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与全球的责任感 尊者尊者 2017年4⽉27⽇尊者于印度新德⾥获颁松迪教授国际政治奖的演讲
敬爱的兄弟姐妹们: 我总是强调,我们同为⼈类的⼀员。我真的相信。我常想到⾃⼰是 70亿⼈⾥⾯ 的⼀个,很显然没有⼈反对我们同为⼈类的⼀员。我真的感觉到,我们强调70 亿⼈类⼀体性的这个时刻已经到来。很多问题包括杀⼈,实在难以想像,以及 许多更严重的问题诸如战争和杀戮都是以宗教之名进⾏的。⼀切主要宗教的传 统都是根源于慈悲⼼,⼀切主要宗教的传统都在传达爱、慈悲⼼、原谅、包容 和⾃我约束。⽽这件事(宗教)导致分裂和残杀,我想我们的环境出了问题。 现在⼈类的责任就是去改变这种情况,不是透过宣扬⿎吹、也不是透过祈祷, ⽽是采取⾏动。我们必须先具备⼀个明确的视野,才能采取⼀个实际⽽且神圣 的⾏动。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坚定的保持乐观。我在每次演讲时都会跟⼤家分 享,我们同为⼈类的⼀员,我想要快乐幸福,70亿⼈⾥⾯的其他每个⼈也想要 快乐幸福。 我刚刚提到现在有很多问题,基本上许多问题是我们⾃⼰制造的。科学研究结 果显⽰⼀个有希望的迹象,⼈类本性是慈悲的。如果我们下定决⼼去努⼒,⼈ 类真的有希望。也许我的这⼀⽣未必能达成⽬标,但如果我们现在开始努⼒, 21世纪的下半段将会是⼀个更和平、更有慈悲⼼的世界。 我遇到⼀个年轻的印度男孩,他的眼神非常清澈良善,我告诉他,他们这⼀代 可以创造⼀个更好的未来,以印度来说,也就是创造⼀个更有慈悲⼼的印度。 全世界数百万、数千万像你们⼀样的 21世纪年轻⼈,这个世纪才刚刚开始,如 果我们能够从现在起坚定不移、踏实、有计划的去努⼒,那么你们⼈⽣的后半 段将可以看到⼀个更美好的世界。我们 20世纪的这⼀代⼈将无法看到,我想我 们最好去天堂休息,⽽不要再涉入这个困难的世界。有时候我真的觉得20世纪 的⼈,也就是年纪 50岁到 80岁的这⼀代,已经在这个地球上制造太多问题, 导致现在21世纪的这⼀代⼈必须去解决这些问题。 简要来说,我们必须理性的认知到⼈类是⼀体的。不论西藏问题或者其他类似 的事件,都太过强调我的国家、我的⽂化、我的语⾔,所以我非常敬佩欧盟的 精神。过去许多世纪以来,以保卫主权之名发⽣过很多次战争,⼆次世界⼤战 后,欧洲各国了解到彼此必须分享并开始考量共同的利益,所以我觉得欧盟的 精神是非常重要的。我也常常提到,欧盟的精神如果能够在非洲实现,可以减 少包括战争和残杀等很多问题,并可释出购买武器的资⾦改⽤于促进农业的发 展。我的⼀个梦想是,撒哈拉沙漠充⾜的太阳能拿来发电,这些电⼒不使⽤于
任何其他⼯业,只⽤来淡化海⽔,这样所产⽣的淡⽔将可绿化沙漠并且供应⼀ 两亿⼈⼜⽣存所需。 澳洲也是⼀样的,过去⼏年我⼀直提到,澳洲⼈需要从各⽅⾯去努⼒,澳洲海 岸朝向内陆⼀两百公⾥的范围内,可以种植树⽊并使⽤淡化处理后的海⽔来灌 溉树林。海⽔淡化技术实在太棒了,有很多好处。如果我们⼤量使⽤海⽔,那 么加尔各答、上海、东京这些⼤城市将不会淹没在洪⽔中。 关于70亿⼈类的⼀体性,我们要认真思考去促进这种理解,这个时刻已经到 来。关键因素是关注他⼈幸福的慈悲⼼,还有全球的责任感。每当我想到⾃⼰ 是⼈类的⼀员,和其他⼈见⾯时,我⽴刻感到亲近⽽且毫无隔阂。如果我认为 ⾃⼰很特殊、我是达頼喇嘛,这种想法会造成隔阂︔70亿⼈中只有⼀个达頼喇 嘛,如果我太注重这个身份,我将成为⼀个寂寞的⼈。当我想到⾃⼰是⼈类的 ⼀员,想到我们彼此是兄弟姐妹,这时候往这边看,是年轻美丽的兄弟姐妹, 往那边看,是年长成熟的兄弟姐妹,我们每个⼈都⼀样,不需要任何形式或客 套的微笑,⾃然表露⾃⼰的本质。我相信你们有过这样的体验。 当今我们必须教育年轻的⼀代,善良和慈悲⼼不仅仅是宗教的修⾏,⽽且对所 有⼈都是非常重要的。当你越有慈悲⼼,你的身体就越健康。某些科学家发现 长期的愤怒、恐惧会破坏我们的免疫系统,⽽慈悲、平和的⼼可增强我们的免 疫系统。请⼤家看看我的脸,以⼀个八⼗岁⽼⼈⽽⾔,还是很好看的,呵呵。 我跟⼀些⽼朋友见⾯时,他们说 : “你的脸跟许多年前相比没什么改变,你的秘 密是什么︖”我⼀开始打趣说我不想跟别⼈分享我的秘密,然后我认真的告诉他 们,没什么秘密,平和的⼼会带来改变。我指的不是思考停滞、什么都不想的 那种平和。我的思想是非常敏锐的,前⼏天在阿鲁纳恰尔邦,我认识⼀个印度 ⼈民党的秘书,我们后来变成好朋友。