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恩典──約翰‧紐頓的生命故事與靈性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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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恩典 約 ．紐頓的

生命故事 與 靈性歷程 約翰．紐頓 ─ 著 穆卓芸、張志強 ─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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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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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 • 紐頓小傳............................................................ 009

2

│我靈深處：約翰．紐頓的書信體自傳 ..................... 061

紐頓圖輯

057

書信之一

062

書信之二

068

書信之三

074

書信之四

085

書信之五

092

書信之六

099

書信之七

106

書信之八

113

書信之九

119

書信之十

126

書信之十一

132

書信之十二

137

書信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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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信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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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頓牧養書信 ................................................................. 157 感覺與靈性安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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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的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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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苦難中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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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據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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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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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必然、神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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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在榮耀中醒來

176

關於一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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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與種痘

181

│俄尼書信 ........................................................................... 185 出於聖靈的講道

186

神啟的必要

189

凡信的必定得救

193

信心、屬靈知識與真悔改

205

│彌賽亞講道集 .................................................................. 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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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頓前言

220

彌賽亞講章

227

講章 1：安慰

229

講章 16：神的羔羊，偉大的救贖

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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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講章 25：彌賽亞死而復活

255

講章 31：福音信息，欣喜如潮

266

講章 40：主已經復活

277

講章 50：宇宙大合唱

286

│紐頓詩歌選 ....................................................................... 299 紐頓前言

300

卷一 詩 4：在基督裡與神同行（與神同行）

304

詩 22：耶穌寶血救贖我們（雅比斯的禱告）

306

詩 30：我雖貧乏軟弱卑賤

308

詩 33：仰望施恩寶座

310

詩 41：奇異恩典

312

詩 104：苦難雖如駭浪驚濤（浪子回頭）

314

卷二 詩 23：黑暗長久淹沒我心（風暴後的平靜）

317

詩 37：慈聲比樂韻甘甜（歌頌道成肉身）

319

詩 46：信靠主名滿心歡喜（福音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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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54：十架之上我主受刑（基督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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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64：寶貴聖經，何等珍寶（話語更勝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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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88：小小雨點，淅淅瀝瀝（洪水之歌）

326

卷三 詩 3：罪人聽救主呼喚（呼召歌）

329

詩 4：罪人是否有把握？（審判前夕）

332

詩 6：我可作什麼？（心硬的罪人）

334

詩 36：求主使我茁壯成長（攔阻道路，回應所求）

336

詩 84：在主裡面信徒歡呼（堅忍向前）

338

詩 86：如今求主慈容就近（恩典無邊）

339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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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頓追憶亡妻

344

紐頓臨終景況

351

紐頓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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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讀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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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約翰．紐頓是一位多產的創作者，尤其是書信。他寫信給一 位朋友描述自己的靈性歷程及一生，寫教牧信給會眾，寫神學 文章給其他牧師，寫家書給妻子，並回覆所有人給他的信件。事 實上，他的一生、人際關係、神學信念和信條、對自身經歷的感 想，以及對許多事件的看法幾乎全寫在書信中了。除此之外，他 還寫了幾百首聖詩和大量的講道稿。 編輯《奇異恩典》 （英文版）時，我只更改了少數不易懂、 已經不再使用或字典查不到的詞句，其餘都按照約翰．紐頓的原 文，沒有異動。我個人添加的說明和相關資料都用括號標示，讓 讀者一目了然，知道不是出於紐頓原作。 編輯這本書讓我獲益良多，不僅更了解約翰．紐頓的生平， 也刺激我思考許多未曾想過的神學觀點與信條，就算想過，至少 也不曾從紐頓的角度去看。當然有些地方我並不贊同他，例如他 對接種牛痘的見解，但我還是全文保留，因為他表達的是當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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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因此可能代表許多人的意見，同時也讓我們看到時代的改 變。 希望你和編輯本書的我一樣，從紐頓的文字中得到許多樂 趣，並且收穫豐富。只要抱著開放的心和態度去讀，我相信一定 可以。神用各種聲音對我們說話，而約翰．紐頓的聲音是我聽過 最有力的。

英文版編者 哈洛德．查德威克（Harold J. Chadwick）

│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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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紐頓小傳 由 哈 洛 德． 查 德 威 克 編 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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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市隆巴德街的伍爾諾斯聖馬利亞教堂裡有一塊大理 石板，上頭寫著某人的墓誌銘，是他生前自己寫的。墓誌銘寫 道：

約翰．紐頓，牧師。曾是不信者，生活荒誕不經， 在非洲擔任奴隸主，因著救主耶穌基督的豐盛憐憫而悔 改、蒙赦免，並蒙召傳講過去致力詆毀的福音，在白金 漢郡的俄尼服事近十六年，後於本教堂服事二十八年。

約翰．紐頓 1725 年生於英國瓦平，是家中的獨子。父親老 約翰．紐頓曾在西班牙一所耶穌會學院受培訓，後來擔任一艘地 中海商船的船長多年。母親伊莉莎白．紐頓原姓席特克里夫，是 很虔誠的基督徒，參加的教會由約翰．簡寧斯博士照管。簡寧斯 博士於 1715 年創立奇布沃斯改革宗學院，後來成為神學教育中 心，學生眾多。這群自稱「改革宗」的人都是非英國國教徒 1 。 紐頓如此回憶他母親：「她身體孱弱，喜愛寧靜生活，由於 我是獨子，她便將養育我當成唯一的志業和樂趣，讓我在主的呵 護與訓誡中長大。母親告訴我，她從我出生便抱定主意將我獻給 神。」 伊莉莎白確實體弱多病，但她從約翰三歲起便扛起教育兒子 的責任，以改革宗的神學理念在屬靈上訓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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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不到三歲就被她教著識字，四歲就能讀「一般」書籍。 紐頓說：「我四歲便能像現在一樣讀書識字，只有難字還看不 懂，並能覆誦《西敏教義簡答》的問答、瓦特博士的小本《教義 問答》和《兒童聖詩》。」伊莉莎白 1732 年 7 月 11 日死於肺結 核，當時約翰還不滿七歲。威爾許說她「來不及見到應許實現便 懷著信心而逝」。 伊莉莎白過世時，小約翰的父親還很年輕，是一艘地中海商 船的船長。他隔年返家不久便再婚娶了埃塞克斯郡艾弗利市一名 畜牧大亨的女兒為妻。約翰雖然得到妥善的照顧，但繼母並未如 他母親一般給他屬靈的指引。他在新家和其他小孩（據他形容是 一群「輕率又褻瀆」的孩子）玩在一起，很快便有樣學樣，於是 父親將他送到埃塞克斯郡的一所寄宿學校。但那裡的校長非常嚴 苛，差點將紐頓對學習和書本的熱情消磨一空。 紐頓日後回顧這段年少歲月，寫到他和父親的關係時說： 「父親很感性，又有道德情操，符合一般世俗的標準，但他和我 繼母都沒有宗教傾向，因此我便像脫韁野馬，和其他無所事事的 惡毒小孩玩在一起，很快便學會了他們的把戲。父親通常對我相 當放任，但即使在我身邊時，也對我保持距離。我理性上相信他 愛我，但他似乎不希望我發現這一點。我既怕他，又對他感到依 戀。父親的嚴肅和校長的嚴厲擊潰了我的心神，讓我差點震懾成 了傻子。因此我就讀寄宿學校頭兩年不但沒有進展，反而幾乎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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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紐頓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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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母親教會我的一切。」 兩年後，學校來了一名新老師，看出了約翰的天分。於是不 到十歲時，他已經能用拉丁文讀古羅馬詩人維吉爾和古羅馬作家 西塞羅的作品。十歲那年，約翰離開學校，十一歲生日當天和父 親一起出海前往隆里奇。 十五歲那年，紐頓到西班牙的阿利坎特，在父親一名商人朋 友店裡實習，不過很快就待不住了。他只做了十八個月，店主人 就欣然將這名小學徒交還給他的父親。 紐頓說：「要是我舉止良好，可能會做得不錯，但那時我心 中的邪惡傾向已經藉由習慣不斷壯大了。我很壞，同時也很蠢。 由於我跟自己為敵，也就不覺得誰是我的朋友。」 老紐頓 1742 年退休時，約翰共和他航行了六次。 同年，老紐頓又為兒子找了一份工作。這一回在牙買加。他 透過一名利物浦的商人摯友找到這份差事，希望心性不定的兒子 能自食其力，找到自己的志業。年輕的紐頓將在牙買加工作四到 五年，但十二月時，父親先差他到英國肯特郡查塔姆市辦事，造 訪他母親的遠親喬治．凱特列特。這趟旅程預定停留幾天，之後 便返家準備出發到牙買加。 喬治．凱特列特的長女瑪莉當時只有十三歲，卻讓約翰一見 鍾情，三天的停留變成了三週，他就這樣錯過了駛往牙買加的船 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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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頓寫道：「我很快就拋開了信仰，對於良知和戒慎的叮嚀 也置若未聞，可是對她的感覺始終不變。我敢大膽這麼說，即使 後來遭遇許多悲慘的惡事，但我其後七年只要醒來就沒有一刻不 想著她。」 紐頓一想到之後幾年必須和瑪莉分隔兩地，就覺得無法忍 受，於是三天的造訪變成了三週，導致錯過了前往牙買加的船 班。他不敢讓父親知道自己的新戀情和不去牙買加的計畫，因此 一直拖到父親沒辦法送他到牙買加了，才返回倫敦去見父親。 於是，紐頓的父親將陷入熱戀的年輕兒子送到了威尼斯。那 趟旅程讓紐頓重回墮落生活，直到他被一個夢境驚醒。他是這麼 描述那個夢的：

