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文快遞第1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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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人的出現，是為了修正你 —談劉姥姥 中大壢中 黃承達老師

時事混合題組—瘟疫中的信仰

第104期

有一些人的出現，是為了修正你 —談劉姥姥 中大壢中 黃承達老師

周芬伶的《小說課》裡提出，小說裡有所謂簡單人物，創作者運用了造型、性格，及不 同的談吐舉止，如同一面放大鏡，可通過他看出複雜人物的個性，而劉姥姥就是故事裡簡單 人物的代表，通過她可以看到紅樓女子的複雜樣態。 我覺得說對一半，講了這麼多年的劉姥姥，不禁覺得這有點小看曹雪芹的敘事魅力，其 一是，劉姥姥從來不簡單，其二是曹雪芹也沒讓他的人物簡單了。

一、為什麼要談劉姥姥？ 更年輕的時候，總對〈劉姥姥進大觀園〉這一課不解，不 曉得為什麼選上這一課？當然，課本題解一定會說： 曹雪芹是想透過劉姥姥這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客 觀反映賈府的陳設、人物、家風。〈劉姥姥進大 觀園〉這一段故事發生在賈府的極盛時期，透過 劉姥姥平凡而客觀的雙眼，讓讀者看到了榮國 府大觀園極盛時期的豪奢生活，也具體呈現出 貧富懸殊的兩個世界。 只是，學生為什麼需要理解《紅樓夢》 的豪奢？我們需要教他們古代貴族生活的享 樂史嗎？老實說：透過嘲諷劉姥姥的一系列事 件，我們看到更多的是階級、是輕視，甚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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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霸凌的「惡的趣味」，並不能呈現甚麼教育意義，究竟讀這回的目的 是什麼？教師有能力繞過這些真相不談，而只談角色？談人物？或談情節 嗎？ 另一方面值得思考的是，《紅樓夢》的主角是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在 一百二十回中，選擇更具代表性的一回，也應該以他們為主吧？不論是更生活、更感人的 寶黛定情；還是講青少年的家庭關係，可以參照寶玉挨打，探討爸爸、媽媽、奶奶、孩子 間繫連纏繞的關係……又或者跳脫這些人吧，要嗆辣的題材，應該要選王熙鳳使尤二姐吞 金自殺；要講戲劇化的應選尤三姐自刎；還有寶釵撲蝶、湘雲臥芍、黛玉葬花、晴雯補裘 等，即便是講「老」的智慧，也該選賈母理家，那麼多面目突出的紅樓女子，不論是主角、 是配角，無論如何也談不到這個劉姥姥吧？

