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48(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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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01 編輯室報告

02 主題徵稿 陳家朗〈刺世疾邪頌〉

郭孟純〈你就繼續做你叛逆的彩虹〉 李品杉〈廁鏡〉

許頤蘅〈裝——仿林若隱太陽藍圖〉 李弘澤〈歷史的化妝卸妝與再上妝〉 黃政為〈關於「裝」的四種可能〉 03 羅方均〈傷痕說〉

戴國皓〈想像〉

戴國皓〈城市獨白〉

黃政為〈魏公子幻想曲〉

蔡松廷〈幾篇嚴格意義上的日記〉

一般徵稿 04 踏歌賞

戴國皓〈一座浮島如是說〉 賞評 許明智

林建賢〈雨後我就要死去〉 賞評 戴國皓

05

網宣組專欄

06 藝文組專欄 讀書會記錄 決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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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的話

如同一葉順水漂流的扁舟,載著中文

人的文學夢前進,波濤洶湧的險境與河水

乾涸的困窘時有所遇,卻從不曾讓我們停

歇,我們可以前行得很緩慢,但絕對、絕

對不會停下來……

閒來無事,我常常在總圖三樓的期刊

雜誌區隨意翻閱戰後臺灣的各種文學刊

物,泛黃的紙面訴說著那個時代的故事,

儼然還透著許多文壇前輩手心的溫度。然

而這些刊物儘管曾叱吒文壇一時,卻多早

已停刊,令我不禁生起幾分感嘆,現今實

在是個對於文學出版物相當不友善的時

代,反觀《踏歌》就這樣默默堅持了十二 年,眼看著第48期即將誕生,這樣的感

動與欣慰,足以讓人熱淚盈眶。

五月初的一場講座中,聽聞陳義芝先

生的這一席話:「文學刊物的編輯工作千

萬別受到大眾眼光的侷限,只有把刊物的 內容品質好好維持,才能在這麼艱苦的時

代繼續下去。」這句話彷彿是為《踏歌》

而說的,想起即將到來的兩次審稿,我心

中自忖,審稿工作一定要更加慎重以待,

絕不能讓任何一位《踏歌》的讀者失望!

於是我們花了更多的時間細讀每一篇 稿件,逐篇討論,並以我們還嫌粗淺的眼 光加以評選,兩次審稿總共花了逾8小 時,如同馬拉松的長跑,抵達終點時大家 都精疲力竭,卻藏不住臉上的笑容,除了 閱稿、論稿、評稿本身就是一種享受,更 是由於大家知道每期編務中最大的任務已 經完成。誰也不敢擔保我們沒有漏掉任何 一篇好作品,但我們也相當有信心,每一 篇刊登出來的都絕對是值得一讀的佳作。

一年任期的主編職務即將卸下,我可 以自信地說,這一年絕對是《踏歌》創刊 至今最顛峰的一年,除了學期初徵募新成 員時,報名人數超乎想像地踴躍,這兩期 的投稿更是歷來最多,尤其是本學期在臺 大文學獎的瓜分下,仍然收到多達29篇 來稿,顯示系上同學們對《踏歌》的支持, 這於我們而言無非是最大的激勵。

能在《踏歌》搏扶搖而直上之時接任 主編,是我莫大的福分,由衷感謝這一年 來共同努力的全體編輯團隊,一起合作的 過程雖辛苦,大家卻能無怨無悔、甘之如 飴,《踏歌》早已成了我們大學生活最重

編輯室報告

要的一部份,盼薪火相傳後,新的主編能 帶領整個編輯團隊繼續勇敢突破,讓《踏

歌》再創全新風貌。

藝文組

這一期的踏歌藝文組,延續去年,讓 組員們一一嘗試開一場自己的讀書會,一 場一場參加到現在,總覺得自己真是不足 啊——每一場讀書會都是開啟一扇嶄新視 野的開始,這學期,弘澤舉辦的〈讀山海 經〉首次讓古典文學成為一場讀書會的主 軸;或者建賢的胡遷小說、泳晴和思函的 馬華文學、若禎和子淇的飲食文學、丞楷 的武俠文學……乃至家朗們從佛學角度談 一部動漫,馨予預計開設一場王家衛的電 影,晟珈要觸及一首詩的誕生與完成,政 為和彥碩溯著桃花水上探羅智成的史詩 《問津》,列舉了這麼多下來,不難發現, 更大的地理區域、更廣泛的主題、更多樣 的文類都一一收攏於文學的視野中,多麼 讓人自視闕如,永遠無法窮盡的世界就在 這樣的不足裡才得以展擴。

有時實在後悔,這一期的成形過程 裡,更多時候我無能為力於自己的失語問 題,竟錯失了也許能為踏歌踏出、歌出的

一些改變可能。其實,相比於不斷掙扎於 這般近乎自戀的失語狀態,一場讀書會,

或許更能夠挽引自我遠離世界太大而我太 小的那種無奈自抑:承認世界之大。

這期的〈裝〉來了不少形式特異,似

有實驗意義的文章,這似乎也正告訴著, 文學終不會有終點的罷。每一篇文學都將

擦亮眼睛,許我一個新的世界於既明又晦 的遠方,我是這樣想的:有關失語、有關 世界、有關小大之辯。

希望大家喜歡這一期的踏歌。

品杉 2020.5.16

美編組

戴國皓|

這學期進行了蠻大的嘗試,設計了屬

於踏歌自己的周邊,希望這樣的嘗試,

能為踏歌這本刊物帶來更多的可能。

新的嘗試,其實意味著會遇上「意義」的 問題和質疑。究竟是對於原本理念的背離 還是擴展,又或者,會不會是在做沒有意

義的事情?但至少,我想我能肯定地說, 這次的嘗試,對於我還是對於任何全心全 力的組員而言,都是無可取代的寶貴經 驗。

在過程中,我發現,不同的設計稿件 都有它的擁護者,即使是最高票的方案, 也不是所有人喜歡,讓我想到在創作上, 或許也是這樣。回應上一期美編組報告裡 自問的,我想,即使很完美或很不完美的 創作,都無法奢望所有至關重要的觀眾理