夢的場景在威尼斯碼頭，我們之前才在那裡停泊。 我記得夢裡是晚上，我望著碼頭獨自在甲板上徘徊，忽 然有人給了我一只戒指，吩咐我小心保管，並向我保證 只要戒指還在，我就能得到幸福與成功，但若弄丟或給 了別人，就會永遠不幸與悲慘。我欣然接受了他的禮物 和條件，很有把握自己能好好保管戒指，更高興自己把 握了幸福的未來。 不久又有一人朝我走來。他見我手上戴著戒指，便 開口問了幾個問題。我爽快告訴他戒指的好處，他很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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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我這麼好騙，竟然相信戒指會有這種魔力。那人講了 不少道理，最後勸我將戒指扔了。我起初很詫異，但他 的遊說佔了上風，我開始思考並起了疑心，最後真的脫 下戒指扔到船外。就在這時，位於威尼斯遠方的阿爾卑 斯山脈突然竄起大火，山上野火燎原，景象鮮明得不像 做夢。 我這才發現自己做了蠢事，但已經太遲了。煽動我 的那人輕蔑地告訴我，神為我預備的憐憫都在那戒指 裡，是我自己將它扔了。我明白這下我得跟他一起到山 上去，大火是因我而起的。正當我自怨自艾、求助無門 時，第三個人（或是給我戒指的那人，我不確定）忽然 出現在我面前，問我為何悲傷，於是我據實以告，坦承 我自作自受，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他先責備我太過魯 莽，接著問我要是拿回戒指，會不會聰明一點。我幾乎 無法回話，因為我覺得戒指是不可能回來了。不過，那 位不請自來的朋友也沒有給我機會回答。我還來不及開 口，他已經跳入方才戒指落海的地點，隨即拿著戒指浮 出水面。 他一回到船上，山上的大火就熄滅了，煽動我的那 人也不見了。於是（借用以賽亞書四十九章 24 節的話 說） 「勇士搶去的豈能奪回？該擄掠的豈能解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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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恐懼，欣喜感激地走到好心的拯救者面前，想把 戒指拿回來。但他不肯還我，對我說：「要是你拿回戒 指，一定很快重蹈覆轍。你不准留著它，由我替你保 管，必要時再拿來給你。」 他說完我就醒了，心中驚惶不定，不知如何形容。 之後兩、三天，我幾乎食不下嚥、夜不成眠，什麼事都 沒辦法做。不過感覺很快就淡了，而我也幾乎忘了這件 事，直到幾年後才又想起來。

1743 年 12 月，年輕的紐頓回到英國。他又去了肯特郡，而 且和之前一樣故意逾期不歸，搞砸了他父親對他的計畫，讓他父 親失望透頂，差點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紐頓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有一天他不曉得是忘了還是不知 道格子襯衫的含意 2 ，竟然穿著格子襯衫一時衝動又去找瑪莉， 完全不顧父親反對，結果被哈里奇號軍艦上的一名海軍上尉遇 見，強迫他坐上駁船 3 。這是他的人生轉捩點，因為當時法國艦 隊駐紮在英國海岸，兩國的戰火似乎一觸即發。雖然父親努力奔 走，還是無法讓年輕的紐頓順利獲釋。 幾天後，紐頓被送到諾爾港 4 的哈里奇號上，展開了人生的 新頁。他在船上待了快一個月，吃了不少苦頭。由於戰爭隨時就 要開打，紐頓的父親希望兒子待在海軍，便找人向艦長推薦，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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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將這名倔強的年輕人升為候補少尉 5 。可惜紐頓心性不定， 行為輕忽，不然應該能成為認真負責的軍官。他在船上的同伴誤 了他，使他無法堅守原則，儘管言行假裝正派，做事也頗為規 矩，但他的行為態度還是很快就走向了偏鋒。

1744 年 12 月，哈里奇號在唐恩斯 6 停泊，預備前往東印度。 艦長讓紐頓上岸休假一天，但紐頓衝動莽撞的老毛病又犯了，竟 然直奔肯特去和他癡戀的瑪莉道別。這種離別的場合往往不是很 愉快，紐頓和瑪莉的會面也不例外。他拖到元旦當天才返回船 上，艦長火冒三丈，從此對他印象大壞。 哈里奇號和大批船艦一齊前往史匹特黑德 7 ，途中由於天候 惡劣被迫在托爾貝 8 靠岸，但只停留一天就再度出發。幾艘船艦 因此沉沒，剩下的船艦隔夜又遇到強勁的南風，在康沃爾外海差 點全軍覆沒。紐頓所在的船艦雖然好幾次都快被其他船隻撞上， 但都安然無恙。由於損失和傷亡慘重，艦隊只好返回普利茅斯。 這時，紐頓得知他父親人在托爾貝，因為他對沉船很感興趣。紐 頓心想若能見父親一面，或許能輕鬆找到其他差事，就不用踏上 詭譎漫長的東印度之旅了。當時的他心性飄忽，做事有欠考量， 也不考慮後果。艦長曾經派他看守其他船員，不讓他們棄船，沒 想到他自己卻先逃了。他不曉得托爾貝該怎麼走，只有模糊的概 念，但又不敢問人，怕被人發現他是逃兵，只好信步而行，走了 幾英里才發現自己正往達特茅斯 9 前進。那天和隔天的進展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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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紐頓匆匆趕路，心想或許兩小時內就能找到父親，不料卻 遇見一群軍人，讓他無處可躲，也瞞不了他們。那群軍人像對付 重犯一樣押著他，一路將他送回普利茅斯。 紐頓又氣又怕，覺得顏面盡失。他在禁閉室關了兩天，接著 全身鐐銬被人送回船上，不僅當眾脫衣遭到鞭笞，還拔階降為普 通船員，之前的同僚獲令不准幫助他，甚至不能跟他交談。 新的船員同伴對他既不同情，也不親切，因為他之前當候補 少尉時對他們並不客氣。紐頓說：「我變成最低階的船員，所有 人都可以羞辱我。」 哈里奇號的艦長向來處事公平，卻對紐頓特別嚴苛，而紐頓 的老友們雖然盡力維護，還是阻止不了其他船員凌虐他。紐頓知 道此行長達五年，感覺就跟坐牢沒有兩樣，於是接下來的心思一 直在謀殺艦長和自殺之間擺蕩。他日後在回憶錄中寫道：

我當下處境堪憂，未來卻更危險，面對的惡行只會 逐日加劇。軍官和我之前的死黨起初還會幫我擋著，不 讓我被人欺負，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我發現他們 坦護我的熱情很快便冷卻下來，因為他們這麼做只會讓 自己和我一樣陷入極大的風險。艦長雖然通情達理，對 下屬很好，對我卻充滿憎惡，並且不吝於展現，而這趟 航程還得持續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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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使我恐懼和絕望的，莫過於我被迫和心儀 的對象分離，可能再也見不到她，更別說風光返國，有 機會娶她為妻了。因此，我可以說是悲慘到了極點。我 胸口脹滿了折磨人的激情、熱切的渴望、痛苦的憤怒與 無助的絕望。時時都有新的羞辱和艱困，毫無紓解或緩 和的希望。沒有朋友和我同甘共苦，傾聽我的抱怨。 無論內心或外在，我都只見到黑暗與苦難。我的處 境悽慘透頂，我想只有被神的憤怒所擊打的良心比我可 憐。我看著英國的海岸，看它最後一眼，心中的渴望與 遺憾難以形容。我盯著海岸，看它隨著船的駛離緩緩消 失，直到不見蹤影。我真想縱身跳進大海（以我當時的 墮落思想，我認為我可以）了結一切傷悲，但神卻暗暗 伸手制止了我。

