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文快遞第88期

國文快遞

教《中華文化基本教材》修己以安學生

第88期

教《中華文化基本教材》 修己以安學生 麗山高中 徐茂瑋老師

前言 儒家的學問就是「修己以安人」，然孔子答子路：「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 病諸」，那麼「修己以安學生」是否陳義過高？一位以「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修養自我的老師（尤其是導師），他在教學、與學生互動時，刻刻以「義」衡量言行， 以「義」判斷事理。這樣的老師先修養自己，再施之於學生，學生能否受到較好的安 頓？本文的主軸在此，老師以儒學修己，提昇自我，體悟、印證其哲理，再於《中華 文化基本教材》教學中指導學生實踐之，以儒學安頓學生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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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文化基本教材》給老師的啟迪 （一）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是孔子教學的一大特色，單單是學生問仁，就有顏淵、仲弓、司馬牛、 子張，尤其樊遲三次問仁；問孝有孟懿子、孟武伯、子游、子夏四人；問君子則有子貢、 司馬牛、子路三人，孔子依問者的資質、情境，回應以適切的指導。有回子路與冉有 都問「聞斯行諸？」孔子給與不同回答，在旁的公西華困惑地求教，子曰：「求也退， 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原來是因兩位弟子性格不同，所以孔子依情況給了適 切的回應。我們應學習孔子，先了解學生，再給適當的教學，以得到最佳教學效果。

要如何了解學生？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 哉？」孔子以為看人做了什麼事，觀察做此事的動機，再進一步細察他事後是否心安。 透過此三個程序，人無法藏匿。〈鄉黨〉中記載，孔子觀察闕黨傳令童子後，發現童 子坐時不知禮讓、行走時和長輩並肩，判斷童子只是想求速成，並不是追求學問的成 長，此即為識人之道的展現。

因為孔子有知人之明，方能明確指引仲弓「犁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 舍諸？」當子路派遣子羔為費宰，孔子直接勸戒「賊夫人之子」，認為這是害了子羔。 孔子清楚弟子們的專才，「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求也，千室之邑， 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也。」「由也果」、 「賜也達」、「求也藝」，此類例子不勝枚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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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時孔子依程度教導，「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 除了教學不躐等外，也得鑑別學生的程度，給予適合的教材與教法，而非一味地填鴨 教學。 是故，因材施教的前提，乃了解學生是什麼「材」，我們為人師者宜有識人之能 力，才能如孔子高唱著：「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繼而發展教學課程，循序施教。

（二）學生欲寡其過而未能 學生不斷犯錯，常惹得老師火冒三丈，以為教學失敗，甚至心灰意冷，我們且看 孔子如何看待人的犯錯。孔子問蘧伯玉的使者：「夫子何為？」對曰：「夫子欲寡其 過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蘧伯玉的使者說老闆想要改過卻做 不到，豈不是背後數落老闆的不是？孔子還讚他「使乎！使乎！」孔子必然是肯定蘧 伯玉的作為，才會讚使者，孔子應是肯定「欲寡其過」，而不是肯定他的「未能」。 由此可推斷孔子認為減少過失的確很難，因為連孔子口中的「君子哉蘧伯玉」都未能 寡過，更何況是我們的學生。 再者，孔子的學生也只有顏回可以「不遷怒，不貳過」，表示其他學生都會貳過。 孔子曾說：「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若不學《易》孔子恐怕 不免有大過。仲弓擔任季氏宰，孔子教他「先有司，赦小過，舉賢才。」特地叮嚀要 赦免人的小過失，意謂著犯過乃人之常情。孔子到了七十歲才能「從心所欲、不踰矩。」 聖人七十歲以前如隨心所欲，也可能踰矩。 是故，人會犯錯是我們理應接受的事實，因此老師面對學生宜有一前提：學生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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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是正常的現象。不該苛求學生不犯錯，而是接納、包容學生的錯，當然不是放任學 生犯錯，不教他改過遷善，宜以寬闊的胸襟、寬容的心態，「視其所以，觀其所由， 察其所安」，了解學生，依其個性、資質誨之不倦，教育定無速成，耐心協助他改過 遷善。

（三）不憤不啟，不悱不發 因為升學主義作祟，臺灣及許多亞洲地區，學校教學淪為填鴨，只教學生考試得 分，忽略教育的本質。二千五百年前孔子主張：「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 三隅反，則不復也。」仍是現代教育應該服膺的教學原則，也是當下體制教育做不到 的。老師只按照進度教學，不管學生的學習胃口、學習動機與需求，不等學生以三隅 反，老師就是趕進度。教完就是了，學會了沒，不重要。「憤」、「悱」是學生學習 動機最強烈的時候，也是教學的最佳時機。於是，我思索既等不到學生「憤」、「悱」， 何不創造「憤」、「悱」的情境？ 有次聽到教師談「以學定教，先學後教」的觀念，再加上佐藤學教授「學習共同體」 與張輝誠老師「學思達」的教學。這三種教學與實踐，都與我的理念多所契合，引發 我更多探索的動力，二○一二年我已教學三十三年，決定綜合上述三者採「分組討論」 方式，當學生「憤」、「悱」時老師「啟之」、「發之」，並且於提問時「叩其兩端 而竭焉」。 教新班級之初，學生多害羞不敢發言，為了要給學生一個安全的討論環境，便效 法孔子「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 接著，孔子安撫曾點「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春秋時的學生亦不敢在老師面前多 說話，孔子溫和地鼓舞學生發表己見，我也一再告訴學生：「何傷乎？你是學生，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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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好是合理的，說說你的想法，老師不准同學笑你，在我的教室 裡你是被包容的，你可以放心地表達。」二○一六年將此教學經驗 撰寫成〈憤，啟；悱，發──翻轉國文教室〉❶ 一文，發表於國家教 育學院《教育脈動》第 6 期。 徐茂瑋著：〈憤， 啟；悱，發──翻轉國

