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散文集-散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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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港 恒 生 大 學 學 生 會 編 輯 委 員 會

恒 大散文 集

創刊 號

聚 與散

正 如 因果必 然

聚 時 喜歡

到 散時 又顯 萬 籟 俱寂




編者序 「 萬 物 方 來 ,萬 物 方 去 ,永 遠白了轉著存在的 輪 子 。萬 物 方 生 ,萬 物 方 死 ,存在的時間永遠 的 運 行 。 離 而 相 合 , 存 在 之 環, 永 遠 地 忠 實 於 自 己 每 一 剎 那 都 有 生 存 開 始,『那裡』的球 繞 著 每 一 個『 這 裡 』而 旋 轉 ,中心是無所不在 的,永恆之路是曲折的。」

如 尼 釆 所 說 , 離 而 相 合 、 散 終相聚是環。

一 切 離 別 ,百 感 交 集 。說 來 慚愧,讓我痛心的 離 別 遠 離 不 開 愛 情, 親 情 友 情 也 遠 來 不 及 愛 情 。但 這 也 只 限 於 我 ,不 同 人,對情有不同的 價 值 劃 分 。人 之 所 以 不 捨 ,是對失去不安。有 誰 不 渴 望 剎 那 永 恆 , 但 渴 望 歸奢望。

分 手 、斷 聯 、生 老 病 死 似 是 注定,無人能控。 但 我 不 信 離 是 盡 頭, 我 認 為 盡 頭 的 彼 方 是 起 點 。說 實 話 ,我 認 為 我 們 正 存在於尼釆的永劫 輪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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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知 道 大 家 有 否 看 過 全 職 獵 人,當中小傑就以 尋 找 父 親 為 由 踏 上 遙 遠 的 旅 途。 途 中 一 路 成 長 ,說 實 話故 事 的 中 段 我 已 忘記他踏上旅程的 理 由 。相 比 尋 找 父 親 ,成 為 獵人、與刺殺家族 的 成 員 成 為 朋 友 、在 天 空 競 技場的成就是無可 取替的經歷。

亦 正 如 人 在 這 趟 追 逐 的 旅 程 所學到的,有時遠 比 結 果 重 要 。若 然 一 切 是 注 定,若然人生是一 場 永 劫 輪 迴 ,那 不 如 好 好 享 受這段旅程,反正 終會在下個輪迴再聚。

外 務 副總編輯 李俊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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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輯一

散煙收雨後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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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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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有 你 這 種 拿 著 椅子走進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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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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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的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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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二

何限青山客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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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做

40

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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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會提供解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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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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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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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三

聚日送人歸 鳥塔的故事

56

勉強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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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後輩

62

鬼混

66

返到打俾我

70

開始即結束

74

76

輯四

時然獨自飛 凡煙輕於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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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班火車

82

離開那熟悉的地方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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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24 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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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一

散煙收雨後 9


囚徒 囚徒

10


囚徒 從香港到英國

我載著一路的思念與期盼

將與生俱來的孤獨一一灑落在沿途的街頭巷尾 將這多年的纏繞來換來一次離別

從英國到香港

似乎每次都在夜晚

不捨的是藏在心裡的溫暖還是暖人心房的聲音 都被滾燙的思念熔進沿路燈火裡

香港的夜,也可這般醉人

路邊的花草枯榮在年復一年的四季中 人流或快或慢,或近或遠

從不停歇地穿梭在兩旁的石子路上 連帶著將路人的眸光一同埋葬 巴士上搖晃不停的握把

是在這個城市裡吊死的夢想 11


登河邊的漁夫在岸上凝望每一片葉的飄落 將零碎中的輕嘆都餵給水聲漂向海洋 讓遺落在小徑上的溫柔長大 代我去聞聞老街的風 頂獅子山的路希望永遠走不完 就像候鳥貪戀南國的溫暖 在山頂上是抬手便可觸摸的藍 跟目所能及的遠方融合成一條灰色的帶 橫臥在天邊喑啞而莊嚴 下山的路彎彎長長不見盡頭 每一步都踩著捨不掉的留念 最終還是把那天一步步走完 也走完了這年的冬天 和對你說不完的思念 原來英國的夜,也可以這麼冷 終於在一個夜裡 伴著高原的寒風 我對著廣袤的蒼涼叩首 卻撕扯不掉這悲痛 如同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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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的吸血鬼 吸血鬼

14


1999 年,秋尾,車站的長椅上坐着一對男女。 「我昨晚夢見你」 「什麼?」

「我昨晚在夢中遇見這刻的你」 男人猶豫了一會,問道: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之後你變成吸血鬼,往我脖子吸血」 「所以妳認為我是吸血鬼嗎?」

「在遇見你之後我確信你是吸血鬼了。」

話畢,男人搭上了巴士。男人從車

窗裏窺探一臉失望的女人,內心竟有一絲期

望著女人的話。如果世上真的有吸血鬼,那 麼會是什麼模樣?他們的皮膚是不是會如書 本提及般蒼白?他們是不是不能在日光下行 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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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在白燈下映射出男人