紐頓說，他在前往馬德拉群島途中一直飽受灰暗思想和殺人 衝動所困擾，只差沒有自殺。他寫道：

我邪惡的心裡不斷盤算這件事，真的想過許多殺死 他的方法。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沒有了結自己的性命。 我有時猶豫不決，不曉得該殺死他還是自己，壓根沒想 到能同時了斷。主似乎完全棄絕了我，任我臣服於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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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冷酷。我什麼都做得出來，絲毫不敬畏神，也沒有半 點良知（至少就我記憶所及）。我徹底被妄想所迷，相 信自己的謊言，堅信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但主卻保守了 我！我偶爾會恢復警醒，每當我選擇死亡而非活命，就 會有一絲希望鑽進我心裡（即使沒什麼值得期盼的）， 只要我不放棄自己，日子將可能好轉，我還有可能回到 英國，得償夙願。總之，我對瑪莉．凱特列特的愛是我 當時僅剩的救命繩。儘管我不懼怕神，也不尊重人，但 我受不了自己所愛的人因為我的死而瞧不起我。

後來，紐頓被草率賣給一艘開往西非幾內亞的商船。新船長 認識他父親，對他相當和善。之前哈里奇號上的夥伴覺得他很嚴 肅、正經（畢竟他們當中有些人知道紐頓經常談到宗教），新夥 伴卻對他一無所知，讓紐頓覺得不再需要掩飾真實的自我，於 是變得更加頑劣。紐頓寫道，離開哈里奇號時，他的想法其實是 「我現在可以隨意自甘墮落，不用節制了」。他後來用彼得後書 二章 14 節來形容當時的自己：「滿眼是淫色，止不住犯罪，引誘 那心不堅固的人，心中習慣了貪婪，正是被咒詛的種類。」 紐頓說他那時「高調犯罪」，並且只要有機會就極力引誘和 煽動別人效法他的作為與劣行。他寫歌嘲弄船長和他的船，而他 的尖酸刻薄很容易觸怒人，讓人疏遠他。紐頓的行為和態度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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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船員紛紛收回起先給他的友誼與保護。 大約六個月後，船長死了，紐頓知道大副不怎麼喜歡他，因 此覺得自己一定會被賣到他們遇上的下一艘軍艦上。 然而，艦上除了船員還有一名乘客。這人名叫克羅，是船東 之一。約翰靠著詼諧和機智跟他成了朋友。克羅也做販奴生意， 約翰說服克羅僱用他當僕人兼學徒。大副不喜歡紐頓，所以樂得 放人。 克羅在獅子山有一座農場，並且兼做轉賣奴隸的生意。紐頓 很清楚販奴讓克羅收入頗豐，因此船長過世隔天就和克羅下了 船。他身無分文，因為他當時匆匆離開哈里奇號轉到這艘船上， 來不及討論薪水，只拿到一張期票，但後來始終無法兌現。紐頓 寫道：

接下來我要回顧的這兩年生活，感覺是徹底空白。 由於主的恩典尚未臨到，因此我的心依然沈溺在最黑暗 的狀態，咎由自取。不過，我在主將我放逐到那些偏遠 之地，幾乎和社會斷絕聯繫的決定中見到了祂的憐憫， 並為此感佩。因為當時的我個性頑劣，無論身在何處都 會像瘟疫一樣四處散播毒素。 倘若事情不是如此發展，我如願留在了英國，我的 際遇可能會更悲慘。我的心是不可能更壞了，但我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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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將更有空間施展。我可能會重重傷害別人，犯下好幾 倍無法彌補的罪惡。但主睿智地將我送到無以害人之 處，少數和我有往來的人都同我是一丘之貉，我很快便 淪落到無比悲慘的境地，低賤得毫無影響力。我被排 擠、被厭惡，而不是眾人仿效的對象。即便是黑人，在 我移居當地的第一年也幾乎沒人瞧得起我，願意和我說 話。我是「滾在血中」（結 16:6） 的流放者，似乎註定毀 滅。但主用憐憫看顧我，即使我罪該萬死，祂也不曾將 我打入地獄。

紐頓簡略描述了他的海上航程：

從非洲最西端的佛德角到芒特角這一段海岸河川密 佈，主要包括甘比亞河、里約格蘭特河、獅子山河和歇 爾布羅河。里約格蘭特河跟尼羅河一樣，在出海口附近 支流眾多，最北端的卡契羅河有葡萄牙屯墾區，最南端 的支流叫里約努納河，是（至少當時是）白人貿易的北 端。獅子山是多山的半島，無人居住，由於林木茂密， 除了濱水區之外都無法靠近。河本身很大，可以航行。 從該處往東南三十六英里左右有三個相連的島嶼，稱為 比阿諾斯島，周長大約二十英里，是白人聚落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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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東南二十一英里是三個小島組成的普蘭塔尼斯 島，離海岸兩英里，一側是歇爾布羅河。這條河位於一 座狹長小島之內，其實比較像河口，匯集了許多大河。 那些大河雖然「默默無聞」，卻烙印在我記憶中，比波 河和台伯河還要深刻。其中最南端的大河的河道非常特 別，幾乎和海岸平行，因此即使往上游航行了數十英 里，也可能只離海岸三英里，有時甚至不到半英里。

船抵達獅子山後，紐頓下了船，雖然身無分文，卻對販奴工 作充滿信心。 他們一到島上的新家，就開始整頓農場。紐頓的主人娶了當 地很有勢力的一名非洲公主為妻，但她第一眼就不喜歡紐頓，非 常嫉妒她先生對紐頓的厚愛。據說他將約翰視為己出，即使約翰 還未年滿二十，依然讓他成為合夥人。 抵達農場不到幾天，紐頓就感染了瘧疾。由於克羅正在遠 行，照料紐頓的工作就落在他妻子手上，但她決定袖手旁觀。紐 頓胡言亂語、四肢無力，被人放在酷熱的豔陽下等死。克羅的妻 子偶爾才會拿一點食物餵他。 紐頓寫道：「我將自尊踩在腳下，感謝又急切地接下食物， 有如收到救濟品的乞丐一樣。」 為了讓他更難受，克羅的妻子有一回逼他抱病到屋子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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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看她用餐。吃完之後，她將只剩一點飯菜的盤子遞到他面前。 雖然他很樂意把剩菜吃完，可是因為雙手無力，所以讓盤子掉到 了地上。克羅的妻子哈哈大笑，出言嘲諷他。日子一天天過去， 他的主人還是沒有返家的跡象。克羅的妻子偶爾會來看他，但不 是出於同情，而是嘲弄他，即使他病得幾乎站不起來，她還是逼 他走路，然後叫其他奴隸模仿他。其他奴隸有時會用石灰石扔 他，就算被她看到也不會被懲罰（但紐頓寫道，只要她不在，那 些被她鼓動欺負他的奴隸就會同情他，有些人甚至會分食物給他 吃）。晚上他會溜到田裡拔塊根吃，小心不被人抓到當成小偷。 塊根和馬鈴薯一樣，煮了以後可以食用，但生的不能吃。 據說消息很快傳遍那一帶，許多人都跑來看這個黑女人手下 的白人奴隸。他們會像對待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扔食物給他， 但約翰就是靠這些食物維持體力活了下來。最後他的主人終於回 來了，可是並不相信紐頓的說詞。由於他是當著主人妻子的面說 的，所 以之後處境依然沒有好轉。不過，那女人低估了他的體 力。幾週之後，他的身體開始康復，雖然又餓又昏沉，但他還是 試著走路。其他奴隸受她鼓動，紛紛譏笑他，模仿他走路搖搖擺 擺的動作。 為了活命，紐頓必須深夜爬到田裡挖植物的根吃。但他真的 保住了體力，並且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寫信向父親求救。 克羅回來後，紐頓向他忿忿抱怨自己的遭遇，但克羅並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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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兩人後來一起遠行做生意，紐頓極力討好克羅，於是情況稍 微改善了一些。但一名同行告訴克羅，紐頓偷他的東西，克羅相 信了。紐頓並不會欺騙人，但克羅從那時起愈來愈有疑心，對紐 頓的嫌惡很快變成了憎恨，一有機會就發洩出來。紐頓說：「在 我學會的事情中，我唯一可以自誇的就是誠實。只要他信任我， 我就忠心不二。即使我過得那麼苦，就算對他不老實也情有可 原，但我卻從來沒想過要欺騙他，即使再小的事都沒有。只可惜 他相信了別人的指控，讓我平白受責。」 接下來好幾個月，克羅對紐頓非常惡劣，不給他任何食物和 衣服。就算他下船辦事，也會將紐頓拴在甲板上，給他一品脫 米飯當一日的糧食，平時也不給他地方擋風遮雨、躲避烈陽。他 們只給他魚的內臟吃，通常那是當作魚餌用的，不然他只能吃自 己抓的、沒有調味、只「隨便烤過」的魚。有時主人上岸去，紐 頓就得遭受風吹雨打，甚至連續四十小時面對強風暴雨。他寫到 自己在船上長期挨餓受凍、全身濕冷，痛苦不堪，幾乎「擊垮了 我的身體和心靈。心靈很快就復原了，身體所受的影響卻久久不 退，有如罪向我索討的報應與代價。」 紐頓回憶道：「我的衣服破破爛爛，只有一件襯衫、一條褲 子和一條代替帽子用的棉手帕，還有一條兩碼長的棉布裹身體，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主人上岸期間，我曾經連續四十小時遭受強 風豪雨，沒有地方可躲，身上只有這些衣物，讓我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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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趁深夜溜到石頭上洗衣服，然後穿上，睡覺時用體溫把衣服 烘乾。船派的小船到島上來的時候，我會自慚形穢躲到林子裡， 不敢讓陌生人看見。然而……我的行為、規矩和內心比外在的處 境更黑暗。」 經過克羅一年的虐待，外加幾封家書，克羅終於准他離開， 投靠同一座島上的另一名商人。紐頓的命運一夕改變。新雇主信 任他，並且用極舒適的生活條件犒賞他的努力。他很快便受命掌 管非洲大陸沿岸的其中一座工廠。 紐頓手邊一直留著一本數學書，巴羅的《歐幾里得》。他經 常跑到島上的偏僻角落在沙上畫圖，研究數學圖形。他說：「這 樣常能讓我假裝悲傷不存在。」 這段好日子維持了將近一年。期間他寄了幾封信給父親和瑪 莉，描述他的處境和遭遇，當然也不忘求援。他父親向一名朋友 求助，那朋友找了一個即將前往甘比亞的船長幫忙，請他解救紐 頓。但救人行動還來不及展開，住在克羅附近的一名奴隸販子就 得到紐頓主人的允許，僱他為僕。新主人待他不薄，視他為同伴 而非僕人，甚至讓他掌管貨物。新主人擁有幾座工廠，他讓紐頓 和另一名僕人管理其中一間工廠，兩人經營得有聲有色，讓新主 人非常開心。紐頓寫到他們過得無憂無慮，「我甚至開始覺得自 己過得很快樂。」 然而安逸的生活卻讓紐頓逐漸迷失，他和當地人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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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接受了他們的生活方式和偶像崇拜。他並未放棄返回英國 和再見瑪莉的夢想，但卻覺得這輩子不可能實現了。安逸讓他接 受了妥協。他說：「然而我才抱定這種看法，朝這個方向設想， 主就插手打破我的計畫，不顧我的意願而拯救了我，讓我免於毀 滅。」受人之託的船長後來到了甘比亞，但發現紐頓離他的根據 地非常遠，於是決定不去找他。

