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知天命」的發光旅程 ── 《Almost 55 喬楊》 《燒失樂園》：如果生命有分輕重 永遠的相對──《短暫的婚姻》
好戲連場 戲曲中心開鑼前瞭解箇中之妙
89
ISSUE
Jan/Feb 2018
戊戌 年十二月
文
化
+
藝
術
+
報
道
Jockey Club Subsidy Scheme 各位希望公開發表演出作品嘅朋友留意返，「香港賽馬會社區 資助計劃──賽馬會黑盒劇場資助計劃」已經開始咗喇！為場地 經費煩惱嘅你哋，想唔想得到90%嘅租金補貼？成功嘅申請者， 只須支付10%嘅基本場地租金就可以租用賽馬會黑盒劇場（包括 主場同前廳），進行排練同公演！依個資助計劃適用於喺2017年 12月1日至2020年3月31日期間，擬於賽馬會黑盒劇場舉行 嘅合資格演出／活動。申請單位一般須喺節目舉行日期嘅 3 至 12個月前提交申請。各位把握機會喇！
Are you hoping to stage a public performance, but yet still need a boost of financial support for the venue rental? The Hong Kong Jockey Club Community Project Grant: Jockey Club Black Box Theatre Subsidy Scheme now comes to your aid. Successful applicants of the Scheme can rehearse and stage public ticketed performances at the Jockey Club Black Box Theatre, at 10% normal venue hire fee only. The Scheme is only applicable to eligible performances/activities proposed to be held between 1 December 2017 and 31 March 2020 at the Theatre. Applications must be submitted at least 3 months and no more than 12 months before the intended venue hire dates. It has been open for application. Don’t miss the chance!
現 正 接 受 申 請 CALL F O R APPLICAT IO N 查詢計劃及申請詳情 Scheme Details and Application Enquiries
查詢場地資料 Venue Enquiries
Tel: 2319 2502
Tel: 2353 1311
主辦 Organised by
www.jccac.org.hk/jcbbtss
www.jccac.org.hk
捐助機構 Funded by
jccacpage
jccac_artsvillage
# 89
Jan/Feb 2019
Contents 編者的話
《燒失樂園》：如果生命有分輕重
演前預報 Preview
06
專題故事 Feature
好戲連場 戲曲中心開鑼前瞭解箇中之妙
04
06 10
△ 志 「視藝版」請從另一邊翻閱
目錄
03
04
01
再「知天命」的發光旅程 ──《Almost 55 喬楊》 永遠的相對──《短暫的婚姻》
17
藝術人隨筆 Artist's Columns
【太陽下的吞吐】盧廣被帶走 ( 上 )
21
【雕文嵐女】 大城市小鄉村的藝術盛事 【創作雜記】 一首歌的命運 【仁云亦云】 人生下半場
藝民公社 People's Commune
一場意義不明的仗：試論《傾城無方》編劇視野與實踐的落差
編者的話
Editorial
不知道《三角志》讀者的 2018 過得怎樣？看了多少場精彩的電影 / 演出 / 展 覽？讀了多少本好書？從中又得到了哪些啟發？希望新一年各位繼續被藝術洗 滌心靈，看更多好作品，遇上更多好人好事，有動力去達成自己心裡所想的， 繼續學習新事物，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珍惜自己擁有的，過剩便學習斷捨離， 更多憐憫更多理解，接受彼此的差異，繼續有勇氣有力量抗衡身邊的不公不 義，不活在自己的同温層，禁絕假新聞，極力拓闊個人視野，繼續思考可以為 社區為世界帶來甚麼改變，一丁點也好……
03
出版人 林達生 George Lam george.lam@arts-news.net 高級編輯 吳嘉慧 Michelle Ng michelle.ng@prismcreation.com 設計及插圖師 鍾凱飛 Chung Hoi Fei hoifei.chung@prismcreation.com 編務、廣告聯絡 高慧明 Olivia Ko olivia.ko@prismcreation.com 廣告代理 葉飈 Billy Yip（中國內地） (86) 130 0517 5393 名譽顧問 謝宏中 Philip Tse
有人說已習慣新一年要訂立新目標，有人卻怕因為目標往往定得太高且難以實
刊號 ISSN 2221-8041
現，況且將來已像看不到前路……無論去年有多不堪，有多荒謬，仍希望來年
版權屬仨思有限公司所有 。 歡迎轉載引用 ，敬請註明出處 。
會更好，這不是阿 Q，因為失去希望的生命是很可怕的。但願我們不會因為現
印刷 基亞印刷有限公司 Gear Printing Ltd
實的殘酷而變得無助和妥協，即使改變從來不是容易的事。也希望各位讀友做
發行 青揚書報社有限公司 Great Expect Development Ltd
一個自己也喜歡的人吧。共勉之～ 小編
出版 、編輯及廣告 稜創意有限公司 Prism Creation Ltd 香港灣仔港灣道 2 號 香港藝術中心 7 樓 701B 室 電話：(+852) 2111 1192 傳真：(+852) 2975 3146 電郵：prism@arts-news.net
04 電影
藝人談 @ 戲劇 專題故事 演前預報
Interview ＠ Theater Feature Preview
《燒失樂園》： 如果生命有分輕重 改編自村上春樹的短篇《燒榖倉》，李滄東的《燒失樂園》 一改過
往悲天憫人的調子，以寫實得近乎消極的風格，把原著神秘簡短的故事， 放在當今的韓國，拍成一齣細緻卻冷酷的電影，以近乎一刀切入的銳利， 剖析韓國社會——尤其是年輕一代，在經濟發展下更見空虛的內在。
■ 文：阿度 ■ 圖：安樂影片
一事無成是誰的錯？
《燒失樂園》故事圍繞著三個角色——大學畢 業後只能靠兼職維生的鍾秀、收入微薄卻任意 揮霍生命過活的海美、完美得可怕的神秘男人 Ben。 三 個 人， 面 對 的 卻 是 三 種 不 同 的 空 白。 鍾 秀 喜 歡 文 學， 大 學 時 主 修 創 意 寫 作， 但 畢 業 後唯一用得著其專業的，卻是為衝動打人的父 親寫求情信，即使面對心愛的女人也自卑得寧 願拱手相讓；一個人住在小小陰暗頂樓房間裡 的 海 美， 表 面 上 看 似 熱 愛 自 由 隨 遇 而 安， 實 際 上 卻 以 負 債 來 換 取 一 刻 自 如， 除 鍾 秀 以 外， 連 一個可信賴的朋友也沒有，連一個可回的家都 沒 有； 高 富 帥 的 Ben 看 似 人 生 勝 利 組， 但 他 那些漂亮卻面目模糊的朋友，那整齊新簇明亮 卻如廣告雜誌般生硬的家，有如他那永遠完美 的 微 笑 ，暗 示 著 背 後 有 如 深 淵 似 的 空 洞 與 陰 暗 。 李滄東拍出村上筆下有如雨水在落下途中半空 蒸發的不完全感，以平凡生活埋藏隱隱不安， 卻不甘僅止於此。他添加看似過於生活化的細 節，把三個主人翁的性格背景充份發酵，反映 出現代韓國高速發展底下的陰影，三個不事生 產的年輕人，生活沒有方向也找不到目標，賺 錢向上爬已然不可能（出身富裕的 Ben 早已過 著理想生活，沒有甚麼想要的東西，也沒有努 力的理由），想守著安穩平凡的幸福也無路可
走， 只 好 在 當 下 的泥濘裡掙扎，以自己的方式來證明自己 仍然活著。海美有她不理後果、近乎自毀的任 性，Ben 有他犯法的小小「燒溫室」嗜好，只 有鍾秀不斷退讓壓抑，直到那找不到答案的憤 怒燒毀一切。 然而活在高速無情的城市裡，這些一事無成的 失敗人生，是得怪個人錯誤選擇，還是歸究於 社會為追求高效率發展不得已的犧牲？生命有 分輕重嗎？有分誰比較重要、比較有價值嗎？ 在美得令人屏息的攝影裡，溫暖的光線永遠只 落在那些「人生勝利組」身上，鐘秀與海美的 臉永遠見不到那些寶貴明亮的陽光，正如海美 自言，她那小小房間每天只有一刻從對面電視 塔照射過來的光，一瞬即逝。正如他倆這種被 社 會 遺 棄 的 人， 想 抓 著 生 活 的 一 絲 希 望 也 不 配。
05
重要的東西都看不見
場 後 回 家 在 腦 中 思 索 各 種 片 段、 細 味 每 句 對
裡，卻可說是甚麼都沒有發生。主角們喝茶聊
理 驚 悚 片 —— 但 原 因 就 不 在 此 畫 蛇 添 足 解 釋
雖說是一個故事，整部全長兩個多小時的電影 天，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只有一絲隱隱不安在 背後纏繞不散。重要的事情，都發生在看不見 的地方，觀眾只能憑看到的片段猜度、想像， 那些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甚麼事。電影中一條 條伏線堆積交纏，最後卻如前文所言，猶如雨 點在半空蒸發，留下強烈懸而未決的感覺，觀 眾可任意解讀，然而這些想像都沒有答案，任 何詮釋都是可能的真實。我的親身經驗是，完
白，才發覺這部電影是一部令人不寒而慄的心 了，留待大家自行發掘吧。 但表面上的平靜，更突顯底下的不安與洶湧。 一 幕 幕 平 凡 的 生 活 畫 面 ，不 含 符 號 、沒 有 隱 喻 ， 卻讓三個角色內心的空虛絕望更欲蓋彌彰。一 直以來，有很多人嘗試把村上春樹的作品改編 成電影，卻沒有多少齣成功，其中一個原因是 村上用非常非常多篇幅來描寫角色內心獨白， 甚至可說其故事情節就是內心獨白。然而李滄 東在《燒失落園》裡卻準確地捕捉了村上文筆 的神髓，平凡但豐富的情緒、生活失去質感的 空白、消費主義美侖美奐背後的壓迫感……李 滄東都看似不費吹灰之力呈現出來，更以此為 骨幹，精準地構築起李氏一貫的世界觀，以細 膩手法描寫那些活在夾縫中的真實人生。 不過《燒失樂園》也大概是最不「李滄東」的 作 品 。過 往 他 的 電 影 如《 詩 》、《 愛 的 綠 洲 》、 燒失樂園 《密陽》等，總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注視眼光。 但在此作中再不復見，只剩下依然殘酷不變的 現實。
導演： 李滄東 主演： 劉亞仁、史蒂文．元、 全鐘瑞 現正上映
06
藝人談 @ 戲劇 專題故事
Interview ＠ Theater Feature
再「知天命」的發光旅程 ── 《Almost 55 喬楊》 常 言 道「 三 十 而 立， 四 十 而 不 惑， 五十而知天命……」可對舞者而言， 年 歲 彷 佛 是 一 種 限 制， 尤 其 多 年 來 習舞在身體上累積的傷害，又或體 能下降等原因，大多會轉為編舞或 導 師。 假 若 舞 者 過 了 半 百 仍 然 在 跳，究竟為何而跳？資深舞者喬楊 於城市當代舞蹈團擔任全職舞者 至 今 已 度 過 23 個 寒 暑。 她 是 中 國第一批現代舞者，更是國際舞 蹈界中少數仍然在舞台上躍動的 舞者。即將於 2019 年初上演的 《Almost 55 喬 楊 》， 是 她 首 個 獨舞演出，也是舞團成立 40 週年 來首個長篇獨舞製作，邀來台灣著 名編舞家周書毅擔任編舞，資深劇 場服裝設計林璟如為服裝顧問及本 地 資 深 劇 場 創 作 者 組 成 團 隊。 今 次 組合由三十多歲至接近七十，將產生 怎樣的火花？透過喬楊的身體所盛載 的 經 歷 及 時 間， 又 可 看 到 甚 麼？ 周 書 毅 說：「 我 想 以 小 見 大 吧 …… 探 討 一 個人的價值感。」
a
07
■ 文：梁蔚澄 ■ 圖：城市當代舞蹈團 ■ 攝：陳長志
b
08
藝人談 @ 戲劇 專題故事
Interview ＠ Theater Feature