二、笑態比笑點更蒼涼 最重要的是：故事的插曲一點也不好笑，劉姥姥被促狹的鳳 姐捉弄說出：「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個老母豬不抬頭。」 讓賈府的大小姐都笑到東倒西歪，但是底下的學生不能理解， 一個鄉野村婦認真演出的一種失態，為什麼可以引爆所有人的笑 點，眾人可以笑到一點形象也沒有：湘雲噴飯、薛姨媽噴茶、黛 玉岔氣、探春甚至把碗倒在迎春的裙子上……。老實說，他們笑 的姿態，比老劉食量大如牛更荒謬。這個故事的笑點，遠比笑態 更無聊。 但是故事中失態的從來不是老劉，而是這一群貴族。這個段 落牽扯的，是一種權勢、貧富失衡的不對等，進而形成一種暴力， 但我們讀者卻要放下這個不對等，然後大方地讚賞這些女孩的可 愛？ 還是，這根本是一節說明大觀園女性不可愛的章節，要大家 讀懂這些初經人事的女孩子，早有一些惡意，根本不是那個單純 美好的想像，這幾位女子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和平無害。其實 大觀園女子們，當下沒發現的貴族式失態是：你以為頂著你的光 環嘲弄底下人，底下人卻也嘲弄「禮出大家」的範，你把別人當 清客的時候，同時也自降其格地落入了「清客」的角色。作為一 個優秀的讀者，或是解讀的人，就必須更有這種自覺，發現重要 的是其對紅樓女子的修正，才能夠真正看出紅樓夢刻畫劉姥姥的 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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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面積地接受「現實」 最明顯是鳳姐和鴛鴦的修正，她們和劉姥姥道歉的時候，你會看見那完全不是上對下 的，而是覺得她們和劉姥姥都是這場宴會、乃至於人生中平等的角色。於是這場低級暴力在 脫離當下的情境後，是有積澱的，因此，這些笑過劉姥姥的人，有機會成為一個成熟大人。 那為什麼搬演這齣荒謬的，是熙鳳、是鴛鴦呢？我想這是因為她們是真正明白，生活從 來不曾簡單的人吧。接地氣的生活，是在風塵裡行路，沾了一身灰，拍拍，才有了生活感。 《紅樓夢》的夢境，得靠劉姥姥腳踏實地的生活，才能具現它的現實感。面對人生的艱 難困苦，不抱怨也不急躁，排除重重困難，不但順利入境賈府，得到了想要的資源，二度來 謝恩的時候，除了帶來一車鄉下的瓜果菜餚，更帶來了生活自然的活力，飽滿堅實，而且具 有高度的韌性。這一車瓜果，正是生活餘裕的展示。很顯然，這一回的超低笑點展現的不是 富有人家的寬裕，反而是貧乏生活已經捉襟見肘到連閱歷豐富的風塵中人，都必須下放所有 的體面，才能呈現生活感。 裝出來的體面太精美，也太脆弱，裝出來的嗆俗，才是真正的諷刺。嘲笑作為一種行為 上的展示，彰顯的從來不是多，而是極度的匱乏。實際上大觀園女子真正的餘裕從來不是富 貴，他們永遠無法除餘的是悲傷，以及比悲傷更悲傷的。 這麼一來，熟經人世的鳳姐和鴛鴦，他們的道歉，就不只是知道自己失禮了，而是知道 失禮的背後，其實是更具同情和理解的調整。她們真正知道了自己的魯莽，知道了笑貧背後 心靈的真實貧窮，所以不論是簪了滿頭花，還是拿長筷夾蛋，還是食量大如牛……這些低級 趣味，其實都彰顯了生活的乏味與苦悶，一點也不像我們理解的那樣豐富有趣。