当时我告诉他,我每天睡九个⼩时,凌 晨三点起床,然后开始禅修四、五个⼩时,禅修让我的⼼变得非常敏锐,所以 我可以更有智慧也更容易去欺骗他⼈,哈哈。这个好朋友回应我说,他只睡六 个⼩时,所以没办法骗⼈,哈哈。 平和的⼼对我们的健康非常重要,⽽且平和的⼼有助于提升智慧。太多情绪往 往阻碍我们去客观看待、硏究和分析事情的能⼒,我们⼼平⽓和的时候才具有 客观分析的能⼒。无论是否具有宗教信仰,我们从⽗母亲那⾥学到的慈悲⼼是 很重要的,如我上⾯所⾔,⼈类本性是慈悲的。 现有教育制度的不利因素在于太注重以物质⽬标为导向,⽽较少重视内在价值。 透过科学家和教育专家的协助,我们⽬前正在全⼒推动⼀个更丰富的现代教育, 要把内在价值涵盖进去。我们将跟随印度的传统,以世俗的共同经验、常识和 科学发现为基础,⽽不是以宗教为基础。
我在印度居留已有五⼗八年,关于不同宗教彼此之间和平共存,我有强烈的信 ⼼。如我先前所⾔,世界某些地区因为宗教信仰差异导致冲突,这是狭隘的思 想。宏观来看,以印度为例,印度是世界上最古⽼、⼈⼜最多、施⾏民主政治 以及各主要宗教传统和平共存的国家。偶尔有⼀点冲突,但整体来说,我觉得 可以接受。不同宗教和平共存已在这个国家持续了两三千年,所以我认为不同 宗教彼此之间和平共存是有可能的,我也致⼒于推动这个⽬标。中国共产党对 西藏的镇压以及我的逃亡,促使我得以推动这个⽬标︔如果我还住在布达拉宫 或诺布林卡,我想现在的我可能是个思想比较传统的⼈︔由于我来到印度寻求 政治庇护,使得我有机会认识很多⼈,尤其是科学家。我描述现在的⾃⼰⼀半 是佛教和尚,⼀半是科学家。
实际上,你们有些⼈可能知道,佛陀曾经说过:“我的追随者们,请你们不要出 于虔诚⽽去接受我的教导,你们应该去检验我说的话。”这是⼀种非常科学的观 点。某些那烂陀⼤学的⼤智者们曾经拒绝佛陀的教⾔,他们说佛陀的某些教⾔, 如果单就⽂字上去理解,是不合逻辑的,所以他们拒绝这些教⾔。这个非常难 得。所以我有权去拒绝某些传统的信仰──比如须弥山,我现在公开的拒绝这 个︔很显然的,每天有数以千计的⼈从印度飞往欧洲、⽇本、美国、加拿⼤等 等各地,没有⼈见过须弥山。虽然某些佛教经⽂中有详细描述须弥山的⾼度和
⼤⼩,时轮⾦刚密续也有提到它,仅管如此,我仍然拒绝。我们有这个⾃由。 我更愿意看到⼤家提出问题、交互讨论,有更多的互动。 回顾松迪教授对西藏⼈民的⽀持,我很遗憾当时我认为他所提出的关于西藏的 理念不切实际︔现在看来,他的某些观点是非常有远见的。他是众多⼤⼒⽀持 西藏事业的⽀持者之⼀。众多⽀持西藏事业的⼈并非⽀持西藏⼈民,⽽是拥护 正义,因为西藏事业是以真理和慈悲⼼作为基础。⾃从西元八世纪那烂陀⼤学 的⼤智者寂护论师受藏王邀请入藏以来,我们透过研读和实践,将那烂陀传统 保存了下来。平均三⼗年到四⼗年的严谨学习、⽤⼼背诵法教⽂本、听闻⽼师 们讲解那烂陀⼤智者论著的每⼀个字,并以合乎逻辑的⽅法去辩论,这样的学 习⽅式在整个佛教领域是非常独特的。西藏佛教传统是真正的那烂陀传统。所 以保存西藏⽂化以及西藏佛教传统,不仅仅关系到六百万西藏⼈民,也是全世 界佛教徒都应该重视的。现在许多科学家开始对佛教感到真正的兴趣,比如说 量⼦⼒学与佛教的中观思想非常近似,你们许多⼈也许知道,拉贾拉曼纳在⼀ 个会议中指出,量⼦⼒学在当代世界可能是⼀个新观念,但在这个国家 (印 度) 两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这是事实。 印度对于内在和平的确可以做出巨⼤贡献,如我上⾯所⾔,不是透过祈祷和信 仰,⽽是透过知识去理解我们情绪和意念运作的整个系统,然后帮助我们更有 效的去处理愤怒以及其他具毁灭性的情绪。这些知识并非只是古印度的知识, ⽽是与现今世界息息相关的,所以我尝试着尽⼒去贡献我们从印度学习得来的 知识与经验。尤其在过去这⼀两年,我更加确信这个国家必须复兴古印度的知 识。以后你们会非常感谢我们这些门徒(学⽣),你们是古鲁 (导师) ⽽我 们是门徒 (学⽣)︔⼀旦你们知道这些古印度的知识何其珍贵,我们就变成古 鲁⽽不再只是难民,你们就从古鲁变成学⽣了,哈哈。 中国有四亿⼈是佛教徒,也是世界上佛教徒最多的国家。这些佛教徒渐渐了解 到西藏佛教传统是真正的那烂陀传统,其中很多⼈因此渴望跟随西藏佛教传 统。 印度政府以及许多朋友包括松迪教授在内给予我们极⼤的⽀持。这个⼩⼩的难 民社区,经过五⼗年后的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对印度做⼀些回馈和贡献,甚至 对中国也有所贡献。 回顾三⼗年前,松迪教授和班迪尼赫鲁(印度前总理)他们对待我们非常非常 慈悲,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古鲁与门徒,所以当门徒遇到 困难,古鲁理所当然承担起道德上的责任,你们已经做到了,我非常感谢你们。