1747 年 2 月，紐頓和他的僕人同事外出辦公。兩人走在海邊 時，正好看見一艘帆船經過，便用狼煙打招呼，希望做點生意。 帆船定錨之後，紐頓的同伴便划著獨木舟到船上。沒想到他才一 上船，就有人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約翰．紐頓的人。船長親自上 岸去見紐頓，但紐頓在島上過得很舒服，對船長捎來的消息不感 興趣。於是船長開始編故事，說他看到一疊寫給紐頓的信，裡面 提到只要他回英國，就能繼承一大筆財產。紐頓心想有了這筆 錢，他就能順利娶到瑪莉，光憑這一點（而不是因為在乎他的家 人和朋友）就讓他答應隨船長返回英國了。 紐頓寫道：「那時的我是如此盲目和愚蠢，沒思考發生的一 切，也沒從中尋求指引。我就像海浪任風吹動，被當下的表象所 主宰，完全不多深究。然而主是盲者的眼，正以我未知的方式帶 領我。」 那趟航程紐頓都住在船長區，和船長同桌用餐，被當成夥伴 對待，完全不需要幹活。由於無所事事，他的心思就變得更加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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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光是粗話已不能讓他滿足，他每天都發明新的髒話罵人。有 些話實在太惡毒，連船長（據說是個信仰虔誠的人）都經常公開 斥責他。每當紐頓講起他的不幸經歷，船長就會鄭重跟他說他覺 得他就像約拿一樣。紐頓寫道：

那趟航程漫長無趣，實在沒有可提之處。我的心思 無處停靠，只有偶爾用數學自娛。我只知道一件事，就 是我只要醒著，就是過著最可怕的褻瀆又不虔敬的生 活。我不記得遇過比我更膽大妄為的褻瀆者。普通的咒 罵和瀆神的言詞已無法讓我滿足，我每天更發明新的粗 話，因此常被船長嚴厲責備。船長本身就是性情中人， 講起話來也是口無遮攔。聽我敘述過去的遭遇，又看到 我在船上的行為，他經常感嘆地對我說（尤其在航程末 段，在我們經歷了許多危難後），我是他船上的約拿。 我走到哪裡，詛咒就跟著我，而他這趟航行遇到的所有 麻煩，全因為他讓我上了船。

航行期間，紐頓闖了幾次禍，包括有一回醉得不省人事，差 點摔出船外，幸好就在掉入洶湧的洋流之前被人及時救起，要是 掉進去就會離船太遠，無以救援；加上他的夥伴都喝得太醉，救 不了他，而紐頓自己又不諳水性—當時的船員不需要會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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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回他帶船員走錯了路，闖進野獸眾多的沼澤叢林裡， 沒有指南針、糧食和武器，就這樣困了一夜。據說他的心腸變得 又冷又硬，毫不關心自己的靈魂健康。紐頓說：「審判和憐憫對 我毫無影響。」他們 1748 年 1 月啟程返回英格蘭，途中在紐芬蘭 島稍作停留，撈補鱈魚。他們自覺糧食充足，其實不必捕魚，這 麼做只是為了不讓旅程感覺太過冗長。他們 3 月 1 日再度出發， 不過船身因為飽受熱帶氣候荼毒，已經急需修繕，否則絕對抵擋 不了冰冷北海的風暴。3 月 9 日，紐頓開始讀《效法基督》，作 者是肯培的多瑪 10。書是他從船長室拿的，據說裡面有不少宗教 書。紐頓之前就讀過這本書，但讀得漫不經心，只覺得很有意 思。不過，這回重讀卻發生了很奇妙的事。他想：「要是書裡講 的都是真的呢？」這是他的良知第一次站出來反對他，但紐頓刻 意置之不理。 他說他那天晚上和平常一樣漫不經心上床就寢，但很快就發 現「主安排的時間到了，而我之前極力抗拒的信念就這麼以強大 的旨意朝我襲來。」 強烈的暴風雨直撲而來，將紐頓從夢中打醒。船上一片混 亂，他聽見有人大喊船要沉了。他的臥鋪開始進水，紐頓爬上階 梯，正好遇到船長下來，叫他回去拿刀。他才剛轉身往下走，就 有人搶了他的位置，隨即被海水沖出船外。船身迅速進水，感覺 徹底無望。不出幾分鐘，整艘船已快支離破碎。紐頓說他以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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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生還了。他們用幫浦不斷抽水，可是沒用，海水愈進愈 多。有些人被派到船的其他地方汲水，但即使他們用盡一切方 法，船還是被海水灌滿開始下沉。船上貨物很輕，大多是比水輕 的蜜蠟和木材，所以沒有下沉。過了不到一小時，天色開始變 亮，風勢也減弱了。他們用身上的衣服和床單塞住漏洞，再用木 板釘住。天氣很冷，沒穿衣服很難熬，尤其他們才剛離開熱帶。 他記得那天晚上，自己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如果這還不成，那 就求神憐憫我們吧！」話才說完，他就被自己嚇了一跳，心想： 「神怎麼可能憐憫我？」 紐頓如此描述那晚的遭遇：