解。因為理解本身,便是作者與讀者的雙 向合作,很多時候,作者所能做的終究有 限,也許,好的讀者,也是必要的。

看著學弟妹成長成現在的樣子,感覺 相當開心和放心,期待明年見到他們獨當 一面的樣子!感謝夥伴穎彤。感謝君淨、 弘澤和美編的組員。

林穎彤|

我在最開始是對設計周邊很有保留 的。不過透過國皓的堅持和學弟妹以多

元、才華洋溢的設計回應,就是對我最大 的打臉吧(笑)。到底是先有目的才行動, 還是在過程中的我們可以獲得價值?這看

上去是很重要的問題,但其實也不用那麽

執著吧,因為結局一定會給予我們回答。

這是最後一次寫編輯室報告了。踏歌對於

我來說,是我在中文系存在的一個印記, 代表我曾經是這裏的一份子。迷失在中文

系裏,找到喘息的地方,從格格不入找到

一個可以安心坐席的空間。感謝踏歌,從 社會組到美編,也感謝所有曾經一直奮鬥

的夥伴們。

上次寫編輯室報告的時候,正是懷著 戰戰兢兢的心情,期待著第一次參與排版

的學弟妹的作品。到了今天仍然很期待, 因為他們的創意和用心總能帶給我驚喜。

相信你也會在 閱 讀的過程中感受這份心

意,包含了我們對文字的熱愛和對紙本刊 物的認同,而設計出這本充滿溫度的《踏 歌》。

網宣組

很快的,一個學期又過去了,而我們

這一班網宣組的緣分,也即將畫上休止 符。

雖然時間過得倉促,本學期也是波折

橫生,不過即使並未相見,高水平的文案 與密集的發文數量,依然一點一滴的完成

了。感謝大家包容著龜毛威逼還有健忘症 跟怠惰症的我,寫這麼多文案真的是辛苦 了!多虧有大家為粉專付出的心力,才能 讓整個踏歌線上大本營弘揚國際(? 當初想得多,如今做得少,不知道宣

傳的效果,與粉專的質量,是否有增減 呢?未來又該如何延續傳承下去?大家能 看見這份刊物的價值與目的嗎?這些問 題,就交給未來的網宣組來煩惱了,相信 他們一定能不負眾望的。

值得慶祝的是,本學期踏歌粉專讚 數,終於破千了!

想當初接下網宣組長的時候,還只是 半開玩笑的胡發豪語,沒想到卻真正實現 了。這多虧了主編大大全力的支援,網宣 組多元的文案與用心的專欄,美編組精美 的製圖與超棒的資料夾,還有藝文組豐富 的讀書會與作品的擇取。在這麼多人的幫 助下,粉專能夠越來越可見,踏歌也才能 逐漸突破小眾,往外擴展。能跟身邊能幹 的組長、組員們合作,真的很幸福。

總而言之,接下來就要把踏歌傳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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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希望未來也能看見粉專更高品質、 更有內容的一面,相信踏歌的夥伴們肯定

可以做到的。

浩維、子珩、嬡羽、郁蓁、雯琪、典 典、曉珍和久妍,謝謝你們這學期的付出

跟陪伴,希望大家都在這段時間有所收 穫,擁有可以珍藏的快樂與回憶喔。

王泳晴

刺世疾邪頌

|陳家朗

我是國度

真相,皆在我的權柄下崩瓦

愚昧在我指下 幻構成巨麗的宮殿

崇高,絕對

太空從中原之地生出

空氣就是固體 我的謀殺是

正義的奠基 這是我的偉業

你們要歌頌

不需要尋求了

不需要哲心 我的指下已實構了起源

你們要朝拜

仁義我的內衣

禮樂我之裝容

世界是我的一句話語 我是正義我是

道路、我乃唯一

乃力量的 國度

你們朝拜 「此地乃理想之國

請你們重複歌頌——」

讓我們重複歌頌——

啊!我光榮而偉大的國度 (仁義你之內褲也——)

最為安全 請讓我們贊揚你是唯一

你的仁義、

(你用以刷鼻涕的衛生紙) 你的榮福裡不存在骯髒

我們贊美你我們稱頌你

呼喚你之名

我們感謝你……讓我們、

重複歌頌——

(我那刺世疾邪之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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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繼續做你叛逆的彩虹

你就繼續做你叛逆的彩虹

在凱道上手舞足蹈

收集大會發的保險套

在你太厚的同溫層裡活躍

像一隻孔雀

急切地閃耀你薔薇般艷麗的尾羽

在個簽裡標號

拒絕

拒絕硬體設備不足的人類的示好

|郭孟純

你就繼續做你叛逆的彩虹

拿離家出走當旅行

拿鄙夷的眼光當鎂光燈

拿惡意拿謾罵拿調笑

當讚頌你的詩句

你說偉大的愛情總是曲折

你說流血流淚的感情才夠深刻

你說每個時代總有人啊

發了瘋似地要搶教會的贖罪券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幾個世紀後總會被寫進歷史課本

迂迴腐敗的迷信

你就繼續做你叛逆的彩虹 喝酒、看開票

給我一抹凝固的燦爛的笑 可以等 我們可以再等等 再喝一杯酒吧 賣酒的大嬸也說慶祝菊花還沒統治世界 今天一律半價 說謝謝 我們可以笑著說謝謝 反正裝清純你是影帝

反正這是你的日常

你就繼續做你叛逆的彩虹 偷偷牽手偷偷親吻偷偷擁抱 偷偷從櫃子裡透過鎖孔

觀察你愛的卻不愛你的世界 你就繼續做你叛逆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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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的投書,原文,一】

|李品杉

說來搞笑,我的小時候有過一段神奇的經歷。在那個陰陽難辨的童年時期,我曾跟我 的弟弟玩一個遊戲,這個遊戲前後持續了一個禮拜,當不在學校的時候,小女生如我走入 男廁,小男生如我弟弟踏入女廁,我們對調了彼此的性別。想起我的第一次,將眼神從女 廁入口那裡撇開,轉而盯著賣場廁所的Men標示,我有一種破禁的緊張與害怕,但又不 乏刺激感。然而,踏入男廁的我還是打開了廁所的隔間,蹲在馬桶上,讓尿尿滴下來,那

個時候我竟覺得我好像明白了男生蹲著便便時小雞雞也開始滴尿的感覺(好小好小的時候, 弟弟曾經跟我抱怨過,他覺得便便時想尿尿是件很丟臉的事)。

但是,除了進入不同的廁所門之外,弟弟不會換上裙子,而且我們始終走進隔間尿尿, 不久就膩了。遊戲也很快就結束,原本想要爭出誰最先想棄權,但最後無聊贏了,我們都 輸了。

這件當時覺得無聊的小事,我後來一直覺得有點糗,是絕對不能跟別人說的,這也讓 我一直將它記到現在。現在,二十歲的我回看那個時候,隱隱相信,也許是那七天踏入男 廁的經驗,使我的胸部一直沒有長大,如果不是長髮和女裝,我根本可以輕易扮成男人。

廁鏡

哈囉,各位聽眾,歡迎各位回到怪事一籮筐,每天晚上七點, 我們都會分享一則讀者 投稿的超級怪事。剛剛我們的Aさん已經用生動的口氣模擬了這位二十歲女大學生的故事,

不知道大家有什麼想法呢?有的話可以上網搜尋怪事一籮筐,找到我們的網站並輸入自己 的想法喔!

今天這則怪事真的非常有趣,確實,像小孩那樣,年紀還沒到長出第二性徵的時期, 如果留著短髮,都穿著中性的服裝走在路上,就真的很容易搞錯人家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不像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一看就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那如果是像投書的O小姐一樣,有

了第二性徵但卻不太明顯,這樣到底要怎麼辨認他是男生女生呢?接下來讓我們看O小姐 後半段的故事!

