持著騎兵警衛隊 的傳統，不過因為俄國西南部政局的混亂與不確定性，強調效忠總統與必須對國 家忠心的警衛隊就不再以高加索地區的哥薩克人為主了。儘管如此，哥薩克人在 歷史上多次扮演重要的武裝力量，他們的功績與貢獻肯定是無庸置疑的。 - 146 -

除了參觀博物館的常態展覽，位於二樓特展區的展覽更加讓我有興趣。雖然 我本身不是俄國軍事的研究者，更不是對武器如數家珍的軍事迷，但這間博物館 的各種展覽，讓我非常有意願好好了解一下俄羅斯的軍事史。正在進行的特展是 「圖瓦共和國與戰爭」，面積不算太大的展間內，陳列了許多圖瓦人對於俄國的 軍事貢獻，或許這和身為圖瓦人的現任國防部長邵伊谷有些關係。圖瓦共和國是 俄羅斯聯邦中，與中華民國最有關聯的一個行政區，更是目前中共與俄羅斯在領 土上的模糊地帶，中俄兩國一直沒有透過正式管道解決這個問題。在蔣介石領導 的國民政府遷台之前，圖瓦共和國在「中華民國憲法」裡的名字是「唐努烏梁海」 （Таңды Урянхай） ，主要的居民是蒙古族與俄羅斯族。蘇俄在外蒙古從中國獨立 後就掌控了這個區域，直到超過一百年後的今天，這裡仍然屬於俄羅斯聯邦的控 制範圍。圖瓦地區的領土糾葛，除了與北洋政府對於大清帝國的繼承權力有關， 也跟中華人民共和國與中華民國的領土範圍有關。在尼古拉二世的執政末期，由 於當時的中國非常混亂，沒有一個政權或軍閥是可以代表整個中國的，因此外蒙 古地區開始進行獨立運動。與此同時，對往中國方向擴張領土一直很有興趣的俄 羅斯帝國，趁機派兵佔領了蒙古族居多的唐努烏梁海，但隨後就因 1917 年的兩 次革命，讓這片土地再次成為中華民國「烏蘇里雅台」地區的一部分。經過多次 的政權轉換，蘇聯在 1921 年終於穩定地控制了唐努烏梁海，並將其改名為圖瓦 人民共和國。偉大衛國戰爭爆發後，蘇聯讓圖瓦人民代表蘇聯紅軍參戰，也就是 這個特展所展出的主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由於當時毛澤東與史達林的關 係非常友好，在中共和蘇聯的官方出版品上，都把圖瓦共和國視為蘇聯的領土。 雖然兩邊都沒有以外交管道正式承認與宣佈圖瓦的歸屬，但目前的圖瓦共和國並 不是中俄兩邊的領土爭議，中俄雙方每次提及領土問題，也都把圖瓦地區的歸屬 權擱置不理。曾經像蘇聯提出抗議的中華民國，也因為失去了中國大陸地區的統 治權，對曾經的唐努烏梁海也就不再關心。 目前的圖瓦共和國約有三十萬居民，以畜牧業與礦業為主，圖瓦族與俄羅斯 族的比例約為 4：1。共和國的首府克孜勒距離莫斯科超過 4600 公里，南邊與蒙 古接壤，西南邊則是阿爾泰共和國，也就是中俄兩國的阿爾泰山邊境。我第一次 認是圖瓦共和國，是在莫斯科觀賞的「恆哈圖」（Huun Huur Tu）音樂會。圖瓦 人以神秘的「呼麥」唱法聞名世界，用人類的喉嚨發出各種大自然的聲音，並搭 配圖瓦族的各種傳統樂器，表現出非常有特色的聲音與歌曲。圖瓦人把喉音唱法 視為圖瓦的靈魂，這種唱法在蒙古和中國也都受到音樂界的重視，中共甚至還將 這個歌唱藝術申報為「人類非物質遺產」。圖瓦人的生活方式與蒙古人很相似， 畢竟他們和蒙古人在一百多年前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彼此之間可能還有一定程度 的血緣關係。住在蒙古包內的圖瓦人，仍然穿著與唐裝很像的服飾，過著牧牛與 牧羊的放牧生活。隨著西伯利亞地區的建設慢慢展開，雖然在大草原中也建立了 城市與樓房，但是他們仍然保留了很傳統的文化與藝術，一次又一次地用他們的 聲音，帶給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們滿滿的收穫。圖瓦人的聲音介紹了他們自己， 唱出了大草原的自由奔放，以及這個民族簡單純樸的個性。 - 147 -

看完精彩的展覽後，在博物館的後面 還有一整排的飛機、坦克與高射砲，讓對 早期武器有興趣的訪客可以大飽眼福。我 在仔細端詳坦克車時，遇到了一位中年男 子，請我幫他與火箭砲合影留念。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型號的火箭砲上 服役，數十年後再度看到軍旅生活期間的好夥伴，想必他的心裡充滿了無限的光 榮與驕傲。俄羅斯的軍事博物館什麼都不多，就是各式各樣的武器特別多，而且 每樣武器都有自己光榮的一頁。不管是天上飛的米格機或蘇愷機、地上走的坦克 車與各種重型武器、水裡開的潛水艇和軍艦，每一樣武器都是俄羅斯人永遠的驕 傲。縱使他們已經被現代的新型武器取代，在俄羅斯人的心目中，他們的地位絲 毫不會被動搖，甚至還會因為時間的前進而更有價值。對於在台灣幾乎沒有機會 看到這麼多軍事資料與武器的我，親自走訪俄羅斯的軍事博物館，看看俄羅斯人 對於戰爭與歷史的觀點，也是瞭解俄羅斯的方式之一。

- 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