出戶外,你也能感覺日光在想盡

鬼,那吸血鬼不能在日光下行動

底下,你也能感受它在向你步步

的臉,男人想著如果自己是吸血 的傳說就不成立了。至少不全然 成立,男人不喜歡大陽,暴露在

烈日下會使他四肢乏力。男人回 想起少時候(他不太記得是多少 的時候,所以他把一般小時候的 記憶統一作七至八歲的時候)他

的父母把他帶到泳池。那是仲夏 最好太陽的時候,當時只要一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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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鑽進你的身體,即使躲在屋 邁進。那時池水在日光反射下,

如一顆顆閃爍的鑽石。男孩站在 池邊,遙遠的父母親在太陽傘底 下看著雜誌。也不知道是什麼原 因,男孩在沒帶上泳圈的情況下 躍進水池。那種衝動彷彿是逃避 什麼可怕的事情時所作出的臨時 反應。


在水中,男孩頓時喪失力氣,四

肢變得像石頭般沈重。儘管在他 內心中是歇斯底里地掙扎,外表 下他卻如石雕般靜默。男孩從水 裏看着高掛在天上的太陽,太陽 變得不再刺眼,日光在水中化作 粉末,以溫柔的方式貼在男孩身

上,他看見一個車站,一個女人。 他明白他一直逃避的事情了。刻 下,他內心不掙扎,他第一次感 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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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是吸血鬼嗎?」男

子。他無法分辨記憶的真實,但

直在記憶裏尋找吸血鬼的線索。

可言。即使他是吸血鬼,他仍舊

人內心一直想著這樣的問題,一 「所以我是吸血鬼?」想著想著問 題的問法不自然地改變了。男人 感覺到他內心開始改變,一堆新 的記憶開始湧入他腦海。現在他 不再只是害怕日光了,他喜歡黑 暗的環境,他喜歡觀察女人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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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是假,對男人而言毫無重要 要工作賺錢,要陪不喜歡的人喝 酒然後把自己喝得爛醉,以示盡 興。所以問題又變了「我是吸血鬼

重要嗎?」想到這裏男人感到無 趣,他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景物 不同,但給他的感覺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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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 剛 那 個 女 人 是 誰?」

男人內心突然出了一把不屬於自

己的聲音。女人?對了!男人突 然想起剛剛在車站遇到的那個女 人,他被愚蠢的問題騙過去。那

能性當中有男人最期待的一種「改 變」。

男人叫停司機,匆匆跑著

個女人很奇怪,不是外表上的奇

回頭路。他想他的人生有改變,

那種散發着奇怪感覺的奇怪。為

男人不認為她是普通的瘋女人,

怪,也不是談吐上的奇怪,就是

什麼那個女人會對他說這種話? 那個女人的身份相比起吸血鬼的

問題更引人入勝,她是一種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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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無限的可能性。而在眾多可

而他相信那個女人知道些什麼。 至少直覺是這樣告訴他的。那女 人一直是種神秘的生物,對男人 而言,她比起吸血鬼更加神秘。


「你回來了啊」男人喘着大氣

「為什麼要對我說剛才那番話?」 「那妳是誰?」

「因為你是吸血鬼啊」 「我嗎?」

女人一臉疑惑,彷彿男人給出了一題世紀難題一樣,猶豫了一

會就說道。

「我也是吸血鬼,我們每一個人也是吸血鬼,我還

在想你早已經知道呢」

對於這個答案,男人不盡然滿意。是不是吸血鬼已經不重要,又或者 說男人早已經承認了自己是吸血鬼。

「別開玩笑了,我意思是為什麼你要對我說你的夢 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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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又猶豫了一會。

「因為這是我的命運,要解釋的話就是我們吸血鬼

的夢會預視了自身的命運。」

男人討厭命定論,但刻下女人用指尖在脖子上劃出一條紅線,鮮血從

紅線內慢慢湧出。從血液中,男人看見了他所渴求的答案。男人看見 當年的在水池的自已,內浸的不是池水,而是血液。與此同時,男人 已經用利牙緊咬著女人的脖子。透過女人的血液,男人與那個失散的 自己重聚,他再一次找到自由。

「這刻的你,才是你該有的樣子。」 女人話絕倒地,躺在玫瑰色的血水中。 男人感謝女人,把她的屍體埋在遠郊的湖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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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走進來的人 也有你這種拿着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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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望被太多人與事影響的

自己,所設立的人生席位是 很有限的。 總覺得有人會離

我而去,認為世上沒有永恆,

認為每一次相信都是一場豪 賭。

很怕受傷的我只會跟多次確

認過的靈魂建立契約,才會 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出去, 參與信任和詐騙間的博弈。 畢竟也不太想讓隨便一個剛 認識的凡夫俗子也能窺探自

己的靈魂然後對其評頭品足。

但也有像你這種拿着椅子,自己走進來的人。 笑着坐了下來,然後賴着不走。 奇 怪, 我 不 但 不 討 厭 你 的 笑

顏, 還 有 點 喜 歡。 可 惜 不 動 聲色自己走進來的人,連退場 也無聲無息的。椅子的主人不

在了,可任由時間和歲月的流 逝, 而 椅 子 一 直 礙 眼 的 存 在 着, 屹立不倒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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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誠勿擾