尊者尊者回覆听众提问
问:尊者,我是⼀名记者,我曾经在达兰萨拉与您见⾯,那是⼀个非常美好的 回忆。我想请问你⼀个问题。全世界都在关注你的谈话和建议,为什么中国不 听您的,您觉得您的说服⼒是不是有所⽋缺︖谢谢您。 答:我们⾸先要区别中国政府与中国⼈民。即使在中国政府官员⾥⾯,许多已 退休的官员与我会⾯时,他们就像普通⼈⼀样,态度非常温暖诚恳。我每周平 均与15 到20 个中国⼈会⾯,他们见到我的时候都会流下眼泪,所以中国的普 通民众是很良善的。但是中国的政治系统是极权统治的,不仅仅对待西藏⼈民, 中国在六四天安门广埸屠杀事件中也⽤同样的⽅式对待⾃⼰的⼈民。当我遇到 中国⼈以及⼀些退休的中国政府官员,我总是告诉他们 13亿或14亿的中国⼈应 该有权利知道真相,他们知道真相之后应该有能⼒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中国政府) 事先审查资讯并且扭曲事实是不道德的⾏为。 我认为极权统治没有太多前景。他们的领导⼈为了巩固政权必须拼命⽃争。看 看以前的苏联和东欧各国,他们也曾经尝试去巩固政权,最后失败了,他们的 许多党员外表看起来很忠诚但内⼼并不忠诚,这种虚伪的政权是很难长期维持
的。同时,由于经济的发展,⼀些中国⼈开始到外地旅游,许多中国⼈包括⾼ 阶官员的孩⼦们在外国接受教育,所以事情⼀定会改变的。 另⼀⽅⾯,西藏境内的西藏⼈有强⼤的精神⼒量。六⼗年来共产党以各种强硬 ⼿段想要改变西藏⼈的精神,但完全失败。所以,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尊者) 在中国政府眼中是个非常麻烦的⼈物,因为西藏⼈民信任我。 问:我的问题是我们⽣存的⽅式已经把我们⽣存的⽬标远远抛在脑后,我们的 科技⼒量也超越我们的精神⼒量,我们有能⼒控制飞弹却没办法正确的引导⼈ 类,由于物质主义盛⾏于这个地球,全世界⼤多数⼈都被这些现象呑没了。 答:这是事实。我先前提到,⽬前的教育制度有⽋缺,不⾜以培养出健全的思 想,所以我们已邀请⼀些科学家来协助解决问题,这些科学家们也有同感。就 在今天上午,我和⼀些⼈开会,明天我要草拟⼀个关于世俗伦理道德课程的⽂ 稿,两三个⽉后我们要再开会讨论,最后我们会确定这些世俗伦理道德课程的 内容。未来先在印度这个地⽅实施,我的许多朋友也准备要去实验这些课程。 虽然现实世界是这个样⼦,但事情正在改变中,许多科学家和学者对于现有的 教育制度都表⽰失望。 关于精神世界,主要有两⼤阵营。⼀个是有神论,他们相信造物主,世界上其 他地⽅的宗教都属于有神论。另⼀个是无神论,包括印度的耆那教、数论师 (古印度的⼀个教派),以及佛教,这三个是无神论,他们不相信造物主存在, 他们认为⾃⼰是⾃⼰命运的主宰。 提到无神论,尤其是佛教,如我上⾯所说,逻辑推理和检验非常重要。我们的 修⾏不仅仅是念诵祈愿⽂和寂⽌的禅修,还包括分析的禅修,就像量⼦⼒学家 所做的,我们分析真相是什么。量⼦⼒学家最近有⼀个知性上的发现,我们引 ⽤他们的学说来减低终极无明(具⽣我执)的障碍 。量⼦⼒学家指出,外界的 事物依靠观察者的(主观)认知⽽存在,⽽非客观的存在。那么接下来的问题 是,观察者在哪⾥︖科学家没有答案。现代科学还未发展到可以证明思想以及 ⾃我的具体存在。 在这个层次上,古印度哲学⼤多是基于观察者的角度去看待世界,除了佛教以 外,所有的宗教包括古印度的无神论在内,我觉得这些观察者都相信有⼀个⾃ 我(灵魂)存在,这个“⾃我”是永恒不变的,从前世延续到今⽣,再从今⽣延 续到来世。佛法的“无我”学说则是认为没有⼀个独⽴存在的 “⾃我”。“无我”不 表⽰所有东西都不存在,不是这样的,⽽是指“⾃我”假借思想和身体⼆者的组 合⽽存在。佛教对于思想和身体的组合从粗到细、再到微细都有很详尽的分析。 ⽬前我们与科学家们进⾏越来越多的讨论,⼀些科学家对此感到真正的兴趣。 谈到⼼理学,现代⼼理学跟古印度哲学相比就像幼⼉园的阶段︔古印度哲学是