附記:一篇臉書網誌對這個節目七點播放這點感到非常有意思。作者指出,七點是很多汽車上班族的回家時間, 也就是說,這個環節是非常受歡迎的,才可以搶到這麼精華的時段,可惜他還沒辦法分析為什麼會這樣,他的大 部分上班族朋友不是告訴他沒有聽過,就是告訴他這很有趣但都只是偶然打開了那個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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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一籮筐廣播節目主持人的稿子】

【O的投書,原文,二】

到底為什麼呢?說實話,會讓我在這個二十歲回想起這件事,是因為我一直交不到男 朋友。到底為什麼呢?我的男性朋友總愛虧我,虧我的骨架、虧我的胸,以前我總不當一

回事,覺得那只是部分視覺動物的汙言惡語,但二十年來母胎單身,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 辦,那些討人厭的男人一直在張牙舞爪……唉,也沒辦法全怪他們,我私自把我現在的狀 況稱作求偶焦慮,將最近時有的燥熱歸因於人類極度原始的、慾的衝動與生殖本能。說了

這麼多,意思就是,我最近總愛盯著男人牛仔褲下鼠蹊部的位置、微妙的三角地帶、略略 隆出褶皺的所在……說多了可真是羞恥啊。

於是,我竟突發奇想,乾脆利用我的身體,化想像為真實。有時跟男人太好,他們總 愛說些五四三,說到自己小便如廁時不小心瞥到隔板另一側立式尿斗前凸起的一管皮膚, 然後口頭上再說自己多大多大三十公分,我總笑笑白眼回去。真有幸我有一群死異男爛友 (無意冒犯)在旁邊,我竟聯想到,要不然我裝成男人吧,偶爾換上男裝,大搖大擺走入 男廁,可能就在我站在尿斗前時,斜睨旁人那噴出尿的器官,或者有時乾脆用廁所的鏡子, 就能看見無遮攔的男人站離牆壁數公分瞄準陶瓷裝置。

而我真的是失心瘋了,性慾太強,竟然就,真的這麼做了,連我自己都感到非常意外, 原來我的性慾居然可以強到就這樣主宰我的意志和行動……

附記:這個故事在後幾天似乎因為太瞎而在社群媒體上廣傳,且蔚為女性主義者討論。

【當日晚間7點半,聽完故事的F小姐坐在梳妝臺前,寫起繁複的思維筆記】

聽完這個故事,最先困擾我的是,究竟O小姐存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這個故事是有 可能的嗎、抑或只是廣播節目主持人的胡謅與虛矯?對於這個故事處處聲揚的荒誕語調、

招搖的魅惑腰枝,我多麼想就這樣躺伏於思緒汪洋前的沙灘上,但我覺得不行,汪洋裡的 珍珠告訴我,重點並不在真實與虛構,而在於這種破片般的荒誕一葉葉組裝出了可能性, 此一可能性奠基於世界的本相。

世界的本相是那面廁所的鏡子,鏡子裡照出了O小姐的男人骨架、男人短髮、男人裝 套、男人平胸與藏在鏡子深處的男人陰莖,這面廁鏡事實上也是O小姐的眼睛,連結到O 小姐的腦與記憶——在鏡子的近處祂低語著:什麼是男人?而在鏡子的遠處祂更低語著:

什麼是男人?女人其實也可以是男人。O小姐年幼的晴天霹靂,認識到在男廁的隔間

裡,蹲式馬桶上,尿道排出尿液的感受可以等同於陰莖的排泄,在這裡,進入男廁的就是 男孩,而她同時回想起弟弟的感受,那個小雞雞不小心尿出東西來的恥辱印記,竟更使她

游移的心靈被雙性的思維交纏、性愛,共享了男性對身體性的自我賤斥。至於男裝,鏡子

不只是O小姐的眼,也是社會微瞇的那隻省察之眼,眼瞳透出來的,是男人。

什麼是性慾?性慾是O小姐熱諷的男人們眼中的戀愛主義,我總忍不住去想,會不會 其實O小姐說的那種「求偶焦慮」,根本就不是生物性的……而O小姐自曝性事的羞恥、 藉鏡的行動更是給了這個荒誕劇情一種反諷的層次,非生物性的性慾竟又因非生物性的原

【然後,F小姐輟筆,撥下長髮,褪下長裙,卸下面妝,儼然一個男人的模樣,鏡子前還 晃著三隻眼睛,兩隻在上,一隻在下。接著,她抽了根菸,打開手機call了H先生,她的 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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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性慾?
因禁慾……

裝 ——仿林若隱〈太陽藍圖〉 |許頤蘅

「為什麼你要向我尋探第三條路呢?」

當所有惡意甚至些許的愛意反芻到頭頂之上 當所有聲浪哭泣著祈求最後選擇放棄的選擇 當所有絕境的幻覺只是幻覺

為什麼你要向我尋探第三條路呢 當枝葉輕搖下所有剩下只是一點流淚的空閒 出生的那刻彷彿就是整場遊戲的終點 只好依附在依附自我的生物上

腳鍊的鐐銬是不會斷裂的即便已經斷裂 時空的回溯是不會消逝的即便已經再也回不去

需要承認什麼否定什麼才能好好在這個位置躲著呢

以便不再被怪物叼去

真的除了一抹猶豫的絕望再也沒有什麼了嗎 真的這場與那場與那麼多場的歡欣與掙扎最終都走向墜落了嗎 真的眷戀的答案即使冒出飛沫來也會變質得如同衰亡的催化劑嗎

彷若一切都錯了

批判的理論建立在無法理解還是拜託拜託給點別的答案 過去的憾恨攀附在神經構造隨著痛楚不斷蔓延蔓延四肢 就只有兩極化的方式才能舉起存在的旗幟嗎 一路掩埋自己的屍體

直到試圖反复解釋但解釋不出迴廊不同於最快的距離能夠兩點直線 直到溫柔也被歸類於每日倒霉一事再化成暴力佔據整片死海然後推翻所有真實 直到除了裝作劍拔弩張張牙舞爪再也無法作為

真的嗎

真的除了一些死去的太陽再也沒有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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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化妝、卸妝與再上妝

── 由〈彩妝血祭〉引起的歷史反思

前言:〈彩妝血祭〉的歷史關懷

一九九七年二月,李昂在第一四八期 《聯合文學》中發表小說〈彩妝血祭〉, 後收錄於其小說集《北港香爐人人插》。

小說中藉由一場二二八事件的弔祭遊行, 引發對歷史真相的探討,同時亦涉及性別 平權的關注,兩個在當時極為敏感的議題 融合在一篇小說之中,使得〈彩妝血祭〉 在二十多年後的今日,仍是一篇備受討論 的作品。