儘管位子有限, 我也沒有讓後 來的人坐你的椅子。 我一直深 信你會回來, 就像那我本以為 是極其平常, 然後你拿着椅子, 自己走進來的那天。 「門前本立了『非誠勿擾』的牌子, 但如果見到你從遠處的迷霧走 過 來的話, 我會顛頭聳腦把牌 子反到『歡迎光臨』一面。」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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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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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個習慣。說是習慣,其實更像儀式 歸家前定必到便利店走個兩圈,無論有目的 與否。有時空手而回,有時會帶走幾罐啤酒。以 前喜歡精緻的雞尾酒,認為只有大叔才會喝便利 店的罐裝啤酒。人對任何事果然不能過早下定論, 人生就是不斷的打臉。 便利店的酒精是不一樣的,價格親切又隨手 可得,能即時解決你求醉的慾望。相比諾士佛臺 的酒精,它們少了一份限制,你不會在一個疲憊 的工作日後頂住滿面倦容和拖 着 半殘的身軀到酒 吧消遣。怕碰見熟人也怕因倦容被拒絕進場。諾 士佛臺當然沒有我描述得如此守衛森嚴,只是你 潛意識深知半夜三更仍燈火通明的便利店永遠不 會嫌棄你的邋遢。而你很喜歡那種絕對的安全感。 「你好」 步入便利店後首先會聽到店員的親切問好, 此刻會忍不住想起白日上班時對客人殷勤服務, 努力道歉,懷疑人生的自己。為了不再憶起糟糕 的回憶,你決定今晚不要清醒。你慣性的走遍了 杯麵區,糖果區,雪糕區。明明一進門口左轉就 是酒精飲品的櫃門,但你偏要走遍全店,硬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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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分期待和尊重給酒精;像等杯麵的三分鐘原 理一樣——速食麵本來就快熟得很,三分鐘只是 商業噱頭;等待會增加味覺享受。好了,你此時 站在酒精飲品的櫃前,看 着 鏡面反映 着 駝背,疲 憊不堪的自己。才驚醒自己早已被工作折磨得不 成人樣。鏡面浮現多一具倒影,你識趣地避開, 看見旁邊的陌生人純熟迅速的打開櫃門,毫不猶 豫拿了幾罐藍妹。你羨慕他的當機立斷,然後開 始幻想他白天的遭遇,自作多情的感到惺惺相惜。 好了 自你進店以來已經過了將近十五分鐘。能感 到背後的店員開始懷疑你有打劫的意圖,接下來 誰靠近也不會讓給他。

終於到你的回合了。櫃門打開的一瞬打散了 今夜的多愁善感,迎面而來的清涼驅走了幾分倦 意,很好。你對清爽的果酒沒有抵抗力,一如以 往如拿了兩罐 Suntory 去結帳。離開便利店以後, 連回家的步伐也要輕快許多。你最近喜歡自己處 於一個微醺的狀態,心情輕鬆更有助入睡。「抱 歉了肝先生,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給你買護肝健。」 你拍着肚皮,給我自以為是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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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醺時會打開通訊錄,從 A 掃到 Z。顯然沒 有一個可以打擾的對象。鬱燥地合上眼,把手中 的苦悶以及委屈連同酒精一併服下。嗯,大概是 日間的生活很苦,晚上的酒甜得很。 斟了酒 打算打今夜留給迷惘。硬是將自己的心擰出幾滴 血。摻雜在麵包 裏,吃下。聽 着 熟悉的音樂,我 又把你放在夜裏忘了拿。 張開眼 看着依然緊握在手心裏的手機,已經是早上八時。 很好,你是為了逃離清醒又多愁善感的失眠才投 靠酒精。醒來又是一條好漢,你深信 着,你也只 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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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

的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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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倒的世界畫框,瀉下章魚貪婪的汁液 被逮的螞蟻亂竄,脫下沉重的行囊在浮沉。 墨水把靈魂困在窄巷 拖曳出一首城鎮悲歌 白色纖維纏繞了趕路的逆行者 黑色墨盒安葬着黎明。 角落筆架,懸着殘缺的紅月 恰似從活體剝下的指甲 飄過的皮屑,捲走立體雕塑的吶喊。 浮游生物嚼咬捏作一團的染紅紙巾 在拍打真理的浪花上開出一朵朵怒放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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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二

聚日送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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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話,想再看一次雪」 母親臥在醫院的病床上,俯首仰望窗外烏黑的天色。 「天都這樣了,就是不下雪」

「香港不會下雪的」

我是個不懂說好話的人,但事實上香港的確曾下起雪。不過那也是很 久遠前的事了,把一些不太可能再發生的事來安慰他人,總有些許心 愧。

「你有聽說吸引力法則嗎?」 「那是安慰藥吧,妳都這種年紀還相信這種東西喔」 「我這種年紀沒有可相信的東西,才算可憐吧」 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一直擔憂母親的病情。我在想一個月、二 個月還是三個月,但返正母親所剩的時間也不久。人只所以憂慮,是