已⾼度发展的知识,唯⼀的问题是,传统上作为我们古鲁的你们轻忽了这些知 识。 问:尊者,我是ANI 的记者,我的问题是你可否跟我们分享你去阿鲁纳恰尔邦 访问的感受,以及你是否觉得印度政府现在与中国⾯对⾯讨论西藏问题变得更 有信⼼︖ 答:我去访问之前有谘询过印度政府相关部门,印度政府说没有问题,可以去, 所以我才去当地访问。中国⽅⾯对这次访问有⼀些不太寻常的反应,我不是很 清楚。所幸当我访问达旺的时候,没有发⽣任何侵扰。边界距离达旺很近,如 果中国的军⼈过来的话,我可能会⽴刻离开达旺,幸好没有发⽣这种事,哈 哈。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类似北韩和美国,⼀⽅⾯双⽅严阵以待,但现实中双⽅都 不想发动战争,中国也是如此。印度并非⼩国,⽽且军⼒⽇益强盛,所以现在 唯⼀的办法就是妥协。再者,中国如果想要开启争端,他们必须顾虑西藏境内 的情况,这是双重压⼒。中国同⼀时间要控制西藏又要与印度军队对抗是很困 难的。由于中国的强硬路线者视我为麻烦制造者,所以我就展现为⼀个麻烦制 造者。 问:尊者,我也是⼀名记者,我是纽约时报记者,关于你访问达旺的事,我也 有⼀个问题。当地⼈民多年来向您表达⼀个愿望,他们渴望下⼀世的尊者在达 旺这个地⽅转世。我的问题是,根据您对佛教学说的理解,转世之处的当地居 民是否友善或者怀有敌意,对于转世是否有影响︖ 答:我没有很重视这个事情。⼏年前我在纽约附近的纽瓦克市进⾏⼏场演讲, 也遇到⼀些媒体⼈⼠。其中⼀位媒体⼈⼠问我关于⼗五世尊者转世的问题,我 拿掉眼镜看着他的脸,然后问他:“你觉得转世的问题很急吗︖”他回答说:“不 急,不急。” 事实上早在 1969 年,我在我的⼀个官⽅声明中指出,尊者的制度是存是废, 由西藏⼈民决定。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法教。现在所有主要的寺庙团体 都已在印度重新建⽴起来,⼤部分在卡纳塔克邦。经过四、五⼗年后,年轻的 ⼀代渐渐成为很好的学者,我们所保存的千年那烂陀传统将透过他们延续下去, 他们⼀定会竭尽全⼒去保存法教,这是比较重要的。上师制度在西藏社会被认 为是很重要的,但其实并不重要。事实上,佛陀的转世或制度并不存在,龙树 菩萨的转世或制度也不存在,但他们的法教仍然延续至今。我们学习并且实修, 这就是⽅法。佛陀的法教比佛陀本⼈更神圣,西藏⼈创造了上师制度,这个制
度有利有弊,最重要的是去学习。这⼀次在达旺,我也呼吁当地民众⼀定要学 习,我告诉他们,具有不可动摇的信⼼是好事,但盲⽬的信⼼不会带来很⼤的 利益。从拉达克到阿鲁纳恰尔邦,我总是强调,所有的寺庙最终要成为佛学中 ⼼并且⼀定要提供佛法学习课程,仅仅只靠信仰以及上师举⾏祈愿仪式是不合 时宜的,我真的这么认为。 问:尊者在另⼀个场合中表⽰关于转世这个问题可以再等等,我想补充⼀个理 由。我和我太太以及⼉⼦⼀起去拜访尊者,他坚持要陪我太太⾛到电梯,我太 太患有帕⾦森症⾛路很困难,尊者握着她的⼿并搀扶她⼀起⾛,当时我太太对 尊者说,我们祈祷您可以健康长寿。尊者停下脚步然后说:“我相信科学,所以 我去做了DNA检查,科学家说我将会非常长寿并且给了我⼀个令⼈安⼼的很遥 远的数字。”尊者还说,无论如何他都会活得比中国共产主义制度还久,哈哈。 (提问者Arun Shourie,是此次专题讨论的参加者之⼀) 答:坦⽩说,我相信这个。⼈民在虚伪的政权统治之下会逐渐失去信⼼,北韩 也是⼀样。由于北韩领导⼈的恐惧,他们的⼈民只能得到扭曲事实的资讯,⽽ 且乡村非常贫穷。北韩⼈民因为缺乏资讯,他们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外⾯的世 界是什么样⼦。在⼀架从成都飞往拉萨的飞机上,⼀个中国官员、⼀个中国商 ⼈,还有⼏个西藏⼈也在飞机上︔中国官员和中国商⼈开始谈话,中国官员在 谈话中指责西藏难民,尤其是尊者︔中国商⼈曾经旅⾏世界各地,他告诉那个 官员说,尊者没有那么坏,尊者是⼀个很好的⼈。世界正在改变,这种阻绝真 相的封闭社会是没办法长期维持下去的。 提到马克思主义,在不同经济学说中,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说具有慈悲⼼的元 素。当西⽅开始⼯业化以后,我想劳动⼤众的权利是被许多资本家掌控的。劳 动⼤众是社会中的多数⽽且⽣活贫困,基于维护劳动⼤众的权利,所以卡尔马 克思(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以他发展的经济学说来制衡资产阶级。以社会经 济学理论来说,我是⼀个马克思主义者,我喜欢马克思的社会主义远超过资本 主义。我认为列宁糟蹋了马克思主义,他更关⼼的是政治权⼒以及极权统治。 ⼤战期间,有⼀些错误的⼼态产⽣,思想和⾏为被严格的监控、审查,当这种 ⼼态变成马克思主义的⼀部分,就完全错了。所以我常常说马克思主义非常好, 但是列宁毁了马克思主义。 苏联解体后,有⼀次我去访问莫斯科,我问⼽巴契夫说,苏联解体是表⽰马克 思主义解体或者表⽰极权统治解体,因为我觉得这两者是不同的。⼽巴契夫没