我 會 永 遠 記 得 3 月 10 日（ 照 現 在 的 算 法 是 21 日 ） 這 一 天。 從 1748 年 到 現 在， 我 沒 有 一 年 忘 了 這 個 日 子。那天，主從天上下來，在汪洋大海中救了我。 我從凌晨三點操作幫浦到中午，後來實在做不動 了，便回去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醒來，也不 在乎。過了約一小時，有人下來叫我回到甲板上。但我 沒辦法再操作幫浦，便去掌舵。我一直掌到半夜，中間 只休息了一會兒。 掌舵讓我稍有閒暇和機會可以思考。我回想自己受 過的信仰教育和見到的呼召、警告與拯救。我回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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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如此墮落放蕩，尤其常拿福音來開褻瀆的玩笑，簡 直厚顏到了極點。依據聖經的標準，我想從過去到未來 都沒有比我更大的罪人了。而對照我所糟蹋的好處，我 最初的結論是我已經罪無可赦。 聖經似乎也這麼說。我之前很熟悉聖經，許多經文 這時都重回我心中，尤其是那些可怕的段落，例如箴言 一章 24-31 節、希伯來書五章 4、6 節，以及彼得後書二 章 20 節等等，感覺完全合乎我的處境和性格，充分證 明那些經文來自神的旨意。加上我之前說的，我一直懷 著恐懼與不耐，等待那註定的毀滅到來。 然而，儘管我有這些想法，卻微弱得不成比例。或 許直到幾年後，當我更清楚主耶穌基督無窮的公義與恩 典，我才深刻且很清楚明白自己當時的本性與作為。或 許直到那時，我才能接受那景象：主對罪和恩典的掌握 無比巧妙，因祂知道我們的習性。只要祂施展大能，可 憐的罪人將立刻臣服，徹底破碎。 當我覺得不可能生還，卻在傍晚六點聽說船內已無 積水，我心裡又燃起一線希望，覺得自己見到了神的看 顧。我開始禱告，卻無法發出信心的禱告，靠近不了與 我們和好的神，稱祂為父。我的禱告就像烏鴉鳴叫，然 而主並不嫌惡。我想起自己時常嘲弄的耶穌，想起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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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和死時的異行—想起祂為了不屬於自己的罪、為了 在絕望中能信靠祂的人而死。但我卻渴望證據。無法給 人安慰的不信深植我心，使我希望這些事是確實的，卻 非真心相信。 此刻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得著信心？不是據為己有 的信心 —我當時不曉得那是什麼，也不知它的必要 性—而是如何確定聖經來自神啟，並給我足夠的保證 使我信靠神、渴慕神。在我決定更認真研讀新約後，頭 一個幫助來自路加福音九章 13 節：「你們雖然不好，尚 且知道拿好東西給兒女；何況天父，豈不更將聖靈給求 祂的人嗎？」我很清楚若不相信耶穌基督的生平，卻想 對祂宣認信心，其實就和嘲弄尋找人心的神沒有兩樣。 但我發現這段經文提到了聖靈，並且只要尋求就能和聖 靈交通。於是我心想：如果聖經是真實的，那這段經文 的應許便是真的。我需要聖靈才能了解這一切，因為一 切都是出自聖靈。神將聖靈許諾給尋求的人，所以我一 定要為此禱告。如果這是神的應許，那祂定會實現諾 言。約翰福音七章 17 節進一步鞏固了我的看法。我決 定雖然我還無法發自內心相信福音，但從此刻開始就要 將福音視為理所當然，只要抱著這樣的態度研讀福音， 應該就能愈來愈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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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的不信者如果讀到這裡，肯定會說（因為我很 清楚他們的想法）我是自己說服自己。我承認的確如 此，但若主對他們像祂當時對我一樣，讓我看見公義的 神與犯罪的靈魂之間必然需要一些權宜，他們也會和我 一樣反應。當我身旁充滿了深不見底的灰暗絕望時，我 至少在福音之中見到了希望的可能。

剩下的航程，船員就靠著微薄的糧食維生。他們失去了豢養 的牲畜、大部分的食物和飲水，而且離海岸更遠，比他們所想的 更偏離航道。他們以為自己只離陸地大約三百英里，其實更往北 偏。之後五天狂風不斷，讓他們最後還是不敵風力，被吹得更加 往北。他們很快便發現自己偏離了商船航道，不可能被其他船隻 拯救。這個季節航行到如此北端，就算船身安好也很危險，於是 他們開始不抱希望。不斷操作幫浦，加上糧食短缺（他們 3 月 1 日抓到的鱈魚，鹽漬之後每天半隻分給十二人吃），讓他們日益 虛弱。一名船員死了，甚至有人開始預言人吃人的結局。船長依 然相信一切的災難都是紐頓引起的，只要將他扔到海裡就能挽回 一切。到後來連紐頓自己也相信了這樣的看法—應該說迷信。 紐頓寫道：「船長其實無意實驗，並不會真的把我扔到海 裡。但我耳朵一直聽到這個說法，感覺非常不安，更何況我內心 也隱隱贊同。我覺得我們遭遇的一切可能都是我害的，不停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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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譴責自己，因為我終於被大能的神逮到了。」 期間一度有人大喊看見陸地了，船長立刻下令將剩下的一品 脫白蘭地分給所有船員喝，還有麵包也是，說他們很快就有喝不 完的酒、吃不完的食物了。 然而，船員見到的「陸地」只是夕陽落在雲彩上的幻影，全 船的希望再度破滅了。 他們只剩一個希望，就是風速不減，但就連這一點也讓他們 失望了，因為海上變得非常平靜。隔天早上，強風再度吹起，這 回是東南風。但船身受損得太過厲害，他們只能讓斷裂的那一側 迎風，結果就是更加偏離愛爾蘭北端的港口，朝蘇格蘭西方的島 群靠近。 紐頓寫道：「我們真的有一種感覺，我們的船可能是當時唯 一在那一帶海域的船隻。」 正當船上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正灰心沮喪時，風來幫忙 了，再次有人大喊陸地就在前方。他們看見一座島嶼，托利島， 翌日就在愛爾蘭的洛克史威利碇泊，時間是 1748 年 4 月 8 日，遭 遇暴風雨的四週後。他們才剛進港，定錨不到兩小時，鍋子裡還 煮著最後剩下的食物，海上又吹起了強風。紐頓說：「這時我開 始知道神是存在的，並會垂聽和回應我們的禱告。」他們要是還 在海上，所有人都可能命喪海底。 紐頓繼續回顧自己過往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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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沒有人能讓我無話不說，談論我的靈魂，也沒 有人能讓我尋求建議。至於書本，我手上有史丹霍普出 版社的新約（之前提過）和一本貝佛里奇大主教的《講 道集》 （Bishop Beveridge’s Sermons），其中關於主的受難 的章節讓我深受震撼。讀新約時，有幾段經文特別打動 我，如路加福音十三章的無花果比喻，以及提摩太前書 一章關於使徒保羅的故事。然而最深刻的還是路加福音 十五章浪蕩子的故事。我覺得沒有人比我更像那個浪蕩 子了。而那慈愛的父親接納，不，他奔去歡迎兒子的舉 動，正是為了彰顯主回應罪人的良善！這想法深深打動 了我。 我持續賣力禱告。神已經主動伸手救了我，但我希 望祂做得更多。這裡的外在環境讓我更認真、更積極尋 求主。祂一人就足以拯救我。我有時甚至覺得就算餓死 也無所謂，因為我是懷著信心而死。在我們抵達愛爾蘭 之前，我心中已經得到回應和令人滿足的證據，證明福 音是真實的，確實能回應我的一切需求。我看見耶穌基 督的順服與受難使神赦免了我們的罪，這不僅彰顯了神 的憐憫，也展現了祂的公義。於是我接受了那至高的教 義：「這就是神在基督裡，叫世人與自己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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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其他教派，不曉得有人只將救主視為最高 位的神僕，頂多亦人亦神。我需要的是全能的救主，而 我在新約讀到了這樣的神。主已成就了神奇的事，我不 再是不信者。我誠心揚棄過去的褻瀆，建立了正確的觀 念，並深深受其影響；我也為自己遭遇重重難關都能平 安度過，為我本不配得到的憐憫而真心感動。我為自己 過去糟蹋的生命而遺憾，希望立即轉變。我幾乎不再出 言褻瀆。那原本有如我的第二天性，深植在我心中，但 我戒掉了這個習慣。從各方面看，我都是個全新的人 了。 儘管我不懷疑聖經和神的大能，因為主的得勝帶給 了我如此的改變，但我在許多方面還是充滿缺陷。我多 少感覺得到自己罪大惡極，卻不清楚自己內心本有的邪 惡。我不了解靈性，也不知道神的律法的權柄，而基督 徒的內在生活，例如透過耶穌基督和神交通、持續仰賴 神賜給我們每日的智慧、力量與平安，對我依然是個未 知的謎團。我知道神的憐憫，因為祂赦免了我過去的 罪，但我主要靠的是自己改過向善的決心。 我沒有基督徒朋友或可信賴的牧師給我建議，幫助 我明白有多少公義，才有多少力量。雖然我很快開始研 讀正規書籍，卻沒有屬靈的判斷力，以至於經常做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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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的選擇。因為這段期間之後，我有六年沒有接觸屬靈 的講道及談話，少數幾次接觸也是聽了卻不甚懂。不過 主很樂於慢慢透露讓我明白。我這裡學一點、那裡學一 些，透過自己的痛苦經歷，即使處在偏遠的不毛之地， 和同一群惡友和壞榜樣在一起，我還是慢慢熟悉了神的 道。