因為對未知的恐懼。而竟然母親命已注定,我又為何在擔憂。不知間, 我已走到家門前。此時一通醫院的電話把我的時間永遠停留在門前, 我以為我會哭,但我卻沒有。這種感覺比潸然淚下更為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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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很感激各位在百忙中出席」 我還是沒有哭,天還是烏黑不見光,雪還是沒有下。席下

有人低頭接耳,亦有人處於熟睡邊緣,反正就是沒有喪禮 該有的樣子。

「母親很喜歡看雪,奈何香港是一個不會下雪的地方。所以

每逢冬天,母親也會遠赴雪國,而我亦因為有這樣的母親, 每年的冬天也能與雪作伴。但在母親最後一年,因身體不 適亦錯過她冬日唯一期待的事物。到最後一刻她是這樣說 的:

『可以的話,想再看一次雪』 一旁的我只淡淡道出香港不可能下雪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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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那刻下, 我…說實話,

我為此毫無感受。 致詞完畢後,我在人群中抽 身。我一人在後樓梯抽菸,

深感無奈,像我這樣的人會 被人背後說三道四吧。

煙霧在樓梯期徘徊,我打開

後窗,目光沿羊群般的煙霧 向後樓梯以外的世界離去。

一點一點像種子的白點從外 飄進來後樓梯,而我的目光 依舊向那漂向遠方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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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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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總是⼈的劣根性,⼀句「明天再做」永遠輕易便說出 口,久⽽久之便養成懶惰。 在⽇復⽇的⽣活下,總會為我們帶來數之不盡的事物。有 好的,也有壞的。在跌跌撞撞的⽇⼦裏,少不了各種障礙, 好⽐欄柵⼀般阻擋⼈們的步伐。這些「欄柵」也許是別⼈ 給予,也可以⾃⾝形成。 ⽣活遇上困難稀鬆平常,每⼀天 我們都在遇上障礙。⼯作的停滯,學習的難題,都是我們 所難以控制。 種種的困難也將⼈們逐漸圍住,我們都害怕⾯對困難,害 怕結局會⼀無所有⽽不敢踏出第⼀步。事實上在⽣活裏努 ⼒克服所有難關並不容易,甚⾄要作出妥協。社會不公、 ⼈情冷暖、⽣計困苦、我們只好在云云「欄柵」底下努⼒ ⽣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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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種奇特的⽣物,在不知不覺間,總會在⾃⼰⾝上 設下不同「欄柵」,卻又抱怨和遺憾。⼈⽣路上滿佈荊 棘困局,我們卻總喜歡尋找⽅法去逃避,⽽⾮正⾯對 抗。 逐漸便把藉口掛在嘴邊,抱怨世界不公,但又從不⾃ 省。各口逃避令我們就似在欄柵裏⽣活,放棄對抗障 礙,在困難的重重包圍下渡過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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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說多無謂,明天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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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大 了 , 大 抵 是 面 對 的 人 和 事 多 了 吧, 偶 爾 也 羡 慕 單 獨 在 街 上 遊 蕩 的 時 候。 特 別 是 了 無 人 煙 的 地 方, 提 起 手 中 的 水 果 酒, 靜 眺 平 日 無 暇 欣 賞 的 景 色, 也 是 一 種 滋 味 。 總 覺 得 和 人 溝 通 也 是 一 個 費 神 的 工 作, 特 別 在 群 體 生 活 的 地 方,獨愛孤身遊走的人 更顯異類。

人 的 距 離 感 好 比 一 把 搖 擺 不 定 的 尺 子, 每 當 逾 越 了 那

道 界 線 也 就 變 得 渾 身 不 自 在, 恨 不 得 把 自 己 流 放 深 山 , 享 受 靜 默 的 時 光。 但 隻 身 生 活 久 了, 卻 又 會 惦 記 熱 鬧 的 氣 氛 , 期待與家人朋友一聚。

或 許 這 是 人 作 為 群 居 動 物 所 驅 使, 也 可 以 是 那 股 名 為 人 情 味 的 吸 引 力 , 將 人 拉 攏 一 團。 群 體 活 動 就 似 甜 食 , 偶 爾 一 嘗 甚是滋味,吃個不停卻 會太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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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會提供解藥 解藥 si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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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一個中性的存在, 它從來都不會提供解藥。』 對我而言,解藥是我自己找到的。

時間並沒有送上解藥,而是藏在裹面。 從痛苦到釋懷的過程,

就像在腳傷上的 OK 蹦一樣:

一開始因為不合腳的鞋子,令你痛得不得不停下腳步也要 止血。後來你走的每一步,都帶點痛。

而走的姿態也不怎麼美,甚至有點踉蹌。 但因為無暇停下腳步,所以雖然會痛,但還是得向前走。 走着走着,對傷口的注意力便分散了。

到他日撕下 OK 蹦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早就不痛了。 時間就是那個「走着走着」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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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忍,忍到春暖花開;你要走,走到燈火通明」

「我沒有忘記,只是習慣了痛。」

「時間不是解藥,但解藥就在時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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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 荒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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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拾荒者,一件件撿起來的,