〈彩妝血祭〉以多重的「上妝」意象 為核心,藉由這些上妝的行為,輔以導演 試圖再現二二八事件的事發經過,卻事倍

功半的情形,令人聯想到經由粉飾遮掩 後,再也無法還原的歷史真相。小說中飾 演林江邁的演員,穿著舊款式的衣著,頭

上淋著似番茄汁的紅色液體,倒在地上如

一隻被翻倒的烏龜賣力地掙扎著,然而路 過的遊行隊伍見到了這個景象,不但無法

順利聯想到二二八事件的事發場景,心中 更浮現出若干錯愕與質疑。作者刻意營造 如此弔詭的畫面,隱喻意圖還原歷史卻徒

勞無功的事實,人們嘗試回溯歷史,但得

|李弘澤

到的結果已然和歷史原貌有著偌大的斷 裂,而歷史原貌也在當權者的刻意抹煞之 下,再也不可能尋得。

濃妝豔抹的歷史

回顧戰後臺灣歷史的發展,日本殖民 時代的告終,並不意味著臺灣得以依照自 身的主體意識發展,反而在敗逃來臺的國 民黨政府高壓的統治之下,臺灣毋寧迎來 了另一段「再殖民」的命運。

白色恐怖下的臺灣,歷史的話語權完 全為當權者所把持,在他們有意的操作之 下,許多政治受難者無緣無故遭到逮捕, 自此一併從現實世界與歷史上消失得無影 無蹤;另外有一些人雖「幸運地」得以在 歷史上留名,卻被一再地放大他們暴動、 叛亂的罪名,這是過去數十年來歷史形塑 過程,也使得如今的我們注定無法從歷史 的記載,看清過去所發生的種種。

〈彩妝血祭〉將此貼切地比喻為經上 妝過後的歷史,在統治者精心的塗抹、包

裝、捏造之後,我們如今能看到的儼然是

濃妝豔抹的歷史面容在濃厚的粉妝底下, 歷史真相被深深掩蓋,久而久之,人們不 但無法看見歷史的真貌,更逐漸理所當然 地認為這般濃妝豔抹的樣子,就是歷史的 原貌。小說中的女作家有著一段獨白:「我 這一臉彩妝是由一個死了的化妝師化的。 他死去了,我的妝卻還在。」當權者遮掩 事實的目的顯然成功了,被埋沒的事實幾 乎不可能再重見天日。

平心而論,這個現象並非戒嚴時期的 臺灣所獨有,綜觀古今中外,所有的歷史 皆由「史家」所著成,而在歷史書寫的過 程中,非但可能依照書寫者個人觀點而加 以增刪剪裁,更勢必得迎合當權者的意識 形態,「歷史」是當權者鞏固政權的工

具,也透顯了其背後權力結構的不均等, 無論如何,歷史記錄絕不可能和事件的真 相完全吻合,中國一向稱歷史書寫工作為 「『修』史」,這個「修」字即明白地將 所有歷史的上妝過程表露出來。

為歷史卸妝

解嚴過後,思想的監控逐漸寬鬆,人 們開始察覺、關注歷史上妝的過程,也試 著幫歷史卸妝,期盼能將那被埋沒已久的 歷史真相挖掘出來。近年來,許多過去被

刻意保密的文獻公諸於世,再加上部分經 歷過那段艱苦歲月的人們終於願意從大腦 深處翻出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即使能得 手的資料仍相當有限,經過大家的修補還 原,歷史顏面上的濃妝一點一點被卸下, 真相也隨之慢慢浮現出來。

卸妝的過程十分辛苦,除了要發掘前 所未見的資訊本身就是個大工程,更有一 群濃妝歷史下的既得利益者,想盡辦法阻 撓卸妝的工作進展,是以功虧一簣的情形 時有所聞。時至今日,人們努力的成果有 目共睹,許多過去從歷史中被殘暴湮埋的 片段,終得以攤開於陽光下。然而,歷史 的原貌愈來愈完整固然是個振奮人心的事 實,但誰也無法否認,我們無論如何都不 可能將歷史完全還原,卸妝的過程又何嘗 不是再次改變了歷史的面容,我們試圖尋 找歷史的真相,找到的卻是一個介於原貌 與妝容之間無法定位的四不像。

小說中這樣描寫飾演林江邁的女演 員:「她臉上的彩妝與一身仿古作舊衣 著,便既非昔時也並不是現在的跨馳在時 間的洪流中。而她的非昔非今,她的誇張 特意,反倒在歷史的切口處找到安身之處

相,並不屬於過去,也不屬於現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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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著我們試圖還原的歷史 真

人會同意我們已經還原了歷史,而若是說 我們經歷千辛萬苦,得到的卻只是另一個 帶妝的歷史,那一切努力豈非徒然?女演

員尚且能在歷史的切口處找到安身的空 間,反觀如今在我們的擺布之下,不僅沒

得到我們想要的真相,還製造了另一個帶 著殘妝的歷史,我們究竟又要如何安置這 個無法定位的歷史呢?

再次上妝的可能

既然這段歷史就是權力結構下的產 物,歷史話語權的掌控者為歷史上妝已然

是個不可逆的事實,還原歷史真相也成了

不可能的任務,那麼我們何不想想看,讓 歷史帶著妝又何妨呢?

頭幾次閱讀〈彩妝血祭〉時,有個問 題我總是無法明白,王媽媽幫兒子重新化 妝之後,說道:「你放心地去吧!從此不 免再假了!」這句話令我甚是困惑,如果

上妝是經過掩蓋,卸妝後才是 真 正的容 貌,何以王媽媽幫兒子重新化妝,卻又要 他「不免再假了」?當然,這段情節的探 討重點為性別議題,此處「妝」的意象與 歷史的上妝或許無法相提並論,不過既然 在同一篇小說中,也難免誘發我為兩者之

間畫上連結。而經過一陣子的沉澱與思 索,我想到了這番解釋:上了妝的面貌, 反映了衆人對於歷史的理解與詮釋,或許 才是一種「最真的真」。

一個事件進入到歷史之中,就必然會 在往後的日子裡被人們所評判,人們看待 歷史的視角,深受不同的個人背景與社會

脈絡的影響,若使用小說中「妝」的譬喻 來說明,則每個人都是歷史的上妝者,並 依照各種條件,產生對歷史的不同想像或 期望,而將歷史化上不同的妝容。同一個 歷史事件會在不同的上妝者手中塗上不同 的粉妝,各種不同面貌的歷史交融在同個 時空之中,更能呈現出歷史多重解釋的空 間,不但每一種妝容都是一種歷史真實, 多方詮釋角度的並列,更是一種呈現真相 的途徑。

歷史無所謂好壞之分、甚至沒有真假 之別,歷史藉由不斷地被詮釋而得以流 傳,每一種歷史詮釋的取徑,都有其不 足,同時也能補充其他觀點的侷限,即便 是被當權者所粉妝過後的歷史,也凸顯了 作為統治者意圖穩定政權的手段,這是從 其他角度無法擁有的視野。多元歷史與過 去的歷史樣貌最大的不同,在於當權者形 塑出的歷史樣態不再居於中心的位置,有

著唯我獨尊優勢,它僅僅是諸多歷史詮釋

的其中一個,共同構築完整的歷史樣貌。 因此,比起一味地為歷史卸妝,更重要的 是讓大衆都能擁有上妝權,讓每個人都能 成為上妝者,歷史的顏面上有更豐富的 妝,便愈發能讓昔日當權者所塗抹的那一 層粉妝,逐漸失去其崇高而無法撼動的地 位,藉由這種手段,我們不必再面臨「製 造了另一個帶著殘妝的歷史」的尷尬問題, 且能擁有更全面地視野來看待過去。