c
重回困惑與天命之境
工 作 量 ，就 像 上 了 一 台 或 一 台 半 的 演 出 。回 家 後 也 很 痛 苦 ，
一個慢慢踏進不惑之年，另一個則知天命，要明白對方的
心想著我有這麼笨嗎？我對他說，你跟我這樣排，我根本
身體狀況也有難度吧。周書毅笑言，沒經歷過，當然不理
不會跳，他說，不要緊，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解，「我每天一點點去嘗試，看看她的極限是甚麼，結果 比我想像的更誇張，體力也比我想像中好很多很多。」三
兩星期後，她開始發現身體有些轉變，3 月時開始敢嘗試
年前，他給 CCDC 舞者幾堂課時已察覺舞團很有趣，大多
不同動作，雖然她向周書毅打下「預防針」，或會因排練
舞團的年紀上落不會差太多，在這裡有新生代、中生代，
舞團的其他作品而把所學的通通忘掉；直至 10 月正式排練
也有資歷較多的人還在詮釋作品。「她的狀態很不同，在
時，卻發現箇中樂趣，很享受自己的身體，「可能是潛移
課堂上很堅定……她的身體有很長的歷程，你會發現她的
默化，他給你的東西已慢慢生長在你的骨子裡，你慢慢敢
界限，也是她的優點，所以我從『限制』出發。」他笑言
放開，不管是對抑或不對。我就明白為何書毅要那麼長時
自己好像是在寫小說，以喬楊為中心來取材，又用身體感
間，因為身體改變是需要累積。」
受 主 題 ，再 與 創 作 夥 伴 碰 撞 ，最 後 在 劇 場 內 以 她 為 一 面 鏡 ， 反射當下生命給觀眾。他重視的不是樹上開了花，而是她
林老師：我不做回顧展 看見新的喬楊
的根跑到哪裏去，所以由去年一月開始，共花六個月來排
林璟如曾為雲門舞集、優人神鼓等多個頂尖藝術團隊製作服
練，甚至來趟尋根之旅，與喬楊同遊陝西寶雞市家鄉及接
裝，周書毅鍥而不捨地邀請林老師，甚至不斷給她看喬楊的
受舞蹈訓練的地方。「『喬楊』對我來說，不只是一個人
錄影、相片等資料，因為沒有誰更了解 55 歲女性的身體變
名，她像是一棵長了 55 年的樹。」
化，他認為老師是這次的關鍵及鎖匙。直到去年 10 月，林 老師雖明白是次題材需要以成熟的思想去觀察，但她仍是考
你感受到身體的變化嗎？「非常感受到，也是非一般的感
慮中，「我馬上到七十歲，我只想看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不
受。」當喬楊決定接受獨舞演出時，心裡其實很擔憂，深
想做太老的東西，因為我不想做回顧。」當她來香港看綵排
怕對方把自己的強項扔給她，「我知道書毅的身體很棒，
時 ，發 現 所 看 的 不 是 喬 楊 ，而 是 全 新 的 她 後 ，決 定 接 受 挑 戰 。
靈活關節，自己做不了那些東西，而那種質感是他獨有，
她表示有不少台灣及香港的圈內人十分期待喬楊的獨舞，不
我達不到他的要求。」怎料，他把喬楊過往所學的都洗刷
是說要在舞台上跳得多好，呈現甚麼，因為告別作才會是這
掉，由最簡單的開始做起，「當時我就像木頭人，每天的
樣 子。 真 正 讓 她 感 動 及 參 與 的 原 因 是：「54 歲， 她 願 意 用
09
d
d
a 舞者 喬楊 攝影：陳長志
一個新的訓練，重新調整自己，試問哪一個舞
以為《喬楊》是自傳體，我覺得這個誤會跟事
者可以做得到？這真的很重要，真的是太難太
實都對，她亦可以是一個象徵意涵，我想帶出
難！我自己都已準備打包走人，跳得再好，也
一個人的價值感……當周遭不斷變換跟淘汰，
像是一個神主牌放在那個地方，哪有重新再學
我們要如何看待人與環境？」
b 宣傳照 攝影：陳長志
整個製作團隊經歷 400 天的創作，當中的困難
c 宣傳照 攝影：Meron
之說？」 不只是喬楊接受是次挑戰，周書毅亦表示這次
在此一言難盡，但我從對話感受到的，是眾人
算是他蠻大膽的一次，當提出一個提案後，腦
不斷追求、熾熱且源源不絕的生命力。
d 排練照 攝影：陳長志 e 編舞 周書毅 攝影：周書毅
袋 卻 完 全 空 白， 只 以 強 大 的 好 奇 心 支 撐 他 創 作。 林 老 師 呢？「 我 做 服 裝 設 計 40 年， 這 次 幾 乎 是 最 困 難 ，是 心 理 上 及 整 個 思 考 的 挑 戰 。」 她一直以觀眾的角度看她，過往的獨舞服裝設 計都是以某種環境、意境及世界來創作，這次 需要讀懂一個人，純粹得很。快到從心所欲之 地，她卻說自己的高峰還未到，笑言攀過這個 困難後，肯定會去另外一個高峰，「她經過幾 十 年 的 舞 蹈 生 涯， 到 今 天 有 人 為 她 做 一 個 以 《 喬 楊 》 為 名 的 作 品， 這 就 是 一 個 舞 者 的 高 峰。」喬楊一直以來感到誠惶誠恐，坦言自己
《Almost 55 喬楊》
是個普通舞者，只是喜歡跳舞，「這次陣容強 大，那麼多的『星』來襯托我這個小人物。」 即使如此自嘲，多年來的堅毅煉成她獨有的氣 質及累積眾人的期待。周書毅說：「有很多人
e
日期： 25-26/1/2019*（20：00） 27/1/2019（15：00） 地點： 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 票價： $250/$180 * 設演後藝人談 歡迎六歲或以上人士入場欣賞
10
藝人談 @ 戲劇 專題故事
Interview ＠ Theater Feature
永遠的相對──《短暫的婚姻》 ■ 文：梁蔚澄 ■ 圖：製作單位提供
a
11
「我的婚姻很短暫，只維持了 60 年。」這是《短 暫的婚姻》電視劇版本中，主角 Galen 在一個葬禮 上，聽到一位 80 多歲伯伯，其悼詞的首句說話。 Galen 的妻子離世後，他時常參加別人的葬禮，希 望 在 悼 詞 中 找 回 一 些 感 覺， 而 這 刻， 他 才 發 覺 「如果深愛，再長的婚姻也是短暫的。」時 間，又或是記憶很 妙，我們總覺明天很 長，昨天很短。但無論是一年、三年、 還是十年，回首都只是一瞬。 音 樂 電 視 劇 去 年 播 出 後 大 受 歡 迎， 這 股 小 清 新 牽 起 陣 陣 漣 漪， 以 為 餘 波 蕩 然 消 散 時， 編 劇 莊 梅 岩 把 故 事 加 以 雕 琢 成舞台劇版，由方俊杰執導，配以嶄新的 演員組合，於 2019 年之始把「婚姻」搬 上 舞 台。2018 年 末， 與 莊 梅 岩 及 方 俊 杰 於 練 習 室 閒 聊 時 ，我 們 回 到 劇 本 本 身 ， 從故事出發，了解編劇與導演如何 打造舞台劇版《短暫的婚姻》，重 新 從 人 與 人 之 間 的 互 動 與 連 結， 探討婚姻、愛、關係等命題。
b
12
專題故事 Feature
舞台劇 VS 電視劇
要 小 情 小 趣， 所 以 寫 了 兩 場， 亦 因 各 種 事 情 而
你 有 沒 有 看 電 視 劇 版？ 莊 梅 岩 是 編 劇， 這 條 問
擱 置。」 她 做 事 一 絲 不 苟， 認 為 電 視 版 本 並 非
題 當 然 是 指 向 方 俊 杰 的。「 梗 係 有 啦， 我 一 日
是 真 正 把 作 品 完 成 ，因 她 明 白 雖 同 為 一 個 故 事 ，
煲 晒 ，仲 即 刻 傳 訊 息 給 她 。」莊 梅 岩 打 趣 道：「 我
但 在 不 同 器 皿 中， 其 效 果、 呈 現 方 法 及 節 奏 並
記 得 那 日 打 風！」「 係 呀， 我 同 老 婆 一 齊 睇，
非一樣。
一 睇 就 欲 罷 不 能， 五 集 睇 晒。」 那 訊 息 是 關 於 甚 麼 ？「 無 論 電 視 劇 ，還 是 舞 台 劇 也 好 ，
那《 短 暫 的 婚 姻 》 的 節 奏 是 怎 樣？ 方 俊 杰 立 即
莊梅岩的文字能在不同的媒介亦很具
笑 道：「 咁 睇 下 我 點 排 喎。」 二 人 也 認 為 電 視
力 量。」 莊 梅 岩 在 十 一 年 內 五 奪 最
劇 版 本 較 為「 淡 淡 然 」， 也 許 沒 了 大 台 的 高 潮
佳編劇獎，《短暫的婚姻》是她初
自 有 她 的 好。 導 演 補 充， 雖 然 看 畢 電 視
姻 為 主 題， 題 材 及 風 格 與 過 往 的
劇後，立刻表示對劇集鍾愛之情，但閱
作 品 迥 異。 雖 然 她 在 報 導 中 曾 提
畢 舞 台 劇 劇 本 後 ，「 我 仲 鍾 意 」。「 這
及 劇 本 早 已 寫 下， 原 型 就 是 往 何
次 4 個 角 色 的 份 量 十 分 平 均， 透 過 4
文田看租盤時，遇上喪妻及育有一
個 人 去 講 婚 姻 這 命 題， 電 視 劇 感 覺 浪
子 的 英 國 業 主， 那 個 氣 場， 那 份 脆
漫 些， 亦 較 易 傾 向 由 陳 奕 迅 飾 演 的 男
弱的幸福，驅使她寫下兩場舞台劇情 景， 怎 料 碰 上 社 會 運 動，「 以 當 時 的 社會氣氛寫下這些好似好 無 出 色 …… 你 看 看 我 之
c
主 角 G a l e n 及 T e r r y 的 妻 子 M a l e n a（ 蔡 思 韻 飾 ）， 但 舞 台 劇 是『 血 肉 模 糊 』， 即 可 看 見 人 性 的 各 種 面 貌， 其 震 撼 更 會 令 我 反 思 自 己 的 婚 姻， 如 現 在 進 入 哪 個 階
前 寫 了 《 野 豬 》 、《 教
段？」 舞 台 劇 具 有 一 種 不 可 言 喻 的 魔 力，
授 》、《 杜 老 誌 》，
令 觀 眾 更 投 入 ，甚 至 代 入 角 色 中 ，
全 部 都 Heavy 到 爆， 於 是
迭起，爭家產等故事，所以觀眾覺得淡淡然
次 涉 足 電 視 的 作 品， 以 愛 情、 婚
是我同自己講，下一個作品都
需 要 時 間 消 化 內 容， 更 何 況 婚姻是一個終身的命題。
d
13 婚姻：可有，可無？
子，父母亦會傷心。
有 人 選 擇 結 婚 成 為 夫 妻 ，亦 有 人 單 身 走 天 涯 ，更 有 人 以 情 人 之 名 相 依 為 伴 ，究 竟 婚 姻 對 這 兩 位 創
她在一個家庭齊整的環境下成長，曾順理成章
作 人 而 言 是 甚 麼 ？ 方 俊 杰 說：「 對 我 來 說 ，我 是
地 認 為 每 人 應 有 一 段 婚 姻，2004 年 獲 獎 學 金
一 定 會 結 婚 的 人， 就 算 我 十 分 理 解 身 邊 的 朋 友
往美國遊學一年，萌生另一種看法：亞洲人重
不 結 婚 的 原 因 。你 當 我 老 土 好 了 ，生 命 完 整 些 ，
視家庭，若到某一年紀便會被問及何時結婚；
又 可 能 我 比 較 傳 統 ，我 覺 得 婚 姻 是 人 需 要 經 歷 的
但在西方，相對而言，壓迫感沒那麼大。部份
一 個 過 程 。」他 認 為《 短 暫 的 婚 姻 》是 涉 及 男 女
人亦會介意婚姻一事，但相對來說，他們認為
之 間 的 關 係 ，但 更 深 層 的 是 婚 姻 於 此 時 此 地 的 意
並非是必要。那年，讓她感覺若擁有家庭及婚
義，「 以 前 父 母 輩 的 年 代 有 了 家 庭 概 念 後， 不
姻是很美好的事，但不一定要有。「女人不一
會 輕 易 離 婚 ，現 在 的 情 況 可 能 是 結 婚 一 兩 年 後 ，
定結婚生仔，加上從事藝術創作，有時也想自
覺 得 唔 夾， 不 如 和 平 分 開 …… 結 婚 好 像 不 再 神
由些，這些想法在當時不斷抗衡，當時我已經
聖，而婚姻與愛是否有實在的連結？」他結婚 3
有一個好穩定的男朋友，所以無理由因此選擇
年 ，覺 得 生 活 開 心 與 甜 蜜 得「 像 眨 下 眼 就 過 」，
『自由』。不過我覺得這個改變，當你擁有就
二 人 在 尋 找 生 活 的 默 契， 多 於 追 求 激 烈 的 愛，
會幻想沒有時會怎樣，但當你沒有時，又會說
他說 10 年後也許有不同的體會。
很寂寞。所以我覺得要懂得欣賞自己的風景，
a 林海峰飾 Terry b 楊詩敏飾 Cecilia c 潘燦良飾 Galen d 禤思敏飾 Malena e 編劇莊梅岩 f 導演方俊杰
你決定行這條路，就不要去羨慕別人。」 莊 梅 岩 結 婚 10 年， 曾 比 喻 婚 姻 像 駕 車， 新 手 像新婚，會步步為營，但久而久之，警覺心會
在 她 而 言 ，婚 姻 是 一 個 承 諾 ，如 果 破 壞 了 承 諾 ，
下降，「所有意外都是你意識降低的時候就會
就是當初並非深思熟慮後而許下諾言。她希望
出現，無論是你有無心撞人，但好多時都是別
觀眾無論是結婚與否，觀照父母或朋友的婚姻
人無端衝過來，又或者事情無端發生，我覺得
又好，也希望看畢後令大家對關係、人生等有
婚姻有少少似，不要以為你是成熟的車手，就