是破碎的自己,卻怎麼也湊不出一個圓。 你的離開要了我近乎半條命,

連呼吸都要大口大口的,不然吞不下氧氣, 會被思念窒息而死。

失 去 控 制 淚 腺 的 能 力, 眼 淚 像 被 扯 斷 的 珍 珠 項 鏈 一 樣 跌 下 來。

頓時成為雨女 ,睫毛是蓮蓬頭 ,每一滴雨水都在控訴着我無盡 的思念。

她們說我瘦了,其實是沒有胃口而日漸消瘦 。 看臉就知道啊,我並非容光煥發的瘦。

自顧自的讚我這身材會對男人更有吸引力。

喂不要亂說啊,我想要的男人終究還是離開了。 不要說什麼會出現更好的人,

實情就是我最想要的人就在我眼前,可是我留不住。 很多道理,是我在失去你以後才學會的。 自此以後,人們開始稱讚我成熟了許多。

但我可是受盡委屈,才煉成這一身好脾氣。

對 我 而 言 , 成 熟 二 字 絕 非 褒 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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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卷 味 sy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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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6


在 這 科 技 氾 濫 的 年 代, 似 乎 掀

有 興 致 走 一 趟 咖 啡 廳, 來 一 杯

脫 俗 的 格 調。 抬 頭 望 向 車 箱 中

的閒暇。

動每一頁紙張都是享受與世代 的 每 乘 客, 大 多 都 是 低 頭 聚 精

摩 卡, 掀 開 一 本 書, 享 受 生 活

會神地掃動著那手掌般大小小

書 本 的 重 量 帶 來 實 在 的 感 覺,

過 屬 於 自 己 的 片 刻 時 光。 在 強

的 心 靈, 在 字 裡 行 間 抽 離 現

的 發 光 體, 在 擠 擁 的 車 程 上 渡 調 瞬 息 萬 變 的 社 群 裡, 卻 逐 漸 看不見一本本的書籍。

相 比 輕 巧 方 便 的 科 技 產 物, 厚 重 的 書 本 便 顯 得 越 加 笨 拙, 既 佔 空 間 又 不 具 效 率。 也 難 怪 本 就 不 起 眼 的 書 屋 漸 失 蹤 影, 只

我相信文字的温度可以療癒人

實, 放 慢 腳 步, 感 受 生 活 的 每 一 分, 每 一 秒。 大 概 這 就 是 文 青 所 追 求 的 生 活 格 調, 亦 是 書 卷 迷 人 的 吸 引 力。 書 頁 上 的 遊

踪 總 是 讓 人 陶 醉 不 已, 也 是 冷 冰冰的螢幕所無法取替的吧。

成為學生購買二手課本的地

點、 年 青 人 的 打 卡 點、 老 人 家 消閒的聚腳地。

不 過 好 比 打 不 死 的 小 強, 即 使 手 機 功 能 多 強 大, 總 會 有 一 群 捧 場 客 喜 歡 捧 著 大 本 的 書 籍, 樂 此 不 疲 地 細 閱。 不 論 男 女 老 幼, 家 中 總 會 有 一 本 看 到 一 半 的 書 , 閒 時 也 會 翻 看 數 頁; 不

論 消 閒 節 目 多 豐 富, 人 們 總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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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三 聚日送人歸 55


〈鳥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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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我把她帶到一座鳥塔。我們穿過圍欄,繞過一個老保安,一步 一步沿着梯級踏上鳥塔的最高處。從那裏可一覽城市的燈火,我向她 指出我的家。

「原來我們住得那麼近」 她伸出手指,向我指示她的家。在遠處看來,我們近得像鄰居一樣。 「怎麼我從來也不知道」 「你也沒有送過我回家」

「我今晚不想家,陪我一會好嗎」

「好像是,那我今晚送妳回家吧」

我們就這樣看著城市的燈火,訴說著各自的夢想。我說我將來要成為

一個作家,一個受人認同的作家。她說她夢想是跟對的人結婚,然後 就這樣餘生作伴。

「那現在還會有人想當作家嗎」 「那結婚比較現實」

「那有人會把結婚視為夢想」 「至少我的夢想比較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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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當作家過於理想了。若果我真的走去當作家,估計也不能 帶幸福給她。夢想不可能不考量到現實。 「但我相信因為這樣夢想才會變得有趣」 「結婚也很有趣」

「你這樣一說讓我變得很平庸嘛」

我們看著彼此,刻下的沉默讓人不知所措。明明肩對肩,心卻遠在星 辰間。若果人與人之間的思維是互通的話,現在根本不用在這與尷尬 相處。

「對了,妳知道這座鳥塔有個故事嗎?」

「不知道呢?大作家你該不會因為尷尬才刻意找話題吧」 「好了,你說吧」

「妳這樣說完不就更尷尬嗎?」 「咳,那…」

這時我才再次望向她,只見她托起下巴,專注地凝視著我。

她重複著我掛在嘴邊的第一隻字,然後笑著說 「那…那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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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本來準備了的故事,現在卻只説出了一隻字。心在悸動的人,也是這 樣的吧。