有回答我,他当时是党委书记。我对这两者进⾏区分,极权统治解体了,这不 代表很棒的马克思主义解体了,不是的,我是这么认为。 问:很抱歉,我的问题仍然是关于转世的。请问班禅喇嘛有任何消息吗︖您觉 得班禅喇嘛未来的转世应该由中国或西藏决定呢︖ 答:我所认证的班禅喇嘛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有些⼈说他已经不在⼈世,有些 ⼈说他还活着并接受正常的教育,我并不知道。至于官⽅认证的班禅喇嘛,嘉 赞诺布,据他的密友以及⽼师们所说,他非常认真学习。关于班禅喇嘛的问题, ⼀旦中国对于西藏以及我的政策变得实际可⾏之后,这些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问:尊者,我很多次感受到您具有疗愈⼒量的碰触。有⼀次我病得很严重,您 碰触我之后我就痊愈了。这是我来到这⾥的原因之⼀。我⽬前任教于贾瓦哈拉 尔・尼赫鲁⼤学,那是⼀所急进派的学校,学校正在经历很多困难,因为学⽣ ⾃杀、封闭⾃⼰、服⽤抗忧郁药物。您刚才说年轻⼈是充满希望的⼀代,我不 知道该去哪⾥寻找平和的⼼,寻找我的灵性,因为我所代表的是⼤学⾥⾯⼏个 最⼤的中⼼之⼀,⽽那⾥是⼼灵的沙漠。请问您是否知道在这种⼯作环境下我 应该怎么做以及年轻⼈为什么要⾃杀。 答:这个现象并不罕见,美国及⽇本⾃杀的⼈数也在上升,尤其是年轻的⼀代。 所以我们必须发展⼀个全球性的运动。我之前说过,现代教育必须涵盖内在的 平和以及如何处理我们的情绪。除非我们能发展⼀个扩⼤我们思想及情绪的教 育系统,不然这样的问题会继续存在。只谈论⾦钱和权⼒,却缺乏⽅法去平衡 我们的情绪,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知道愤怒是思想的⼀部分,却不知道如何 处理愤怒,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缺乏知识与能⼒去处理困扰我们的情绪,⽽ 去依赖酒精或药物,长期下来只会使情况更恶化。所以我们要考量⼀个全球性 的、循序渐进、实际可⾏⽽且系统化的⽅法,否则问题还会继续存在。 问:尊者,我是⼀个新闻媒体学⽣,我想请问您有关我的⼯作。您在⾯对邪恶 的时候如何保持平常⼼︖您如何能够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中采取乐观的⽅法,当 每天都发⽣这么多仇恨的事件⽽世界上许多⼈都漠不关⼼除非这些事情发⽣在 他们身上︖ 答:当我们说发展⼈类的慈悲⼼,有两种层次。⼀种是⽣物的层次,我们都是 社会性动物,我们来⾃⽗母亲,我们需要双亲的疼爱、朋友的喜爱,这个不是 我讲的要透过觉知与教育去发展的慈悲⼼,这种⽣物性的慈悲⼼是(真正)慈 悲⼼的种⼦,我们要⽤⼈类的智慧去扩展它。这种第⼀个层次的慈悲⼼是不平
等的,慈悲⼼的对象仅限于你的⽗母、你的朋友,⽽且还要视对⽅的态度⽽定, 这不是真正的慈悲⼼,⽽是执着。 真正的慈悲⼼是,我们爱⾃⼰,不是因为⾃⼰对⾃⼰的态度很好,⽽是因为⾃ ⼰想要快乐、不要痛苦,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去爱⾃⼰。对于其他⼈也是完 全⼀样的,甚至是你的敌⼈,即使他们对你是怀有敌意的,但他们仍然是⼈类 的兄弟姐妹,都有同样的权利去淡化痛苦,在那种层次上,我们透过⾃⼰的智 慧去理性发展⼀种关注的感觉,这就是真正平等的慈悲⼼,不会受他⼈的态度 左右,⽽是在于对象本身。 透过训练,现在有⼀些修⾏⼈,当他们听到中国强硬路线者的暴⾏时,他们不 会感到愤怒,反⽽会去关注采取强硬路线者的幸福。1958年中国从西藏康区展 开镇压,接着扩⼤到安多地区的东北部。1957-1958年这段期间,中国在西藏控 制这两个地区很多地⽅。我认识⼀个⽼师,实际上他是札西卡寺庙⼀个⾼僧⽼ 师。那个时候,我想有数百位出家⼈被逮捕,这个⽼师也在其中,他是⼀个很 好的学者,最后他被判死刑,当中国的军⼈要对他执⾏枪决时,他请求中国的 军⼈让他念⼀个简短的祈请⽂,军⼈答应了。那个祈请⽂的内容主要是说── 他⼈的痛苦以及种种负⾯情绪全部由我取受,⽽我的快乐、宽恕等等正⾯情绪 全部给予他⼈──我们称之为“⾃他交换”,也就是说⼀个⼈⾃愿承担他⼈的全 部痛苦并且把⾃⼰的幸福快乐全部给予他⼈。