所啟發。她相信「劇本只要是有層次和深度，
可以無事。」婚姻關係及整個家庭，不只是孩
就會令觀眾去思考。」
《短暫的婚姻》
e
f
日期：11-27/1/2019（除星期一外）（20：00） 13-20/1/2019（逢星期日）（15：00） 地點：香港理工大學賽馬會綜藝館 地點：$1280 / $780 / $580 / $480 / $280
14
藝人談 @ 戲劇 專題故事
Interview ＠ Theater Feature
好戲 連場
戲曲中心開鑼前瞭解箇中之妙
■ 文：梁蔚澄 ■ 圖：西九文化區
戲 曲 開 始 前 ，通 常 一 陣 鑼 鼓 聲 奏 起 ，吸 引 民 眾 前 來 觀 賞 。新 年 伊 始 ，但 鑼 鼓 聲 已 由 往 年 年 尾 敲 響 至 今 ，吸 引各大戲迷注目，這就是西九文化區首個表演藝術設施 ── 戲曲中心正式開幕的前奏，一連 8 日的跨年 活動，如粵劇折子戲巡禮、茶館演出介紹場、戲曲電影放映等，為戲曲中心於今年 1 月 21 日開幕前營造 強 大 的 聲 勢 ，更 邀 得 粵 劇 名 伶 白 雪 仙 擔 當《 再 世 紅 梅 記 》藝 術 總 監 ，而 這 亦 是 戲 曲 中 心 正 式 開 始 的 首 個 表 演劇目。戲曲中心由設計至落成歷時 8 年，耗資約 27 億港元，佔地逾 2.8 萬平方米，究竟當中的設計概 念 及 用 意 何 在 ？ 西 九 文 化 區 管 理 局 表 演 藝 術 行 政 總 監 茹 國 烈 為 項 目 的 總 舵 手 ，他 在 傳 媒 預 覽 與 記 者 同 遊 一 遍 ，除 了 大 劇 院 的 設 計 值 得 細 嚼 外 ，我 們 駐 足 中 庭 的 時 間 也 不 短 ，微 風 輕 拂 ，他 在 中 庭 禁 不 住 問 我 們 一 句： 「很美吧？」
a
b
15 「門常開」與公共空間
全港最高「大劇院」不受震動噪音影響
戲曲中心不只是為藝術團體提供表演場地，更背負着推廣戲
戲 曲 中 心 的 核 心 可 說 是「 大 劇 院 」， 可 容 納 逾 千 名 觀 眾，
曲文化的任務，因此這是一個集文化、教育及公共空間於一
位 於 頂 層， 能 遠 眺 維 多 利 亞 港。 因 如 此 的 架 空 設 計， 離 地
身的空間。中心的整體建築設計概念來自傳統綵燈，外牆約
達 30 米，能避免鄰近高鐵和港鐵造成的震動外，亦可阻隔
有一萬二千塊「銀葉片」，大門則像是半打開的舞台佈幕，
繁 忙 車 道 所 造 成 的 噪 音， 亦 象 徵 將 中 國 戲 曲 提 升 至「 殿 堂
並不是密封設計，可直望梯田設計的中庭，約 13 米高，頂
級」地位。大劇院以紫色和金色為主調，西九導賞員表示，
部的中間位置搭建一個由廣西侗族傳統木工師傅製作的小亭
這乃古時特定的皇家色彩，而樂池設在舞台正下方，樂師可
閣，亦有樹木作點綴，偶爾微風吹來，樹影婆娑，加添一份
看到演員演出，從而作出更佳的效果。是次特設特深的後台
閒逸之意。其開放式設計，連接各入口，往年 9 月超強颱風
空間，後舞台與主舞台一樣大，方便作場景的即時轉移及大
「山竹」吹襲香港時，破壞力有目共睹，颱風過後中庭的 8
型道具進出，化妝間亦設於表演場地同層，方便演員更換衣
棵樹中倒了 2 棵，而整個建築物沒有漏水或水浸情況，只有
飾。
少部分玻璃門出現裂紋，可說是經得起考驗。現時中庭展出 由本地攝影師謝至德的作品「戲曲中心的歷程」，這裡於日
此外，觀眾席亦加廣闊通道， 地下兩旁的觀眾席亦罕有地
後將舉辦展覽、市集及工作坊，同層將設有餐廳，遊人路過
升高，加上沒有支柱，讓不同位置的觀眾視線亦不受阻擋。
於此可稍作歇息，同時冀成為橋樑，作為大眾對戲曲認識的
表演藝術行政總監茹國烈補充，冷氣通風口設於每個座位下
起步點。二樓是學習樓層，內有演講廳，可供放映會、座談
方，減低冷氣聲音對演出的影響，舞台設有「拱門型 LED 字
會或文化交流之用；排演室 1 － 8 配備基本燈光、音響系統
幕」，中文字幕可以垂直方式在舞台兩側展示，英文字幕則
供劇團練習，最大的排演室 1 面積更與舞台相若。從地面至
在 舞 台 上 方 橫 示 。不 過 當 中 最 有 趣 的 是 舞 台 台 口 闊 度 1 4 米 ，
學習樓層，延至最後的頂層大劇院，層層遞進，如同一個學
高 8 米，他說：「雖然不是本港最大型的舞台，亦不是西方
習過程，由入門達至鑒賞戲曲的各種階段。
歌劇院的設計，但這個設計是適合戲曲界演出。」
c
16
專題故事 Feature
a 佈幕，可直望梯田設計的 大門像是半打開的舞台
中庭。
b 集及工作坊，作為大眾對 中庭日後將舉辦展覽、市
戲曲認識的起步點。
c 名觀眾，位於頂層。
「大劇院」可容納逾千
d 品 茶 賞 戲 的 傳 統， 約 200
茶館劇場的構思源自茶館
個座位。
e 行多個節目，演出陣容鼎
西九戲曲中心開幕期間舉
盛，吸引大量戲迷入場支持。
f 開幕節目《再世紅梅記》 d
室內茶館劇場 飲茶睇戲
及樂師組成茶館新星劇團演出折子戲。然而，
茶館劇場位於一樓，適合小型演出，構思源自
室內雖有別緻的當代中式傢俱，但雅致而莊嚴
茶館品茶賞戲的傳統，約 200 個座位，主要是
的感覺甚濃，這便難以展現「茶館」的觀戲聊
演出經典折子戲，設 3 種專場，包括公眾、學
天的輕鬆氣氛。不過，茶館劇場備有專業技術
生和外國旅客專場，配合司儀講解，觀眾以微
支援及配備，確實可增加觀賞性。
微 仰 視 的 角 度 欣 賞 戲 曲 ，延 續 了 傳 統 戲 曲 的「 高 台 教 化 」意 念 ，意 指 通 過 戲 劇 藝 術 作 道 德 教 育 ，
將 於 大 劇 院 上 演 的《 再 世 紅 梅 記 》為 開 幕 節 目 ，
在 此 更 有 推 廣 及 普 及 的 意 味 。二 樓 亦 設 有 雅 座 ，
現時已是一票難求；而茶館劇場及演講廳舉辦
觀眾可一邊近距離看戲一邊茗茶及享用點心。
的戲曲電影放映活動亦已安排至今年 3 月，期
粵劇老倌羅家英擔任即將上演劇目「粵•樂•
待戲曲中心能大力拓展觀眾群，將戲曲之美帶
茶韻」的藝術策劃及導演，並由本地年輕演員
至普羅大眾面前。
e
f
17
藝術人隨筆
Artist's Columns
雕文 嵐女
大城市小鄉村的藝術盛事 回顧 2018 年受邀的展覽中，以在法國里昂的光
名字冠冕堂皇地放在合作名單上，修得的果是：當地人
影節（Lyon Lumieres）和在中國四川的廣安田野雙年
十分禮待我，每次請我用餐，還傾囊相授法式餐飲文
展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象。不只是個人創作難度的挑戰，
化、他們的生活就業情況等等。開幕時，也有人特意把
而是以藝術家身份，在短短兩星期內碰撞到截然不同的
市長拉到我面前握手。這種直接的互惠互利的人情，不
城市文化，見證著各方人仕，如何去對待城市規模的藝
就是交流嗎？
術盛事，包括政府、工作人員、觀眾和媒體。
和里昂光影節不一樣，四川廣安田野雙年展是第
光影節是里昂每年一度的盛事，源於 1852 年 12
一屆，地方政府也想趁機搞好經濟。經費在緊絀中進
月 8 日，每家每戶在窗台點上蠟燭。後來才演變成為
行，大多藝術家還是去了現場考察，做在地作品。我的
1989 年後的光影節。一般只舉行三晚，因為耗費龐大，
作法一貫如是，物取本地，錢也是落戶當地，把一個普
也引來大量遊客，禁車封路，使一個小小的城區突然多
通的院子變成了「遊園驚夢」的川劇戲台。當地民工、
了幾百萬人，不方便上下班，地鐵人滿為患，餐廳只提
工作人員都是盡心盡力地幫忙。然而，當代藝術實在難
供有限的食物，使很多居民要離開避難。我住的民宿就
以理解，策劃者選放作品時，仍要選擇些有視覺刺激的
是來自避走他方的居民。時逢法國黃背心遊行罷工，偶
作品：例如顏色鮮艷，大家可以玩耍，兼帶有故事性。
然在街頭會聽到市民對著大量的遊客大罵光影節。我剛
不過仍有出眾之選——尹秀珍的《南極》。作品在開幕
佈置作品時，要架起圍欄，剛好阻了行人通過，也惹來
時分發出去，本來一人只限拿一個。但是瞬間，二百個
一兩句滴咕； 也有老人看到我還未佈好的作品，就和
100 x40 厘米左右的抱枕就給村民們一搶而空，一人
工作人員說，今年可不要再差了。但更多的是支持者，
拿著四、五個，最後那些作品散在草地上，成了各人的
一位老人連續看了幾天佈展，亮燈那時，激動地跑來
床墊。看著那最後的光景，和歐洲文件展時，大家在草
說：「很漂亮，記得我嗎？我就是從下雨的那天開始看
地上曬太陽倒有幾分相似。想來，藝術最後還是達到了
你佈的。」那感覺，似乎他的觀看也間接參與了製作，
某種效能。
更具備了作品的擁有感。從黃昏至深夜，小販在街上賣 燒物、熱紅酒，看來生意都很好。
我的兩件作品都是和當地人的傳統遺產有關，在 大時代下，這些計劃只能做到喚起當地人的集體回憶，
至於我的作品，由頭到尾都在互動中進行。半年
作一提醒而已，其餘功能還是要看造化。每個政府做這
前我已到里昂搜集資料，準備主材料：當地二手織物。
種計劃，無疑都是以政績、經濟為前提，文化為工具。
我把材料費全歸還給當地就業，助手和技工都是當地。
但是，文化能成為一件工具，老百姓開心，可能，本身
這次還在盛事下與無人問津的回收機構合作，把他們的
已是進步了。
左為本人在法國的許願樹， 右為在四川的庭院戲台。
林嵐 中 大 畢 業， 師 承 張 義。 從事女紅，木工，創作， 教 育。 喜 歡 人 類， 更 愛 萬 物。 喜 歡 合 作， 享 受 獨 處。 不 愛 分 是 非， 只 愛思考，漫遊於理性和 情性之間。
18
藝術人隨筆
Artist's Columns
創作 雜記
一首歌的命運 伍卓賢 音樂創作人，喜歡旅遊， 愛好新鮮事物，曾於日 本及荷蘭留學。 ■ 劇照攝影師：顏涵正
每一首歌都有他的命運。
回 九 百 次， 當 音 樂 被 改 到 面
從 他 出 世 到 出 街， 有 的 很 順
目 全 非， 有 時 想 要 把 作 品 做
利， 有 的 很 曲 折， 也 有 很 多
好 的 心 已 經 被 完 全 消 滅， 只
永 遠 被 埋 藏。 我 和 很 多 音 樂
求 盡 快 結 束 僵 局。 通 常 最 投
朋 友 都 寫 歌， 有 時 是 有 感 而
入最用心做的版本其實是第
發， 有 時 是 為 了 某 些 歌 手 或
一 個， 越 改 越 多 通 常 沒 有 好
場 合 度 身 而 寫， 但 也 有 兩 種
結 果 ，好 像 整 容 整 上 癮 一 樣 ，
情 況 混 合 的。 初 投 身 音 樂 行
永 遠 覺 得 有 甚 麼 不 妥， 想 不
業 的 時 候， 因 為 沒 甚 麼 人 認
斷修改但可能最好的其實就
識 自 己， 沒 有 甚 麼 工 作， 所
是最初的模樣。
以會有較多時間自發自由地
曾經為某大機構創作一
製 作 很 多 歌 的 demo， 所 以 那
首 歌， 寫 了 一 條 自 己 很 滿 意
時候歌路會反而比較寬比較
的 旋 律。 但 最 後 客 戶 不 滿 意
隨 心， 也 不 會 很 懂 得 計 算。
要 求 重 寫， 我 唯 有 照 足 他 們
但漸漸不斷有人告訴我寫甚
的要求寫了一首較俗氣的歌，
麼類型的歌會較大機會賣出，
他 們 很 快 就 收 貨 了。 幾 年 後
旋 律 走 向 應 該 如 何 是 好， 到
我要為一個合唱節寫主題曲，
自 己 經 驗 也 漸 豐 富， 寫 歌 也
我 找 來 游 思 行 先 寫 詞， 我 再
會變得越來越不自由。
寫 曲。 剛 好 當 年 被 遺 棄 的 旋
我在最初入行的五年寫
律有一部份可以合在她的詞
了 不 少 歌， 雖 然 大 部 份 到 今
中， 我 就 把 它 修 改 成 一 首 合
天 都 是 賣 不 出 去 的， 但 成 績
唱 曲 叫《 呼 吸 》，頗 受 歡 迎 。
算 不 過 不 失。 到 後 來 各 方 面
而 張 敬 軒 的《 櫻 花 樹 下 》 其
的 工 作 日 漸 繁 忙， 變 得 很 少
實當年本來是交給另一位歌
在沒有邀約的情況下寫新曲，
手 的， 最 後 他 們 公 司 沒 有 選
之後幾乎每年只寫得出一兩
上， 翌 年 張 敬 軒 出 版 了， 成
首。但寫流行曲的好處是，你可以隨心寫自己喜歡
績不俗。因緣際遇十年後再與張敬軒合作，除了寫
的東西，有感覺便寫，最多太冷門賣不出去。而受
新 歌 給 他 外， 也 選 了 兩 首 自 己 很 喜 歡 的 舊 demo。
委託的創作，很多時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完成至委託
《裝睡的情人》是其中一首，當年的 demo 歌詞也
人滿意為止。尤其是商業製作，有時會極之傷神，