戰後的臺灣史曾經被濃厚的妝掩蓋了 原貌,後來又為了挖掘眞相,想盡辦法為 歷史卸妝,這些過程是否眞有成果,實在 無法一言以蔽之,但可以確信的是,經過 諸多不同形式的再次上妝,在複數妝點、 多元妝法並陳的當代,所有歷史妝容都會 被呈現出來,當然也包含過去為歷史上 妝、卸妝所得的結果,而在多元歷史的互 相補足之下,大家苦心追求的歷史眞貌非 但不會被混淆,還將顯得更加清晰。

在威權統治的時代,歷史是單一的, 只有統治者有權力決定歷史的外觀及成 分,無法容許社會大衆的參與。然而在多 元開放的現在,歷史的話語權及解釋權已 經被解放出來,對於一個過去的事件有多 種的詮釋乃是個常態,也是最健康的情 形,歷史的面貌需要被看清,但靠的不只 是將歷史容顏上的粉妝完全去除掉,還須 藉由多元歷史的同時存在,去理解不同觀 點下的歷史樣貌,當大家都能在多次元的 空間下,經由不同視角的體會與反思,自 由地為歷史加上屬於自己的註腳,那歷史 的意義方能得到實踐。

好友李品杉於本文完稿前提供諸多修改建 議,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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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複數「妝」點、多元「妝」法

關於「裝」的四種可能 |黃政為

生機飽蘊的色澤 印刷著濃縮汁比率

與過度理想的蔬果圖

遍植冰箱中

新鮮為名的紙盒

把想被聽見的話 分行,塞入紙或檔案

然後視場合需要 以辭海亂數加密

就如你所見

喔對了!

還有還有

傷痕說 |羅方均 你走在一條 深藍的林路上 偶爾側身 讓擁有星光的寂寞路過 有時候會回頭 看一看牠們 衰老的獅 淋濕的貓和垂死的鹿 夜鴞又叫了 叫著你上路 路還很長 天亮後世界就 迫不及待忘記你們了 23