我學習孔子，以憤，啟；悱，發，成功地翻轉了我的國文教學。

（四）孔孟教我面對死亡

文教室〉，國家教育學 院《教育脈動》，第6 期，2016年6月1日。

二○一六年年底健康檢查發現罹患肺腺癌，綜合各種因素，使我認為癌末的機率 很高，告訴自己縱使人生至此，也可以了，我接受。然心中仍有三憾事：一、不能帶 高三班到畢業；二、不能教學至六十五歲；三、家母八十七歲，居然可能是她送我。 至於我與內人的關係隨時可能終止，我們相知相愛一輩子，時辰到了，不是我的錯， 我與她都該接受、該釋懷；我的兩個女兒亦然。認真做好每一件事，愛該愛的人，面 對死亡或關係結束，因為「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亦能無憾。 手術前的必要檢查完成，同時病理報告確診為惡性腫瘤。中午出院到校第一次上 課，告知孩子們病情，以及手術後可能面臨的狀況。給兩個班級各上了一堂生死關懷， 再教他們緣起緣滅，學習面對死亡，課堂中孩子們哭哭笑笑。接著提前教《孟子 ‧ 離 婁下》，也是期末考範圍，解析「如有一朝之患，則君子不患矣」的境界，告訴學生：「我 所以平靜接受可能於短期內死亡，因為雖然自己不完美，但已盡力做好該做的事，無 大遺憾，無大愧疚，所以心安。孔孟的學問不就是『心安』二字嗎？」 我真喜歡孔子說的「丘之禱久矣」❷ 。

❷ 子疾病，子路請禱。

子曰：「有諸？」子路 對曰：「有之。〈誄〉

所幸，手術順利，肺腺癌第一期，割除左大肺葉，不用化療。 感謝孔孟之學安頓我的身心，助我心安度過那段凝視死神的日子。

曰：『禱爾于上下神 祇。』」子曰：「丘之 禱久矣。」（《論語‧ 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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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修己以安人 儒家的學問就是修己安人。 子路連三問君子，孔子答以：「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 卻又補上「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孔子答子貢問「博施於民而能濟眾， 何如？」時，說：「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修 己以安人連堯、舜都做不到，我們平凡的高中老師，何德何能得以教《中華文化基本 教材》修己以安學生？ 修己安人看似二事，實則常為一事。除三害的周處就是好例子，當他浪子回頭乃 修己之功，鄉人不再被周處欺壓，即有安人之效。為人師者修養佳，文質彬彬，專業 能力足，敬業而充分備課，熱情教學，這般老師進入教室，傳道、受業與解惑，學生 如沐春風，豈不是安了學生？反之，情緒管理差，時時沒來由的暴怒，課堂中言之無 物，學生上這樣老師的課，豈不如坐針氈？我告訴學生修己安人其實很容易實踐，待 人處事時將心比心，常存「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自己的修養提升一分，身邊的 人與我們相處，就會多一分的「安」。我們喜歡與講理的人、情緒穩定的人、踏實的 人相處共事，只因為與他們互動，我們的心是「安」的。 為人師者修己境界越高，學生的「幸福感」相對提高。如果教《中華文化基本教材》 的老師能「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受儒學滋潤安身立命，且將自己對 儒學的認識與體悟教授學生，學生學習儒學的同時，也學習安頓自我，如此即我所謂 教《中華文化基本教材》修己以安學生。

本文為節錄，精采全文 請見徐茂瑋老師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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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萬花筒

《回話的藝術》

和任何人都能無限對話下去。

很多人改不掉「想到什麼說什麼」或是「拚命講自己想說的 話」的壞習慣，明明有實力，卻只因為「不知道」某些答話 原則，導致遭到誤解、錯失機會等。與其練習滔滔不絕的口 才，還不如學會能凸顯智慧的「回話的藝術」。 不 論 是 在 職 場 上 或 生 活 中 ， 「 回 話 能力」是重要且須鍛鍊的。作者鈴木銳 智認為，理解對方問題的方向並非應是 「考慮對方的心情」，或「顧慮現場 氣氛」等，而是個人「國文能力」的問 題。 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應是要先聽出 對方問題的「真正意思」，再來是透過 回答問題的「公式」加上說服力而形 成回答能力。有時還需要找出彼此討論 沒交集的原因，避免「話只聽一半」或 是「誤解對方的問題」而造成雞同鴨講 的窘境。例如：主管對部屬說：「如果 只有小會議室可以用，那就不需要投影 機。」兩個鐘頭後，部屬因為大會議室 沒有投影機而慌張了起來。

照理說，主管若有說「如果只有小會議 室，要如何做」，就應該也會說「如果是 用大會議室，那要如何」才對，但是部屬卻 只聽到了「（如果只有小會議室可以用）， 那就不需要投影機」。上述這類需要「分 情況」的例子在考試中屢見不鮮，大學學 測的出題者非常了解，文組的學生比理組 的學生在「分情況」上的解讀能力很弱。 國文考題只要漏看了題目裡「若……」或 「當……」，就可能會丟掉分數。 要將書中的觀念融會貫通並實踐，非一 時半刻能做到。但能夠從以前什麼都沒發 現，到現在能注意到身邊的人如何回答問 題，就已是很大的進步。而所謂的機會，就 是從這樣一點一滴的累積當中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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