紐頓最後總算藉由書信聯絡上了父親。他搭的船已經十八個 月杳無音訊，大家都認為船沉了。信到達時，紐頓的父親正準 備啟程前往加拿大哈德遜灣，執掌約克堡。他後來在那裡待了三 年，死於任內。雖然紐頓收到了幾封父親的信，卻再也沒能見到 父親一面，讓他抱憾終生。父親因他一生操煩，他卻無法親自請 求父親的原諒。不過，他父親在離開之前造訪了瑪莉．凱特列特 家，應允了兩名年輕人的婚事。 船在洛克史威利港修理期間，紐頓去了愛爾蘭的倫敦德里， 很快便恢復了健康和體力，並立志認真研讀聖經。他每天到教 堂禱告兩次，決定一有機會就參與聖餐禮。領受聖餐當天，他一 早起床認真晨更，非常嚴肅和主交通。雖然不夠正式，但真誠順 服，並且對於那一陣子得到的憐憫深有感動。然而，他對自己的 心依然一知半解，對撒但的試探也不夠清楚，因此日後還是受了 引誘，忘記對神的誓言。儘管如此，那天的儀式還是帶給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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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滿足。這是他之前從未體驗過的。 隔天，紐頓跟隨倫敦德里市長和幾名士紳出遊打獵。他爬上 陡坡，手中的獵槍拿成直角開槍，子彈幾乎貼著臉射出去，打穿 了他的帽緣。紐頓對這段經歷的描述很重要，千萬不能錯過。他 寫道：「因此就算我們覺得安穩無比，也一樣暴露在危險當中， 所有東西可能一瞬間聯合起來消滅我們。我們不是只有千鈞一髮 時才需要神，再安全的環境也需要神的保守。」 紐頓沒有基督徒朋友，只好買書來看。但他缺乏經驗和判斷 力，所以買了不少劣書。他全憑自己的力量，雖然知道神赦免 了他過去的罪，但主要倚靠的還是自己改過向善的決心。神安排 了最好的老師，一次一點地引導他。祂用痛苦的遭遇讓聖經進入 他的內心，即使他還是和同一群人在一起，但現在受到良知的斥 責，使他再也無法拿罪和神聖的事物開玩笑。紐頓寫道：「我覺 得那一刻是我回到神身邊（應該說神來到我身邊）的開始，但直 到許久之後才夠資格稱為真正的信徒。」 回到英國之後，有人想聘他擔任船長，但紐頓婉拒了。他覺 得自己需要多學習順服，便決定去當大副。出發前，他寫信向瑪 莉求婚，瑪莉接受了。紐頓如此描述這趟航程：

我們萬不可將別人的經驗奉為圭臬，也不該叫別人 這麼做。然而，這是常見的過錯，並且會引發許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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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我的經歷太過特殊，幾乎沒遇過遭遇和我類似的 人。像我這樣大難不死的人少之又少，極少數得到垂青 之人通常會產生火熱的信心，在主賜他們平安之後，他 們往往活得比一般人更熱誠、更燦爛，足為表率。 一方面，我的信心非常淡薄，遠低於該有的程度； 另一方面，我在宗教之路上所踏出的第一步粗淺到了極 點。我完全不曉得耶利米書二章 2 節和啟示錄二章 4 節 提到的時期，其實叫做「起初的愛」。在我得到如此美 好而意外的拯救，眼睛得到開啟而看見後，若我隨即全 心依附主和祂的道，再也不向凡人求教，想必誰也不會 驚訝吧？ 唉！可是我差得遠了。我雖然學會了禱告，不再放 蕩玩樂，也認為聖經的確有其價值，但我的靈魂依然眷 戀俗世。我一離開利物浦就開始鬆懈，在「等候主」的 事上怠惰。我和神的交通變得無謂而瑣碎，雖然我的心 經常責難我，但我的盔甲已然瓦解，開始迅速墮落。船 到幾內亞時，我似乎已經忘光了主的憐憫，除了粗話之 外，幾乎故態復萌。敵人預備了一連串試探，我很容易 就著了道，牠領我在邪惡之路上蒙昧走了將近一個月。 幾個月前，我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如此沉淪了。希伯來 書三章 13 節說：「天天彼此相勸，免得你們中間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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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罪迷惑，心裡就剛硬了。」罪先是讓我欺瞞，然後剛 硬。我的心很快被鎖鏈緊緊捆綁，幾乎不再有任何慾 望，也無力解脫。我有時會想自己到底怎麼回事，但 就算掙扎也無濟於事。我和參孫一樣，「要像前幾次出 去活動身體，他卻不知道耶和華已經離開他了。」（士 16:20）每回想起那段日子，神常提醒我是多麼微小，只

要有一小時少了祂的力量與恩典之泉，我就無法站立。

紐頓又在同一處—曾虐待他的前主人的農場上—感染了 嚴重的熱病，不過非洲公主和她的夫婿這一回對他敬重有加， 照顧得無微不至。有天晚上，紐頓拖著病重的身軀爬到島上的 僻靜處禱告。「我不再祈求，而是將自己放到主的面前，由祂處 置。」不到兩天他就恢復了健康，返回船上。紐頓相信自己這回 真的脫離了罪的控制與宰割，但和所有聖人一樣，「罪的影響和 衝突依然在我裡面，讓我呻吟，給我負擔。」 接下來的航程充滿驚險可怕的事故，許多船員因而喪命、遇 害。其中一回紐頓雖然倖免於難，卻在靈性上深受震撼。 那天晚上，紐頓原本飯後要回船上，但船長卻叫他留下。紐 頓追問原因，船長就是說不清楚。船長之前從來不曾如此，那回 卻很堅持，紐頓只能說「他腦袋就是有那個念頭」。船長派了另 一個人接替紐頓，要紐頓留下來，接著就下令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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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去了安提瓜，接著前往南卡羅萊納州的查爾斯當。紐 頓還是個不成熟的基督徒，竟然天真到以為所有教會都是一樣 的。他在那裡聽說有一位「改革宗」的牧師，姓氏是史密斯，便 去聽他講道。不過，他一直到多年後才明白自己聽到的其實來自 神：「少了聖靈的解釋與應用，再動人的言詞也是枉然。」 這時，紐頓心裡開始起了變化。雖然還不算教徒，但他經 常到林中或田裡沉思禱告。他說：「世俗消遣對我的誘惑減弱許 多。面對逸樂，我旁觀多於參與，但尚未覺得需要劃清界線，因 為我還不知道帖撒羅尼迦前書五章 22 節的告誡：『棄絕一切邪 惡』，所以常遊走在誘惑邊緣。然而，主對我的軟弱是慈悲的， 沒有讓敵人戰勝我，而是慢慢帶領我，使我逐步看見自己行為的 愚蠢。一旦看見，神就堅固我，讓我揚棄不做。不過，有許多我 不允許自己做的事，我還是偶爾會犯，幾年後才徹底戒除。」 遠行結束，紐頓回到肯特，1750 年 2 月 1 日和瑪莉成婚。 他日後回顧兩人漫長的分離、試煉與等待，從中見到了神的 憐憫。他覺得他們要是早兩年結婚，當時他尚未建立信仰，兩人 一定都不會快樂。紐頓寫道：

可惜哪！我很快便發現自己的心依然堅硬，對神不 知感激。主至高的憐憫給了我在世上所求所願的一切， 照理應當足以讓我順服神、讚美神，結果卻恰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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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了禮物，卻忘了恩人。我可悲狹隘的心靈得到了滿 足，冷酷的態度隨即浮現、扎根，對屬靈的事物愈來 愈不在乎。幸好我六月受命返回利物浦，將我從夢中打 醒。我想您一定明白，我之前的生活有多快樂，分離的 憂傷就有多苦。分隔兩地非常辛苦，尤其良知不斷提醒 我是多麼不配與她重逢。 但主扶助我。儘管我可悲、淡漠又崇拜偶像，卻已 經懂得如何透過耶穌的寶血祈求神的恩典，因此我很快 便又恢復了平安。然而，接下來的航程，我的情感時常 突如其來，無法抑制，有如我眼中的刺，使我覺得其他 的祝福索然無味。但神成就一切美善，再次將逆境轉為 有益，讓我更勤於禱告，不只為我妻子，也為了自己。 我對同伴和逸樂之事愈來愈淡漠，開始習慣於自發的自 我規範，後來更學會了自我提昇。