想像 |戴國皓

可能我是想像力豐富的,可能 我都習慣使用真名

玩遊戲

死亡過於巨大,於是試著想像 恐龍或者

龍,但認真一想

卻又是什麼都不 剩下,咖啡裡加進糖

不會甜卻會胖,像雲那樣

只喝水也會膨脹,但

沒有翅膀

人怎麼可能會飛

飛行不屬於人類,直到他們離開地球 才發現,所有的生命

都會失重

人一但失重

骨頭與骨頭不再親密

相連,就會成長

但衣服不會

變長,只會鬆垮

成長怎麼可能是一種鬆垮

他始終學不會鬆垮,於是嘗試倒立 腦海充著熱血,幾乎死去

摔下來,世界也跟著轉正 發現地球是圓的,卻有

許多平面,人是不規則的 卻有許多規則

進入一場遊戲本身,才有可能找到規則

你想要成為好人

但不想要與別人不同

規則怎麼可以是找到規則

像捉迷藏忘了放

無人出局

也無法結束

直到有人想起了自己

是鬼

沒有死去過的鬼怎麼可能

沒有活著過的人當鬼

活著的人,努力不被碰觸

直到時間死去,鬼

又活成了人

各自回去各自的家

母親看著新聞說,要嘗試理解壞人

試著扮演一個壞人,你

從那些犯下的惡中理解,自己 做過最大的惡

充其量毀滅自己

於是你試著扮演一個好人

才發現與上一回做的

沒什麼不同

好人不是更好的人,只是與惡人有所不同

劑量決定毒性,也決定藥性

不如成為水吧,你卻害怕不能

被一次需要很多,忘了

人,需要更多

水分

人活著卻沒有水,怎麼可能

水不需要人

因為即使有了人

它依然無法活著

它選擇了形狀的自由,放棄了

生而為人的自由

卻永遠被人消耗

水於是消耗人類,但用人來消耗人類

水循環著,不增亦不減 恆久存在的事物

卻往往有限

特價和有限,懸掛在人來人往的大街

減少價值的,卻成為了慾望

有人說慾望是一種紅色

有人說色情是一種黃色

有人說自然是一種綠色

25

有人說憂鬱是一種藍色 有人說高貴是一種紫色

有人慌恐的說,生命是一種彩色

並只能觸摸它

月亮在夜裡發光

看著那道虹,我卻不能用來指認所有顏色

彩虹,在它形成的那刻

獲得完成

人類卻是唯一會執著於

它另一半的

生物

那些尚未存在的部分,被用已知來生產

走失了兔鹿牛鷹蛇的動物園

在飛出龍以前

同樣走失了

試圖目睹他們的人群

龍,於是背對著眾人的雙眼 飛上了天

天空的邊界在哪邊,不如用雲吧

眼睛看出了界限

裂紋成為線刻在眼鏡上

摘下後,世界悄悄癒合

卻什麼都無法看見

在看不見手指的黑夜裡,我看著黑

時間不在那裡 缺少的形狀

卻一直對眾人說

它在

眾人在睡前決定姿勢,但不管哪一刻 世界都有夜的角度

你以不同的姿勢醒來 同樣的方式

再次睡去

同樣的,為了醒來

再次睡去

睜著眼的人,也是叫不醒的

你吵醒了別人的夢

讓他去吵,你的現實

卻發現無法再醒來

那時候,你無異於

一個死去的人

死亡過於巨大,於是只能試著想像

想像螞蟻 死去,只是因為

搬走你的糖

你用手指斷送了牠 咖啡卻甜不起來

咖啡怎麼可能不苦,螞蟻的死因怎麼會甜

你們回了各自的家

才發現牠住在你的屋子

螞蟻把你家誤解為世界,卻避免遇上你

你用白膠糊住了牠的家

讓屋子少了那麼一點縫

牠卻為你找出

你終於走上了街頭 為了成為甜甜圈的隊伍

那一刻,你感受到眼前的人

不如一行螞蟻的散步,整齊

你奔跑回家

將它獻給了愛人,吃個殆盡 使它的空洞成為了

全部

——於是便無影無蹤 聽著他說,甜

甜甜圈再次獻身於它的甜

不是的,你說

糖分是為了幫助思考

你卻從思考中

攝取苦澀

螞蟻離開了你

你用牠找尋糖分

發現那糖大過牠的身軀

卻仍顯得微小

更多的孔

在你以為牠必經的孔隙之外

你終將承認無法辨識牠的面孔,與上一隻不同

牠引渡你的碎屑

使你的世界離乾淨更近一些

你卻不厭其煩地用指尖

引渡牠到另一個世界

直到屋子堆滿了牠的碎屑

將生命視為多餘的時刻,原來未曾察覺

垃圾落在垃圾桶裡

它賦予了桶子意義與

被需要

你卻給了桶子

垃圾

你只有垃圾,對它具有意義

忽然意義本身也垃圾了起來

27

陽光下,你找尋意義 他直直地往前走

你惶恐地跟著他

不被發現,太陽消失的世界裡 他的路依然繼續

他的身影一但消失

你卻將站在原地

你們短暫成行,但你終將走失

走失

是被尋找者的狀態

你看著他沒有折返

於是宣布

無人走失

在你忘了目的那刻,你跟丟了自己

跟著人群

你進了動物園

發現牠們從不遺忘

家的地址,亦未曾需要知曉

因為終其一生沒有

離開過

牠不懂人類的話,因此免於人類的謊

牠相信那是牠的家

生來便是如此,牠親眼目睹

並為此感到心安

你離開了動物園

回到了人類的園區

沒有什麼比心安更重要的事 就連心存不存在也是

你在紙上 列出:陽光、空氣、水、營養素 並在底下展開空氣

成為氧

是它們的全部構成你的活

你卻因為缺少其中一項

而死

你終因缺乏而死,無論索求的多或少

陰影,是缺乏光的部分

有人用它辨識出光

有人用光包裹它

直到光成為了它

世界充滿了光亮的瞬間

你回想著記憶中的黑

才辨識出眼前的光

當黑暗在記憶中退散,世界在你眼前失去了光

你彷彿走回了海底,成為魚

世界充滿了海,一個巨大的整體

喝著無盡的水,連呼吸都省去

你卻永遠無法游入鄰居與鄰居

29

那更純粹的海

他們是道地的海子

也曾關懷過你

但你知道你只是

缺乏讓海成為你世界全部的想像力

你注定比他們多擁有一種死亡 名為擱淺

死亡過於巨大,於是只能試著想像

你因缺乏想像而

多擁有了一種死亡

你感傷,你羨慕魚

但牠們也比你多擁有一種死亡是

在你盤裡

沒有一條魚,除了方才的你

曾懷疑世界本身,有空氣

(但你不是懷疑空氣,而是

它們難道不是海)

魚在離開海那刻,發現天空不是海水

藍,隨後旋即死去

你參觀魚的標本

在博物館裡

順便路過了鯨魚、美人魚

在那裡,他們的骨色一樣

且大多因為擱淺來到這裡

你想像他們的外表,在那一刻 他們成為了無法陳列一塊的物種

你相信你是魚的後裔

從那骨上,便長出了鱗

他相信他是馬的後裔

便演化出了馬甲

一個美人魚對視著

穿馬甲的少女

用人類的話

永別的話你想了很久,就像你想像永遠那樣

你用死亡來理解一切

忽然所有的事物都變成你的夥伴

通向同一個目的地

你開心的遊走世界

從未想起

你們不會完成在

同一個墓地

因而從未感傷

你能想起感傷,也能因為不被想起而感傷

你能擁有一個玩具

互道永別
但無法使他停下嗎 你卻在感傷的時刻 滔滔不絕

那一刻,你的神經成為了線 好像有誰在拉扯

但大多時候冷落 太陽,你相信它的永恆

那雙拉扯你的手上,沒有你拉它的反作用力嗎

斷線的那刻 你對娃娃說

自由了

他卻從此無法

你想起 是它不是

你害死了一個始終死去的東西

並為此感到自責

能夠自責

是不是人類的特權 那一刻

你離開了自然

感受到了文明

於是自然

也從你臉上的笑容

離開

離開,是不是不再待在那裡

你時時用光去辨識地球

但厭棄它的熱 偶爾問起 離開了嗎

當你如此動念

它便在你抬頭以前

消失

你說要保持呼吸,但不必記著

於是你也只是偶爾活著

你發現你所擁有

最美的衣 與最醜的褲 都是別人給予的禮物

你未曾想過 擁有它們

直到它們出現在你的面前

此後你拚了命的購物

直到擁有的最美,由你入手

你親筆寫了一篇長文

並把真話放在結語 發現有人讀了

且跳過你所有的假 你告訴他

你的X光真好看

31

只有骨頭,照的跟真的一樣白

你看見了白牆

便害怕弄髒它

於是白色的人群也成為了

你看見弄髒的白牆

便想弄髒它

直到他成為了完全的黑 又乾淨了起來

無論如何,你都離去了牆 而它始終立在那裡

有沒有那麼一場地震

使世人全都站了起來

那要每一寸表面

都長滿裂隙

才有可能

你說

你忘了那破碎的生活裂得越深,越使你

倒下

連睡覺也站著的事,就交給樹木吧

只在於它死了 卻化為樹林

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傷的事

不如說說幸福吧,你還記得它

出現在這首詩的第幾行嗎

詩化身小鳥掠過了天空 雙眼未必能夠捕捉 擺脫了人,牠抵達了雲端之上

換作是人

恐怕早已無法存活

死亡過於巨大,於是只能試著想像

109.2.17

樹木趨向

陽光,一種生命極限外的至高

但從不想著抵達

你發現,夸父唯一的荒謬

城市獨白 |戴國皓

習慣一條路不轉彎直直走

迷路是不好

遇見好多路口,好多

讓人以為足跡要斷掉的縫

轉角裡有貓,屋簷可能有隻鴿子(許是白色的)

那些分叉讓世界有一種神祕

而我無法進去

一座城市是那麼高

行人專用的黑色

便是最深的表面了嗎,還是

有許多密室只進不出

而我沒有入口的消息……

33
便好好想著日子
1.
不能多想的日子
2.
好走的 蛇
3.

4.

還在想下雨

不下雨的日子

希望下雨

仰望白色的雲,才想起

即使純淨也能

不小心髒掉藍天,也能

讓我自顧自地透明,從衣服

開始

插上一個插頭,無法捕捉的閃

電,是我手中短暫溫熱的獸

我用來認領我自己,從衣服開始

把透明易讀的部分,逐步領回

在感受到冷以前

還能下雨嗎

下一場大雨

耗盡所有黑色的雲,想著不期待

雨停,因為不去期待便會發生的事

總也浪費

一生能許願的額度

5.

巷子裡有貓,因而

有貓的影子,也曾想像

想像巷子裡有許多的貓

而我將見到其中一隻,只是 一隻貓也能擁有

好多影子,沒有哪個比哪個 更真一些

不靠近影子也能靠近本體嗎 我說

維護好影子,維護好

自己的形狀,給即將厭倦下雨又厭倦陽光的 時刻,但不給自己

6.

出土了一處遠古以前的部落 在城市的空地

一座即將高聳的新家

因而在出土前

再也發不出芽,順便根除了

後續都更的憂心

換上自然的茅草

搭建一處仿真的遺跡 假裝人都在這裡

想看的無非是陌生的骷髏,陌生的家人

假裝人都在這裡

並努力指認它們的

關係,儘管當時

尚未發明

7.

遺跡上的文字

還在努力試著解讀

生活開始在意陌生的

筆觸,一道無差別的黑 有了輕重、順序

直到看懂了所有的字

找到積木唯一的排列方式 那信也早已過了意義的

玩味期 想說最後至少拍個照 卻再也無法 變回,單純遊覽的遊客

順利比出YA

17.