是游思行幫我寫的，名字叫《保險箱》，靈感來自
因為持份者很多，有的會不斷給予意見，有意識而
某銀行的保險箱意外，已經是 2004 年的事了。雖
且實在的還好，但多數都是令人磨滅心志。也因為
然等了十四年，這首歌最終也出版了，誰能料？
參與者眾，可以給予意見的人又很多，有時來來回
19 太陽下 的吞吐
盧廣被帶走 ( 上 ) 成《垃圾圍城》，影像非常震撼，清楚揭露北京垃圾 問題的嚴重性，但亦逃不了被政府禁播的命運。盧廣 廿五年來，走遍全中國各地，拍下過萬張揭示中國環 境污染的照片，張張觸目驚心，同樣遭各地方官員和 老闆圍攻，屢次身犯險境。盧廣的照片一直是我最好 的教材，所以對他突然在新彊被帶走感到憂心，這麼 有心有力的藝術家，廿多年來堅持走到弱勢社群當中， 用圖像為他們的苦況發聲，將他們的惡劣處境，拍攝 下來展示給社會人士知道，尤其是政府高官，逼他們 正視問題，不能逃避責任，有時也真的見到果效，受 害群眾的遭遇有所改善。不過，過程歷盡艱難，處處 盧廣是一位我敬佩的攝影師。11 月 3 日，他在新 彊被國保帶走了。 1999 年，中國經濟發展 20 年，徐剛出版《沉淪 的國土》一書，描述中國被破壞的生態環境，情況令
受官員阻撓，他們想埋藏真相，盧廣卻偏偏對著幹， 數度被警察拘禁。在中國，臭屎不能被看見，因它會 直接損害某些權貴的切身利益，把它們全部掃入地毯 底，眼不見為乾淨，問題就不存在了。
人驚駭。2007 年，再出增訂版，之後幾年，這書不斷
八十年代，貧困的農民過著苦不堪言的日子，貪
再版，我手頭上的一本已是第 27 版，對中國生態環境
官利誘善良樸實的農民，叫他們賣血換錢。因用了不
有更新的跟進報導，而且更深入和仔細，讀後叫人無
乾淨的抽血設備，令健康的農民感染愛滋病菌，愛滋
限慨嘆。經濟開放差不多 30 年，全國河流、空氣、泥
病迅速傳播，情況失控，令人驚嚇，釀成一場人間浩
土、 食 物 嚴 重 被 污 染， 山 林 被 濫 伐， 平 民 百 病 叢 生。
劫，製造了無數條愛滋村，遺禍世代。2001 年，盧廣
香港教育局推薦此書為中學生課外讀物，它也大大改
跑到河南文樓村和後楊村等百多個村莊，深入病人社
變了我教視藝科的方向，過去廿多年來，我緊貼全球
群，探知實情，但因為地方官下令一律不准向外說，
生態議題，並結合到課堂的藝術實踐上，影響著一屆
村民都不敢吭聲，死了也只好靜悄悄地埋葬。盧廣堅
又一屆的青少年。
持不放棄，經過 3 年的努力不懈，不斷將照片在南方
今年中國高調慶祝經濟改革 40 週年，大事炫耀
都市報發放，逼得中央政府派來醫療隊落村解決問題。
各方面成就，強調表面風光，粉飾太平，但對環境生
盧廣出入採訪愛滋村其間，深深感受到村民的痛苦，
態所面臨的危機，卻隻字不提。不單不提，誰要是揭
他 們 的 呻 吟 聲、 呼 喊 聲， 叫 他 晚 上 睡 不 著， 此 時， 他
露問題，誰就自找麻煩，例如：長期關心愛滋病患者
有種強烈的召喚——攝影就是一種責任。2004 年，《河
的高耀潔醫生，被逼遠走他方，逃到美國，慶幸高醫
南愛滋病村》照片輯，獲得第 47 屆世界新聞攝影比賽
生秘密地將大量資料帶走，繼續整理出書，報導中國
「荷賽」金獎。在接受《瀟湘晨報》訪問時，他說：「像
愛滋病的實況。2015 年柴靜拍下紀錄片《穹頂之下》，
個獨行俠，我要行俠仗義……我的責任就是紀錄……
詳盡地探索中國空氣污染的根源，網上點擊率高達 1.5
或能幫助解決現實問題……我不求回報」。
億，但最終仍是被官方刪掉。王久良花了十年時間拍
祝願盧廣先生早日平安回家。
楊秀卓 畢業於香港大學比較文 學系，曾任教中學視覺 藝術科十八年，參加過 多次聯展及個展，兼擅 繪畫、雕塑、裝置藝術、 行 為 藝 術、 演 戲、 陶 瓷 等。 十 多 年 來， 不 停 參 與多個大型社區藝術活 動， 對 象 多 為 年 輕 人， 近年則轉向以藝術介人 城市空間和社區，探討 人與環境的關係，並反 思自主生活的可能性。
20
藝術人隨筆
Artist's Columns
仁云 亦云
人生下半場 王天仁 生於香港，2000 年畢業 於中文大學藝術系，擅 將撿來的廢木卡板創作 卡通動物造型的木雕， 超過十年藝術教育工作 經驗，游走於不同類型 跨 界 合 作， 熱 愛 知 識、 信念、創意和實踐。
踏 入 新 一 年， 再 過 廿 多 天 便 正 式 告 別 不 惑
「 創 作 這 回 事， 本 身 就 是 與 形 式 的 戰 爭， 所 以 一
（ 其 實 四 十 點 解 會 不 惑？ 明 明 還 有 大 把 事 情 在 疑
旦變得形式化，你只能從那裡離開，重新出發。」
惑……)，跨進四十後正式進入人生下半場。如無
大 半 生 人 在 一 個 行 業 由 初 出 茅 廬 到 薄 有 名 氣、 然
橫 禍 大 病 痛 等， 香 港 男 性 大 概 八 十 歲 命， 減 去 結
後 名 成 利 就 ，難 聽 點 說 ，「 食 老 本 都 夠 過 世 」之 時 ，
尾 十 年 八 載 機 能 衰 退 身 不 由 己， 剩 下 卅 年 左 右；
要 重 拾 初 心 另 覓 挑 戰 絕 不 容 易， 轉 場 成 功 麼？ 成
然 後 女 兒 還 小， 供 書 教 學 是 其 次， 時 間 分 配 上 不
功 人 士 再 取 得 成 功， 人 家 會 視 為 理 所 當 然， 失 敗
少事情當然以她為先，扣除未來約十多年這種「未
麼？ 喜 歡「 睇 人 仆 街 」 是 世 界 共 同 愛 好， 何 況 若
甩 得 身 」 的 情 況， 原 來 只 剩 下 十 多 年 的 自 由 時 間
是 成 功 人 士 仆 街 的 話 更 值 得 大 家 揶 揄， 即 使 能 做
而 已， 面 對 如 此 的 下 半 場 時 間 表， 不 由 得 使 人 心
到 笑 罵 由 人 ，每 當 掌 握 了 某 件 事 情 後 又 重 新 來 過 ，
頭涼了一截。
要 克 服 的 往 往 是 個 人 內 在 掙 扎； 所 以 天 野 喜 孝 的 選 擇 和 心 路 歷 程 ，實 在 比 我 們 想 像 的 來 得 更 困 難 。
下半場？轉個場！ 幸好早前在社交網絡讀到一則挺有意思的文
藝術是心態、變幻是永恆
章， 對 於 人 生 下 半 場 頗 有 啟 發。 該 篇 文 章 是 寫 日
既然勁人尚且願意褪下光環勇於在不同年紀
本 著 名 動 畫 家 天 野 喜 孝（ 如 你 未 聽 過 不 代 表 他 不
作 出 轉 變 ，何 況 是 吾 輩 談 不 上 任 何 成 就 和 包 袱 的 ？
著名，自己 Google 一下吧～）如何在動畫界躋身
想 當 年 在 藝 術 系 混 混 噩 噩 三 年 唯 一 學 到 ，是 藝 術 的
神枱級傳奇之後先後轉換人生跑道踏入插畫界和
可 能 性 ， 這 種 可 能 性 開 闊 了 我 對 世 界 的 想 像 ，「 真
藝 術 界。 雖 然 上 述 三 者 在 不 少 人 眼 中 分 別 不 大；
係 唔 得 咩？ 無 嘢 係 無 可 能 嘅 …」 成 為 了 腦 海 中 時
然 而 當 中 的 工 作 性 質 、人 脈 圈 子 和 思 想 範 疇 根 本 是
常 出 現 的 詰 問。 沒 錯， 藝 術 家 可 以 是 一 個 身 份 或
兩 碼 子 的 事， 其 轉 捩 點 和 細 節 不 搬 字 過 紙 了， 箇
一 份 職 業， 但 更 可 以 是 一 種 心 態， 既 然 一 世 人 七
中最打動筆者是他提出的那種心境和人生觀──
除 八 扣 後 ，原 來 勉 強 還 有 十 多 年 相 對 自 由 的 時 間 ， 何 不 想 想 到 時 有 甚 麼 好 玩 的 事 情 值 得 嘗 試？ 藝 術 家 除 了 在 某 個 特 定 媒 介 表 現 出 色 外， 更 應 該 從 不 同 的 人 生 經 驗 中 盡 量 豐 富 自 己 對 世 界 的 感 悟， 畢 竟人生就是我們每個人最重要的作品吧？新一年， 尤其在香港，不會過得容易，與其被動地希望有誰 會 挺 身 而 出 帶 領 我 們 做 些 甚 麼 事 來， 不 如 認 真 想 想 自 己 是 否 願 意 作 些 甚 麼 改 變 ，並 透 過 積 極 實 踐 ， 為 新 一 年 帶 來 不 一 樣 的 意 義 ，如 果 轉 換 這 種 想 法 ， 其 實 十 零 廿 年 不 也 夠 再 轉 換 幾 趟 跑 道 了 麼？ 又 好 像不是太灰……
21
藝民公社
People's Commune
歡迎各位讀者向《△志》投稿、 發表藝術創作、報道或評論：
電郵 : prism@arts-news.net 電話 : +852 2111 1192 傳真 : +852 2975 3146 地址 : 香港灣仔港灣道 2 號 香港藝術中心 7 樓 701B 室
■ 文：凌志豪 ■ 圖：香港話劇團
此文由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 （香港分會）協助統籌，該 會由專業藝評人組成，網址：
www.iatc.com.hk
一場意義不明的仗：
試論《傾城無方》編劇視野與實踐的落差
《傾城無方》試圖通過呈現香港保衛戰中的七個參與者，折射社會動盪時代社會上不同人 士的價值觀和取態，當中又以「本土」和「保衛」作為要旨。同時，編劇希望盡量將香港 保衛戰十八日的抗爭歷史鉅細無遺的保留下來，讓觀眾認識和了解這一段過去。編劇帶著 這個十分沉重的歷史責任，難免對他造成掣肘。編劇的野心希望囊括的內容龐大，只可惜
篇幅有限，往往會跟自己的目標失諸交臂，不能兼顧二者。是次導演運用形體劇場的手 法，以大量的肢體語言構作戰爭的緊張感和磅礡場面，整齣戲以明快的節奏進行，毫無冷 場，蓋過了大量純粹資料性直白的歷史事實敍述的沉悶缺點。
意義不明的懸疑
是一種刻意的安排，是用來表現歷史的偶然性，編
整套戲劇一開場就向觀眾介紹七個角色，並且
劇則未能夠透過角色或敘述者來將這一點勾勒出
埋下懸疑伏線，宣告七個人之中只會有一人生還，
來，而導演的手法讓整個戲劇以十分流暢的方式呈
讓觀眾不得不猜想生還的人到底與其他人有甚麼不
現出來，也會讓人難以注意這一點。
同的決定和命運呢。在後期的戰鬥中，角色一個一 個戰死：黑幫老大幫助日本人入城最後卻被日本人
觀賞場次
《傾城無方》 2018 年 12 月 01 日 15：00 香港話劇團黑盒劇場 （上環文娛中心八樓）
無力支撐歷史的角色
捨棄殺死，英格蘭商人、加拿大士兵和香港參戰的
編劇區文樂曾於電台節目「新文化運動」中表
學生也陸續在十八日的戰役中不同的戰場戰死。每
示希望為香港這座城市寫作，同時間亦能夠在二戰
當有人犧牲，旁白便會以倒數的方式，提醒觀眾死
這段歷史之中反思到香港社會現時的狀態，通過歷
亡人數，一步一步揭露每個角色的命運，讓人更思
史尋找答案，找出生存的方法。他希望令觀眾認識
疑誰可以生存下來，但倒數到最後，觀眾卻連誰是
香港保衛戰這一段歷史，我認為在一定程度上有歷
生還者也得思索一番，而且誰生誰死顯得隨意，在
史保育和教育意味，因為整套戲劇以大量歷史資料
角色的對白之中沒有表現出最後生還的英國指揮官
詳細描述香港保衛戰的戰況、地形、佈陣等等。歷
的生存原因。其他角色的死亡次序也好像沒有經過
史資料更是以旁白的方式直接讀出，而不是融入到
特別的安排，只要能夠配合戰事發展部分前後調換
角色的對話之中。七個角色輪流出場，但不到幾分
亦無問題。如此較為粗疏的安排浪費了一開始佈下
鐘就被歷史敘述打斷。單一角色能夠分到的篇幅十
的懸疑故事，也削弱了七個角色之間的扣連，顯得
分有限，無法非常清晰地闡述他們參與這次保衛戰
末段獨白指「歷史是一個網將每一個人連起」的說
的動機和背後複雜的立場，以致角色平面，只能以
服力更為薄弱。若言這種隨意的死亡和僥倖的生存
一些口號式的話語代表自己在整個歷史裡的角色。
22
藝民公社
People's Commune
黃龍斌執導之作品，加入形體元素，將香港二戰史實重新演繹，連結歷史與當下。（攝影：Carmen So）
例如英軍參謀堅持死守戰死，為的就是榮耀，但是
生的愛國情懷，反而更似只是唯利是圖卻最終被人
對他來說這樣的犧牲有何榮耀，為何要犧牲其他士
剿滅的小嘍囉。黑幫老大死去的一幕導演安排掛在
兵的生命也要堅守而誓不服降，當中並無解釋。即
天花上的國民黨旗落下，將角色直接連上國家勢力
使是較為多戲分的角色如幾個加拿大年輕士兵，只
的象徵，令人質疑如此人物是否具代表性可以作為
是片面地糾纏於爭取時間睡覺以增加生存機會的問
中華民國勢力在香港保衛戰的存在證明。由上述情
題，然後便一躍而就地講述其中一人的死去，並直
況看來，編劇企圖在香港保衛戰的歷史全面呈現在
露地表現悲哀傷痛的情緒，隨即戰死。這樣的處理