四、喜劇是悲劇加時間 曹雪芹設計這個道歉的段落，是很冷清的，眾人都已經吃畢了，只剩下不能和大家一起 吃飯的李紈與鳳姐兒對坐著吃飯。劉姥姥來了後， 鳳姐兒忙笑道：「你可別多心，才剛不過大家取笑兒。」一言未了，鴛鴦也進來笑道： 「姥姥別惱，我給你老人家賠個不是。」 鳳姐要劉姥姥別多心，鴛鴦要姥姥別惱，其實是兩個層次，鴛鴦的道歉來自於逾矩，而最多 心，最要臉的鳳姐，更是觀察到這鬧劇下所有的不對勁，但也不能細想，只好要劉姥姥不多 心了。這是兩種不一樣的道歉， 劉姥姥笑道：「姑娘說哪裡話，咱們哄著老太太開個心兒，可有什麼惱的！你先囑 咐我，我就明白了，不過大家取個笑兒。我要心裡惱，也就不說了。」 所以劉姥姥完全是理解這種荒謬的，「我要惱，也就不說了」也就是說，她也覺得盡心 扮演「老劉食量大如牛」這場戲並不真的惹惱她，反而是一種以真正世故的寬容、大度，來 取巧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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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不能同桌吃飯的掌事媳婦，某種程度來說，永遠是 賈家的外來者，合觀劉姥姥在內的這三位外來者，籌畫、合 演了一齣戲，為了融入，或更凸顯她們的不融入，也都是這 齣鬧劇裡，讀者漸次能理解的。 歷經滄桑累積了智慧，卻被逼得演笨的戲碼，是很有層 次的。有時候，會讓我想起日本演員樹木希林，樹木希林也 是那麼有個性的演員，她不像大眾認定的優雅長者，但很有 故事。我記得有次電視臺訪問，要她以前輩之姿給年輕人建 議，她說：不要叫我給年輕人什麼建言，我不會給年輕人建言，因為我年輕的時候，也從來 不聽這些。 那是一種過來人的體會，只有過來人才知道用什麼方式調整即將要走過來的人，那就是 閉嘴，然後示範，劉姥姥自然是那個熬過風塵的範式。 鳳姐、鴛鴦終究會遭遇命運的風塵僕僕，劉姥姥給的不是建議，她只是告訴她們：「你 先囑咐我，我就明白了，不過大家取笑兒。」她的潛台詞是：「我當時早就明白了，還要你 的道歉？」 鳳姐此時不能再自以為高，而劉姥姥卻高了起來，她的荒謬不是悲劇，更是像伍迪艾倫 所說：「喜劇是悲劇加時間。」有了時間，長了智慧，你的難關就變成一種啟發，你的困難 就變成一種資產，這是未經時間汰洗的大觀園裡難以呈現的成熟，劉姥姥的演出，就形成這 種對比。即便是賈母「老」的智慧，和劉姥姥的練達風塵，還是有那麼樣大的差距，因為， 賈母欠缺的是深刻的同情心。 於是小說的「上流人做下流事」或「下流人做上流事」，哪裡只是那麼簡單的概念？劉 姥姥的跨界戲份十足，不要把劉姥姥當作這一回的配角，他不只是為了映襯每個角色而存 在，更是為了修正任何一個《紅樓夢》的人物。「修正」使《紅樓夢》更真實、更立體，更 接地氣地流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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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劉姥姥駕馭了這一回 所以說為什麼選這一回呢？大概是因為這一回裡是有風塵的，劉姥姥作為風塵中人，特 地來給這些女孩們展示風塵中如何隨遇？如何能安？這一回裡，劉姥姥成為真正的主角，她 讓姑娘們知道，生活真正的辛酸和餽贈，既是歲月行路，也是時間舍利。 這麼一來，就可以理解小說家畢飛宇為什麼那麼晚才能懂得《紅樓夢》的好處， 大學 時他對《紅樓夢》嗤之以鼻，甚至連第一回都看不完，直到過了四十歲，他才再次讀起《紅 樓夢》。他說：「我必須很負責任地說，在我的閱讀生涯裡面，沒有一本小說寫得比《紅樓 夢》更好。那我那個時候為什麼覺得這個小說很爛呢？我告訴我自己，以我的能力，四十歲 之前，配不上！以我的能力，沒到四十歲，沒發現人家的好！」 《紅樓夢》是巨大的時間凝煉出的精華，要經過時間的人，才能「略懂、略懂」。其實， 跟學生談《紅樓夢》的劉姥姥，不妨注意劉姥姥帶來強大的時間感，帶來強大的修正能量。 荒謬的背後，是修正、是調整，在這一回裡，劉姥姥真正成為主角，去駕馭這個章節，以自 身的醜態曝光他人的醜態，才有更正，才有新生。只有我們確實地理解，他者如何對「我」 進行修正，那麼，〈劉姥姥進大觀園〉是不是《紅樓夢》最亮麗的一回？最深情的一回？主 角又是誰？也許就不是那麼重要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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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混合題組

瘟疫中的信仰 ( 一 ) 瘟疫在歐洲 黑死病是令人聞之喪膽的傳染病，十四世紀曾在歐洲發生大流行，因為 沒有現代的抗生素和治療方案，最終帶走無數生命。以數據來說，二○○三 年 SARS 的死亡率是 7%~15%；但在一三四八年肆虐歐洲的黑死病，死亡率是 25%，依疫情嚴重程度差異，甚至有高達 90% 死亡率的城市。 黑死病最初的症狀像是感冒，會讓人發燒、發冷、頭痛和肌肉痠痛，但不 久之後就會顯現它最為人知的症狀—淋巴腺腫脹如球，疼痛難當，而且細菌 一旦感染到肺部，患者幾乎在二十四小時內就會死亡。中世紀的人沒有細菌傳 染的概念，此疫來襲之後，義大利的威尼斯人認為這是來自上帝的懲罰，於是 求助於信仰，新的慈善團體紛紛組建，而祈禱活動、聖物遊行更是時常舉行， 他們呼求著主保聖人與聖母的拯救，卻因群聚，使疫情未得緩解。雖然群眾相 信神的恩典，但連教皇所在的亞維儂都有一半市民死去，還包括九名樞機主教。 最終，並不是因為信仰力量使上天降下奇蹟，而是倖存者均產生了抗體，疫情 才趨緩。 黑死病隨著貿易路線推進，從義大利威尼斯、法國馬賽一路北上，在這場 瘟疫的前十年間，歐洲總人口可能降低了三分之一，而且這場災害接踵在歐洲 因為氣候持續寒化導致的糧食減產而來，饑荒接著疾疫，使歐洲大傷元氣。