總是投錯履歷 也是正常的吧

像那些擁有工作的人

還是總把錯的廣告 投進我的信箱

我們處理那些紙的方式

也都是同樣的吧,沒有什麼

比什麼更糟一些

18.

一棵路樹不斷修剪

卻長出同樣的方向

像車子以同樣的方式

同樣離開

19.

在家門前發呆

才想起被拿走一把鑰匙

好像撿走的人有很多

選擇,歸還、報警、同丟失的人一同焦慮

或者隨手一扔,把它交給另一個我也陌生的人

20.

還能下雨嗎

在應該及時氾濫的雨季

我也開始學著討厭

下雨,因此

希望下雨

在聆聽秒針迷路的夜晚,想著下雨

想著醒來,不抬頭就能看見水面

不失真的太陽,儘管

我將以同樣的姿勢 同樣畏光

在家門前發呆

才想起選擇,好像

有點少……

魏公子幻想曲 | 黃政為

其一 太史公

公子 請允許我如此稱呼你

讓我能以冀盼已久的姿態

追覓你健步遠去的背影  (所幸尚未太遠)

所幸尚未太遠

從晉鄙被砸成歷史中的名字

你底淚猶濕潤於耆老的閒談 所幸尚未太遠

來得及讓我以拙澀的文字

封存你的情懷 公子

我曾走訪大梁的城墟

求問耆老語中的夷門

如果 如果那車駕聲再起

我會綻開考證過的笑容

代替他 告訴歸來的你  「臣固知公子之還也」

39

其二 安釐王

四年了 距上次相擁而泣

再遠 還有十次葉落的分離

為什麼人總在臨死前

才懂得清醒呢 無忌

我愧對的實在不只家國

博奕不是我所擅長

棋子的黑白使我混惑

無忌 我該怎麼定義那些食客

該怎麼衡量那些殷情

該怎麼詮釋 你

在輾轉的離合後

我還能

兌現你的再見嗎

至少 我始終未將你驅逐

從我以為能掌控的領域

對吧

其三 侯生

數百回的盈缺我已歷遍

公子 今晚皎白得異常清冷 而那皎白的清冷

正照引著你遠去的道途

途面石屑散舖 細草輕顫

通往你的道途一向險阻

但你偏偏用最不講理的溫暖 融去我結霜的祝福

公子 我們的時代不講緣分 難道我的心思早被你看徹?

夫人有德於公子,

公子不可忘也。

數百回的盈缺我已歷遍

豈會不知這承諾的艱難

公子 請准我帶一點冀盼

與你背影裡所有不安

讓故事 就此凝結

幾篇嚴格意義上的日記

蔡松廷

2019/11/31

你別問我為何要從十一月開始寫起,我想沒有什麼是不能被接受的。

但我也不打算繼續寫下去。

2019/12/17.54545

我想我總是沒有認真記錄心情的習慣,按下無限延續的空白鍵,所以讓日子落 下那麼一大段,但忘記就忘記吧,沒有什麼事是非要記得的。

今天上課時我分心了,因為我想吃咖哩飯,幾朵綠花椰配上炸豬排、還有馬鈴

薯跟胡蘿蔔塊。想一個人去吃,有時我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間。 那些每次非得要群聚吃飯的人類們,好像自己待著就會感到羞恥似的。呼朋引 伴、招搖過街,這樣就不孤單了對吧?

我想,他們只是想逃避無言以對的時刻,不敢相信自己原來如此寂寞。

2019/13/1

我覺得有些人真的很奇怪,他們總說著自己被傷害,卻又一副無可奈何的可憐 模樣,自嘆自哀,難怪會衰。

不過就只是一群討拍的人們罷了。聽起來很尖銳吧?如果你真的感到痛,你就 不會一直站在讓你悲傷的原地。嘿,別那麼激動,說我不懂你的難過。說真的,你 在沒死過之前,你哪裡曉得痛?你也不想想你才幾歲啊?你只是覺得你自己痛,其

實根本沒有,你的不想振作只是要等待別人的私訊:「還好嗎?」

你看看自己吧,你只是想悲傷,並不是真的感到悲傷。

2019/13/2 ㏒ 3

晨間早就醒來的我不願下床生活有什麼值得執著的嗎也不過就是一些賴床之必

要只想蜷縮在被窩浪費正好的陽光滑著手機一事無成但那樣也好反正我並不寄望對 世界帶來什麼貢獻那些努力的人還能規律地作息只是因為他們還尚未絕望過罷了但 我又如此地羨慕那些乾淨明亮的心緬懷純真的遺失在床鋪上躺著卻像死去我不曾真

正活過

41

2020/1/0

你知道嗎?算了,這問題多可笑。你不知道。

我今天又想起你了。

反正我們已然三年沒有聯絡,但也沒有關係。我只是在今天下午走過某些角落, 想起你曾經帶我來過,可那些地方我以後不會再去,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自己。

2020/1/ ㏒ 7

有時我會很想逃離此時此地,圍困我的城市與北方。

日子是分岔的短髮,摩擦靜電,如貓誠懇吐出的毛球,梳理後剩下來的東西,反 芻後還是自己。

2020/1/32

捷運疾駛的風吹亂我的頭髮,為什麼從前並未發現,我的心才是讓我悲傷的原 因。走出站後,外頭正下著大雨,而我忘記帶傘出門,於是只能冒雨前行。身上的衣 服被浸染成深色,伏黏於我的肌膚,擺脫不去的受潮感。 半邊的天頹塌,傾斜成我所置身的暴雨,純白的帆布鞋浸在水中,每行一步都像 是走在泳池裡,腳底的水在浮動,宛若溯游,左右兩隻孤單的舟。

溯迴於道上的我,與整個時代違逆的寂寞。

2020/2/30

今天輪到同學上臺報告,最後總結的時候她說:「只要有愛,我們就可以好好地 活下去!」

他媽的我真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2020/2/31

認識的人之中有個同學不諳社交,但我覺得那也沒有關係,人不就是把自己的生 活顧好就好嗎?一個人的餐桌、角落、時間與孤獨。

但他總是過於積極、令人厭煩的積極,即便我不願和他多說,他卻總要拿無意義 的話題來煩我,啊糟透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失敗的地方在哪?這使我深刻地相 信,有些人的寂寞其來有自,無可挽救的錯步於懸崖。

而我也厭煩那些說著溫情論述的人們,「哎呀我覺得我們就是一個大家庭!」、 「學長姊都好溫暖!」、「朋朋什麼的最棒了!」、「我好愛你們喔天啊,沒有你們 我怎麼辦?」、