舞台上的野心，似乎壓垮了角色塑造的能力。
未能夠刻畫一個異鄉人在異地面臨危機，漂泊在外
區文樂也於電台節目上談及《傾城無方》這一
的心情，也未能深入探討因為與家鄉關係疏遠而戰
個名字，以「無方」指涉人在歷史時刻之中了無方
死 的 複 雜 立 場。 此 外， 編 劇 似 乎 企 圖 利 用「 為 愛
向感到迷失的狀態，同時亦表現了在當下面對社會
國而投日的幫會頭目」一角，代表中華民國部分政
問題時的狀態，希望通過歷史尋找答案。但這個劇
治精英為了保障民生而降日的態度，但是從角色呈
本與當代處境的扣連不足，從戰爭中的七個角色，
現上，幫會老大沒有多少句對白說明自己的愛國態
也沒有足夠的提示指向當下社會的甚麼典型人群。
度，而且純粹作為一介流氓又不是像上海杜月笙這
當下的語境在歷史的呈現中消散，在思考答案之前
樣具有極大社會影響力的大黑幫，難以說服觀眾廣
我們首先要能夠在二者之中搭起一條橋樑和找出當
州黑幫幫助日軍攻打香港令戰爭早日結束以保障民
中的可比性。另外，這個作品的英文名字「Castle
23
Of Glass」 借 用 了「Linkin Park」 一 首 歌 曲 的 名
只有七名，除了各自負責其中一個角色，還需要擔
字，歌中有幾句歌詞：「穿過那些我已知曉的秘密
當敘述者的身分，處理「過去」與「現在」的手法
／洗淨我身上的無盡憂傷／告訴我如何找回完整的
可 謂「 無 縫 交 接 」， 觀 眾 難 以 覺 察 演 員 身 分 的 轉
自我」（Through the secrets that I have seen/
變。直接的歷史陳述也像是軍方的戰術滙報，在每
Wash the sorrow from off my skin/ Show me
次戰役間作準備，與每個角色戰鬥時的話語在節奏
how to be whole again），相信這就是編劇希望
上同調。雖然明快的節奏，可以讓觀眾不覺得這個
從歷史之中找到的答案，希望香港走出社會運動失
作品沉悶，但同時間磨平了歷史敍事和小人物故事
敗之後的憂傷，重新建構「香港」身分。在整齣戲
之間互相穿插、層層相交的結構，而這一點可能正
劇 的 末 段 通 過 旁 白 拋 出 許 多 大 概 念， 如 權 力、 命
正就是可供發揮以克服人物平面的問題的其中一個
運、歷史、軌跡、本土、身分等等相信就是編劇對
方向。
於尋找答案的一些嘗試，但是光是靠著上述單薄建
總 括 而 言，《 傾 城 無 方 》 在 文 本 上 尚 有 很 多
構出來的角色根本不足以承載這些大概念。不斷在
可以改進的地方，進路亦十分多元，可以進一步由
人物之間穿插的保衛戰歷史，對表現這些概念沒有
表現方式及文本結構走，或可以刪減歷史部分和角
太多幫助，雖然這個歷史編織的網在字裡行間可能
色，由基本人物塑造下手，仔細地構築人物的心理
是緊密的，但在連場戰術匯報間，卻是充滿著許多
世界配合當時的歷史環境，折射當今的社會事件。
破洞，讓角色和概念從中溜走。這些未能呈現的概
但至於删去甚麼人物，則要看編劇最希望表達的概
念，可能正正就是通往編劇隱含在作品英文名字中
念，或者要視乎哪一個角色最接近當下社會編劇所
的意圖之重要路徑。
面 對 的 狀 態。 這 個 作 品 也 可 以 向 紀 錄 劇 場 的 方 向 走，集中在從現歷史和保育的功能，不執著於尋找
形體劇場的創造及其他可能性
當下社會的答案，將這一點留給觀眾。現時的版本
在 有 限 的 舞 台 空 間 中， 導 演 巧 妙 運 用 搭 建 起
仍然處於較為幼嫩的階段，劇本上尚有諸多地方需
來的高台和地面兩種空間，讓演員上下跑動遊走，
要完善，也需要一個更為集中及清晰的方向，讓導
快速地在觀眾之間走過，配合音樂製造戰爭的混亂
演可以更容易地詮釋及呈現作品。
和緊張感。另外，利用繩網配合演員左右移動也增 添行軍之感，飾演日軍的演員整齊地帶領和控制着 後面的其餘六位演員，動感地以小數量的演員帶出 一整隊師團的壓迫感。導演嘗試利用一些較為抽象 的形體動作表現各人物在香港保衛戰歷史上身不由 己、無可奈何的狀態，例如其中一幕所有演員需盡 全力維持倒立的姿勢，之後又會有另一位演員將他 們拉到地面，重複數遍。一方面，好像前仆後繼的 士兵一個個倒下；另一方面，表現特遣隊七個人物 之間被困在不同處境的無奈。但是這個象徵式抽象 動作仍顯得較為突兀，前後的文本未有足夠的材料 鋪墊或承接，動作可以包含的意義。這部戲劇演員
面對同一時代，七個角色們作出不同的抉擇。結局會是殊途同歸嗎？ （攝影：Carmen So）
xhibition
展 覽。 展 品 中 包 括 她 在《 百 花 亭 贈 劍 》表 演 時 所 用 的 紅 地 顧 繡 子 母 劍 ， 還有她當年首次參與陳非儂率領一 枝 梅 劇 團 演 出《 危 城 鶼 鰈 》的 場 刊 ， 其 他 展 品 更 有 戲 服、 劇 本、 剪 報 及 海 報 等。 為 配 合 展 覽， 館 方 劇 院 同 樣 也 舉 行 了 電 影 欣 賞 會。 不 得 不 提 最 讓 她 欣 慰 的 是， 國 務 院 接 納 粵 港
澳 三 地 政 府 的 申 報 ， 於 2 0 0年 6 5 月 將 粵 劇 列 入《 第 一 批 國 家 級 非 物 質 文 化 遺 產 名 錄 》， 並 向 聯 合 國 教 育、 科 技 及 文 化 組 織 申 報 列 入《 人 類 非 物 質 文 化 遺 產 代 表 作 名 錄 》。
e 彩石頭飾 f 助理館長連凱恩攝於展板前。
日期： 即日起至 25/2/2019 逢星期二（公眾假期除外）及農曆年初一及初二休館 時間： 10:00-18:00（星期一、星期三至五）； 10:00-19:00（星期六、星期日及公眾假期） 地點： 香港文化博物館 粵劇文物館
月 200年 9 9 3日 0 申 報 成 功， 粵 劇成為香港首項世界非物質文化遺
粵劇道具：短棍及馬鞭
吳君麗演出《雷鳴金鼓戰笳聲》及《朱弁回朝》 所穿著的戲服。
「伶影雙輝—吳君麗舞台藝術剪影」
產。」
演出劇本丶特刊及舞台劇照
七星額，吳君麗演出《朱弁回朝》所穿戴。
a b c d
f
展覽全紀錄
E 25
e
d
吳 君 麗 的 青 衣 扮 演 多 是 端 莊、 嚴 肅 和 正 派 的 人 物 ，大 多 數 是 賢 妻 良 母 ， 或 者 貞 節 烈 女 之 類 的 人 物。 青 衣 在 旦 行 里 處 於 最 主 要 的 位 置， 所 以 又 稱 正 旦。 而 有 別 於 青 衣， 閨 門 旦 即 未 出 閣 的 少 女， 或 大 家 閨 秀、 小 家 碧 玉 的 形 象， 其 性 格 設 定 多 是 內 向 靦 腆。 可 見 吳 氏 在 舞 台 上 不 斷 探 索 求 新， 戲 路 寬 廣， 其 代 表 作 更 為 香 港 粵 劇 增 添 上 一 批 批 經 典。 其 實 除
1955 1 9 6年 7 間， 演
了在粵劇界盡露鋒芒外，她於 年 晉 身 影 壇， 及 至
出 超 過 1 5部 0 電 影 ，票 房 成 績 靡 然 ， 為上世紀六十年代香港粵語片的紅 星。 其 中 就 有 全 部 改 編 自 其 舞 台 成 名作的《雙仙拜月亭》和《白兔會》 等 ， 1 9 6年 0 上映的代表作《教子逆 君 皇 》 更 創 下 當 年 最 高 賣 座 紀 錄。 七 十 至 八 十 年 代 她 再 重 投 粵 劇 界， 與 多 位 名 伶 同 台 演 出， 重 新 擦 出 火 花。 她 縱 橫 演 藝 界 超 過 三 十 年， 事 業 成 就 輝 煌， 一 直 醉 心 於 粵 劇 和 電 影 等 表 演 藝 術。 吳 君 麗 視 粵 劇 能 提 升 社 會 文 化， 以 及 頌 揚 高 尚 的 道 德 觀 念。 也 正 是 因 為 這 個 信 念， 促 使 她將自己戲服行頭捐贈至香港文化 博 物 館， 連 館 長 分 享 說「 麗 姐 的 捐 贈 ，是 在 館 藏 粵 劇 名 伶 個 人 捐 贈 中 ， 2 0 0年 4
月 2
數 量 最 多、 種 類 最 全、 物 品 亦 保 存 最 為 完 好。 回 想 起 在
2日 3 的文物捐贈典禮上曾笑說『這 些 數 十 年 與 我 甘 苦 與 共 的 戲 服、 行
頭， 終 於 找 到 好 的 歸 宿， 不 必 和 我 一 起 到 處 漂 流 了。』 麗 姐 覺 得 最 不 捨 得 的 是《 紅 樓 金 井 夢 》 的 古 裝 戲 服 及 一 些 大 靠。 那 些 皆 是 由 她 首 演 的『 開 山 劇 』， 當 時 全 新 縫 製。 在 接 受 捐 贈 後， 文 化 博 物 館 隨 即 在 眾 多 藏 品 中 精 挑 細 選 1 7件 0 ，整理成 吳君麗戲劇藝術剪影』 ─ 『文武兼擅
24
xhibition
展覽全紀錄
b
E 23
c
原名為吳雲，雖為廣東中山人氏， 在 上 海 成 長 的 吳 君 麗， 自 小 愛 好 唱 歌 和 演 戲 。 1 9 5年 2 隨家人遷居 香港，為了專注學習及發展粵劇， 翌年加入名宿陳非儂所辦的香江 粵 劇 學 院， 拜 師 學 藝。 連 館 長 娓 娓 道 出「 麗 姐 的 粵 劇 表 演 事 業 始 於 1 9 5年 4 ，開始時是以刀馬旦為 專長，成名作是《梁紅玉擊鼓退金 兵》。屬於武旦的刀馬旦則重身段 工架，顧名思義就是會武的巾幗英 雌 ， 以 氣 勢 神 情 著 稱 。 1 9 5年 5 麗 姐成立麗聲劇團，並聽從名編劇家 唐滌生的勸告，藉由他特地為自己 編寫的一齣文戲《香羅塚》，成功 改變戲路轉型為青衣，最後成為一 代著名的正印花旦。她曾參與『麗 聲』、『非凡响』和『頌新聲』等 大型戲班的演出，與麥炳榮、何非 凡、鳳凰女及林家聲等紅伶攜手演 出《百花亭贈劍》和《朱弁回朝》 等多套經典戲寶。她更和其他七位 粵劇女演員結成『八牡丹』，深受 戲迷歡迎。她深知道在各種刀劍拳 腳方面的功夫，以國劇較為優勝， 因為北派較注重形式，打來漂亮好 看，較容易吸引觀眾。故此，她隨 國劇名師祁彩芬及祁玉崑父子，學 習北派武功，潛心鍛煉，身手日見 矯捷和扎實。而在唱功方面，她師 從音樂名家尹自重和林兆鎏，專攻 粵曲唱腔，其後又跟呂文成練習古 腔。在這三位粵曲音樂界名師的指 導下，她逐漸領悟聲韻之道，歌聲 清脆響亮。她明亮圓潤的聲腔，恰 恰表演出獨門的端莊大方、雍容華 貴。她師承超卓，可見在唱、做、 唸、打均得到平衡的發展，有著不 凡的造詣，為日後演繹刀馬旦、青 衣和閨門旦等角色奠下了成功的 基礎。」
吳君麗舞台藝術剪影」 — 文：林琬娸 ▪ 圖：香港文化博物館 ▪
緬懷一代名旦白牡丹吳君麗 ——
「伶影雙輝
一
代紅伶吳君麗於去年 月 日辭世，香港文化博物館為紀念這位 9 26 粵 劇 名 伶， 特 別 在 粵 劇 文 物 館 舉 辦「 伶 影 雙 輝 吳 君 麗 舞 台 藝 術 — 剪 影 」 文 物 陳 列， 展 期 由 即 日 起 至 月 日 ， 展 出 她 早 於 2004 年已 2 25 捐贈予博物館的服飾，如在《百花亭贈劍》中所穿過的戲服、盔頭、頭 飾、把子、道具、劇本、宣傳刊物和劇照等文物。一級助理館長連凱恩 介 紹 說 「 麗 姐 自 1991 年於新加坡舉辦完個人演唱會《吳君麗獅城會知 音》退出舞台後，仍對粵劇文化傳承不遺餘力，把自己多年來演出所用 的 逾 3,500 項珍貴藏品贈予我們，這無疑對研究和推廣粵劇藝術方面有 莫大的幫助。除了透過展示她的捐贈，好讓大眾一同回顧她在演藝事業 上的貢獻及送上敬意外，博物館一樓劇院更在上個月期間放映由其主演 的 八 套 電 影 ， 節 目 由 香 港 電 影 資 料 館 精 心 策 劃 ， 包 括 1958 年的《三王 嫁二喬》、 年的《龍虎關前烈女魂》、 年的《百鳥朝凰》和 1960 1961 《 白 門 樓 斬 呂 布 》 、 1965 年 的 《 雄 心 太 子 》 、 1967 年的《鐵面無私包 公審烏盆》和《風流才子俏丫環》等，讓觀眾可以一再重溫麗姐當年在 銀幕上的絕世風采。」
22
a
xhibition
展覽全紀錄
a 楊秀卓《最恐怖的日子將會到臨》，
E 21
b 杜躍 X 黎振寧《最化學》， 2018 2018 年
c 黃慧妍《最無法直視的圖像》， 年
d 張嘉莉《最想問去未來問兩個女： 2018 年
「有冇怪我冇帶你離開香港？」》， 2018 年
e 周俊輝《唐伯虎 KTV（最諳熟這段
f 勞麗麗《最自得其樂日常希望遊 數白欖的人）》，2018 年
f g 唐景峰《最邊緣的日落》，2018 年 戲》，2018 年
g