这位⾼僧念完祈请⽂后说:“现在 可以枪杀我了”,不带⼀点瞋恨。那样的精神状态是可以透过训练和修⾏达到 的。 对于那样的⼈,他的精神状态不会有任何不安或其他障碍。许多修⾏⼈在中国 的监狱或集中营关了很多年,当他们抵达印度,他们告诉我,他们最好的修⾏ 期间就是坐牢的时候。其中⼀些⼈对于折磨他们的⼈⼼存感激。这是真正的慈 悲⼼。请⼤家好好思考并以宏观的角度来看,仇恨和愤怒有何益处,完全没有, 它们只会摧毁内在的和平并且损坏健康,另⼀⽅⾯,慈悲⼼可以⽴即带来内在 的和平以及健康的身体以及长寿。 不仅如此,如果你活着的时候⼀直保有慈悲⼼,临终时你将会感到满⾜。我每 天最喜欢念诵的祈请⽂是“乃至有虚空,以及众⽣住,愿吾住世间,尽除众⽣ 苦。”秉持这样的思想,我的身语意全部奉献于增益所有其他⽣命的安乐。这个 思想带给我内在的⼒量,也实现了我们⽣命的⽬标。所以⼈类要⽤智慧去淡化 负⾯的情绪,并且增进正⾯的情绪。这是真正的修持佛法,⽽不是只有仪式⽽ 已。拉达克地区许多西藏佛寺⽤号角、铙、钹等等进⾏所谓的宗教舞蹈,是毫 无意义的。许多年前我在拉达克,某天看到⼏个出家⼈搬运⼀些宗教物品并表 演宗教舞蹈,我问他们发⽣什么事了。他们说他们的⼀个赞助者去世了,他们 正在搬运他的遗体,所以他们表演宗教⾳乐及舞蹈,我告诉他们这样做是错的。
对于佛陀进⾏供养,可以表演宗教舞蹈,但搬运遗体时这么做完全是错的,他 们稍后停⽌了这个仪式。 像这种情况,我们精神上的修⾏⼀部分受到社会制度或封建制度的影响,也就 是受到居⾼位者的影响。我也反对印度的种性制度,现在每个⼈都必须⼯作, 这个时代已经来临,由于封建制度,地主可以剥削穷⼈,他们说神创造了种性 制度,所以他们有权利剥削穷⼈。西藏的上师制度也带来⼀些影响,所以2001 年开始,我逐渐卸下我的政治责任,并且在2011年完全退出政治。不仅是我个 ⼈的退出,也是延续四百年之久的尊者制度的终结。这个制度让尊者⾃动成为 世俗的和宗教的领袖,从那个时候我⾃愿的、正式的、光荣的宣告结束。我觉 得这个制度与封建制度有关,是不合时宜的。因为宗教领袖应该从事单纯的宗 教活动。有时候我开玩笑的说,这个五世尊者所创⽴的制度,赋予尊者世俗的 和宗教的双重责任,如果五世尊者重新现身,他将会说什么︖但他不会再出现 了,我很确定没有这个危险,所以我可以⾃由决定怎么做,哈哈。 我觉得我们的某些制度,包括西藏佛教传统的某些修⾏⽅式,是有⼀点迷信的, 并且违反那烂陀传统──那烂陀传统是非常科学的⽽且重视民主。佛陀建⽴了 ⼀些关于戒律的制度,事实上他完全可以⾃由颁布戒律,但是他宣布,除了五 个比丘之外,没有任何个⼈可以颁布戒律,这是非常民主的。佛陀是独特的, 他不希望他的追随者们认为⼀个⼈有权⾃⾏决定(僧团的)戒律。所以戒律的 训练是非常符合民主精神的,这个非常好。这五个比丘颁布了⼀百条左右的戒 律,每颁布⼀条戒律之前,五个比丘中的主导者会询问其他四个比丘是否同意, 只有在五个比丘全部同意的情况下,他们才能颁布这条戒律,所以是非常民主 的。当然,最重要的修⾏是无限的利他主义,这也是民主的精神。在学说上, 如我先前说的,这也非常近似量⼦⼒学。 问:尊者,我来⾃马尼普,我有两个问题。第⼀,您最近访问过阿鲁纳恰尔邦, 中国宣布了阿鲁纳恰尔邦境内六个地区的(中⽂)名称,您有何看法︖第⼆, 您说过时代已经改变,中国现在是世界上第⼆⼤经济体以及全球武⼒最强⼤的 国家之⼀,您认为在您有⽣之年西藏问题可以解决吗︖ 答:这个事情很复杂,我之前已简短的回答过。我记得⼀位(印度)外交部官 员多年前告诉我,中印双⽅在⼀次会谈中,中⽅表⽰阿鲁纳恰尔邦的达旺地区 1950年之前并没有看到印度的⾏政或警察机关在那⾥,印⽅表⽰1950年之前中 国也不在那⾥。中⽅官员听了之后不发⼀语,但脸⾊突然泛红。这是⼀个资深 的外交部官员告诉我的。西藏的东北部及东藏的很多地⽅,由于他们无法正确 的念出某些藏⽂名称,所以改⽤中⽂名称。
问:⾸先,我非常荣幸可以聆听你的演讲。我是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学的学 ⽣,我的硕⼠论⽂是关于尼泊尔应对藏⼈定居点的政策。我阅读过很多书刊评 论,但我无法把尼泊尔境内的西藏难民以及藏⼈定居点跟西藏流亡政府连系起 来。1959年西藏难民初次抵达尼泊尔时,他们遇到很多困难,之后国际组织伸 出援⼿,但我并未发现西藏(流亡)政府跟这些难民在当时有任何连系。西藏 难民在印度所有的定居点都是透过您协助建⽴的,我想除了您之外没有其他⼈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西藏(流亡)政府是如何协助这些难民的。 