「果然!你是在刻意找話題!」 她沾沾自喜的臉,仿佛看穿我內心的意圖。只是的確有鳥塔的故事, 但就是掛在嘴邊卻説不出口。

「對!妳說對了」 我無奈地和應,鳥塔的故事可能也就此作罷。我再次望看燈火通明的

城市,再次望看她那離我很近的家。我苦悶著一切也收入眼內的景色, 卻見不得擁在心內。如此近在眼前的人,又摸不著她的半點思緒。鳥 塔的故事也只能藏在我的劇本裏。 「你下次再跟我說吧」

「說什麼?」

「鳥塔的故事啊,你是作家嘛,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可要把故事想好!」 鳥塔的故事並不是我想來的,那是流傳以久的事。可能今天並不是時 候,隱匿在灰雲下的月亮似是而非地散發出一種訊號。 「那下次我們再來,然後我再跟妳說這鳥塔的故事!」 心在悸動的人,也是這樣的吧。 59


〈勉 強 關 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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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才是忍讓,到哪一步才是勉強。 妳我都無法給出一個答案, 卻又彼此付出, 看看誰先透不過氣。 努力至此的一絲距離, 看上去又如千里之遙。

妳告訴我從不介意, 但腳步又逐漸遠離。 我多麼希望妳能撇下一切, 認清我倆的關係。 在這段拉鋸不斷的旅途, 多了一份庸人自擾的過程。

我在勉強的路走來 你卻訴說這一切都是白費 曾幻想能到達終點的一剎 卻被妳的三言兩語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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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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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 餐 中 我 要 先 行 離 席, 離 開 幾 步 後 聽 到 背 後 傳 出 喧 鬧 聲。 我 回 首 一 看, 原 來 是 聚 會 的 人 潮 也 順 應 尾 班 車 的 時 間 開 始 散 去。 人

群中有個人影向我步來,記得他是新來的後輩。長得挺順眼的, 但 話 不 多, 甚 至 有 點 內 斂。 越 來 越 近 了。 糟 糕, 我 是 不 是 要 開 始找話說 ?

「呃你住哪? 」我是前輩要有勇氣 「⋯⋯」沒有回應 十分尷尬

(他是沒聽到嗎,我要再問一遍嗎?) 「XX 哦。」(雖然有點距離,但的確順路。) 「還是有點遠啦,不會走得很辛苦嗎?」 「不會。平常也有在跑步,所以沒差。」 (原來是會運動的類型啊。)

說 着 說 着, 我 們 越 靠 越 近 , 彼 此 都 開 始 放 慢 腳 步, 正 是 想 要 好 好 了 解 對 方 的 節 奏。 這 個 時 候, 我 的 車 來 了。( 平 常 都 延 誤, 這次倒是挺準時的)

我們都不是會窮追猛打的類型,本次的交涉只好到此為止。 「下次再聊吧,你也快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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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他 這 句 語 氣 有 種 放 下 戒 備 的 感 覺, 沒 有 剛 才 的 審 慎 和 拘

謹, 但 聲 線 依 舊 厚 實 沉 穩。 尾 音 還 拖 得 有 點 長 , 有 點 撒 嬌 的 感 覺,應該是我想多了。

我 有 個 習 慣, 在 跟 人 分 別 的 時 候 會 回 首, 目 送 對 方 離 開 視 線。

上 車 後 我 慣 性 回 眸 —— 那 個 後 輩, 他 就 站 在 窗 外 看 着 我 。 他 也 沒 想到我會回頭,他連忙舉起手並揮動示意再見。雖然只有一瞬, 但 我 很 肯 定, 他 眼 帶 笑 意, 是 被 發 現 的 不 好 意 思。 此 刻 的 他 完 全沒有了生人勿近的感覺。

多 久 沒 有 感 受 過 這 種 不 可 言 喻 的 悸 動。 我 以 為 青 春 早 已 離 我 而 去,再也不能體驗那種清澀。原來當這種情感再度來襲的時候, 我 還 是 那 個 手 足 無 措 的 自 己。 如 果 把 這 種 情 感 稱 作 戀 愛, 未 免

太 過 輕 薄。 但 在 這 個 瞬 間, 我 想 好 好 的 感 受 這 股 悸 動, 就 算 開

始等於結束也無妨,我只想把這份清澀的情愫在今晚無限延伸, 僅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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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 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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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蘭桂坊鬼混時有個習慣,當我站在舞池靠前跟 DJ 握手時我會淘 氣的把他們拉向自己。因為我長得不錯,所以他們都會喜出望外, 並興致勃勃的繼續跟我互動,不會責怪我差點害他們摔個滿地找 牙。

今晚的 DJ 大概是個新人,長得意外英氣,一臉不吃人間煙火的, 卻又在這風塵之地打滾。我把他拉向自己,可是他卻沒有意料之 內的喜出望外。只見他鬆了鬆眉頭,怔怔的看 着 我。「這還真是 第一次有人對這招有抵抗力」