紐頓的船八月啟航，手下有三十人。身為船長，他有更多自 己的時間。他持續寫信給瑪莉，發現文字更能清楚表達他的內 心。他決定當個好船長，公平對待屬下，同時在船上每到主日就 舉行兩次崇拜，由他親自主持。航行期間，紐頓學會組織自己的 屬靈思想，將書信當成靈修的日記，並增加閱讀經典的時間，包 括泰倫斯、維吉爾、西塞羅、布坎南（Claudius Buchanan）、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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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謨和卡斯米爾（Casmir）的作品。他的拉丁文愈寫愈美，但 他卻發現神讓他學習凡俗事物的慾望愈來愈低。 紐頓寫道：「那段時間，主樂於讓我更親近祂，更能看清有 如高貴珍珠隱藏在聖經中的無價寶藏，讓我為此願意放棄新得到 的財富。我開始覺得人生苦短，不該耗費在無謂的瑣碎學問上， 尤其是我。詩人和歷史學家無法告訴我耶穌的言行，於是我開始 另覓高明。我起初將閱讀經典的時間限為每星期一個早上，後來 就完全不看了。」 十四個月後，紐頓返回英國。這次上岸，他開始固定撰寫日 記。他在回憶錄中寫道，閒適的生活有害於靈命成長，幸好他 及時明白困厄的必要與好處。紐頓描述他去過的教會和聽到的講 道，覺得「很普通」。他認識的教徒有限，因此感到疏離。他讀 了幾本書，得到更多洞察，對教義有更多了解，信仰經驗也有增 長。但他挫折地發現自己的內心「住著懦弱拘謹的靈魂，害怕被 當成教徒。我雖然不能沒有禱告，卻不敢主動提議，連對妻子也 不例外，要她敦促才行。我從神得了那麼多寬恕，應該展現對祂 的熱切與愛，但我卻遠非如此。」

1752 年 7 月，航行季節到來，紐頓職掌另一艘船再度出海。 這回依然是做販奴生意。紐頓寫道：

最後兩次前往幾內亞的航程，是我和神交通最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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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頻繁的一段時光。我幾乎不和船員往來，上岸時也不 跟當地人互動。我會到森林中散步，思考神所賜與我的 格外恩慈，方圓數千英里之內可能沒有第二個人認識 主。我經常反芻普羅帕夏斯（Propertius）的優美詩句， 獻給正確的對象。對凡人來說，他的詩句充滿了褻瀆與 瘋狂，但當出自信徒之口，卻充滿了平安與適切：

主啊，在無人的林中 與祢同在 我是多麼喜樂！ 黑夜中光照我 獨處時陪伴我 主啊，祢使我安歇

儘管還在販奴，但紐頓利用自己的職位影響身邊的人，盡 量「抑制別人的行為不端」。據船上的人說，航行期間他嚴守紀 律，並定期召開讀經班和做禮拜。他相信船員是因為不識字才不 信神，但船員非常痛恨他的做法，暗中策劃叛變謀殺他。然而， 叛變還來不及發生，兩名密謀者就有一人生病、一人死了，沒有 人接替他們的密謀，於是不了了之。船上經常有人搞鬼，不僅船 員，奴隸也是。據傳紐頓在這趟航程開始明白一點，奴隸也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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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自己形像造的，也有靈魂，因此他開始為他們禱告，向他們傳 道。紐頓日後寫道：

從事販奴期間，我不曾半刻懷疑它合法與否，也大 致滿意，相信這是出於神的掌管與安排。事實上，販奴 算是上流人的行業，通常利潤豐厚，只有我是例外，因 為主認為財富暴增於我毫無益處。我常覺得自己像是獄 卒，偶爾更深感驚駭，竟然有工作永遠跟鐵鍊、拴鎖、 手銬和腳鐐脫不了關係。因此，我開始常向主禱告，求 祂適時賜給我更仁慈的呼召，讓我更常和祂的子民交 通，並遵行祂的誡命。

船到了聖克里斯多夫島 11，紐頓滿心期盼收到愛妻來信，卻 沒有見到半封，讓他非常沮喪，原來信都被誤寄到安提瓜了。由 於他妻子會定期寫信，因此紐頓認為她一定過世了，心中哀痛 不已。他覺得自己好像心臟病發一樣：「我心裡既驕傲又瘋狂， 兩種感覺彼此交雜，有如生了重病，就是俗稱心碎的大病。身為 陶土的我們是多麼常和造物主爭辯哪！這樣還能不支離破碎，又 是主何等的憐憫哪！」他深受良心譴責，覺得這是他沒有和妻子 分享信仰所得到的懲罰。不過，一艘小船從安提瓜帶回了一包信 件，他的恐懼才煙消雲散。紐頓寫道：「這些信件讓我重拾了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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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與平安，也對照出主對我是多麼良善，而我對祂卻是多麼缺乏 信心與感激。」1753 年 8 月，紐頓回到英國，但只待了短短六週 就又啟程航行。 那是他最後一次遠行。出發之前，他意外遇見一位老友，是 他在哈里奇號上的同伴。這名船員和一艘商船簽了約，正待命 出航，沒想到老闆卻破產了。紐頓當年覺得這名同伴很認真，又 很虔誠，因此特意取笑他，摧毀了對方的信仰。他顯然成功做到 了，這讓紐頓既失望又充滿罪惡感。兩人聊了很久，紐頓談到自 己為什麼信了上帝，並提出見證，但對方只要講不過他，就會重 提當年是紐頓讓他體驗到「新的自由」的滋味。紐頓寫道：「我 很希望自己的論點、經歷和禱告能在這趟旅程中給他好的影響， 但我的好意蓋過了理性，結果就是後悔無窮。」他的好友就和當 年的他一模一樣。紐頓說：「他非常褻瀆不敬，而且每況愈下， 不僅對我的規勸充耳不聞，還極力反制我對其他人的影響。」後 來，紐頓實在無法忍受前夥伴的作為，便派他到一艘預定前往非 洲的小船上擔任船長。小船離開前，紐頓不忘用福音故事說服 他，但對方依然不為所動，對船員和船上的奴隸非常惡毒，結果 在抵達非洲前夕生了重病。 紐頓寫道：「他死時雖然表示信主，卻沒有改變。我從和他 共事的人聽來的說法非常恐怖，他的憤怒和絕望嚇壞了他們。他 宣布自己行將就木，但完全不希望也不祈求憐憫。我想或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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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這麼可怕的對照，讓各位更了解神對我這個大罪人是多麼格 外憐憫。」 後來在前往聖克里斯多夫島途中，紐頓同樣感染了嚴重的熱 病，覺得自己難逃一死。和他的前夥伴一樣，紐頓也不相信自己 能得救贖。 他寫道：「但我心中的希望勝過恐懼，同時感到一股寧靜的 鎮定，使我毫無焦慮地面對現實。我的信心雖然微弱，卻安穩在 耶穌的寶血與公義中。希伯來書七章 25 節的經文給了我莫大的 安慰：『凡靠著祂進到神面前的人，祂都能拯救到底。』」 紐頓形容自己的恐懼不是害怕審判，而是想到不斷進入下一 個存在階段的無數靈魂。他說：「我的靈魂……處在那不可勝數 的靈魂之間會是如何？主也許就看不到我了……但聖經一段經文 及時在我心中浮現，讓我不再懷疑。『主認識誰是祂的人。』（提 後 2:19）。」

船到西印度群島時，紐頓已經完全康復了。停留聖克里斯多 夫島期間，他結識一名來自倫敦的船長，是他信上帝六年以來 遇到的第一個教徒。兩人緊密往來了一個月。紐頓熱心好學，對 於信仰更加坦誠，會在社交場合帶領禱告，同時結交想法相似的 人。他對聖經裡的許多段落有更深刻的理解，尤其是恩典的應 許、在恩典中的平安與聖徒的堅毅不撓。此外，對當時教會的謬 誤、爭端和危險的教義詮釋，紐頓也更有體會。那樣的體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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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出於我的能力或聖潔，而是出於上帝的大能與應許，以及我對 永恆救主的信心」。對於回到英國之後該找哪一個團契，新朋友 也給了紐頓一些建議。

1754 年 8 月，紐頓回到英國，預定三個月後再度啟程，但他 心中已經認定販奴不是正業，很想抽身離開。他迫切禱告，求神 回答他的兩難。 他的禱告確實得到了回應，但和他想的方式完全不同。有天 下午，紐頓和妻子正在喝午茶，他突然嚴重癲癇，全身癱軟， 但還能呼吸。癲癇持續了一小時，但之後經常暈眩和頭痛。醫師 禁止他再度出海，紐頓隔天就辭去了船長的職務（癲癇應該是他 在非洲染病的後遺症，但有一名傳記作者認為是中風引起的）或 許是丈夫生病帶來的壓力（至少其他傳記作者如此認為），紐頓 的妻子忽然健康惡化，最後更纏綿病榻，無法忍受噪音和絲毫動 靜。她的病情愈來愈嚴重，惡化了十一個月，感覺不久人世。 這段期間，紐頓到倫敦造訪了山繆爾．布魯爾牧師。布魯爾 就是船長建議紐頓去找的人。兩人見面之後，布魯爾又介紹了一 些虔誠的基督徒給他認識。紐頓還和喬治．懷特菲德成了好友， 並且寫道：「他的事工讓我獲益良多。」懷特菲德 1770 年過世 時，美國喬治亞州的懷特菲德學院曾邀請紐頓出任院長，但他婉 拒了。 當時紐頓心頭有兩件煩心事，一是妻子的健康，二是他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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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收入。他和瑪莉從利物浦搬到倫敦，除了讓瑪莉接受更好的照 顧，也方便他和新認識的基督徒朋友往來。照料生病的瑪莉所需 的費用一直讓他傷神。他曾提及自己內心的掙扎，一方面在經濟 上毫不懷疑主的能力，另一方面在妻子的病情上卻很難信靠主的 旨意。