( 二 ) 瘟疫在臺灣 臺灣早年拓墾時期，因為氣候溼熱，地多瘴癘，便自移民處帶來迎王信仰。 早先，中國華南沿海因為高溫多溼，使瘴疫易發，自古便形成祭拜瘟神疫鬼再 恭送出海的習俗，發展至清代，為避免流放至海上的船隻禍延他鄉，逐漸變化 為以「燒化王船」的方式舉行祭典，原本祭祀的疫鬼也改為代天巡狩的各路王 爺。 臺灣東港東隆宮的迎王十分知名，每三年舉行一次，從造法船、請王、遶 境、祭船、送王，均需整個地區群策群力為之。送王的前一天遷船，巨大雄偉 的船身遶行東港鎮上，沿途收煞、驅瘟，周邊店家還會準備牲禮犒賞王爺及其 兵馬，最後燒化王船，恭送羈押疫煞、災厄的王爺離去。 1. 依據上面兩篇文章，下列敘述最適當的是： (A) 十四世紀黑死病爆發時，威尼斯染病的十個人之中至少有九個人會死亡 (B) 黑死病的高死亡率是因為它會導致患者神志不清，無法聽從治療 (C) 威尼斯人向天祈求恩典治病，而中國華南的瘟神信仰則將疫鬼送出城鎮 (D) 中國以燒化王船驅除瘟神疫鬼，流傳至臺灣則以送船出海取代燒化

（下頁還有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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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混合題組

2. 依據上面兩篇文章，歸納資訊完成以下的表格： 十四世紀的威尼斯人

早年拓墾的臺灣人

信仰對象

(A)

(B)

舉辦儀式

(C)

(D)

對瘟疫的解釋

(E)

(F)

3. 下面是小明最近看新冠肺炎相關新聞寫下的筆記，請選出說明正確的選項： 英國所謂不主動篩檢、輕症不治 甲 療、學校也不停課，是想透過大 規模染病達成「群體免疫」。

韓國新天地教會的大規模傳染 是因為有一名患者在發病後非 乙 但不居家隔離，還堅持前往教 會參加禮拜，導致群聚傳染。

由於全球各地封城，限制了人流 與物流，導致糧食難以透過國際 貿易流動，消費者也因為供貨不 丙 穩而產生囤貨焦慮，聯合國要求 各國政府必須確保封城的措施不 會中斷糧食供應鍊。

臺灣的媽祖遶境活動，因疫情 加劇而宣告中止，避免因為遶 丁 境過程的供餐、借宿大通鋪、 人群緊密聚集而引發群聚傳 染。

(A) 筆記乙與資料 ( 一 ) 中的宗教聚會，皆間接導致了疫病的傳播 (B) 黑死病隨貿易活動散播，故杜絕全部貿易是防疫的有效手段 (C) 祈禱活動、聖物遊行、參加禮拜還有遶境都能助人從疫病中康復 (D) 今日糧食供應不足的原因與十四世紀初黑死病流行前的饑荒一樣 4. 請閱讀下文，選出說明正確的選項： 建安二十二年，癘氣流行，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 而殪，或覆族而喪。或以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生活 清貧）之子，荊室蓬戶之人耳。若夫殿處鼎食之家，重貂纍蓐之門，若是者 鮮焉。此乃陰陽失位，寒暑錯時，是故生疫，而愚民懸符厭之，亦可笑也。 （《太平御覽•曹植•說疫氣》） (A) 建安二十二年的流行性傳染病只出現在首都，並未擴及鄉村 (B) 人民對疫病的想法和資料 ( 二）相同，都以為有瘟神疫鬼 (C) 曹植認為應如資料 ( 一 ) 一樣，組織慈善團體，協助貧窮人民 (D) 曹植認為疾病傳染不分貧富，這是上天公平的展現 答案： 1.C 2. (A)主保聖人與聖母、(B)各路王爺、(C)祈禱活動、聖物遊行、 (D)迎王祭典、(E)來自上帝的懲罰、(F)由瘟神、疫鬼帶來的災難 3.A 4.B 發行 人 劉 仲 傑

發 行 所 三 民 書 局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創刊 號 民 國 九 十 五 年 六 月

門 市 部 復 北 店 / 臺 北 市 復 興 北 路 3 8 6 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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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行 日 民 國 一 百 零 九 年 五 月 五 日

連絡方式 臺北市復興北路386號 (02)25006600 本刊物圖片來源 Shutterstock、李園艷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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