啊,怎麼辦?活著這件事本來就沒有怎麼辦。

2020/2/32

他們說我是沒有用的 年輕人

那些童話故事 怎麼可以當真

那些指責我的都是 我不認識的人

他們說怎麼不去死一死 你這種人

他們說我是沒有用的 年輕人

可是有天我會長大 變成跟你們一樣的人

2020/3/1¾

在公館商圈逛街,紅綠燈口。

S夾在我和霏之間,她把手搭在我倆的肩膀上,之後旋即放下,說:「我雖然想 左擁右抱,但旁邊的人長得不帥就算了。」她刻意看著我,我感受到某種熟識太久的 敵意。

笑了笑,S牽著霏的左手往前走,走過對面迎來的潮水,踩過一隻隻拓印在柏油 路上的斑馬,我看著她們兩個,臺北的街頭,允許時光如流的當下保留某些不變的事 物,即便已是將屆二十歲的人啊,夾藏某些過往的打鬧與互損,總是走在後頭顧著她 們的步伐,說「該左轉啊別亂走,妳們都不看路的啊?」霏回頂一句:「就是這樣才 叫你出來的啊,我就不用記路了。」

我們的時光,總得有人記著。

她們倆常說,我們三個是姊妹啊對吧?這哪有男的呀? 我回說:妳們又來了,我是男的好嗎。

喔是嗎?我可從沒注意到。霏笑著答。

我不再反駁,看著她們走在我之前,寸生的溫柔長於隙縫,填滿所有疏漏的時分。

時光如浪,拍打我們的岸,妳聽見了嗎?細白的泡沫是海在耳語,講述青春的秘密。

2020/3/π

有時候我討厭這世界,不過,主要還是討厭我自己。

2020/3/7√2

好想談場浪漫的戀愛。好喜歡有酒窩的人跟摸頭殺,然後他要比我高一些,這樣 我才會顯得比較嬌小,然後他會喚我的名字,我會回頭翻他白眼,他會有點撒嬌似地 抱住我,大型犬系的浪漫。

我知道對於犬系和貓系的選擇,是場無休無止的爭論,但只要他愛我,我覺得就 可以,而如果他長得帥就更好了。

然後我希望他壁咚我、把我扛回家(用公主抱也可以啦,之類的)。

好爽。

43

2020/3/11.78

今天(被迫)在哲的家裡過夜。

其實本來沒有這個打算的,只不過他說無聊,我也便騎車過去陪他。到了他房間 後,果不其然我又是那個免費勞工,把他的床鋪桌面整理好,滿地的垃圾與散落的衣 服,我已經搞不清楚這是資源回收場還是人住的空間。

「你以後打電話過來我都不理你了。」我惡狠狠地瞪他,他從他的手機螢幕上分 心,看了我一眼。

「你才捨不得不理我咧!」他笑。

「喔是喔。」我冷冷地回。

「啊你整理好了沒啊?」

「……好了。」

「那我們睡覺吧。」

哲並沒有給我過多的反應時間,便拉著我躺在他那狹窄的單人床。 「誰說要跟你睡,我要走了。」我掙扎,卻逃不出他的臂彎。他越發將我箍得緊 緊的,我轉身去搔他胳肢窩,他反倒不怕癢了,於是從環抱變成了面對面,他的呼吸 在我臉旁,我聽見他的心跳聲,有些急。

「別亂動啦,你搞得我又流汗了。」他有點喘地說。

「誰讓你叫我來,竟然是幫你打掃,現在又不讓我走。」

「因為我想見你啊,陪我啦……自己一個人租房子很寂寞欸……」他每次只要有 求於我,都是用這樣上揚的語尾,即便想生氣也難。唉,我為什麼每次都服軟而讓他 得逞呢?

「好啦……那你先放開我,我這樣好難呼吸。」

「才不要咧,你是我的抱枕。」

「受不了你 」

他這樣抱住我,倒沒有誰先入睡,我倆講了許久的話,說些日常的瑣事,畢竟分 隔在不同的大學,見面總有許多話可以聊。那些話語從他的胸腔共鳴,他身上還是以 前的味道,認識那麼久了他還是沒變,我覺得安心。然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右臉,在 夜裏我看見他的笑。

「謝謝你陪我,還幫我整理房間,」他接著說,「但可能過幾個禮拜就又亂了, 你要再來幫我整理喔,不然我都不知道東西丟哪了。」

「好麻煩喔,不要。」但其實我心裏已經默許,但就是想激他。

「我沒有你不行啦。欸你下次來記得多帶幾套衣服放我這邊,這樣你之後再來也

方便換洗,我衣櫃裡還有空間。」是那種不容我拒絕的語氣。

「好啦隨便,快睡啦,明天早餐我要吃培根蛋餅。」

「好的長官!我知道了!晚安。」

我在他的懷裡,藏著沒有說的是,其實我也有些想他。

不過我猜啦,明天我們兩個大概都會賴床,以現在的姿勢。算了隨便,明早再起

來罵他吧,晚安。

2020/3/20.33

如果我從世界上消失了怎麼辦呢,誰來為我哀悼這渺小而平庸的我的一生,有時 我會幻想自己離開,可卻總是在一半便打住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我想離開我自己,即便自己是無辜的。我同時是自己的主語和賓語,生活總是矛 盾在句構的描述中,難怪我總是無法向他人解釋自己。

是因為午後出現了書斑嗎,蟲族蟄伏於記憶,將我的眼角噬咬,從那裡流出一些 鹽分,文字是鹹的。我痛恨那些泛黃的、不規則的點跡,從那裡我看見時間侵奪純白, 紙就是時間的質地。

2020/3/25.87878787

午後,一隻紋白蝶闖入我的視野,翅間的風泛起波紋。

那樣輕巧的身軀,隱於葉間的幼蟲,寸寸地以食草果腹,牠們或許知曉飛翔的命 運,藏於體內的基因,穩重的蛹 解碼成鼓動的粉翅。我總是羨慕那樣無所負重的 生命,無怪乎莊周夢蝶,那是文化裡最深的一次渴望,那樣靠近天藍,卻在夢醒後重

重摔落……

再眨眼,白色的嬌小身軀早已不知所向,那是午後的一場迷蹤嗎?我搖搖頭繼續 前行,校準回日常的軌跡,彷彿適才的一切只是記憶的誤差,無從考證。可我真的看 見過、我看見過的。

我是那麼偏執地相信,蝶的紋白乘載歧路的夢。

2020/3/31½

下午我走在公館的街道,想著要去買本短篇小說集,但卻找不到自己喜歡的文 字,在店裡踱步反覆,最終還是走了出來,離開前還不死心地多望了一眼。不肯相信 自己的預期竟要這樣落空,如此不甘心。

無來由的風灌入我的衣袖,讓我的悲傷膨脹成不合時宜的尺寸,我交叉手臂於胸 前,防備著一切可能對我的迫害。生活怎麼會如此赤裸?十字路口的交會點,紅燈攔 截我的去路,站在原地看車輛川流於路道,我不說話,緊握著背包的肩帶,我不想說 話。

小綠人開始奔跑,封鎖的兩岸重新交流(聽起來多麼政治),我走過黑白相間的 條紋,踩死幾隻斑馬。單車潮向我衝來,可惜沒有人撞上我。

還是安然走到了對街,陽光是冷的,寫下這些只是要說,我什麼都沒有。

2020/4/1 我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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