最息息相關：「我」 當 然，《「 最 」 大 展 》 並 不 是 以 政 治 為 題， 除 了 關 心 社 會 時 事 的 作 品 外， 亦 有 很 多 藝 術 家 善 用 這 無 限 制 的 自 由 度， 創 作 了 不 少 非 常個人的作品。 例 如 勞 麗 麗 的《 最 自 得 其 樂 日 常 希 望 遊 戲 》， 則 把 日 常 的 事 物 與 場景化為一個紙牌遊戲的一部份， 把自己生活中的碎片化為藝術創 作 的 一 部 份。 唐 景 峰 以《 最 邊 緣 的 日 落 》 做 題 目， 展 示 了 兩 幅 以 菲 林 邊 緣 拍 成 的 照 片。 兩 幅 照 片 也 是 在 其 他 拍 攝 中 途 攝 下 來 的， 地 點 不 同 ，顏 色 、光 線 也 不 一 樣 ， 卻反映了藝術家當下不同的心理 狀況。 至 於 周 俊 輝 的 《 唐 伯 虎 K T（ V最 諳 熟 這 段 數 白 欖 的 人 ）》， 就 完 全 從 個 人 出 發， 抽 取 港 產 片《 唐 伯 虎 點 秋 香 》一 段 周 星 馳 數 白 欖 ， 配 上 KT字 V 幕， 誠 邀 觀 眾 與 周 星 馳（ 及 藝 術 家 ） 一 同 唱 此 段 數 白 欖。 這 件 作 品 完 全 個 人， 但 同 時 做甚麼都可以，只要以最為 ——
非 常 有 趣， 突 顯 了 是 次 展 覽 的 特 色 題。
張 嘉 莉 的《 最 想 問 去 未 來 問 兩 個 女 ：「 有 冇 怪 我 冇 帶 你 離 開 香 港？」》 則 透 露 出 藝 術 家 對 當 下 的 憂 慮 與 恐 懼， 自 身 的 安 危 和 熱 血 儘 管 可 義 無 反 顧 地 付 出， 下 一 代 的 未 來 才 叫 人 最 忐 忑 不 安， 作 為目睹香港近十年愈來愈封閉人 治 的 一 代 人， 最 憂 心 永 遠 是 子 女 將 來 面 對 的 社 會， 也 自 然 成 為 藝 術 家 當 下 最 關 心 的 主 題。 正 如 黃 慧 妍 的 作 品《 最 無 法 直 視 的 圖 像 》， 把 花 朵、 星 星、 蝴 蝶、 圓 圈等形狀貼在兩面旗幟的黑白 圖 像 前 —— 兩面旗正分別是中國 國 旗 和 香 港 區 旗。 今 天 在 香 港 社 會 發 生 的 種 種， 令 人 不 得 不 重 新
d e
審視自己與這個國家和城市的關 係。
c
20
xhibition
展覽全紀錄
E 19
b
最多人談論：政治 有 歌 手 曾 聲 明 ：「 我 討 厭 政 治 。」 大概不多人會出於興趣關心政 治， 但 政 治 確 實 關 係 到 我 們 生 活 的 每 一 個 層 面， 從 住 屋 到 食 水， 尤其是後者更與藝術 ——
從 交 通 到 交 稅， 從 選 舉 自 由 到 言 論自由
家 的 工 作 息 息 相 關 。 2 0 1年 8 香 港 持 續 政 治 低 氣 壓， 難 怪 一 眾 藝 術家無論是有心或無意都創作了 與 政 治 或 社 會 有 關 的 作 品。 按 筆 者 粗 略 估 計， 政 治 是《「 最 」 大 展》中最常被觸碰到的主題。 楊 秀 卓 的《 最 恐 怖 的 日 子 將 會 到 臨 》， 開 宗 名 義 說 的 是 中 國 政 府 對 人 民 無 遠 弗 屆 到 可 怕 的 監 察。 在 整 面 牆 般 的 紅 黑 巨 型 壁 面 上， G e o r g e O r w e l的 l 反烏
寫 上「 大 阿 哥 佢 𥄫 實 你 」 七 字， 呼應在
托 邦 小 說 《 1 9 8》 4 裡， 極 權 政 府 透 過 電 視 監 察 人 民 一 舉 一 動， 由 行 為 到 思 想， 以 保 障 全 民 忠 誠。 書 中 有 一 句 說 話「 思 想 就 是 犯 罪 」， 這 會 否 是 香 港 人 需 要 面 對 的 未 來？ 楊 秀 卓 的 答 案 非 常 消 極， 但 看 到 這 一 年 的 各 種 新 聞，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可能性卻真不 少 。杜 躍 與 黎 振 寧 的《 最 化 學 》， 則 以 化 工 原 料 侵 蝕 手 電 筒、 豆 鼓 鯪 魚、 大 聲 公 等 日 常 用 品， 探 討 香 港 人 近 年 被「 侵 蝕 」 的 日 常。 當 我 們 逐 漸 對 自 身 的 權 利、 生 活、 自 由、 公 義、 寧 靜 等 遭 受 破 壞 入 侵 以 為 常， 我 們 剩 下 的 東 西 只會愈來愈少。
文：林琬娸 ▪ 圖：香港海事博物館 ▪ 文、攝：阿度 ▪
藝 C & G
月 舉 行 的《「 最 」 12 大 展 》， 是
因為自由，這些 ⋯⋯
之間一場無拘無束的對話。
開展的，正是藝術家與觀眾
談甚麼呢？《「最」大展》
果我們甚麼都可以談，你會
關心的題目。在這一刻，如
反映了他們當下的想法及最
藝術家心中之「最」，往往
作品」
綠」，有人帶來「最療癒的
「最長氣」，有人想講「最
作品。有人選擇「最近」、
下，以「最」為名創作一件
在 全 無 前 設、 規 則、 框 架
位過往曾合作的藝術家， 40
年 舉 行 的 展 覽， 邀 請 了 近
術單位為慶祝成立第十一週
在
這一刻，你最關心的是
a
18
充滿玩味的實驗
裡，加上作品名稱與說明，是給了這批作品一種
而將這些刻意媚俗的作品，放到一個畫廊的空間 「藝術品」的設置和外觀。這彷彿是一種充滿玩 味的實驗：這些作品能否賣出，似在試探著觀眾 對「藝術」的定義：你可以接受一幅畫不完全是 由 畫 家 繪 製 嗎？ 你 可 以 接 受 我 那 種 明 顯 想 要 呃
的原創性，於是它們就成為了真正的藝術品？
L i k的 e 媚 俗 嗎 ？ 還 是 ，其 實 刻 意 想 要 突 顯 媚 俗 、 挑戰藝術觀念的想法，賦予了這些二創作品獨特
大 概 每 個 人 都 有 自 己 的 想 法。 但 無 論 它 是 否 藝 術，其實都不影響到觀眾看畫時的趣味。對於在 這些畫中，能夠看到聾貓及熟悉的維港巨星在維 港景色裡縱橫、甚至在城市裡打交，或是渡輪撞 向 灣 仔 的 超 現 實 情 節， 每 幅 畫 裡 面 似 乎 都 有 故 不少作品都令人莞薾一笑，像《畫壇清泉》裡畫
事，令人可以仔細的觀賞其中的海量細節。其餘 聾 貓 小 便 刻 意 破 壞 原 畫 清 麗 優 雅 的 氣 氛， 或 者 《 交 尾 季 節 》 畫 上 b i t b i在 t 草叢裡交配亦蓄意 搞 垮 畫 裡 原 有 的 高 雅 氣 氛 —— 只是，這種惡搞令 人看得很愉快。 說到底，對於藝術就是畫廊展品的刻板印象其實 終究已過時，而是否媚俗、價值高與低，也許不
《人大之科學》
《泛 BlinkBlink》
《灣仔淪陷》
《四重彩》
《畫壇清泉》
《開與合》
「Affordable Art Like」小克二次油畫展
入其中，其實也是難得的結果吧！
日期： 即日至 06/1/2019 時間：11:00-22:00 地點： 海港城．美術館 Gallery by the Harbour （尖沙咀海港城海洋中心二階 207 號舖）
是關鍵；作品夠貼地、觀眾能看得興致勃勃並投
展覽現場
a b c d e f g
xhibition
展覽全紀錄
E 17
g
e
另 一 種 也 許 對 傳 統 藝 術 觀 的 挑 戰， 就 在 於「 媚 俗」是討好大眾的動機。他也許看清楚了一點：
L i k」 e 這 個 元 素， 就 不 停 貫 穿 在 整 個 展
平 時 明 示 在 社 交 媒 體 上 「 呃 L i k」 e ，其實就是 希望尋求愈多人的認同，也就是媚俗的行為；於 是「 呃
！」， 然 後 還 要 upload 上 instagram Kitsch 「 呃 L i k」 e ，都 是「 擺 到 明 」要 突 顯 作 品 的 媚 俗 。
覽 中 ： 由 展 覽 名 稱 「 A f f o r d a b l e A r t L i k」 e， 到在《羅聾巴特》裡聾貓自拍時說的一句「 Say
16
f
xhibition
b c
刻意的二創與媚俗 小 克 也 許 對 這 個 議 題 很 感 興 趣， 今 次 的 「 A f f o r d a b l e A r t L i k」 e 也許可稱作一個實驗 吧？大家會稱小克為插畫家、填詞人，也未必有 很多人稱他為「藝術家」；而他過往的作品連載 於 流 行 雜 誌《 東 》， 畫 筆 下 的 角 色 聾 貓 To u c h 受 大 眾 歡 迎 屬 毋 庸 置 疑 —— 這樣流行的作品，可 以被稱為藝術品嗎？
以 此 為 起 點， 小 克 在 創 作 上 更 著 意 反 轉 人 們 對 「藝術」的要求：人們總認為藝術品必須原 創， 除 了 概 念 夠 新， 每 一 筆 每 一 畫 都 不 能 假 手 於 人 —— 小克偏反其道而行。他首先在深圳大芬 村 購 來 多 幅 工 廠 式 大 量 生 產 的 山 水 名 勝 畫， 然
Anonymous x
系列。於是觀眾會看到聾貓就穿梭在每一幅作品
後在上面加工，畫上旗下的人物聾貓及維港巨星 上，他都那麼明目張膽的寫明：
s i u h a， k 是 坦 白 表 露 ：「 這 幅 畫 好 明 顯 不 完 全 是由我自己畫的啦，你介意嗎？」的態度。
d
展覽全紀錄
E 15
」 Affordable Art Like
藝術不藝術，重要嗎？ —— 小克「
藝
文 ▪
圖 / ：若水
術 是 甚 麼？ 這 問 題 很 難 答：為甚麼畢加索的作品 一定是藝術，多啦Ａ夢的漫畫稿 卻不是？為何新晉藝術家掛在畫 廊裡的作品是，但在公開考試裡 拿 5 *的 * 作品卻稱不上？為何小 朋友在課堂上畫的畫從未被稱作 藝術，但一名畫家筆下廖廖數筆 的成品卻從未被懷疑？ 明明都是畫、都是用畫筆繪塗出來的成品，評價 卻可以差天共地，關鍵之一在於是否媚俗。有人 認 為「 藝 術 」與「 媚 俗 」之 間 在 於「 品 味 」、「 原 創 性 」、「 討 好 大 眾 」等 元 素 ，但 品 味 可 以 主 觀 、 原創性難以稽考、「討好大眾」與否的創作動機 也 難 由 受 眾 判 斷 —— 甚 麼 是 藝 術、 甚 麼 是 媚 俗， 未 必 有 絕 對 的 答 案， 有 時 僅 能 憑 直 覺 或 經 驗 斷 定 。 特 別 是 近 年 有 「 Af fo rd a b l e A r t Fa」 ir 等讓 大眾以相對便宜的價格購得藝術品的場合，更 引 發 思 考 ： 藝 術 價 值 與 金 錢 是 否 真 的 掛 勾？ 而大眾能負擔、受大眾所喜愛的，是否也能 稱 作 藝 術？ 這 好 像 總 與 我 們 過 往 對 藝 術 的 刻板印象相反：總覺得放在畫廊裡、有著 高 昂 價 格、 高 原 創 性、 只 有 少 部 分 人 能 夠去膜拜的，才是「入流」的藝術品。
14
a
xhibition
展覽全紀錄
燻黑的傳統韓屋的牆壁，以及對威權政 治的不安。然而由千禧年始，趨向使用 明亮的原色，這是他觀察城市環境與景 觀變化後的反饋，同時反映他有條不紊 的為人。但他的畫總令人想起朝鮮王朝 的白瓷，色多呈灰白。他的極簡抽象藝 術是國家歷史與個人經歷結合沉澱的成 果，其作品呈現的一片緊密相連、充滿 節奏韻律的柔和曲線，教人思潮頓入風 雲，體現《描法》中的意境及表現主義 風格的壯麗。畫面亦看似粗樸，卻又飄 逸空靈，下筆如書法般的螺旋紋跳躍捲 曲著，沉穩莊嚴、張弛有度。要達到這 種效果，必須擁有超乎常人的技巧和全 神貫注的心境。他的單色畫連繫繪畫和 語言，不禁讓人聯想到美國抽象派藝術 家 塞 ． 托 姆 布 雷 （ C y Tw o m b l） y 的 潦 草 狂 圈， 但 收 放 有 度 的 筆 劃 和 象 牙 色顏料的層次說明了兩人用的是不同的 方法。托姆布雷的作品是自發的，富有 詩意，而朴氏的則是有意識的，有約束 的，更多地展現出他身體的輪廓。他的 創作構成一個純然自生的美學空間，全
朴栖甫「描法 1967 − 1976」
c
日期：即日至 5/1/2019 地點：白立方香港（香港中環干諾道 50 號地下及 1 樓）
憑他持久的克制、專注、掌控和全然投
小檔案
入，重複動作完成。
朴栖甫被公認為韓 國單色畫運動的先 驅 之 一， 他 的 作 品 嚴 謹 細 緻， 展 現 獨 特的概念性風格，扣合 時 間、 空 間 和 物 質 的 關 聯。 藝 術 家 透 過 重 複 的 動 作， 以 及 對 油 彩 和 物 料 一 絲 不 苟 的 物 理 性 操 控， 體 現 植 根 於 道 佛 哲 理、 尤 其 是 老 莊 著 作 的 思想脈絡。
朴栖甫
E 13
a 朴栖甫 Ecriture No. 15-70，1970 b 朴栖甫 Ecriture No. 37-73，1973 c 朴栖甫 Ecriture No. 51-71，1971