答:由于政治因素,西藏难民在印度、尼泊尔以及不丹的情况是不同的。但确 定的是,所有西藏难民无论在美国、欧洲、⽇本、澳州或纽西兰,都跟我们的 ⾏政中央保持密切联系。但具体内容,如我之前提过的,我在2011年已完全退 出,我想我们选出来的政治领导⼈更了解⽬前的情况也能够更完整的说明,我 ⾃⼰并不清楚。但在尼泊尔的西藏⼈,他们对于西藏佛教的兴趣正在增长,⼤ 约百分之三⼗的尼泊尔⼈是佛教徒。在菩提迦耶的许多西藏社区以及在尼泊尔, 我总是呼吁他们,我们的佛教传统是非常丰富的,我们必须透过学习来延续这 个传统,学习非常重要。有⼀些喇嘛经常去尼泊尔或者驻留当地,我总是告诉 他们要去学习佛法并且传播佛法,不是只有举⾏仪式,⽽是去教导和讲解佛法 以及佛教的学说。我总是告诉他们,为了具⾜能⼒来教导佛教的学说,他们⾃ 身必须学习,仅仅坐在⾼⼤的法座上展现不凡是不够的⽽且愚蠢。我⾃⼰从七 岁开始学习,每天⽤⼼记忆并且念诵佛教⽂本。当时我对学习没有兴趣,但我 必须勉强⾃⼰去学习,因为我的其中⼀个⽼师拿着⼀条黄⾊的鞭⼦,即使那条 鞭⼦对⼀个虔诚的学⽣尊者来说是神圣的,但我很清楚,当那个黄⾊的鞭⼦被 使⽤时,神圣与否对疼痛来说其实没有差别,所以出于恐惧我努⼒学习。在正 式场合,尊者坐在⾼⼤的法座上⾯,但当我在学习时,我的私⼈教师把我当成 普通学⽣对待,有时候也⽤鞭⼦吓唬我。学习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把西藏传统 看得太过神圣⽽不去学习,这是盲⽬的信仰。 问:尊者,您饱学多闻,您富有智慧,更棒的是您总是非常喜悦。 答:我想如果你多花⼀点时间跟我相处,你会看到我⽣⽓的⼀⾯。哈哈。 问:尊者,您彻底的赢得全世界的认同,就像您现在赢得在场每⼀个⼈的⼼, 我有⼀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您是否曾经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 答:是的,当我年轻的时候。有时候碰到困难,我向我的私⼈教师抱怨,他就 念诵⼀段出⾃第八世纪非常杰出的印度⼤师寂天菩萨的诗句给我听,意思是如 果发⽣问题,就⽤你的智慧去解决,何需烦恼呢,如果问题不能解决的话,你
烦恼又有何⽤。这⼀段话非常有智慧,我常常跟他⼈分享这些来⾃印度的智慧 思想,我⾃⼰也思考这些话,所以没有什么问题。困难有时候会给我们带来更 ⼤的热情和决⼼。看看欧洲⼈,经历⼆次世界⼤战期间巨⼤苦难的那⼀代⼈, 他们的精神比较坚强,现在年轻⼀代的⽣活非常安逸,碰到⼀点⼩事就不断抱 怨,这⼀代⼈的精神跟他们相比有很⼤的差别。 我再次呼吁,把你的⽣命直接或间接的奉献于服务他⼈。寂天菩萨的教导中也 提到,问题的制造者,也就是你的敌⼈,实际上是你真正的⽼师。理由是,我 们在练习安忍,当有⼈激怒我们的时候,那正是让我们练习安忍的机会。我是 ⼀个佛教徒,当我⾯对佛陀,我不可能练习安忍,只有在⾯对制造问题的敌⼈, 我才有机会练习安忍,想想寂天菩萨的教导,是他们给予我练习安忍的宝贵机 会。 问:阁下,聆听您的谈话给我很⼤的启发。我是德⾥⼤学的学⽣,我来⾃阿萨 姆,那是您1959年从西藏逃亡出来后第⼀次发表演说的地⽅。我的问题很简 单。我们看到恐怖主义正在这个世界蔓延,不管是在孟买、巴黎还是其他地⽅ 的恐怖攻击事件,您怎么看待全球性的恐怖主义以及⼈类应该怎么去解决这件 事︖您认为全球性的恐怖主义可否归责于某个特定宗教,或者那个宗教本身有 缺陷需要解决︖ 答:不不不,我近⼏年总是告诉⼤家,“穆斯林恐怖分⼦”是错误的名词。前⼀ 阵⼦在缅甸,⼀群佛教徒骚扰⼀些回教徒,某些媒体报导称他们是佛教恐怖分 ⼦。那些从事恐怖活动的⼈已经不再是佛教徒,同样的,根据伊斯兰教义,那 些从事杀戮的⼈已经不是真正的回教徒。根据伊斯兰教义,你必须去爱护真主 阿拉所创造的万事万物。虽然各⾃的学说不同,但所有宗教的精神都是⼀样的。 我认为“穆斯林恐怖分⼦”和“佛教恐怖分⼦”是不正确的名词。如我们之前讨论 的,现代社会太偏重物质⽂化、太强调我们和他们的差别,宗教也受到这种思 想的影响,我们要去扭转这种情势,我觉得称呼某⼀群⼈是穆斯林恐怖分⼦是 ⼤错特错的,我有⼀些朋友是回教徒,他们很棒很有理性。 问:尊者,请您原谅我的问题。由于您的个⼈感召⼒以及您在过去六、七⼗年 为西藏事业所付出的努⼒非同凡响,我的问题是,在您之后如何去延续这种动 ⼒︖您是否有任何计划去延续西藏事业的动⼒、延续那烂陀传统以及佛法的学 习︖因为像您这样的领袖⼏百年内只出现⼀个,您有考虑任何接替⼈选或关于 这⽅⾯的计划吗︖