以為自己的吸引力大不如前,但我用眼角的餘光感覺到他在接下 來三首歌的時間都對我直勾勾的看,他的目光熾熱得令我有點尷 尬。我找藉口跟身旁的友人說這 裏 的二氧化碳越漸稀薄,便離開 了舞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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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隨便跟其他男人走了, 小心得愛滋啊。」

用中指回覆她後,便到人煙 稀少的後巷去。說是到外頭 吸口新鮮空氣,但實際是到 外面吸口煙。不管舞池還是 後巷,我吸的都是煙火氣。

「找了你好久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應該是叫我,畢竟這個時分, 蘭桂坊的人流都集中在舞池

時間開始變慢

中央。到底是哪個不識趣的 傢伙,我不耐煩的向後看,

一見如故的眼神差點令我誤會

然而你帶笑的向我走來。

我們曾經相遇。你優雅的邁步 向我走來,很是愜意,心跳開 始加快,用濃密的睫毛去眨眼 很犯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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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跳啊,不要露出馬腳。」

我試圖讓暴跳如雷的心跳靜下 來。

冷靜點啊,一見鍾情只是見色起 意。

我故作老練的扯起一個笑意,放 下手上的煙。

「什麼嘛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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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到打俾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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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 前 度 分 手 後 被 朋 友 捉 了 出 去, 說 要 和 我 盡 訴 心 中 情, 怎 料 他 叫了許多所謂朋友的朋友一起來,說要我忘卻前任。

感 到 被 詐 騙 的 我 有 點 生 氣, 可 是 也 無 法 立 即 抽 身 離 場。 基 於 禮

貌 和 同 局 的 陌 生 人 互 相 交 換 聯 絡 方 式 後, 用 眼 角 的 餘 光 留 意 到 酒桌的另一端有個女生長得最順眼。

不行,我答應了自己下一場戀愛要盡可能按照 before sunrise 的偶遇實行,三天不出便破戒未免有點可笑。於是整場酒局裏, 我都沒有和她交流。

曲 終 人 散 之 際 友 人 碰 了 我 的 手 臂, 示 意 我 送 她 回 家。 這 傢 伙,

該 不 會 一 開 始 約 我 的 意 圖 就 是 想 撮 合 我 和 她 吧。 怎 料 那 女 生 又 真 的 正 在 門 口 外 和 其 他 朋 友 道 別, 說 自 己 不 順 路。 我 用 中 指 回 應了他的壞笑以後,搔了搔頭上前向女生打招呼。

沒 有 做 任 何 越 軌 的 行 為, 走 路 期 間 也 保 持 社 交 距 離。 分 手 數 天 後 便 愛 上 別 人 未 免 有 點 隨 便 吧, 我 不 想 對 不 起 前 度。 於 是 我 看 見住宅區便主動向她告別。

「 到 家 後 記 得 打 給 我。」 客 套 說 話 而 已, 想 讓 自 己 看 起 來 紳 士 一 點。 她 在 視 線 範 圍 內 消 失 後, 不 勝 酒 力 的 我 立 即 伸 手 截 了 一 輛 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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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現 在 再 也 沒 有 年 輕 的 體 力 和 耐 性 等 待 通 宵 巴 士。 上 車 後 打 算 閉 目 養 神, 怎 料 螢 幕 不 識 趣 的 亮 起, 白 光 在 昏 暗 的 車 廂 內 顯 得 相當突兀,有點刺眼,腿間的震動打破了空氣的寧靜。

「 喂?」 我 不 情 願 的 把 手 機 放 在 耳 旁, 電 話 裏 頭 是 甜 美 的 女 聲。 我馬上坐直,查看來者何人。

是 她, 是 剛 才 送 她 回 家 的 女 孩。「 怎 麼 了? 遇 上 什 麼 事 嗎?」 我 擔 心 並 後 悔, 應 該 送 她 到 家 樓 下 的, 畢 竟 一 個 女 生 走 夜 路 還 是 有點危險的。她先是笑了:

「是你叫我 到 家 打 給 你 的 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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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 糕 糟 糕 糟 糕, 不 要 當 真 啊。 你 到 底 是 有 多 笨 啊, 幸 好 說 的 人

是 我 啊, 要 是 其 他 圖 謀 不 軌 的 男 生, 你 一 早 就 被 吃 清 光 了, 怎 麼這麼笨啊。」

我 當 然 沒 有 開 口, 我 生 氣 又 擔 心, 但 按 耐 不 住 上 揚 的 嘴 角 —— 她 把我的戲言當真了。

內心蒼老的小鹿揑了手上的煙,對我說:「看好了,就撞這次。」 該死,我完全失去嘴部肌肉的控制力了:「真乖,那你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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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即結 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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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沒有可能的事,開始就是結束。 但 要 是 再 來 一 次, 我 還 是 會 在 你 身 上 賭 一 次。 是 青 春 幹 的 好 事 嗎, 因 為 聽 說 勇 氣 會 隨 時 間 遞 減。 現 在 的 我 也 許 沒 種 再 冒 著 心 碎 的 風 險 去 換 取 極 致 的 甜 蜜。 盡 人 事 就 只 能 聽 天 命, 順 其自然只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一廂情願就得願賭服輸。