朴 氏 所 表 達 的 內 省 精 神， 便 是 源 自 於 道佛兩家的冥想坐禪。除了被譽為韓國 當代藝術的翹楚，他更被專稱為單色畫 運 動 （ D a n s a e k h w） a 之 父。 運 動 於 七十年代興起，將六十年代美國藝術盛 行的極簡主義和韓國細膩的感性相結 合 。 自 從 2 0 1年 5 威尼斯雙年展在一個 大會同步的節目裡成為主題以來，一直 頗受關注。單色畫能創造一種平和寧靜 的效果，它看起來很簡單，但當你走近 細看時，就會發現畫作的層次，看到畫 家如何控制畫刷，或是鉛筆，甚至是手 指。單色畫家們雖然使用很少的顏色， 但其作品間卻有著巨大的差異。對他們 來說，單色畫的精髓不在於顏色，或者 說不在於使用較少的顏色繪畫，它是將 畫家和自然相連接的媒介。朴氏在二十 世紀中大力鼓吹打破韓國藝壇的保守主 義，解放藝術家。自六十年代末，他把 所 有 作 品 都 命 名 為《 描 法 》， 至 此 亦 成 為 東 西 方 藝 術 碰 撞 交 匯 的 中 心 點， 他 利 用 西 方 藝 術 的 傳 統 媒 介 —— 油彩， 創造出質感如韓紙的作品。八十年代以 來，此系列的作品主要在韓紙、桑椹及 樹皮紙上創作。以單色水彩、塑膠彩及 墨水浸泡過的多張韓紙一層層鋪放在畫 布上，然後用手或工具模塑成重複的圖 案。他不只視紙為繪畫的媒介，而是將 紙視為要認真對待的嚴肅事物。製作過 程呈現了他對細節的一絲不苟，同時又 致力嘗試著與自然相伴。這種重複的形 式以及利用單一顏色，是單色畫運動的 典型。 有別於其他單色畫家們一直以來所選擇 的顏色，局限於灰色，黑色，米色及棕 色等中性土源性色調。朴氏早期也以黑 色或冷色為主色調，靈感來自於被煤炭
a b
12
xhibition
展覽全紀錄
白
複是冥想的工具」，以冥想深思、嚴謹有序的
到他覺得作品看起來很自然為止。他認為「重
重複刻劃與塗抹的過程，有時長達六個月，直
畫上幾筆。然後他重新添上顏料繼續畫，一直
上， 用 鉛 筆 繪 畫 圖 案， 配 合 肢 體 的 動 作， 再
時，他在畫布上塗顏料作畫，在仍濕潤的畫面
續的鉛筆描畫，形成一種協調的延續。剛開始
即是把所有的形體拿掉，透過在單色畫面上連
的 形 式 。《 描 法 》系 列 中 強 調「 繪 畫 的 法 則 」，
1 9 6年 1 在法國實驗過「無形式藝術」後，開 始轉向更為內斂的手法，其創作過程近乎冥想
朴 氏 親 歷 韓 國 前 衛 藝 術 運 動 的 萌 芽 階 段， 於
運用的「勾描」技法中尤其明顯，體現東方書
是可以達到。這份專注在其七十年代的作品所
化至幾近了無痕跡，天人合一的境界似乎好像
的茫然空間，內涵形神俱如文字，人為規律簡
者能超越筆跡，感應宇宙。他交織出一片渺遠
無限可能性，以鉛筆在紙上畫滿圓圈，讓觀賞
讓藝術家與真我融合為一。朴氏利用黑與白的
萬物的氣象。它毫無疑問表現了存在的本質，
賞心悅目，更為陶冶性情、修進涵養，並輔助
字的美感昇華為一種視覺與精神體驗。它在於
的渠道。書法作為藝術表現的最高形式，將文
數十年來嘗試在畫布上呈現「氣」之流動的歷
立 方 香 港 在 這 個 冬 季 帶 來 被 認 為 是 韓 國 現 代、 極 簡 和 抽 象 藝 術 奠 基 人 的 朴 栖 甫 （ Pa r k S e o - B） o ，三年前他已在香港舉行其 首次個展。今次追溯他最享負盛名的《描法》系列畫作的根源，展出 極 罕 有 作 於 1 9 6年 7 的 早 期 作 品， 創 作 年 份 更 橫 跨 至 1 9 7年 8 ，一共 十 二 幅 油 畫 混 鉛 筆 劃 。 他 生 於 1 9 3年 1 ，歷經始於 1 9 5年 0 打了三年 的南北韓內戰，他可說是深受影響的一代。戰爭結束後的一年（ 1954 年 ）他 在 首 爾 弘 益 大 學 油 畫 系 畢 業 ，及 至 年獲得榮譽博士學位。 2 0 0 0 他 的 創 作 早 於 1 9 8年 8 已 在 威 尼 斯 雙 年 展 亮 相 ， 2 0 1年 5 的第二度參展 已是載譽歸來。其作品被多家藝術機構收藏，除了有紐約的古根漢美 術 館 ， 還 有 香 港 的 M視 + 覺文化博物館。
節奏不停地重複，不論是精神概念或是身體動
法畫的典雅感覺。
往是他重要的主題元素。這無疑和亞洲的水墨
就帶著即時性和完整性，時間、空間和材料往
出 優 雅 與 動 勢 的 崇 高 之 境， 使 書 寫 與 繪 畫、
深 受 道 家 和 佛 家 哲 學 的 影 響。 這 種 畫 法 表 現
《 描 法 》 除 了 取 材 自 傳 統 韓 國 書 法， 同 時 也
程，而東方書法常被視為是展示宇宙之「氣」
作，皆反映顏料與畫布的緊密連繫。所有畫作
畫風格接近，總是強調一次性完成一個筆劃，
抽象與書法、概念與美學得以達到完美平衡。
都是在顏料乾透之前一次性完成的，作品本身
並體現出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此系列更展現他
E 11
」 1967 − 1976
文：林琬娸 ▪ 圖：亞洲協會香港中心 ▪
藝術是靈性的修煉 —— 朴栖甫「描法
10
xhibition
處 遊 走、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當 代 藝 術 創 作 —— 「 繆 斯 」 L i。 li 她 是一個形似年輕女性的人體模 型， 打 破 時 間 和 空 間 的 界 限， 代替普通人體驗不同地方的文 化。 他 認 為 展 覽 是 將 自 己 的 創 作世界展示給外界每個人的絕 好 機 會， 希 望 觀 眾 能 夠 從 中 獲 得 一 種 重 新 喜 歡 上 這 個 世 界， 以 及 重 獲 希 望 的 新 動 力。 在 第 二 部 分 的 L i l呈 i 現出支離破碎 的 形 態， 配 合 他 的 雜 誌 收 藏 展 出， 表 示 對 時 間 流 逝 與 城 市 生 活 的 審 視。 在 深 入 展 廳 前 往 最 後 一 部 份 《 R o b o t L i》 li 前， 先見到由三塊屏幕拼接而成的
g
電 影 放 映 區。 放 映 的 短 片 約 為
2018
1分 7 鐘，是他個人對香港的潛 意 識 反 應。 除 呈 現 了 他 現 在 對
e 葉錦添《崩解的 Lili》 f 放映區及《學生 Lili》，2018 g 葉錦添《機器人 Lili》和《孕婦 Lili》，
香 港 的 看 法 和 印 象， 也 包 括 他
首次通過 Lili 回溯故鄉，是迄今為止其眾多 Lili 電影中，最富個人色彩的一部。
對 香 港 未 來 的 思 考。 他 分 享 說
2010
「 自 己 青 少 年 時 在 香 港 生 活，
d 葉錦添《藍》，2018。葉錦添在《藍》中，
隨 後 在 不 同 城 市 走 走 停 停。
b 葉錦添為電影《夜宴》戲服創作 c 葉錦添《瞳》「無時之時，無服之服」系列，
這 次 回 到 香 港， 覺 得 香 港 一 直
的《凝態》，2016
在 尋 找 新 的 生 命 力。」 可 見 透
a 葉錦添為施華洛世奇（Swarovski）委託創作
過展覽他隱喻了對未來的想像 與 期 望， 希 望 活 在 面 紗 下 的 人 們， 能 夠 回 到 自 身 的 傳 統 中 國 文 化 之 中。《
R o b o t L i》 li 是 H K D首 I 次現身
「葉錦添：藍 —— 藝術、服裝與記憶」
日期： 即日至 31/3/2019 時間：10:00-20:00（星期二休館） 地點： HKDI Gallery（將軍澳景嶺路 3 號）
全球首次並在 L i l的 i 進 化 新 階 段， 觀 眾 在 一 間 三 面 皆 是 鏡 子 的 房 間 內， 見 證 著 懷 孕 的 L i l與 i 人工智能人 對 坐 無 言 的 場 景。 此 作 品 源 自 他對未來人工智能的構思與冥 想， 將 來 待 人 們 身 體 老 化， 就 有可能需要使用到人工智能的
那時會如何又或有何感想。
被 人 工 智 能 包 圍 的 狀 況， 不 知
軀 殼。 當 現 在 的 人 類 形 體 面 對
展覽全紀錄
E 09
這 個 連 接 點， 把 以 前 的 東 西 重 新 做 回 來 」， 指 連 接 古 代 與 現 代 之 間 的 斷 層， 重 塑 當 中 的 事 物。 他 追 求 的 可 不 是 簡 單 的 日 本 人 穿 回 和 服、 華 人 穿 回 旗 袍， 而 是 找 尋 屬 於 這 個 年 代 的 美 學。 他 認 為 此 理 念 其 實 也 包 含 很 多 反 叛 心 理， 因 為 在 他 從 小 成 長 的 環 境 中， 給 人 的 感 覺好像都沒有中國人去表現 東 方 主 義。 除 此 之 外， 他 的 作 品 更 充 滿 著「 無 形 」 的 概 念。 對 於 這 個 虛 無 飄 渺 的 名 詞， 在 虛 幻 與 現 實 之 間 的 交 錯、 似 有 還 無， 他 別 樹 一 幟 的 解 讀 為 「靠無形的東西把有形做出 來 」。 有 此 解 釋 便 不 難 明 白 為 Alexander
何 在 云 云 設 計 師 當 中， 他 最 喜 歡的是已身故的 M c Q u e e n吧 ！ M c Q u e e n的 設 計 擁 有 著 許 多 想 像 空 間， 嚮 往 死 亡， 虛 幻 而 又 真 實， 普 羅 大 眾 未 必 能 夠 完 全 了 解。 然 而 葉 錦 添 卻 解 說 到「 藝 術 家 要 做 的 東 西， 應 該 是 要 在 時 間 的 前 面。 那 樣 你 的 東 西 便 永 遠 都 在 挑 戰 觀 眾， 這 個 東 西 才 會 是 永 恆。 人 死 會 燈 滅， 美 卻 不 會， 因 為 美 感 是 永 恆 的。」 所 以 他 對 美 感 的 追 求 異 常 執 著， 曾 經 因為戲服的花紋而跪在地上兩 小 時。 對 所 有 事 情 例 如 歷 史 的 考 證 均 一 絲 不 苟， 而 這 種 認 真 的 執 著 和 追 求， 正 正 是 他 受 人 敬佩的原因之一。 葉 錦 添 除 了 運 用「 新 東 方 主 義 」 在 服 裝、 舞 台 及 電 影 美 術 等 領 域， 其 概 念 更 遊 走 於 當 代 藝 術， 故 在 展 覽 的 第 二 和 第 三 部份集中介紹他近年都帶著四
08
f
d e
xhibition
展 覽 分 成 了 三 部 份， 第 一 部 份 展示二十一套來自電影的戲服 及其他特別委託的獨立藝術 作 品。 葉 錦 添 在 香 港 理 工 學 院 修 讀 高 級 攝 影 專 業， 對 於 服 裝 的 設 計， 可 說 是 自 學 成 材 的。 其中一套紅色長衣裙是章子 怡 曾 經 在《 夜 宴 》 中 穿 過， 在衣領的兩旁鑲有手工精細 的 金 屬 飾 品， 一 個 個 好 似 小 別 針 般 釘 扣 在 上， 有 蝴 蝶 或 小 蜜 蜂 等 形 象。 他 解 釋 說「 裝 飾 紋 樣 的 編 排 充 滿 符 號 意 識， 其 排 序 極 具 組 織 性 和 張 力。 尤 其 是 中 國 的 隱 性 象 徵 意 義， 如 春 夏 秋 冬 皆 有 不 同 的 花 卉 代 表。 另 外， 我 在 印 度 的 市 集 裡 見 到 這 紅 黑 交 錯 格 子 花 樣 的 紗 布， 不 其 然 使 我 想 起 了 倫 敦， 進 而 聯 想 到 拱 形 結 構 的 裙 擺。 我 也 採 用文藝復興感強的夾克加漢朝 的 衣 袖， 將 不 同 文 化 的 元 素 巧 妙 融 合。 搖 曳 生 姿 的 模 特 兒 每 每 控 制 著 細 節， 以 及 整 個《 陀 螺 》 造 型， 步 履 輕 盈 地 劃 過 在 天 橋 上。 還 有， 施 華 洛 世 奇 （ S w a r o v s k）i 委 託 創 作 的 《 凝 態 》， 哥 德 式 裁 剪 的 禮 服 點綴了超過十萬顆黑灰色調的 水 晶， 滿 滿 邪 惡 黑 暗 勢 力， 在 一 眾 衣 履 中 自 成 一 格。 另 一 焦 點 展 品《 瞳 》 則 由 時 間 和 空 間 作 為 主 要 靈 感， 結 合 古 老 東 方 的神祕韻味與抽象的藝術表現 方 式， 演 繹 歷 史 進 程 逐 漸 變 化 的痕跡。」 葉 錦 添 一 直 實 行「 新 東 方 主 義 」 美 學 理 念， 強 調「 該 去
b
c
展覽全紀錄
E 07
「葉錦添：藍 ——
H K D自 I
2 0 1年 0 開館
I V） E 李惠利院校最新展
藝術、服裝與記憶」，可謂 ——
）I 及 香 港 專 業 教 育 學 院 （ HKD