答:我之前已回答过,那些年轻⼀代的学⽣经过⼆⼗年、三⼗年的学习,已经 变成很好的学者,上⼀代的⽼师们逐渐离开由年轻的⽼师们接棒,所以我不担 ⼼。只要我们西藏⼈完好的保存我们的知识,不仅是为了佛教徒也为了全体⼈ 类,那么西藏问题⾃然会随着这些知识及⽂化传统的延续⽽受到重视。我之前 提到,越来越多的中国⼈对于我们的佛教传统真正感到兴趣,他们真正关注西 藏的政治问题,所以事情正在发⽣变化。西藏问题发⽣至今已将近六⼗年,我 们⼀直保持决⼼并坚守“非暴⼒”原则,也就是采取“中间道路”的⽴场,⽽非寻 求独⽴。 西元七、八、九三个世纪期间,西藏、中国、蒙古三个王国的地位是平等的。 我分享⼀个故事,1954年我去北京访问,回程途中我经过古代唐朝的⾸都西 安。拉萨有⼀尊非常神圣的佛像来⾃西安的⼀个寺庙,我在(西安)那个寺庙 看到⼀个空置的底座,因为原本放在那个底座上⾯的佛像被带到西藏了。某天 ⼀个中国⾼阶官员陪同我参观西安,可能是副省长,我们坐在古城墙遗址上, 这个官员告诉我,古时候西藏军队到达这⾥,中国皇帝为了避难离开⾃⼰的⾸ 都。某些学着说皇帝离开⾸都长达两三个星期,我想西藏军队后来可能撤退了, 由此可见当时西藏军队非常强盛。两年前,美国哥伦比亚⼤学出版了⼀本书谈 到这段历史。书上说西元七、八、九三个世纪期间,有三个势⼒均等的王国。 西藏国王非常重视佛教,中国国王非常重视政权,⽽蒙古国王非常重视战略。 过去的已经过去,只强调过去的历史是非常愚蠢的,世界已经改变,所以我非 常尊崇欧盟的精神。我把德国物理学家维尔纳‧海森堡以及英国物理学家戴 维・玻姆视为我的私人老师,因为很多年在很多场合我从他们 位的演讲中, 学习到量子力学的知识。我有时候
玩笑说,当我聆听量子力学的说明时,我
以为我了解了,但演讲一结束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已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学 生。1990年代,维尔纳‧海森堡当时已九⼗岁,他告诉我当他年轻的时候,每 ⼀个法国⼈眼中的德国⼈都是敌⼈,同样的,每⼀个德国⼈眼中的法国⼈也都 是敌⼈,现在这种敌对的态度已经完全改变。这些⼈经过⼏百年的相互争⽃, 又在⼤战期间经历巨⼤的痛苦,他们终于了解到战争以及国家主义是毫无意义 的。西德前总理艾德诺以及法国前总统戴⾼乐,这两位欧洲最强盛国家的领袖 对于欧盟具有前瞻性的视野,我觉得很棒。如果欧盟没有实现,过去⼏⼗年欧 洲国家可能像非洲某些国家⼀样相互争战。⼆次世界⼤战后,虽然华沙公约组 织曾经对欧洲有⼀点威胁,但欧洲⼀直保持和平,所以我是欧盟的⽀持者之 ⼀。 还有西藏的情况,如果中国给予我们有意义的⾃治,让我们能够全权处理西藏 的环境保护,我们为何不试试看留在中国之内︖谈到环境保护,中国的长江、 越南的湄公河、印度的布拉马普特拉河、印度河及恒河这⼏个主要河流都发源
于西藏。这些河流发源于西藏,但河流的使⽤者之中包括很多的印度⼈,我想 整个印度北部的⼈们都仰赖这些河流维⽣,所以印度也有权利去关注这些河流 发源地的环境保护。中国前总理朱镕基曾经下达⼀个指⽰,在河流发源地禁⽌ 砍伐森林,因为当时发⽣过严重的⽔患。同样的,印度有权利对这些事表达关 注,因为这影响到数百万印度⼈的⽣命。我对于西藏最主要的关注点,除了环 境保护之外,还有西藏⽂化的保存,以及西藏有关那烂陀传统的知识的保存。 如果要精确说明那烂陀传统复杂的学说与逻辑,藏⽂是最好的语⾔,如同梵⽂ ⼀样。因此保存西藏⽂化不仅是为了六百万西藏⼈的利益,更关系到许多其他 ⼈的利益,尤其是佛教徒以及佛教国家的利益。所以我们应该负起全责去保护 西藏的环境、西藏的⽂化,尤其是西藏的⽂字和语⾔。为了共同的利益,我们 应该留在中国之内。 中国做了很多破坏,所以现在他们应该以⾦钱补偿。我们可以请求中国提供⾦ 钱让我们发展。这样的话,在⾦钱层⾯,中国可以帮助我们,在精神层⾯,我 们可以帮助他们。这是⼀个很好的交易,不是吗︖这种区分你是中国⼈、我是 西藏⼈的负⾯态度是毫无益处的,我们应该共同和谐的⽣存。西元第七、第八 世纪期间,西藏与中国透过联姻保持非常密切的关系。现在我们不透过联姻, ⽽是透过更深层次的合作来保持密切的关系,不是吗,我常常这样思考。我想 百分之九⼗西藏境内的西藏⼈完全⽀持我们的⽴场,但境外的西藏⼈。 来源:尊者尊者中⽂官⽅⽹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