我 也 許 成 為 不 了 你 心 頭 上 的 一 顆 硃 砂 痣, 但 你 終 究 是 我 的 意

難 平。 謝 謝 你 成 為 我 青 春 的 一 部 分, 儘 管 這 份 快 樂 難 以 啟 齒。

我 要 蓋 上 蓋 子 了, 你 就 靜 靜 的 躺 在 封 塵 的 行 李 箱 裏 好 嗎? 不 要 未 經 允 許 就 自 己 跑 出 來, 不 要 打 亂 我 的 生 活 節 奏, 不 要 再讓我憶起那段甜蜜卻又回不去的時光。

我 是 那 些 一 旦 愛 上 一 首 歌, 就 會 單 曲 循 環 至 厭 方 休 的 人。 它 們 有 的 代 表 一 段 回 憶, 一 段 往 事, 一 個 人。 而 好 一 些 歌, 我

現 在 已 經 不 敢 聽。 生 怕 驚 動 內 心 深 處 的 一 些 泛 黃 的 回 憶。 一 旦想起那些回不去的日子,我便雙眼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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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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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的我總喜歡用氣味尋找愛人,

享受在茫茫人海中用嗅覺偵緝獵物。 雷達響起,前方十點正。 抵達目的地,抬頭一看。

發現你已用「歡迎到家」的笑眼凝視我。 「誰家的貓跑掉了嗎 ?」

你到處張望,欲把我還回茫茫人海。 但在我背後漫遊的手又像在馴服我, 叫我留下來。

我順勢的把頭埋進你的胸口, 貪婪的吸入你鎖骨間的香氣。 一口接一口,我的專屬大麻。 表情漸漸變得撲朔迷離,

被這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弄得意亂情迷。 理智線「噠」一聲的扯斷,取而代之的是月老的紅線。 拜托月老,這回合的紅線, 可以改為用鋼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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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四 時然獨自飛 79


凡煙輕於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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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 飄 下 銀 線 在悶 焗 的 森 林 化 作 泥 流 或成 一 縷 輕 煙 融 於 霧 氣 鳥兒 在 尋 覓 枝 頭 轟隆 ---- 參 天 樹 又 倒 下 一 棵 鹿嚎 蟲 鳴 又 怎 麼 會 被 聽 見 只是 只 是 空 中 的 一 絲 血 色 亮 眼 得 反胃 鳥兒 高 飛 牠看 著 泥 流 和 黑 沉 的 海 水 是化 一 還 是 自 由 的 分 界 ? 牠又 隱 於 雲 霧 中 振 翅 翻 動 著 雲 海 跟隨 那 縷 輕 煙 直至 不 見 蹤 影 會有 重 光 的 一 天 嗎 ? 鳥兒 會 回 來 嗎 ? 那時 會 有 巨 樹 撐 起 雲 層 嗎 ? 那時 雨 點 不 會 再 逃 走 了 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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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班火車

早班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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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往那早班火車 車廂內結識了一群同 路人 可惜他們一個接一個 下車 夜 裏 車廂內只剩下我 獨自期待著新的旅伴 朝日一群新乘客趕上 火車 不消一回我們便打成 一 片 只可惜這回輪到我下 車 臨別後我獨自一人在 車站上等候下班火車 隨 着 時間的流逝我已漸漸忘記遇過的人 下班火車到了 等待 着 我的會是一群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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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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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熟悉的地方, 不是因為他鄉有多美好, 不只是因為故鄉有多討厭。

討厭的也許是自已, 討厭自己不能強留一會, 討厭自己不能多做些甚麼。

離開那熟悉的地方, 也許我喜歡這討厭的地方, 連同所有所恨之處我也喜歡。

只是我明白多強留還是會走, 只是我明白也做不了甚麼, 只是我也決定離開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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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 了 封 信 , 卻沒 貼 郵 票 。 猶豫 , 猶豫 是 否 能 準 確 寄 到 。

把信 紙 飄 在 空 中 , 我把 歡 快 的 鳥 鳴 , 清晨 第 一 縷 花 香 , 把粉 紅 色 淺 淺 的 晚 霞 寫 進 信 裡; 我把 我 的 靈 魂 折 得 很 小 很 小 , 都寫 進 了 信 裡 。 我把 信 寫 在 了 風 裡 , 讓風 讀 給 你 。

我寫 了 封 信 , 沒貼 郵 票 , 未有 地 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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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24

家買了個西瓜, 我切開這 8424 一看, 裡面紅的滲人, 原來是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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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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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散盡人間世 落葉無聲夜雨餘 歸去故園何處是 別來惆悵有誰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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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恒生大學學生會編輯委員會 Editorial Board, The Hang Seng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Students’Union

名 散聚

文 楊偉傑 李俊延 陳嘉俊 莫詠欣 韓宗沅 郭日朗 星期五 可上可落 勿炸雞 蛋黃哥 呼澪 屍人 花竹葵 承

計 李俊延 陳嘉俊 楊偉傑

計 李俊延 陳嘉俊 楊偉傑

址 香港新界沙田小瀝源 行善里香港恒生大學 李兆基綜合大樓 302 室

郵 eb@hsu.edu.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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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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