藝術、服裝與記憶」 ——
躍入記憶與想像的藍
覽
港知專設計學院（
「葉錦添：藍
香
以來在舞台、服裝及視覺等範疇上的第一次大展。葉錦添過往因為卓越不凡的電
影服裝和舞台及佈景設計而聲名大噪，蜚聲國際，雖貴為首位獲奧斯卡金像獎最 佳美術指導的華人，今次也屬他於香港舉辦的首次個展。是次展出他三十多年來 堅信的美學觀念和艱辛的創作歷程，展品包括當年憑藉《卧虎藏龍》服裝設計拿 下殊榮的經典戲服。無論是展廳大門，還是大廳內均飾以藍色紗布幕，把空間映 照得如置身浩瀚的海洋，所有的展品皆掃上一抹淡藍色。同時又充滿科幻感，猶 如 身 處 時 空 隧 道 穿 越 未 來。 他 剖 析 這 佈 展 顏 色 的 選 擇「 藍 色 是 海 洋 與 地 球 的 顏 色，也是我認為記憶所屬的顏色。人們的想像是無限的，其潛意識更像海洋般深 邃。這藍色又具穿透性，透過它可以看到很多東西，進入複雜卻看不清楚、充斥 著夢境般的世界，很是曖昧。這種藍色可不是普通的藍色，它帶一點紫，當中有 很多神秘的層面。至於佈置得如跌進時間的黑洞，這確實是我在展覽後部份所極 力探索。我希望來參觀個展的觀眾，除了能了解我的電影作品，也還能見到我另 外的一面。」
文：林琬娸 ▪ 圖 ： HKDI Gallery ▪
06
a
eature
專題故事
F 05
認 為 以 毛 筆 創 作 是 很 難 操 控， 但完成後帶來的成功感卻是 難 以 言 喻， 其 筆 觸 及 力 度 亦 是 電 腦 難 以 複 製 及 模 仿。 對 他 而
活在當 ——
言， 一 筆 一 劃 都 是 一 個 狀 態， 代表那個瞬間。
兩年的感悟 下
責 任， 如 他 曾 推 卻 財 務 公 司 廣
他 解 釋， 這 字 體 的 誕 生 就 有 種 告 的 合 作 邀 請， 並 不 希 望 勁 揪 成 為 電 腦 字 體， 供 購 買 者 使
體 作 借 錢 的 宣 傳 之 用。 但 如 今 用， 也 預 計 不 了 別 人 如 何 使 用 接 某 些 合 作 計 劃，「 其 實 現 時
吧， 他 說 自 己 可 避 免 的 就 是 不 的應用程式差不多一星期就有 破 解 版， 事 實 是， 又 不 是 沒 有 購 買 者， 那 麼， 我 就 只 是 服 務 君 子， 放 生 小 人 吧， 因 為 無 的。 當 這 是 個 產 品， 你 要 偷 要
論 你 再 多 努 力， 也 防 不 到 小 人 搶 也 防 不 了， 但 想 支 持 的 人 也 會用正確的方法支持。」
當 中 所 需 的 人 力、 資 源 及 時 間
這 兩 年， 即 使 有 眾 籌 的 資 金， 也 使 他 失 去 預 算， 看 着 存 款 下 外 工 作、 且 背 負 九 百 多 人 的 支
降， 但 不 可 因 快 得 慢 及 也 有 額 持， 他 笑 言 那 段 時 間 只 可 專 注 一 件 事， 也 真 正 明 白 何 為「 活 在當下」。
9 0 0， 0 因為有三分一都重新 做 過， 不 斷 重 做。」 字 體 有 誇 張 的 筆 劃， 他 認 為 筆 觸 是 帶 點 衝 勁， 一 下 一 下 撇 出 去， 但 後 來 才 明 白 亦 要 收 斂。 因 為 他 到 中 後 期 才 意 識 到， 將 字 放 在 一 起 時 會 有 種 違 和 感， 空 間 感 怪 怪 的。 把 手 寫 字 體 變 成 電 腦 用 字， 需 要 系 統 化 及 調 整， 但 他 不 想 失 去 原 本 亂 糟 糟 的 感 覺， 於 是 自 行 開 發 拼 合 字 體 軟 件， 用家可以利用軟件製作出多個 「 勁 揪 體 」 的 排 列 組 合， 並 用 於海報、影像等媒介。
毛筆的美何在？ Kit Ma常 n 自 嘲 字 醜， 於 是 我 請 他 在 筆 記 簿 上 即 席 揮 毫， 我 只 能 說 是 另 一 種 工 整， 方 形， 能 看 到 勁 揪 體 的 雛 型。「 對， 好 似 畫 個 骨 架， 所 以 用 毛 筆 寫 後 就 更 有 效 果。」 他 笑 言 自 己 只 能 設 計 勁 揪 體， 因 為 這 根 本 就 是 他 的 字， 再 者 他 是 以 多 媒 體 創 作 出 發， 字 體 設 計 並 非 其 專 長。 他 欣 賞 香 港 書 法 家 華 戈 師 傅 為 電 影 如《 一 念 無 明 》 書 寫 的 標 題， 把 思 緒、 情 感 放 入 筆 觸 內。 他 從 事 多 媒 體 設 計， 能 接 觸 不 同 字 體 外， 亦 留 意 日 本 酒 酒 樽 上 的 字 體， 多 變 亦 具 風 格， 成 為 字 體 設 計 的 靈 感。 不過啟發他有如此風格的是日 本 漫 畫 家 井 上 雄 彥， 以 毛 筆 畫 出《 浪 客 行 》， 令 他 對 此 產 生 興 趣。「 他 用 極 幼 的 毛 筆 劃 出 細 節 與 氣 氛， 看 了 他 的 日 本 深 度 訪 問 後， 更 覺 得 他 是 瘋 狂 的， 操 控 技 巧 十 分 厲 害， 所 以 有 難 度 的 事 會 令 人 著 迷。」 他
04
eature
專題故事
F 03
事 務 衍 生 出 來， 有 些 事 是 由 不 可 以 做 的 事 去 介 定 她 是 甚 麼， 一 切 都 是 相 對 的， 例 如 不 可 以 好 似 咖 啡 兄 弟 這 樣 走 數， 要 盡 量 準 時 交 貨， 要 做 到 尾， 要 有 堅 持， 入 面 可 能 有 些 不 完 美， 但又不可以放棄。」 雖 未 能 以 確 實 的 詞 語 來 表 達， 但在字體的進化過程亦看出端 於是一直也稱其為帶點書法味
倪 及 某 種 信 念 ，他 說 自 己 字 醜 ， 道 的 變 形 毛 筆 字， 亦 名 為「 獻 醜 體 」， 他 說 ：「 獻 醜， 即 係 好 樣 衰 都 要 講。 在 眾 籌 的 初 期 都 是 叫『 獻 醜 體 籌 旗 造 字 計 劃 』。」 後 有 讀 者 來 信 是 因 那 面 旗 幟 才 認 識 他， 提 議 易 名， 人 知， 亦 是 廣 東 話， 於 是 成 了
他 思 索 一 會，「 勁 揪 」 是 廣 為 如今的「勁揪體」。
「 翹 口 摻 手 」的 字 從 何 來 ？ 萬 丈 高 樓 從 地 起， 他 是 如 何 選 取 6 0 0個 0 廣東字？當他在眾籌 前 收 集 各 方 意 見 時，《 粵 典 》 w o r d s . h） k 計劃的義工向他 提 供 現 時 所 收 錄 的 字 表，《 粵 （
典 》 是 網 上 粵 語 辭 典， 以 香 港 粵 語（ 廣 東 話 ） 為 核 心， 加 上 解 釋 及 用 法， 從 而 反 映 真 實 的 語 言 現 狀。 於 是 Kit Man 在計 劃開展前便有一定數量的字表， 其 後 亦 以 其 他 字 款 的 內 容， 透 過自己設計的程式作對比及分 析，最後得出現有的字量。 於 是， 他 便 一 筆 一 筆 地 以 毛 筆 寫 下 6 0 0字 0 。他笑說：「我應 該 不 只 寫 了 6 0 0個 0 ，應該有
造字之旅 Kit M an
勁揪體的美學 —— 設計師
0 1年 8 末， 一 個 以 廣 東 話 字 為 設 計 原 型
Kit Ma成 n 功 透 過 眾 籌， 獲 得 逾
的「 勁 揪 體 」 終 於 面 世。 兩 年 前， 多 媒
2
體設計師 七 十 萬 港 元 開 展 勁 揪 體 造 字 計 劃， 最 終 以 6 0 0個 0 廣 東 話 字 完 成 旅 程， 及 後 於 工 廈 內
舉 行「 勁 揪 體 蚊 型 展 」 及 發 佈 會， 展 示 原 Kit Ma的 n
稿，並向支持者表達感謝之意，更像是一個 結 業 禮 ， 是「 勁 揪 體 」， 也 是 4 4幅 0 勁 揪 體 原 稿， 和 他 在
一個里程碑。展覽中最震撼的可說是《原稿 展 區 》， 展 示 字海裡並排而立，觀看原稿時問他，你會怎 樣形容「勁揪體」？他靦腆一笑：「翹口摻 手」……
「 獻 醜 體 」進 化 為「 勁 揪 體 」 「 勁 揪 」 二 字 從 何 而 來？ 大 家 還 記 得 2 0 1年 5 港足出戰世界 盃 外 圍 賽 時 揚 起 的「 香 港 勁 揪 」 紅 底 白 字 旗 幟？ 當 中 的 字 體 就 是 多 媒 體 設 計 師 的「 獻 醜 體 」， 寫 得 歪 斜， 卻 氣 勢 十 足， 予 人 硬 淨、 率 性 之 感， 瞬 間 虜 獲 眾 人 的 喜 愛， 及 後 更 在 M、 V 報 紙、 海 報 等 出 現。 有 些讀者認為勁揪體代表創造奇 蹟， 打 不 死 的 精 神， 那 你 認 為 呢？ 他 說 ：「 本 身 就 是 由 社 會
文：梁蔚澄 ▪ 圖 ： Kit Man ▪
02
isual Art
視藝版
從
這
邊
讀
起
Contents
目錄
# 89
Jan/Feb 2019
專題故事
Feature 錄 an 造字之旅 M it K 覽全記 師 計 設 —— ition 展 學 ib 美 h x 的 E 體 」 ........... 勁揪 全記錄 裝與記憶 .................... 服 .. n 展覽 .. .. 、 .. io .. .. it 術 .. .. .. Exhib 02... ——藝 記錄 76」 覽全 錦添：藍 9 展 葉 1 「 n 的藍 67 − bitio 錄 Exhi 法 19 全記 憶與想像 記 描 」 入 「 e 躍 展覽 k . 甫 i .. n .. L 栖 .. io 朴 rt 錄 ibit ............ 煉—— ble A Exh 全記 ............ a 修 .. . d 覽 的 r … 6 0 展 靈性 Affo ion 是… 藝術是 克「 的 bit i . . . 小 h . 心 . . x 關 —— ....... 」E 你最 嗎？ ......... . 影 . . 要 . ， . . . 剪 . ，重 術 ....... 一刻 藝術 ......... .這 . . . 不 台藝 . . . . . . . . 術 . . . . 舞 . . . 藝 . . . . . 麗 ...... ....... ..... 吳君 ....... ...... ......... . . . . . . . . . . . — . . . . . 輝 10 ..... ...... ...... ....... 影雙 . . . . . . . . . 伶 . . 「 ..... ....... ...... ....... . . —— . . . . . . . . . 麗 . 君 ..... 14.. ...... . 丹吳 . . . . . 牡 . . . 白 ..... 名旦 ...... . . . 代 . . . 一 18. 緬懷 . . . . ..... ..... . . . . ...
22
(星 期 二 休 館 Closed on Tuesdays)
香 港 中 區 堅 尼 地 道 7A 香港視覺藝術中心 展覽廳 Exhibition Hall, Hong Kong Visual Arts Centre 7A Kennedy Road, Central, Hong Kong 免 費 入 場 Free Admission 查詢 Enquiries: 2521 3008 www.lcsd.gov.hk/apo www.facebook.com/hkvac www.instagram.com/hongkongvisualartscentre/ 主 辦 Presented by
籌 劃 Organised by
2 • F E B 二 月 20 18 - 2 0 19
每日 Daily 10:00am - 9:00pm
藝 術 專 修 課 程 畢 業 展
Art Specialist Course Graduation Exhibition
18 • J A N 一 月 18.1 > 2.2 2019
躍入記憶與想像的藍 「 葉 錦 添 ： 藍 —— 藝術、服裝與記憶」
—— 造字之旅 Kit Man
勁揪體的美學 設計師
——
這一刻，你最關心的是 」 Af fo rd a b l e A r t L i ke
藝術不藝術，重要嗎？ 小克「
—— 1 9 6 7 − 1 9 7」 6
——
報 道
+
藝 術
+
文 化
# 89
藝術是靈性的修煉
朴栖甫「描法
吳君麗舞台藝術剪影」 —
緬懷一代名旦白牡丹吳君麗 「伶影雙輝
Jan/Feb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