1775 年 8 月，利物浦政府邀請紐頓接任總巡。紐頓並沒有申 請該職，因此算是意外的驚喜。雖然這份工作人人稱羨，但瑪莉 的健康持續惡化，接任新職可能會讓他常常不在瑪莉身邊，因此 他非常苦惱。紐頓寫道：「神的應許奇妙地兌現了，並且完全符 合我的渴求。而我心中的重擔也在出發前一刻終於完全卸下，讓 我得到堅固，將自己和瑪莉徹底交託在主的手中。」神奇的是， 紐頓才剛離開倫敦，瑪莉的身體就開始好轉，兩個月後就到利物 浦和他團聚了。 和妻子在利物浦定居之後，紐頓就開始學習有益靈性的事。 他花了兩年苦修希臘文和希伯來文，同時「離棄了」拉丁文、經 典作品和數學。紐頓寫道：

這個決定讓我揚棄了經典與數學，開始學習希臘 文，以期理解新約和七十士譯本聖經。稍有進展後，我 隔年開始學習希伯來文，兩年後覺得研讀古敘利亞語聖 經或許也有益處，又開始學古敘利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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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精通這些語言並非我的初衷，我也沒有達到 那般程度。我不是為了語言而學語言，而是為了其他目 的。我只想了解聖經詞句的意義，而這方面我完全借助 前人辛勤研究的成果。希伯來文的詩篇和歷史書，我讀 還算容易，但預言和較難的部分，我就得經常查辭典 了。不過我懂得夠多，只要有辭典在手邊，無論讀到哪 一段經文都能判斷其含意。除非我找到更多的用處，否 則我對自己的要求僅此而已，因為我寧可有助於人，也 不想成為聞名的語言權威。 除了語言，我還閱讀頂尖的神學作品，只要到手的 就讀。有些是拉丁文，有些是英文，還有些是法文。我 在海上討生活時學了一點法文。不過，那兩、三年我最 主要練習的還是寫作，除了聖經之外沒什麼時間讀太多 書。 在文字之路上，我不得不自己拓路，因為我從十歲 起就沒有老師和其他協助，只能憑著書本給我的指引， 走自己的路。 我之前便跟您提過，服事主是我母親對我的期望， 但她的過世和我後來的經歷似乎切斷了這條路。我心中 首次浮現服事的念頭是在許多年前，在我思考加拉太 書一章 23-24 節的時候：「不過聽說，那從前逼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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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現在傳揚他原先所殘害的真道。他們就為我的緣 故，歸榮耀給神。」我希望自己能有機會公開見證神的 豐富恩典。我想在這世上我比誰都能宣稱提摩太前書一 章 15 節所言：「基督耶穌降世，為要拯救罪人……在罪 人中我是個罪魁。」我的生命充滿驚奇的轉折，似乎被 選來展現神的大能，因此希望終有一天能得祂呼召，為 祂作工。 我想是這個遙遠的夢想讓我決心研讀原本的聖經。 但這事在我心中一直只是殘缺的渴望，是後來一些基督 徒朋友建議我那麼做，我才轉變想法。初次聽到朋友認 真建議時，我內心存疑。但在我思索數週，請教一些朋 友，並尋求主的指引之後，友人的看法及發生的許多事 情幫助我下了決心。我起初考慮加入改革宗，但由於對 英國國教存有好感，因此便向當時還在世的約克大主教 提出按牧申請。

大主教拒絕了紐頓的申請。紐頓曾在自傳中寫道：「不用說， 我被拒絕了，之後嘗試其他地方也失敗了，於是我打消了申請的 念頭。我服事主的渴望並未減弱，但不再像之前那麼急切。主知 道如何安排我，祂會、也能做出最好的決定，這就夠了。我向祂 毛遂自薦，並相信祂的旨意和我真正的益處是不可分的。容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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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結束我的故事：願榮耀歸於主的名下，直到永遠。」 英國國教七年後才接納了紐頓，為他按牧。那些年的拒絕讓 他非常挫敗，甚至申請了衛理會、獨立教會和長老教會的職務， 並直接向契斯特主教、林肯主教、坎特伯雷大主教和約克大主教 求助。

1764 年，他終於透過湯瑪斯．哈威士的引薦認識了達特茅 斯勛爵，由勛爵向契斯特主教大力美言。主教於是推薦他出任白 金漢郡俄尼鎮的副牧師。同年 4 月 29 日，紐頓受按立為執事，最 後終於在 6 月 17 日成為牧師。 在俄尼擔任副牧師期間，紐頓得到福音派慈善家約翰．索頓 的資助，每年給他六十英鎊年俸，外加兩百英鎊「用於慈善工作 和照顧貧戶」。 紐頓很快就因信仰堅定和牧養事工而出名，而他跟改革宗和 福音派的神職人員交好，也讓他無論在英國國教或其他教派都備 受尊敬。他在俄尼待了十六年，由於講道太受歡迎，教堂還特地 增建了一條長廊，以容納蜂擁而來聽他講道的教徒。 五年後（ 1772 年），湯瑪斯．史考特出任史托克哥丁頓和威 斯頓盎德伍德教區的副牧師。這兩個教區都在俄尼附近，而史考 特也在紐頓引領下，從原本的「職業牧師」變成真正的信徒，後 來更成為知名的聖經評論家和大英教會創辦人。1779 年，史考 特出版自傳《真理的力量》，書中便提到這段屬靈轉變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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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9 年，紐頓接受基督徒富商約翰．索頓之邀，出任倫敦 隆巴德街伍爾諾斯聖馬利亞教堂的教區牧師，一直到過世為止。 此教堂建於 1727 年，屬於新潮的巴洛克風格，設計者是尼可拉 斯．霍克史莫爾。連同紐頓在內，倫敦只有兩名福音派牧師，他 很快就發現自己愈來愈受歡迎。紐頓大力支持英國國教的福音主 義，但也跟改革宗和自己的教會關係良好。 許多年輕神職人員或對信仰有疑惑的人都來找他，向他求 教，包括不少知名的公眾人物，例如作家兼慈善家漢娜．摩爾和 年輕的國會議員威廉．韋伯佛斯。韋伯佛斯當時正經歷良知和信 仰轉變的危機，且正考慮離開政壇。 從「大救贖」開始，紐頓就持續寫日記，底下是開頭的段 落：「我將這本純潔無瑕的日記獻給祢，同時更新我那骯髒、污 穢、腐朽的心靈。」 紐頓的自傳於 1764 年出版，書名為《致湯瑪斯．哈威士牧 師書信集》。 據說年輕的詩人威廉．古柏讀了上述書籍之後，深受啟發， 和紐頓夫婦往來密切，甚至和養母搬到紐頓家隔壁的小屋定居。 紐頓和古柏都勤於撰寫聖詩。紐頓在俄尼十五年間，兩人合力完 成了《俄尼聖詩集》，其中收錄三百四十九首聖詩，六十七首出 自古柏之手。

1779 年，紐頓出任倫敦伍爾諾斯聖馬利亞教堂的牧師。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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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位於倫敦市中心的富饒地區。據一名傳記作家表示，紐頓曾 說：「一個最無知、最悲慘、最受棄嫌的奴隸竟然能擺脫放逐， 離開非洲海岸來到世界首都的首善之區擔任牧師，不僅能以自身 的特殊遭遇作為範例，見證神的救恩，更能透過往事、講道和寫 作向世人宣揚神的恩典，讓我每每念及就讚嘆不已，覺得不可思 議。」 紐 頓 在 伍 爾 諾 斯 聖 馬 利 亞 教 堂 服 事 了 二 十 八 年， 直 到 他

1807 年 12 月 21 日辭世為止。過世前的那個週三，有人問他的心 情平靜與否，他說：「神的旨意讓我心滿意足。」 紐頓的遺囑寫道：「我將靈魂獻給賜恩典的救主耶和華，當 我還是背教褻瀆的不信者，因自己的劣根性而墮入絕境時，祂慈 悲地拯救我、保守我，使我擺脫非洲海岸的厄運，並喜悅接納 我，讓何德何能的我傳講祂的福音恩典。我倚靠因救贖而得的謙 卑信心，時時思考主耶穌基督，以及神與人的關係，並經常向眾 人訴說，神是罪人唯一的希望所繫，祂將保守我、指引我度過不 定的未來，最終更將領我到祂的天國，在祂裡面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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